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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祝系列4-点灯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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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因为本体被禁锢了的缘故。」祝映台说,因为放了心,便也不再介意那些金色萤火虫与小鸟的靠近。在他轻轻挥舞的手指上,一只金色的蝴蝶扑动双翅停着休憩,光芒也随之拉出光的轨迹,「或许还有戒指的缘故。」

  「是吗?」梁杉柏道,「可是我不明白杜酆为什么会说他从没做过钉死金英本体的事。」

  「嗯。」

  洞中的路只有一条,两人沿着一路向内。陆修权等人留下的鬼气在空中淡淡残留,足够两人追踪,而越往里走,洞穴便越宽也越高大。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祝映台低声说,「这个洞穴似乎以前常有人使用。」

  的确,刚开始进入的时候还不明显,但越是往内这种感觉便越明显。不是指洞穴开凿本身,而是其它一些细小的痕迹,像是被摸得光滑的洞壁,踩踏得平坦的地面,还有其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们一路经过了几个岔路口,祝映台向着另一边张望过,发现另一条路上会看到一些好像石室一样的空间——尽管要将金英之气锁定在地底必须要有个空间来禁锢它,但这个洞穴未免显得太人性化了,甚至,祝映台觉得这里简直就像是……

  「这里真像是某个人的住所。」梁杉柏道,「难道是杜酆隐居的地方?」

  「可他说过自己隐居在灯祠。」

  「那这里住的会是谁?那个顾村长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个打神鞭来,他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祝英台也不明白,只是觉得熟悉。一种难以说清道明的熟悉感当他越是向内多走一步,便越是清晰。

  这种感觉,就与记得那两句话一样。

  苍龙火中化,天水掩神藏。他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背诵,试图追寻那一瞬即逝的熟悉感。

  忽然空中一股迫力同时向他们两人传递过来。那是来自不远处发生的术力碰撞引起的空气波动,一下子所有攀附在两边洞壁上的金英之气通通受到了震动,无数的萤火虫与鸟雀振翅而起,四散奔跑,「刷」地一下,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

  「杜酆和陆修权打起来了!」祝映台敏锐地察觉出了两股力量的来源,向着那个方向跑去,梁杉柏赶紧跟上。

  黑漆漆走道中只有零星几点光芒在闪耀,越是往里走越是感觉到凝滞在空气中的术力交锋影响,四面的洞壁都在颤动,证明打斗的剧烈程度。

  祝映台与梁杉柏终于赶到现场,呈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人大吃一惊。从方位来判断,这应该就是龙之岛地下的空间,而他们出现的地方乃是洞的中间崖壁。

  巨大的空洞里,许许多多的钟乳石从顶上悬垂而下,石上点点金光闪耀,如同星河璀璨,下方几公尺处是河床脉脉流淌,同样闪烁的金色光芒将之映衬得如同一匹碎金绸缎,尚有许多野花野草生长在旁,郁郁葱葱。

  梁杉柏伸手摸了一下后才发现,那并非真的花草,而是由金英之气所凝结而成。

  「砰!」巨大的撞击声提醒了他们陆修权等人的所在。

  凌空架设于河床上的一道石桥上,杜酆正在与陆修权的鬼兵相斗。那些鬼兵根本不知道疼痛流血为何物,出手狠厉,前仆后继,而陆修权则在一旁用赵礼的佩剑偷袭杜酆,青白色的火焰时不时突奔向杜酆的后背侧翼,干扰杜酆的动作。

  梁杉柏看向远处,忽而惊讶道:「石桥尽头有屋子。」

  果然,遥遥看去可以发现在石桥尽头的崖壁上,有一个突出的平台,平台上建造得三间屋子,皆是古色古香的造型,虽然简陋,却十分坚固。

  「燃庐。」一瞬间,祝映台脱口而出了这两个字。

  「什么?」

  祝映台惶惑地看向梁杉柏:「我认识那里,那里是燃庐,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人的住所。」

