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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代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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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菡见桌上放着一壶酒,应该是晚上喝交杯酒用的,便叫身边的婢女先斟一杯来尝尝。
轻啜一口,怎么跟水似的。雨菡嗔怪道:“将军府难道就没有更烈的酒了吗?”
婢女不明就里,哪有新娘子主动要求上烈酒的,只好嗫嚅着说:“夫人,没有了。”
想来是古代酿酒没有蒸馏技术,酿不出高度白酒。怪不得武松喝了十八碗还能打老虎,这样的白酒她就是喝上一坛也没事——总不能跟婢女说“上十坛老酒”吧!
B计划:等他进来后趁他不备把他撂倒,打昏在地,再行逃跑。
“拜托!你连一般市井流氓都打不过,何况这种久经沙场的军人!”雨菡暗暗骂自己。早知道小时候在少年宫应该参加武术班、跆拳道班、泰拳班,比学音乐实用多了。
C计划:跟他说实话,坦白自己是冒名顶替的,求他放过自己。
想来想去,或许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不过说不准那武夫盛怒之下会拔刀把她杀了。不过就算忍辱偷生,今后也要沦为行尸走肉,活着也没多大意思。是否应当放手一搏?
犹犹豫豫之间,不觉暮色渐沉。婢女点了红烛,大概是时候快到了,便掩上房门退了出去。雨菡越来越紧张。
“嘭”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撞开了。雨菡被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只听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完了!他要过来了!雨菡紧紧闭上眼睛,身体不争气地瑟瑟发抖。
扑通一声,雨菡感觉到他好像倒头睡在了床上。她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从红盖头下方偷看身边的男子,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脸。
不知僵坐了多久,对方一直没有举动,再后来竟听到轻轻的鼻鼾声。雨菡慢慢地把红布从头上拉下,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丈夫”。
没想到他那么年轻。原本应当是俊逸的一张脸,却被摧磨得粗糙黝黑,右边脸颊上还有一道淡淡的刀疤,倒是平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雨菡看他沉沉睡去,心里松了一口气,逃跑的念头再次占据了她的脑子。“拜拜了,我的古代老公。”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探头看看外面宾客散了没有。脚还没伸出去,就听到背后一个清朗的男声说:
“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又想逃跑吗?”
蒋雨菡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她靠着门边转过身,看到“丈夫”一手撑着头,懒懒地侧身躺在床上。
她哆哆嗦嗦地站直身,怯怯答道:“我看将军睡了,想把门关上。”
陆翊平从床上坐起身,冷嘲热讽地说:“夫人好计谋好身手,在长安那么多人盯着,还让你逃走了。沈大人府上除了传习琴棋书画,想必鸡鸣狗盗之事也是家学渊源。”
雨菡没有说话。
陆翊平站起身来继续说道:“听闻夫人自幼教习,熟读诗书,却不知是否会写‘礼义廉耻’这四个字?”
他逼视着雨菡,其气势令雨菡不能把眼光移开。她只好垂下眼帘嗫嚅着说:“会写。”
陆翊平冷哼一声:“我看夫人不会。”
他在房内来回踱步,大声训斥道:“你既出阁,一路上诸多抱怨,苛责下人,此为无礼;不守妇道规矩,让外人先于丈夫瞧见你的容颜,此为无义;背着丈夫私卖嫁妆,实为寡廉;嫁娶路上私自逃走,还大闹长安,简直无耻。似你这等寡廉鲜耻,辱我门风、坏我清誉。我本应立即写下休书责你回去,但看在沈大人面上,又谅你是庶出缺乏教养,姑且留你在此。若再不守妇道,就休要怪我无情!”
