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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骨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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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柱点燃的熏香紫色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闻着有种酥麻辛辣感,叫人神智迟疑,懒散不爱动。但并不妨碍两位军人观看冯家双制作骨床,他们透过薄莎般的烟雾,看冯家双从塑料袋中揪出大块肉色面团,镊子、小刀、擀面杖挨个上阵,将面团擀匀了修剪好,覆盖在骷髅头上头,揉捏成型,用锥子扎出鼻孔,眼部和嘴巴。
  正像他说的,做得很是简陋,连耳朵都懒得做,甚至没有头发眼珠和牙齿,就做了个肉球疙瘩。身体部分如法炮制,冯家双摒弃了所有内脏和关节等细巧部件,只做个徒有其表的人型。然后,方丽娟替换下冯家双,对着骨床嘴巴呼出一口气,离得近能瞧见她气息中带有紫色星点,落英般进入骨床体内,方丽娟抬起身子捂住骨床的嘴鼻孔和眼睛,闭眼静静等待。
  连元帅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总觉得他们的动作带着沧桑感,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周围仿佛能响起靡靡梵音,令人从心底涌起敬重之情。
  程欢和阿华从未见过冯家双制作骨床,好奇心促使他们转过身来观看制作过程。当熏香点燃,香味窜入鼻中,他俩刹那无法思考了,整个身子都轻松了,失去了重量,仿佛飘到云端,五感模糊,所见世界无不扭曲变形,甚至站立不住,坐倒在地。灵骨对熏香的反应比常人更为敏感。
  静待5分钟,方丽娟掌下的骨床突然颤抖起来,四周顿时一片吸气声,他们甚至听到“面人”颤抖着嘴里发出呼呼咔咔的响声。见此情形,方丽娟放开它。“面人”持续抖动,持续抖动……
  众目睽睽之下,方丽娟突然给了冯家双一个脑袋瓜子,骂道:“叫你偷懒,骨床关节都是死的,他根本动不了!”
  
    67、连元帅(下)

  阿华捂着嘴背转过去偷笑。他想起以往冯家双制作骨床;也时常忘记给关节润滑,接着就看到骨床残疾似地拖着腿满屋子乱转。
  冯家双尴尬地抓头发,蹲下来一巴掌拍昏骨床;割开骨床主要关节;从铁箱子里拿出另一个透明小包装;里面的物质弹性十足。切割少许揉捏成型,冯家双将它们填塞进骨缝中;再跟机器上油一般注入些许油脂;缝合伤口。
  拍醒骨床;这回;明显见到骨床抖动着四肢艰难折叠大腿,茫然摆动手臂。
  冯家双拍拍手,呼唤:“站起来。”
  骨床颤颤悠悠弯腿,胳膊肘撑地,坐起来……
  连元帅屏息以待,看着“面人”如活人一般的习惯动作,脑中突然爆发出一个想法,如果战场上死去的兵士能够用同样的手段“活过来”……
  哐当一声,骨床瘫软在地,失去了反应。
  冯家双摩挲着胡茬自言自语:“难道做得太粗糙,连基本动作都不会了?”
  拍拍手再次下令:“坐起来。”
  这次,骨床重复刚才的动作顺利很多,一下子就坐将在地上,两臂撑在身后。
  “站起来。”
  骨床弯曲了双腿,身体前倾,两腿用力,顺利站起,直起了腰板。冯家双看他站姿与众不同,肩膀后靠,双臂自然下垂,脚跟并拢脚尖60度分开,顿时明白了,这人生前是个当兵的。
  冯家双对他下了最后一道指令:“敬礼!”
  这次,骨床没有丝毫迟疑,一个标准军姿出现在连元帅面前。
  连元帅猛地站起,同样的站姿和军礼向骨床回敬。元帅激动得老泪纵横,他越过骨床来到冯家双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说道:“如果……如果我们的烈士都能用这种方式复活……”
  没等冯家双回答,胡飞抢先说道:“元帅请冷静,我们必须考虑社会伦理问题,还有,如果剔骨匠的这种技术泄露出去,会在国际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对我国不利。”
  连元帅愣了一下,失望地放开冯家双,喃喃道:“是啊,是我考虑不周,太激动。”撸了一把板寸头,连元帅冷静下来,对冯家双赞赏有加:“不过你真的令我大开眼界,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令死者复生这种鬼斧神工的技术,大大颠覆了现代科学常识和医学共识,年轻人了不起啊。”
  冯家双适时给他泼冷水:“元帅,这不是复生,只是暂时令死者受我支配罢了。并且要看死者剔骨完成的情况而定,真正的骨床比这个要精细上万倍,能做更多的事情。不过无论再如何出色的骨床,长则几十年,短则几分钟,就会血肉散尽打回原形。”
  话音刚落,还在敬礼的骨床就从受力的手臂和腿部开始,轰然坍塌,化作一堆骸骨和片状肉色覆盖物。
  连元帅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能够理解什么是剔骨匠,什么是骨床。但是这跟本次疫情有什么关系?”