  「哪个人?」

  「梦里那个,我要过去看看!」祝映台说道,向着石桥上飞奔而去。

  「该死!」梁杉柏骂道,紧随其后。

  鏖战正酣的鬼兵见到又有人出现,立刻分出几人向着祝映台袭去。祝映台手执桃木剑,当空横扫,一片红芒闪过,已将一名骷髅兵砍作两截,另一名骷髅兵卸下一条胳膊。

  陆修权显然未曾预料到此地还有别人出现,慌乱之下大声喝道:「还不快拦住他们!」本来挟持着顾村长的王真等人以及剩下的鬼兵便全都向着梁、祝二人袭去。陆修权转过身,自己押住顾村长道:「村长,请你继续带路。」

  顾村长这时反而镇定无比,点点头,转身继续向石桥另一头走去。

  杜酆一掌劈开一个鬼兵,强大的气流扫过,骷髅兵无声无息地撞到石栏杆,倾身栽了下去,下一瞬间,祝映台等人便听得一声巨啸从底下河床嘶吼而出。整个洞都开始颤动。一匹金练猛然从下方蹿起,如同蛙类长长舌头的金色水流探出,将那个骷髅兵一把卷住,瞬间拉入河床之中,紧跟着,整个空间里便响起了咀嚼的声响,只是片刻,又再安静无声。

  「那是什么?」陆修权颤抖着声音问。

  「金英所化的金龙。」顾村长淡淡道,「山岩是它的骨胳,河水是它的血肉,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它的组成部分,我们现在就是在它的体内。」

  陆修权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片刻后才神经质一样地笑起来,突然伸出手,猛地给了顾村长一个耳光。他这个耳光在盛怒之下挥出,打得极重,以致于顾村长趔趄地撞到一边,差点也要栽下去,河床中发出隆隆的声响,像是野兽的喘息。金龙等待着新的食物,但顾村长最终没有栽下去。金色的河水冒出几个泡泡,渐渐地平息下去。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是你自己要来找打神鞭和奇术书。」顾村长擦去嘴边的鲜血道,「如果你怕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狗屁!」陆修权疯狂大叫,「我陆修权是要做皇帝的人,会怕区区一条妖龙?」他喊,「赵礼!」

  「赵礼?」祝映台与梁杉柏飞快撂倒在面前的骷髅,踢开王真与葛鹏,向着陆修权那方看去。

  只见从陆修权的身上赫然浮起了一层黑气,那黑气在空中逐渐凝聚,但却并不成形状。

  陆修权又喊了一声高睿,高睿立刻从战阵中退出,却见他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他取下包袱打开,迅速抖落出里面摆放着的东西。那是一副古旧的铠甲,黑色的甲身,看起来凶狠而令人畏惧,但仅仅只有上半截而已。

  「赵礼的铠甲。」祝映台与梁杉柏对视一眼,那正是他们曾在灯祠内棺中所见到的铠甲,当时铠甲内还包裹着赵礼的半具骨骸。

  高睿还在取出背包中的东西,他放好了铠甲,跟着拿出的果然是赵礼的骨头。断裂了一半的胯骨,弯曲尖锐的肋骨、空着眼眶的头骨等等,当所有东西都被摊放到地面时,那团黑气便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在黑气的正中,似乎可以看到一张扭曲的脸孔正字龇牙咧嘴,不刻就要扑上来一般。

  「赵礼,现在穿上你的铠甲,偿还你的罪孽,醒来为我效忠吧!」陆修权扬声道,话音方落那团黑气便瞬间分散成无数缕如烟似尘的东西,烟尘丝丝缕缕向着被高睿铺成人形的铠甲中钻去,它钻入地上的盔甲之中,拱起兜鍪,撑起甲衣,连接臂铠……

  生锈的铠甲从地上一点点站立起来,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关节部位奇特地扭曲,头颅歪倒重又被扶起。这诡奇的景象简直令人毛骨悚然,黑色的烟尘如同有了实体,它能拼接站立,撑起整副沉重的铠甲,它如同才从梦中苏醒,活动着手指关节,试着踩踏地面,随后向一旁伸手,高睿便递上了一柄古剑。