四天前,他听说沈琴卿在长安逃跑了,心下大惊。及至昨日义弟杨全安回来,才问清内情。当知道沈琴卿竟然私自典当嫁妆、还外宿一夜,甚至大闹坊市,他真是羞怒难当。娶仇人之女已是委曲求全,没想到她还没过门,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幸亏杨全安行事周全,除了少数几个贴心的家仆之外,就连其他同行仆役也不知道新娘子曾经逃走,否则叫他如何承受如此奇耻大辱,以何颜面面对泉下父母。
蒋雨菡本来被吓得瑟瑟发抖,被他这一骂倒镇定了。原以为他要动粗,没想到他却文绉绉与她讲“礼”。雨菡自幼能言善辩,当记者靠的也就是笔杆子和嘴皮子。说话是她的技能,辩论是她的爱好,谁怕谁啊!雨菡一边听他数落,心里一边想着如何回应,紧张感竟然消失了。
听陆翊平骂完,雨菡微微一福身子,慢慢道:“素闻将军文韬武略,圣人教诲定是谨记于心。将军处处讲礼,贱妾便也跟将军说说这个‘礼’字。子曰‘克己复礼而归于仁’,严于律己,以仁待人,是为礼。将军亲下聘书提亲,却又嫌弃我是庶出,以我为轻贱,此无礼之一;既约定连理,又不上门迎亲,枉我万里迢迢独自出阁,内外皆为耻笑,此无礼之二;夫妻之道本应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方才将军进来,不行夫妻之礼,却倒头装睡,此无礼之三。将军轻贱我于前,慢待我于后,又岂可称作是‘有礼’?”
陆翊平本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很重了,一般闺阁女子受此辱骂恐怕要悬梁自尽,没想到沈琴卿居然还能发出一串连珠炮似的反诘,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廉耻心?
陆翊平大声说:“岂有此理!你出阁路上私自逃跑还外宿一夜,作出如此见不得人的事情,倒还是我无礼?”
蒋雨菡也不甘示弱,直视着他暴怒的眼睛说:“将军不亲自上门迎娶,倒派了义弟沿途偷偷监视我的举止,又岂是大丈夫所为?你才是岂有此理!”
陆翊平扬起手来想打,却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把桌子都砸歪了。他暴跳如雷地说:“强词夺理,牙尖嘴利!迟早拔光你的牙!”说完便重重地把门一摔,拂袖离去。
蒋雨菡看着陆翊平愤然离去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
这样就完了?这也太容易了吧!她瘫坐在椅子上,刚才那几分钟跌宕起伏,快要了她的小命。早知道吵架就能把他气走,她就不用一路上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了。
他,不会再回来吧?雨菡看看门外,安慰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看他那么自傲,气成那样不可能还腆着脸回来。”
量是如此,她也一夜难眠。直到天空微微泛白,才因为实在支撑不住,倒在床在沉沉睡去。
第十章 牢笼
鸡鸣声四起,春日微凉的早晨,阳光斜斜打在将军府的灰檐上。
杨嬷嬷带着一个侍婢推开新房的门,发现新娘子和衣躺在床上,前厅的桌子歪了一条腿,摇摇欲坠地站着。
昨夜,将军和新夫人在洞房里大吵一架,将军摔门离去,在藏书楼里过了一夜,下人们都不知所措。
杨嬷嬷瞪着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新娘子。这个毫无教养的沈家二小姐不仅在出阁路上逃婚,还在新婚之夜把丈夫气走,天底下怎么有如此不守妇道的女子!天已经大亮了,她居然还没有起床,不知道早上要行礼吗!
杨嬷嬷干咳两声,冷冷地说:“夫人要睡到什么时候?”
蒋雨菡听到响动声,揉揉眼睛坐起来,见是一个陌生的老妇人。刚要起身行礼,老妇人却走过来粗鲁地将一块热棉巾扔在她的脸上说:“夫人还不快起来,还要给长辈行礼呢!”