  冯家双笑了,程欢和阿华顿感不妙。
  “程欢、阿华,你们两个过来。”两个人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冯家双抓起程欢手腕,笑说:“这次的传染病是腌骨导致的,而我这里,正好有一具腌骨。”说着,剔骨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开程欢小臂,拨开肌肉,露出里面布满腥黄血纹的骨骼。
  程欢看见自己的骨头,傻了眼。冯家双手法奇快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看着手臂好像解剖图谱一样展示人前,一滴血都没有流,冯家双的技术真是登峰造极了,避开了所有血管和毛细血管。但是最令程欢震惊的是,自己骨头变异成这样自己却浑然无知,如此恶心恐怖,上头的腥黄血丝还像活物似得在流动,程欢浑身巨震,脸色泛青,如果不是冯家双抓着他的手,险些瘫软下来。
  “这,这是什么?”连元帅同样震惊。
  胡飞诧异得看着冯家双质问:“程欢不是恢复了吗,为什么骨头还是腌骨,你居然放他到处跑?”他感到匪夷所思,当初在云南他亲眼见识过腌骨的可怕,冯家双也是避之不及,为什么他能放任腌骨在社会上行走,就不怕传染吗?
  冯家双合起伤口,手指轻抚过去。程欢惊讶地发现随着冯家双手指抚过,手臂的伤口渐渐消失直到完全看不出,抓着自己的胳膊近距离检查,真的是一丝痕迹都没有。
  解释:“别紧张,一个个问题回答。首先,连元帅,这就是腌骨,你可以让医院的医生割开患者皮肉,就会看到和他一样的骨头,注意,只有活着的腌骨才会这样,死后全身骨骼焦黑发脆不复原状了。”
  “我会去验证。”连元帅慎重答允。
  冯家双又说:“腌骨的可怕之处在于,它除了对自身机体损害极大,致人死亡之外,还能够感染常人,将普通人变成植物人,胡飞当初带的部队就全折在这个上头。”
  连元帅转头看胡飞,胡飞悲痛地重重点头。
  “现在医院里出现的腌骨是新的变异品种,通过空气传染,能将人传染成腌骨。可以说,这次的传染病比传统意义上的腌骨更险恶,因为传统腌骨起码能活个几年,而医院里那些患者,只剩下几天的命。”
  “至于为什么程欢不会传染人,原因要归结到阿华身上。”冯家双对胡飞说:“当初你溜得快,所以没看到,阿华为了救程欢将他变回普通人,牺牲了他自己。”
  冯家双一把抓过阿华,如法炮制割开他小臂,露出里面淡青半透明玉色的骨头:“阿华是玉骨,具有净化污浊的能力。”
  阿华可没有程欢那种定力,瞧着自己胳膊被猝不及防拉出这么大道口子,反应过来顿时惨叫连连。
  “鬼叫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冯家双受不了魔音灌耳,立刻撤手抚平伤痕。阿华满头大汗抓着胳膊,同程欢一样研究起莫名消失的伤口。
  “什么,阿华也是骨床?”
  “什么,他俩都是骨床?”
  胡飞和连元帅惊呼,连元帅反复看着地上的那堆碎肉碎骨,还有程欢和阿华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一阵头晕,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今后走在路上可能会把好好的活人看做骨床。与刚才即兴制作的骨床相比,这两个无论外貌行为都与常人无异,没有丝毫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半成品和精工细作的就是不一样的,也要让胡飞他们知道知道差别才行,这个章节主要还是讲解了骨床制作的最粗陋的过程,好吧,其实我是想显摆一下。
    
    68、出发黄尾屿(上)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连元帅坐下喝口茶,等情绪平复下来后,说:“大致情况我了解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说辞。如今不得不承认;你们说动我了。”
  “等等。”胡飞突然打断他们;目光犀利瞪着冯家双说:“既然程欢是阿华治好的,现在爆发的疫情他难道不能依葫芦画瓢;把人都治好?”