  但那不是陆修权手里拿着的剑,而且它无法站立!高睿忽然上前一步,黑气如同章鱼触手缠上他的双足双腕,很快在他的腰部缠了几圈,下一刻,铠甲发出「吱呀」声响,猛然抬起,与高睿组成了一个整体。

  「赵礼!」杜酆忽然大吼一声,猛然向前冲出。他手中拿着之前从鬼兵手里抢得的兵器向着赵礼斩去,然而赵礼或者该说是被二重附身后的高睿的速度却快得惊人,梁杉柏与祝映台只觉得眼前一花,高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紧跟着听得震耳欲聋「当」的一声,杜酆反手抬剑架住了赵礼的劈斩。接着又是几下大力挥砍,完全是面对面、硬碰硬,两人的速度都很快,根本不是梁杉柏与祝映台能够相提并论的,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人觉得,古时的武将恐怕真的比现代人要擅长冷兵器交战得多,现代人还是太依赖于发达的武器了。

  在并不宽阔的石桥上,杜酆与赵礼两人凶狠鏖战,兵器相交发出连番碰撞声响。赵礼的力气很大,看得出他在生前就是个勇将,但同时他又是个智将,几次三番地卖弄破绽引诱杜酆上套,却都被杜酆识破,在危急关头险险避了过去。

  「不要让他们去对岸!」杜酆在对战中大吼,祝映台这才发现陆修权已经押着顾村长向对岸继续走了,他双脚点地,身形向上一跃而去。赵礼想要拦截住他,却被祝映台巧妙地一手按在天灵盖上,一个错身跳了过去,跟着杜酆一剑劈在它的肩胛上,铠甲发出开裂的声响,下方的高睿被震得整个人都向后退了几大步。

  「快!」

  「五行斗转寻移位,土德星君把路拦。」梁杉柏口念咒诀,掐指结印,瞬间在石桥一侧就地隆然突起一座土墙,高达数公尺,挡住了陆修权的去路。陆修权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来,骂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扫,便是一道青白火焰向着梁杉柏袭来。

  梁杉柏待要应对,祝映台却抢在他前头,伸手划过桃木剑,血水瞬间湿濡剑身,银白色光芒立时暴涨数寸,紧紧缠绕剑刃,发出耀眼光芒,他抬手阻挡,火焰碰撞上桃木剑身上的银白光芒,竟被阻住,无法前进分毫。

  「谁准你动他!」祝映台厉声道,下一刻扬手一推,青白色火焰竟然被推回陆修权处,吓得他赶紧举剑阻挡,方才逃过一劫,人却重重撞在土壁上,痛得差点连剑都要丢了。

  杜酆在后方渐渐占了上风,赵礼虽然还在与之厮杀,但行动比起之前已经迟缓许多,它身上被杜酆砍了数剑,虽然不会受伤,但杜酆的气息却也藉此挤入它的铠甲之间,从内部分解它的形体,而高睿毕竟是个普通人,哪怕不怕疼痛流血,高负荷的身体使用方式,却使得他的肉体濒临崩溃!

  「妈的!」陆修权骂道,「王真你们呆站着干嘛,死也要拦住他们!」

  王真、葛鹏、刘若梦三个如梦方醒,得令齐齐向着梁、祝二人扑来。这次的进扑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方式,局面又再度变得棘手,这三个人中有两个还是活人,祝映台与梁杉柏无法对他们施以杀招,被缚手缚脚,无法全力施展,以致于真的就被拖慢了速度。