雨菡心下忖思道:“将军府的下人怎么这么凶?”乖乖地洗漱完毕,那个婢女就开始给她更衣梳头。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雨菡可没有那个娇羞的心情。昨夜“丈夫”被她用言语激走,让她对形势有了新的评估。这位年轻的将军心高气傲,把礼教看得极重,不过倒是一个不轻易动粗的人。昨天被气成那样,他也就是拂袖离去,想必一是碍于她的身世显赫,二是他的教养不容许他对女人动武。经过逃婚和洞房激辩这两件事,将军估计对她已是厌恶至极,希望短期内他不要回心转意。只要他继续讨厌自己,这段时间她倒是安全无虞。
讨厌我吧,继续讨厌我吧!雨菡在心中默默祈祷。
梳妆完毕,杨嬷嬷便把雨菡带往前堂。雨菡一路打量将军府。这里虽是陕北高原,但将军府倒是中原府邸前堂后院的样式,青砖灰檐,也无雕梁画栋,处处简朴整洁,看来将军治家很严。这位杨嬷嬷对其他下人都很有权威,看来是府中管家一类的角色。
进了前堂,雨菡发现满堂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人,都在盯着她看。将军也站在一侧,正瞪着她。
雨菡知道自己来晚了,便不再做声,默默地站到陆翊平的身边。
一个下人把点燃的香递上,陆翊平接过来插在香炉里,然后对着两个高高摆放的牌位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雨菡估计那两个牌位是将军父母的,便学着他的样子上香叩拜。
堂前正中坐着一个威严的老者。陆翊平把雨菡引过去说:“这是叔父。”雨菡奉茶道:“叔父万安。”叔父老爷旁边站着个白面的青年,陆翊平说:“这是小叔成云。”雨菡作福道:“小叔万安。”那青年微笑看着她,看上去挺亲切。
陆翊平将军府的族亲并不多。此处边疆之地,生活清苦,其他族亲大多聚居于淮南老家。叔父陆琛是个老秀才,久考不第,过去依附陆翊平的父亲陆琦生活,陆琦失势后,他回到老家,却不愿放下架子教私塾,无以为生。陆翊平发迹后,陆琛又来依附陆翊平。此地虽然穷山恶水,好歹有人服侍、吃穿不愁。其子陆成云也搬来同住,只在府里读书,却未考过乡试。
雨菡见杨全安也在堂上,故意冷冷地不看他。对这个忠心耿耿的告密狂,雨菡没什么好气。
行礼完毕,杨嬷嬷又把雨菡送回房,陆翊平没有同来。一整天,雨菡独守空闺,也没有人来问候,只在吃饭时间送来了饭食。
雨菡看着四四方的天空,心想:这就是我的牢笼吧!
那边厢,陆翊平愤愤难平地回到藏书阁。昨晚的气还没消,今早那个娇小姐竟然过了时辰才出现,长此以往家风何存!沈机那个老狐狸派这个刁蛮的女儿嫁过来,是为了折磨他吗!
陆翊平把手中的书卷重重摔在地上,被碰巧进来的杨嬷嬷看见。嬷嬷捡起书,对他说:“没想到那个沈琴卿竟然这般无礼,定是让沈侍郎给惯的。”
陆翊平恼恨道:“我不想再见她,叫她自身自灭吧!”
杨嬷嬷劝说:“她既然进了陆府,我自当严加管教,让她守府里的规矩。”
陆翊平挑眉问道:“乳娘可有办法么?”
杨嬷嬷笑说:“将军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教她不出一月便服服帖帖。”
蒋雨菡料想自己得罪了将军,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她刚梳洗完,杨嬷嬷就带着一群嬷嬷丫头,把雨菡的嫁妆首饰、衣衫什物都搬了出去。雨菡问:“这是在干什么?”
杨嬷嬷白了她一眼说:“夫人带来的嫁妆贵重,自要慎重保管,免得被人私拿去当了。”
雨菡心中失笑:“好小家子气的将军!”
杨嬷嬷又谓她道:“夫人在府中,将军自会善待,吃穿是不愁的。只是陆府素来勤俭治家,夫人的随嫁婢女已经被遣回去了,家中仆役婢女不多,一些家务事少不了劳烦夫人亲自动手。”
雨菡问:“什么家务事?”