  “……”冯家双微愣;道:“阿华救了一个程欢;就死了一次;现在有多少患者他要死几次才能解了现在的困局?况且他当时救人的状态非常不稳定,我无法令它重现。”
  胡飞皱眉,不言语。
  又听连元帅说:“既然只有黄尾屿的凡骨能解现在的困局,那么事不宜迟,准备上岛吧。”
  胡飞听罢并不高兴,说:“元帅,此事牵连太大,我担心……”
  连元帅摆手打断他的话头,说:“不能以军方的名义上岛,你们只有伪装成普通渔民以打渔为由接近黄尾屿,如果被发现,应该会被日本巡逻艇扣押遣返,甚至会遭到射击。我会授意我国巡逻艇对你们的船视而不见,就算你们被发现了,也不能帮你们反击日本巡逻艇。因此要达成你们的目的,就千万不能日本巡逻艇发现,顺利上岛并返回,危险性非常大啊。另外此次行动胡中校不能参与,他有军职在身,一旦被发现,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会使矛盾激化引发战争。”
  “可是他们对海况不了解,仅是海上定位找到黄尾屿就很困难了。”胡飞对自己不能参与行动的事实很不满,但他知道连元帅已经尽全力为他们筹谋了,为了避免争端激化,任何军方力量都不能参与进来,连元帅分析得十分到位。
  “所以,你必须找到愿意带他们上岛的真正的渔民。”连元帅说。
  胡飞凝思片刻,立正敬礼,高声道:“是,我一定尽力完成任务。”
  离开军部,胡飞站立在停车场上,仰头眯眼看着艳阳高照,深吸气回转身,对冯家双和方丽娟说:“我很抱歉,把你们牵连进这么危险的行动中,也很感激,你们愿意为了国家大义参与行动。你们不是军人,没有义务为了国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而我,只能厚着脸皮请求你们孤身犯险,我,真的很抱歉。”
  方丽娟叹气,说:“说什么抱歉,是我们的错,如果早点清理门户,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而冯家双难得红了脸,摸摸鼻子扭开视线,道:“有句话叫‘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好歹是个中国人,这个时候不站出来说不过去啊。你是觉得自己去不了嫉妒我们,故意膈应我们吧。”
  后头跟着的两人,程欢一个箭步上来,被察觉到他意图的冯家双指头点在鼻子上,说:“你不行,老爷子等着抱曾孙,你赶紧回去播种去。”
  “你,你……”程欢被他憋囧了脸,说不出话。
  “哎,家双,这次也带我一起去吧,你们都以身犯险,我无法视而不见独善其身。”阿华表态。
  冯家双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家菲菲呢,你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海上风云莫测,又有敌舰阻击是真的九死一生哦,你如果回不来了你家菲菲岂不是没人照顾了。”
  阿华凝视冯家双,笑得灿烂,说:“如果我没有看好你,谁来让菲菲复活。与其抱着一具躯壳过日子,我宁愿跟你做点有意义的事。况且,你舍得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冯家双望天大叹一口气,瞎嚷嚷着:“这都是在干啥呢,一个个慷慨赴死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要上战场,真不吉利。”
  方丽娟捂嘴笑出声。
  出海的日子安排在两天后,胡飞带来了一个真正的渔夫,黝黑黝黑的,身子骨倒是很健壮,不像整日海上劳作的枯瘦身材。冯家双总觉得他眼熟,似曾相识。胡飞看出他的疑惑,拉着人过来介绍:“这是申狮,前特战队员,由于腿伤了两年前退役,退役后在城区摆烧烤路边摊。在参军之前就是个东海边讨生活的,所以找他最合适。听说了我们的事,狮子头十分愿意给你们带路。”
  “嘿,我是申狮,绰号狮子头,各位好啊。”一开口就是广东腔,冯家双立刻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次胡飞带着去吃烧烤的烧烤店老板。看他举手投足竟然完全看不出曾经接受过军队训练,和普通人并无二样。这也是胡飞的考量,申狮的那段军队生涯已经被彻底抹去,他本人经过两年的普通生活有意将服役过程中养成的细微习惯都纠正了,恐怕这两年来,申狮暗地里跟胡飞里应外合干了不少勾当,的确是此行的最佳人员。