  陆修权那边抓住时机,挥剑连番斩向梁杉柏以法术垒起的土墙,青白色火焰一次次冲向墙体,几次之后土墙便土崩瓦解,坍塌作一地碎泥。

  「陆修权!你休想打扰他!」杜酆见状疯了一样向陆修权冲去,然而才跑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胸口冒出了一点寒芒,那是一柄兵刃的尖端,从他后背心捅入,刺穿骨酪血肉,从前胸戳出。赵礼握着兵刃在杜酆胸口转了一圈,随后拔出,已经不再新鲜的暗红色血液从杜海鹰的胸口洒了出来,杜酆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如果他是灵体,这一下伤害或许不致多重,但偏偏杜酆现在是在使用人的身体,二者合一,这一下重创便同样传递给了他,痛苦瞬时爬上了他的脸孔。赵礼在他后背高高举起剑,准备向着他的头颅砍落。一道银光闪过,下一瞬间,祝映台手中的桃木剑向前飞出,扎入赵礼的身躯,黑雾发出无声的嘶吼,趔趄着向后退去,一路挣扎到石桥栏杆边,带着祝映台的桃木剑猛然向后栽倒而下。

  桥下发出「噗通」声响的同时,高睿也「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他抬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周围,记忆回来的瞬间顿时惨叫一声,撒腿向洞外跑去!

  「你没事吧?」梁杉柏扶住杜酆,却发现杜海鹰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用了,他的前胸开了一个碗大的窟窿,几乎无法看。

  杜酆扭曲着脸孔,下一瞬间,梁杉柏便觉得一股杀气在身周形成漩涡,漩涡卷起尘土,向着上空飞扬,细小的土屑打在他的脸上,一阵阵地刺痛。跟着他扶住的杜海鹰身体却猛地向下一沉,几乎连累得他也栽倒地上,梁杉柏不得不赶紧松手。只见从杜海鹰的身体中,如同蜕皮一样,赫然有一道身影快速抽离,腾上半空,飘浮于他们眼前。

  第一眼看到杜酆真身的时候,梁杉柏也几乎以为自己是看到了鬼!杜酆的真身穿着一身与他入葬时相同的素白衣服,毫无花饰,他有一头披散着的长长的银发,看来华贵异常,可他的面容却生得十分丑陋,尖锐的牙齿突在唇外,赤红色的眼睛彷佛嗜血成性,而他额头生着的一对龙角则证明着他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如果杜酆生前就是这副模样,谁也不会把他当成龙神,而只会当成鬼!

  杜酆看向祝映台,眼神中有深深的歉意与眷恋:「对不起。」他说,声音难听无比,像砂石打磨粗糙的岩石。

  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祝映台不明白。

  「对不起,让他们打扰到你,我现在就把他们处理掉!」他说,瞬间龇牙咧嘴,露出狰狞鬼容,他的身周气流往复盘旋吹成劲风,高高扬起他的银色头发。下一刻,他的尖牙长过下颔,指甲如同厉鬼暴涨数寸。

  杜酆嘴中发出威胁尖叫,一个俯冲便向着陆修权而去。陆修权押着顾村长已经快到对岸,听得背后风声,回头一看,几乎吓到腿软。

  「不许踏入燃庐一步!」杜酆发出咆哮,鬼鸣之声响彻整个空间,连同底下河床中的金英之水也发出高声啸鸣!

  王真等人发现有人要对自己的主人不利,立刻吶喊着冲向杜酆。然而杜酆却不是梁杉柏与祝映台那般的良善之徒,他伸出尖锐的指甲,一掌先将刘若梦掀到河床之中,跟着便将王真与葛鹏的喉管扎破,两人登时喷溅着鲜血同时倒在石桥之上,下一刻便有一堆金色的光点密密麻麻地覆盖到他们身上,不过片刻,留在原地的居然只剩下了两副骨骸。

  在没有伤口的时候,那些金色的小东西是花是草是萤火虫是鸟雀,可爱美丽,可一旦有了鲜血与阴气、死气、怨气,天生喜欢这些的它们便会将之贪婪地吞噬!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玩过那种金英之气变成的小鸟,抚弄过金英之气凝聚成的花朵,眼前这惨烈的场面几乎让梁杉柏呕吐。他虽出生入死多年,却也绝对无法马上适应两个活人在自己眼前被啃成白骨的场面。