“不过是扫洒庭除、洗衣叠被之类。”说罢,便与一众人等退了出去。
房里的东西除了必须的,几乎被搬空了。雨菡找了一遍,发现随嫁的东西里只剩下几件简素的常服和那把琵琶。
屋里还留了一些纸笔。雨菡思忖一阵,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大字:莫失莫忘。
蒋雨菡,不要忘记你是谁、从哪里来,不要失去尊严勇气,不要在世事迷途中随波逐流埋没自我,永远不要。
雨菡正在屋内沉心练字,忽然听到外面有响动,便跑出来看。原来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风筝,落在院中。雨菡捡起来一看,这风筝做得十分粗糙。骨架是用粗粗的竹条编的,上面糊着厚厚的草纸,风筝线也很短,不知是哪家孩子的心爱之物。
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小男孩正趴在院门上探头探脑,不敢进来。雨菡笑说:“你进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那孩子才跑进来。雨涵说:“你这纸鸢太重了,飞不起来的,我帮你重新做一个好不好?”见那孩子不说话,雨菡便把竹条拆开,用小刀把竹条削得更细些,再重新扎起来。然后从屋里拿来一件薄如蝉翼的素色罗衣,那罗衣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过雨菡不稀罕。她把罗衣剪开,裁了一块糊在风筝上,又拿了一个线轴把风筝系上。
那孩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奢侈的纸鸢,接过来就兴高采烈地往外跑。雨菡把他拉住,笑问:“我帮你做纸鸢,你怎么谢我?”孩子摇摇头。雨涵说:“你到府外去,把这纸鸢放得高高的,越高越好,一定要让我看到。”孩子便飞奔去了。
站在院里等了一刻钟,便看到那纸鸢从将军府的东边迎着朝阳冉冉升起,借着风力越飞越高。雨菡一边拍手笑,眼泪却不觉浮出眼眶。
陆翊平站在藏书阁上,看着他这个举止怪诞的新婚妻子,心中五味杂陈。
第十一章 冤家
日本女人眼中的好丈夫有三条标准:健康、勤奋、不在家。唯有丈夫日夜勤奋工作不挨家,妻子方可既享受供养又不必尽义务,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从这个角度来说,陆翊平无疑是个“好丈夫”。
陆翊平新婚后第三天便回到军营,一去就是一个月。他每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中与军士同吃同住,人人都道他练兵严苛又爱兵如子,雨菡却觉得他是典型的摩羯座人格——彻头彻尾的事业狂。
陆翊平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雨菡渐渐适应了将军府的生活。杨嬷嬷撤走了她的随嫁嬷嬷和丫头,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她可以摆脱沈机的监视。
他们以为让她干粗活,就能逼这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就范,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每天一大早,雨菡就自己起来打水洗脸,然后清扫院子,把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闲暇时便读书练字,或是和杨嬷嬷吵吵架,既打发时间又有益身心。
这天一早起来,雨菡见天气晴朗,便把被单被褥全部拆下来洗了。日头正好,她忽然来了兴致,把许久不碰的琵琶拿出来,晒着暖暖的太阳,对着满院迎风招展的床单,翘着二郎腿弹起了小调《九九艳阳天》。
正在心情大好的时候,杨嬷嬷却黑着脸走了进来,气势汹汹地问道:“夫人,将军的藏书阁里少了好几本书,是不是在你这里?”
雨菡闲来无事可做,好几次央告杨嬷嬷给她几本书看,杨嬷嬷就是不许。无奈,雨菡只好趁人不备,自己溜进藏书阁去找书。本以为拿得不多,嬷嬷不会发现,看来还是穿帮了。
雨菡坦然道:“是在我这里。”
杨嬷嬷诘问道:“你一个官家夫人,怎么也干这种偷窃的勾当?”
“窃书不能算偷。”雨菡搬出了孔乙己的名言。
“不算偷?”杨嬷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难道那书是自己飞到你房里的?”
不知道为什么,雨菡挺喜欢跟这个老太太吵架。“杨嬷嬷,我问你,你既然叫我夫人,那我是不是你们陆家的人?”