  船就停在岸边,今个风大,白色海浪中蓝色破落渔船时沉时浮的,站在岸边看海景是相当不错的,浪漫得很,但对申狮这样有经验的渔民来说,这不是个好天气,不利于出海。
  “飞哥,我觉得今个儿不适合,你看这海岸线,现在就这么大风,出海更拿不准了。何况,真正的渔民不会挑这种日子出海,被小日本瞧见了免不了要怀疑的。” 申狮说。
  胡飞却有些无奈,道:“两天时间,疫情已经导致28人死亡,新增700多个新患者,上头压力越来越大,实在是等不起了。”拍拍申狮肩膀,说:“这几个都是旱鸭子,哥这次不能一起去,劳你多帮衬点,路上小心,万一真被小日本发现了就低调点等我来接你,别惹事。”
  申狮爽朗大笑:“飞哥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莽撞的人吗,放心吧。”
  告别了胡飞,一行人在船舷上看着海岸倒退,胡飞向他们敬着军礼渐渐变成小黑点,颇有点壮士出征的萧条悲壮之感。
  海上只有申狮一人能派上用场,他不多话,在驾驶室里开船。冯家双等三人闲来无事打量起这艘船。这大概算是比较高档的船了,不像渔民自制的那种木头船,好歹也是个铁皮家伙。中央控制室跟个火柴盒似得杵在船中央靠后一些,前方船头偌大一片空地,散发着浓重鱼腥味,应该是捞上来的鱼就在这块处理分拣,仔细看了还能发现鱼鳞内脏等物件没有洗刷干净嵌在船体缝隙中。控制室与船头间还用长索拉起准备好的渔网,准备随时下网捕鱼。
  他们既然是假装渔民,自然都换上了充满鱼腥味的专业服装,海里讨生活各个脸白得不像话,却也顾不了许多了。方丽娟对身上的气味尤其敏感,一上船就难受得趴在船尾上看着大海深呼吸。
  冯家双没出过海,一脸好奇看着海水,今天天气好风也大,船在水上高低起伏颠簸跟坐了摇摇木马似得,他就跟个孩子似得随着船蹲上蹲下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阿华脑子里记挂着正事,跑去和申狮唠嗑:“申大哥,我们大约多久能到黄尾屿?”
  申狮哈哈笑着,手里把着方向目不斜视:“别叫我什么大哥,叫狮子头。你叫阿华是吧。你们没经验我还真得跟你交代一下。我们船快,照理说黄尾屿半天就能到,但是小日本每天在钓鱼岛周围溜着弯,我们得挑时间避开他们的侦查,还有,得事先打点鱼上来,免得真被查到了还有点说辞。”
  阿华看了自己的手表,说:“能给我说说黄尾屿是个什么样的吗?”
  “说真的,我也没上过岛,当兵之前就在那岛附近打渔来着。现在这季节,满岛都是海鸟,铺天盖地的,等会儿你就能瞧见,可壮观了。那鸟还不怕人,你捕了鱼往船上一扔,那些鸟就敢直接上船来抢,嚣张得很。听说,那岛上还多的是蜈蚣,也不晓得有毒没毒。我跟飞哥说了要带点消毒杀菌的药,他说你们有带,就那个女的姓方是吧,听说是个大夫?”
  也不晓得胡飞怎么跟申狮介绍他们这群人的,也不好挑明了,阿华呵呵笑着打马虎眼。
  船开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了,冯家双玩腻了摇摇船,四处溜达找乐子,抬头看天瞧见许多海鸟跟着船后头飞不肯走,冯家双兴趣又上来了,挥着手嘴里咕咕叫着跟鸟玩。
  阿华从驾驶室看他跟个没事人似得玩得起劲,好笑得很,也佩服他心理素质好。就在这时,申狮看了挂在一旁的仿佛录音棚里那满是变换高低错落竖型条纹的仪器,把船给停下了,说:“再往前就离日本人的巡逻舰近了,这里水下正好有大批鱼群,我们打一网鱼吧。”
  说着启动了驾驶盘上的按钮,竖在船上的超大渔网被慢慢放下水去,冯家双见状又咋咋呼呼跑去看。说实话,阿华也挺好奇的,跟着出了驾驶室,跑到渔网下去的地方跟冯家双两个好像长脖子鸭子似得等待。很快,又是机器拉动绳索的声音传来,还没瞧见网上来,活蹦乱跳的鱼就接二连三跃出水面了。那些海鸟显然是期待已久了,见状纷纷飞来夺食,下嘴那叫一个快狠准。刚才还和海鸟友好相处的冯家双瞧见这幅光景伸手就挥,要把海鸟赶走,海鸟理都不理他,照样占便宜不脸红。
  申狮打开驾驶室的窗,冲他们喊:“你们闪开,收网喽!”