  眼看杜酆飘飘悠悠逼到近前,陆修权吓得浑身哆嗦,举着剑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原本就只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已,虽有心计,却根本未经打斗杀戮,之前趾高气昂不过仗着自己有鬼兵助阵,有赵礼驱使,然而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即便举着赵礼的佩剑,他所面对的修罗恶鬼却根本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他哆嗦着挥舞剑身,几道青白色的火焰向着杜酆奔去,却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主人的畏惧,火焰变得极矮,速度也慢了下来,轻易就被杜酆闪了过去。他伸手一拨,陆修权手中的长剑立时便被撩开落入底下阴泉河床之中,再也构不着。

  陆修权吓得牙齿打颤,几乎要尿裤子。他没出息地缩到顾村长背后,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几乎像只有十八公分,还恨不得就此缩入地里去,但是站在陆修权前方的顾村长却不动不摇,立得笔直。

  杜酆飘浮到他跟前,与顾村长只有几寸之遥,他的赤红眼睛对上顾村长的,龙角几乎抵在他的额上,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燃庐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意,「这里根本不是赵礼当初找到的金英矿脉,他当初找到的那处现在早就已经干涸了!」

  赵礼当初找到的矿脉原来并非这里?梁杉柏与祝映台面面相觑。

  「是谁告诉你这里有燃庐有孕育金英矿的阴泉河床?是谁让你把人带到这里来?是谁告诉你怎么进到洞里?」他暴躁地说道,嘴中喷吐出厉鬼才有的强烈杀气,尖牙上往下滴着火星,落到地上便听到「嘶嘶」的声响,将土壤腐蚀出黑色的坑洞。

  血红色的眼珠转动,又想到更多线索:「对了,龙之岛会选择在这里盖主题乐园也必然是有人指点,那些工人死在这里,血腥气与怨念撼动了整个阵法,使得洞口的封印松动,你们还将杜海鹰淹死在这个海峡里,你们……用我后人的血来解封!」他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你……你才是那个主使者!」

  就连杜海鹰的死亡地点也是在算计之内?

  祝映台与梁杉柏大吃一惊,原来顾村长就是那个合谋人。这么一想,倒确实是说得通的,只有顾村长既是鸣金村人,也拥有足够的权力,通过两个鬼兵的守备,进入灯祠后方禁地,凿棺放魂。

  「这……这里怎么了?」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叫声令梁、祝两人都回过头去,赵显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几人身后,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妳怎么来了?」

  「我看到高睿发疯一样地跑上来,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下来看看。」她说,祝映台忽然玻鹧劬Γ⑾终韵砸盏耐馓自谂逝乐斜桓钇疲冻隽死锩娲┑腡恤衫,那是……

  「你们没事吧?」她问。

  「没事。」梁杉柏说,「差不多解决了。」现在只剩下杜酆的审判而已,他犹豫着是否需要阻止对方,杜酆出手太重了,不知陆修权等人犯了他什么禁忌,但以他和祝映台现在的实力,要阻止杜酆有点难。

  「陆学长!」赵显艺却突然叫了一声,飞快地越过梁、祝两人向着石桥对岸跑去。梁杉柏没来得及拦住她,想到杜酆大概也不会对她出手,便也就算了。祝映台却似乎有些挂心,抬腿跟着走向对岸。梁杉柏不得不也跟上去。

  「陆学长,你怎么了?」赵显艺问。

  陆修权吓得快疯了,躲在顾村长身后哆哆嗦嗦道:「小艺妳快救救我,那个怪物要杀我!小艺,我命令妳救救我,快,不然我杀了妳!」简直语无伦次!