杨嬷嬷咬牙答“是”。
雨菡笑道:“那我拿几本自己家的书,算不算偷?有人会偷自己的东西吗?我倒要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许我看书?”
杨嬷嬷理直气壮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一直认为这个官小姐就是书看得太多,才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雨菡揶揄道:“是吗?我看嬷嬷您倒是挺有才的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看夫人和杨嬷嬷吵架成了陆府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每次吵架都会自动聚集起一帮闲人围观。此时院门口又站满了人。
众人一开始没听懂雨菡的话,等回过味来,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杨嬷嬷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下人们惊恐地作鸟兽散,陆翊平黑着脸走了进来。
他在军营练兵多日不归,没想到今天突然回来了。
雨菡也赶紧住口,抱着琵琶躲进屋里。她不怕和他吵架,却最怕他黑着脸不说话。
见离家日久,陆翊平放下公务,想回家打点一番。一路上他心中忐忑,担心家中无人坐镇,沈琴卿会不安分。果不其然,刚进家门,就听说沈琴卿在和杨嬷嬷争辩,赶紧过来看看。却看到琴卿像个泼妇一样,当着下人的面揶揄杨嬷嬷。
杨嬷嬷跟着陆翊平回到藏书阁,一路历数沈琴卿的种种劣迹:每天一大早就扫地洗衣服,恨不得起得比婢女还早;不叫仆役帮忙,自己在院子里搭了晾衣架;还自己偷偷跑到藏书阁偷书……
“她自己干粗活?”陆翊平眉头紧皱。
“是啊!”杨嬷嬷说,“她倒是挺有骨气,一直没有开口求我要侍婢。”
陆翊平暗忖,想是她和母亲地位卑微,在沈府中也吃过不少苦,心里竟生出一丝怜惜。便道:“她要看书就给她吧,若能听圣贤教诲,多守点妇道也是好的。”心想,反正即使不许她看,她也会自己来拿。
杨嬷嬷咕哝说:“这沈家小姐好伶牙俐齿,隔三差五的就要和我争辩一番。她那把嘴就跟刀子似的,我说不过她。”
陆翊平想起方才吵架时杨嬷嬷笨口拙舌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乳娘,我看您确是挺有才的。”
杨嬷嬷愣了一下,自从陆老爷陆夫人去世后,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开怀大笑。若是能让他放开心怀一笑,自己今天受的委屈倒是值得。
杨嬷嬷又想起一事,问道:“全安那孩子近日如何了?”
陆翊平笑说:“很好,日见精进了。”杨全安是杨嬷嬷的幼子,与陆翊平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遂结为异姓兄弟。如今全安在陆翊平执掌的延州禁军帐下服役,武功超群,很受器重。他心思缜密办事沉稳,是陆翊平最信任的人,陆翊平许多棘手的公事私事都交给他去办。
陆翊平的藏书楼位于后院,紧邻着雨菡住的东厢。当初在修建将军府时,陆翊平特意叫人修了这个三层高的藏书楼。一来为了读书清净,二来还可充当望楼。站在藏书楼上,延州有一半可以尽收眼底。陆翊平久战边疆,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觉。
如今他站在楼上,看着东厢房满园经幡似的床单不禁皱眉——这个女人把他原本整洁清净的府邸弄成了一个乡野村居。
第十二章 枣花
雨菡把竹椅竹凳搬到院中那棵大枣树下,再给自己沏上一壶香片,然后舒舒服服地坐下,拿出《楞严经》来看。
茶虽不是什么好茶,但茶壶和杯子倒是货真价实的北宋官窑,书也是她那个年代价值连城的宋版书。
春日正好,几只小鸟在头顶上叽叽喳喳地叫。雨菡的心情也难得放松。
进府以来,虽然杨嬷嬷偶有刁难,但这对于雨菡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在这里生活虽然单调,却无人打扰,倒也清闲自在。比起一个月前被人卖来卖去、成日提心吊胆,将军府的生活真是赛似神仙。
这本《楞严经》是雨菡从陆翊平的藏书阁里摸出来的。雨菡一直在思索回到现代的办法。她想起以前读的佛经中说,佛祖能够化身微尘、瞬间移动,这与量子物理学中最前沿的“量子隐形态传输”倒是惊人地相似,于是找出经书再重温一遍。
《楞严经》一开始讲了一个故事,说佛祖有一天在波斯匿王的王宫里吃宴席,他的兄弟阿难在另一个城市里受到摩登伽女的诱惑,眼看马上就要破戒了,全知全眼的佛祖知道了,便使出化身,让文殊菩萨把阿难救回来。
雨菡摇摇头,人家谈人家的恋爱,马上就要成其好事,却被佛祖给搅了,这佛祖管得也太宽了。又想,按照佛经上的说法,三千大千世界中,每一粒微尘都是佛祖的化身,所以佛祖想去哪就去哪。“如果我也能化身微尘,把自己的量子化信息传输到现代,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她自嘲地摇摇头,这个念头也太不着调了。佛祖累世修行才有了神通;即使她从现在开始打坐修行,恐怕要坐上三辈子才能悟上一点,那时候身体早化成水了。
一粒小小的枣花落在她的书页上。如今时近春末,枣花渐渐开了,满树黄黄绿绿。枣花姿态虽不妍丽,但千万朵小花簇拥在一起十分清新可爱,空气中透着淡淡的甜香。风一吹,那些小花扑扑簌簌地飘落下来,纷纷落在雨菡的头上身上。
蔌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
雨菡调皮地摊开书本,接了满满一页枣花。然后扑的一下把脸埋在书页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一抬头,忽然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眼前。陆翊平正皱着眉,满腹狐疑地看着她。
陆翊平原本在楼上读书,但看着东厢满园的床单,心烦意乱。心想这个妻子虽然不合心意,但也不能总是避而不见。她任性妄为、离经叛道,自己作为丈夫该规诫要规诫,该训斥的要训斥,不能放着不管,任她败坏门风。于是下楼来想找她好好谈谈。
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树下,对着一本书又是傻笑、又是摇头,还突然把脸埋到书里。走近了,才发现她看的是《楞严经》——这本书有那么好笑吗?
“你在干什么?”陆翊平问。
雨菡想,方才自己的举动肯定被他看到了,偷偷吐了下舌头,假装一本正经地说:“贱妾在读书。”
陆翊平板着脸问:“那你为什么摇头?”
雨菡信口胡诌道:“我看这经书写的不对,想是弄错了。”
陆翊平更摸不着头脑了,问:“哪里错了?”
雨菡道:“佛祖在城里吃饭,阿难在城外受诱惑,佛祖怎么看得见?分明是吹牛。”
陆翊平斥责她道:“休得胡言。佛祖法眼无边,无所不知。”
雨涵故意继续装傻:“那为什么我看不见?”
陆翊平被她逗乐了,说:“你又不是佛祖!”
雨菡歪着头问:“惟佛祖有法眼吗?”
陆翊平说:“那是自然。”
雨菡假装恍然大悟:“贱妾明白了。不是经书错了,而是将军错了。”
陆翊平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我哪里错了?”
雨涵说:“不但佛祖有法眼,将军也有法眼。贱妾在园里,将军在园外,贱妾摇摇头将军都知道,将军不是有法眼么?”
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原来是嘲讽他偷看。陆翊平哭笑不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雨菡见他无话可说,便收拾好书本进房,没想到陆翊平也跟了上来。雨菡心中暗忖:他今天是怎么了?
这厢房原本是陆翊平住的,成亲之后改成了新房。自他那天摔门而去,再未踏进房间。没想到短短一个月,陈设全被改了。陆翊平看到,原本挂在前厅的一幅对联,被她换成了自己写的一幅对子:
夜读茶经能止渴,朝临米贴可充饥。
横批是:“乐在其中”。
她的字不似一般闺阁字体婉约圆润,倒透着一股挺拔大气。陆翊平沉吟了一阵,说:“风雅倒是不差,可惜不是圣哲之言。”一般士大夫家中陈设,前厅的对联都语出四书五经,以明心志。
雨菡反驳道:“这怎么不是圣人之言?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难道事事都要照抄四书五经吗?”