  赵显艺看向杜酆,他只是略略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便别过头去,显然对赵显艺并不放在心上。

  「是谁让你做这些事?目的何在?」杜酆问,长长的指甲戳在顾村长的心口,彷佛下一瞬便要穿破他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

  「没错,」顾村长却回答得气定神闲,「是我破坏龙迹,凿破二重棺,放赵礼出来……」

  「什么?」陆修权吼道,「赵礼是我解救出来的,他原先就是我先祖手下,如今我不计前嫌将他放出,他因此臣服于我,为我效命。」

  「你?」顾村长冷冷一笑,「你只是个白痴,如果不是我将你领入灯祠禁地,你能找到赵礼的棺椁?如果不是我事先凿破二重棺,毁坏二重阵,设下替身符文,你能有能力打开内棺?你来这岛上四天,就只知道在龙神林转悠,连那几句诗都无法解答,除了白痴没有更适合你的形容了!」

  「你!」陆修权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法对顾村长所言做出任何有力反驳。

  顾村长又转头对杜酆说道:「是我告诉何长勇金英的价值,为他出谋划策,是我帮助他装神弄鬼,杀人灭口,将龙之岛变为禁区,也是我让何长勇用飞钩的方式杀了杜海鹰,将他拽入海中,以他的鲜血解开这座洞穴门上的封印,他是你的后人,只有他的血才能够打开这扇门,让人进到里面。本来你早该苏醒并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真正继承了你纯正血统的应该是那个小姑娘杜海燕,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杜酆的面色极其难看,盯住顾村长的眼睛鲜红得几乎像要淌下血泪。

  顾村长冷冷道:「早从杜海燕出生时头上也有得自你的龙角我就明白了这一点。杜国亮那个蠢货以为不停地将那一双角锯掉就能瞒骗过我的眼睛,他根本不知道一切都看在我的眼中。二十年前便有人提醒我要注意杜家一脉血统,当有龙角的人再次现世的时候,便是唤醒你的时机,否则你以为为何我会一直住在杜家隔壁?」

  祝映台这才明白,原来他初到杜家的那一天所感觉到的窥视的视线正是来自顾村长。

  「可惜我没想到杜国亮那个蠢货也会耍花招,他发现我知道了杜海燕的秘密后,故意打骂林素雅,与她吵闹,甚至将妻女关起来,让我放松戒备,却趁我不备,将妻子和女儿偷偷打发离开了本岛。他以为我无法离开这座岛,就无法再对她们不利,结果呢?我想,这不是也正好吗?反正杜海鹰还留在这座岛上,虽然不如杜海燕,他也毕竟是你的后人,他的血和命或许也能够使用,再说了,既然不能离岛的规矩是你定下的,我也正好看看,你的后人是否也会受这诅咒影响!不得不说你的诅咒还真是一视同仁啊!杜国亮七年前暴毙而亡,林素雅两年前车祸而死,而那个小姑娘却在杜海鹰死后,自己回到了这座岛上!

  很有意思不是吗?十二年前,我曾担心那小姑娘跑了叫不醒你,十二年后我却开始担心你会使用杜海燕的力量变得强大,如果你现在使用的是她的力量,刚刚的那个赵礼根本无法与你抗衡……」

  刚刚的那个赵礼?祝映台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呢?像你这种恶鬼居然也会心慈手软,对,他们是你亲姊妹的后人,与你流着同样的血,所以你也会有下不去手的时候是不是?你不仅因而错过了复苏的最佳时机,还让这个白痴将刚刚那个赵礼复活,甚至放走了杜海燕,只取用了杜海鹰的魂魄力量,你也真是愚蠢!」

  顾村长哈哈大笑,随后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向躲在他身后的陆修权,「至于这个白痴嘛……」他朗声念道,「苍龙土中化,天水掩神藏。参商不相见,岂待有缘人。小子,你真以为这句话是记载在你家族谱上的吗?你无意中发现的那本族谱啊,是我让人替换了故意交到你手上的!」

  「故意?」陆修权简直茫然无措。

  「你还真是天真,随便翻到一本族谱就以为自己是姜吕后人?」顾村长笑道,「康公一脉子嗣早绝,你从来就不是什么齐康公的后人!」

  「我……我不是?不会,绝对不会!」陆修权抱着脑袋,拚命摇头,「如果我不是康公后人,那些鬼兵怎么会听命于我,赵礼怎么会听命于我!」

  「因为嘛,你是赵礼的后人。」

  真相比惊雷更震撼,所有人一瞬间全都静了下来。

  「你是赵礼的后人,赵礼的独子虽死,但他的妻子当时已经怀有身孕,赵礼深恐自己泄露天机会再次连累子嗣,便将儿媳赶出门去,让她再寻良人,而赵礼的后人也因此保留了一脉,一直到了今天,可惜所有人都已不知道自己乃是堂堂齐国大将赵礼的后人。」

  「我……我不是姜太公的后人,而是赵礼的……后人……」陆修权喃喃念道,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

  「所以那个赵礼才会被你唤醒嘛。」顾村长道,「他只是,爱护后人而已,否则你说谁会臣服于你这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却妄自尊大的白痴呢?」

  陆修权面色惨白,跌到地上几乎化成一滩烂泥。顾村长的话将他击打得体无完肤,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传奇人物姜太公的后人,祖上曾经做过一方霸主,有鬼兵神物可供他使唤,能呼风唤雨,称霸天下,到头来,他不仅不是姜太公后人还被人步步利用……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族谱,那本族谱……」他指着赵显艺,「妳、妳算计……」话未说完,却见一道寒光闪过,赵显艺手握长剑一击戳穿陆修权的肩膀。

  「赵小姐?」

  「小……艺……」陆修权发出闷声呻吟,血从他捂着的手指间留下。赵显艺一抬手将剑用力拔出,血花四溅,溅了他和一旁的顾村长一身。

  变故实在太过突然,杜酆闪在一边似乎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这么……对我……」陆修权问,双目圆睁,满脸不敢置信。

  「为什么?」顾村长哈哈大笑,「白痴,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儿子?」

  「我姓顾。」赵显艺转头对梁杉柏与祝映台道,破裂的外套内露出他的黑色T恤衫,衣服下面是平坦的胸口,「我是,顾村长的儿子。」

  第七章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惊人的了!

  「你是男的?」

  「一直都是。」赵显艺,不,现在应该叫做顾显艺的人说道,「我父亲为了防止我被金银岛的诅咒所害,一直没让我上过岛,我从小在B市长大,和我的母亲一起住也跟她姓。为了骗过天命,他们还将我当成女孩子抚养,对外也一直宣称我是女的,虽然如此,我依然是一个男人!」

  祝映台想到了顾显艺利落的身手与男性化的动作,之前以为他是男人婆,现在才明白,他根本就是个男人,只是长得比较秀气而已。

  「小艺……」陆修权咳嗽着吐出血沫,「小艺,你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爱你!」

  「爱?」顾显艺嘲讽地笑笑,脸上却带着忧伤的神情,「你从来就不爱我,你也不爱刘若梦,你只爱自己而已。没错,族谱是我给你的,但我一开始并不想对你动手,我一直在犹豫,我劝过你好多次不要再留在岛上了你还记得吗?可你却被权力财富迷失了心智,你执意要找到你那根代表权势的打神鞭,其余的一切,感情之类对你根本不重要。

  当初你为了在C大行动方便,追求刘若梦,要我暂时不要靠近你的时候,我已经失望过一次,可是我傻,我还真信你,认为一旦你达成目标就会放弃刘若梦,重新和我在一起。可是结果呢?当你明明进过灯祠禁区,知道那里有恶鬼的时候,你却笑着对我说,你进去吧,机会难得!」他闭上眼睛,回忆在伤害他的心,令他痛苦与厌恶,他厌恶于自己感到的这种痛苦,厌恶于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是会因为这个人施加于己身的过去的作为而感到痛苦。

  「你对我说,你和她是不一样的……」顾显艺笑起来,那是一个哀伤的微笑,他其实是知道的,他和刘若梦的区别,性别、用途、在陆修权心中的地位。

  「那个时候我真的死心了,我告诉自己,是时候行动了,这个人根本不会爱你,永远不会!我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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