陆翊平皱眉说:“这又充饥又止渴的,到底还是俗了一点。”
雨菡抱怨道:“我在这府里饱一顿饥一顿,能不俗吗?将军府上不知是一向勤俭惯了,还是觉得贱妾饭量小,一天竟只供两顿饭,连早餐都没有,只能画饼充饥!”
陆翊平不知道杨嬷嬷还在饮食上克扣,又看她最近是消瘦了不少,心中愧疚,便说:“我吩咐下去,以后改正便是。”
蒋雨菡没有接话。看他一直不走,便拿出笔来埋头练字,无声地下了逐客令。
陆翊平本来想好好劝诫她一番,让她今后在府里行事要严守妇道规矩。被她这么一搅和,也不知如何开口了,只好退了出来。
虽然又被她冷嘲热讽了一番,陆翊平心中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回想她头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枣花,仪态全无,还跟一本正经地跟他辩论了半天佛法义理,陆翊平暗自好笑。
不得不承认,沈琴卿活泼俏丽、顾盼生姿,怪不得京城中那么多纨绔子弟竞相上门提亲。
花虽好,可惜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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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及一下有关隐形态量子传输的知识。
2010年,由中科大和清华大学组成的联合小组在量子态隐形传输技术上取得的新突破。在一般状态下,一个个独立的光子各自携带信息,通过发送和接收装置进行信息传递。但是在量子状态下,两个纠缠的光子互为一组,互相关联,并且可以在一个地方神秘消失,不需要任何载体的携带,又在另一个地方瞬间神秘出现。
量子态隐形传输利用的就是量子的这种特性,首先把一对携带着信息的纠缠的光子进行拆分,将其中一个光子发送到特定位置,这时,两地之间只需要知道其中一个光子的即时状态,就能准确推测另外一个光子的状态,从而实现类似“超时空穿越”的通信方式。
量子态隐形传输是我国目前一项非常前沿非常牛逼的量子物理研究。不过,小女子认为,最牛逼的还是释迦牟尼佛他老人家。为什么呢?
早在2000多年前,佛祖就指出世界是由微尘组成的。这个“微尘”,就可以理解为我们现在发现的各种微粒子:分子、原子、电子、光子……佛祖他老人家还说,宇宙包括三千个“大千世界”。我们眼睛所能见到的是一个世界,1000个这样的世界构成了一个小千世界,1000个小千世界构成了一个中千世界,1000个中千世界构成了一个大千世界。佛祖说,像大千世界这么大的宇宙,一共有3000个。
要知道,当时人们连大地是什么形状都不知道,佛祖就观照到了整个宇宙。为什么他能够这样呢?佛祖说,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佛、都有一个宇宙,所谓一沙一世界,就好像每一个原子里都有质子光子电子,这不就是一个微型的宇宙吗?人通过观照自己的内心,就能观照整个宇宙,这就叫做“法眼”。他在菩提树下苦思了七天七夜,终于彻悟,了解了宇宙的本质。
今天来看,佛祖很早就认识到了“微尘”的性质,并认识到它可以实现“瞬间移动”。这是多么牛逼闪闪的一件事啊!
许多物理学家都是虔诚的教徒。他们发现这个世界组织得如此有秩序,这种秩序又是如此完美,除了它是神的造物之外,没有别的解释。或许,人们对于科学了解得越多,就越是心生敬畏吧!
第十三章 出游
熙宁变法以来,神宗改本朝建立之初的“更戍法”为“将兵法”。以往禁军与各地军队以三年为期轮流换防,此举是为了防止兵变,但由于调动过于频繁,造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大宋军队实力每况愈下。近年来,西夏、辽国威胁日重,为了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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