  渔网渐渐脱出海面,兜着满载的鱼进了船头那块地儿,网撤走的时候,跟雪崩似的白花花的鱼翻腾着滑落到船上,冯家双和阿华忙不迭退后,给四散开的活鱼让地盘。这辈子没瞧见过这么多鱼,两只旱鸭子傻了眼,太壮观了。头顶上来夺食的海鸟越发多了,铺天盖地的形成了奇景。
  申狮笑呵呵道:“这里海产丰富,所以渔民不顾危险也要来这儿捕鱼,平日里海鸟是要驱赶的,今天就让他们吃大餐吧。”
  冯家双盘坐在一旁看着海鸟吃食,不复刚才那股子兴奋劲,眼神迷茫不晓得在想些啥。尤其是瞧见两只海鸟争抢一条鱼发生争斗互相威胁,胜者得了大鱼,败者捡了船里其他鱼也兴高采烈飞走了。冯家双瞧见这一幕就咧嘴笑开,眼里透着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写了去黄尾屿的故事,不过,这段不打算写得太复杂,毕竟现在重点不在历险上了,不能避重就轻的说。
    
    69、出发黄尾屿(下)

  马达声又响起;船重新启动,阿华见冯家双始终没有还魂,蹲坐在他旁边也看海鸟争食;聊开了:“家双;你说同样是生命体;它们每天捕鱼养家糊干得辛苦,我们吃喝不愁为什么也这么辛苦呢?”
  “怎么;你觉得给我煮饭累了?”冯家双调侃。
  阿华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道:“我在跟你探讨人生呢;正经点。”
  “人生?”冯家双叹气;目光放远:“人活着本身就辛苦,生活不顺辛苦,生活得意有了其他欲望也辛苦,有些人还把你所谓的辛苦当乐趣,关键看你的想法喽。”
  阿华托腮说:“如果人能像它们一样满足于现状,不比勾心斗角就好了。你看看廖明轩,他机关算尽辛苦一辈子到头来未必有好下场。”
  冯家双笑道:“怎么跟你比啊,你啊,是玉骨,时常要担心骨床散落打回原形,珍惜每一天活着的日子,自然知足。廖明轩那群人没有你的顾虑,肆意挥霍,潇洒一天才是一天。”
  “是啊。”阿华感叹道:“我时常也在想,如果我还活着,也不会每天担心第二天睁不开眼,照样挥霍生命无所顾忌。现在呢,只要能睁着眼睛每天看顾菲菲,就知足了,还时常担心自己等不到她真正醒来,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害怕。”
  “你家菲菲,你脑子里就只有菲菲。”冯家双抱怨:“我也跟你处了好些日子了,从来不见你对我关心一点。意见不合还跟我大打出手,太伤我心了。”
  阿华好笑:“怎么,你吃醋?为了还债我可一直给你当男佣来着,在你眼里我是珍惜玉骨,只要能保住命,给你留下完整玉骨就行了,哪里在意过我的想法。”
  “是啊是啊,你的想法,反正我跟你就是两路人,我嗜杀成性,你菩萨心肠。你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为了菲菲,你才不会甘愿留在我身边,我是自作多情。”
  瞧他撅嘴吃醋,阿华微愣,冯家双眼中看不到嬉笑,于是不自觉把手按在他头上揉揉,冯家双也不阻止,阿华说:“开玩笑的。现在就算菲菲醒过来,我也不想离开你那个破屋子了,直到骨床散落还清债务我都不会走。”
  “哦?你不是时时刻刻想带着菲菲远走高飞,为了让她醒过来要利用我,才留下的?”
  阿华撑着自己的脑袋,回忆往事:“当年活着的时候,我见多了世态炎凉,妻子不堪重负离开我,菲菲医药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你说我现在担心骨床要散落,当年又何尝不是每天活在生死边缘。不是菲菲先离开,就是我自己先撑不住。没有亲戚同情怜悯帮衬一把,也没有社会团体来救助……哎……誓问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真正在意我,经历了这么多,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烦恼和苦衷来拒绝我,我和菲菲只能认命,那段日子太孤单。你复活我以后,又口口声声把我作为你的资产,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如此势力的人,一直都不敢信任你。我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再次得到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不敢奢望有人真心相待。”
  冯家双抓头,他的确满脑子都是收藏玉骨的想法,在他面前多次提及。听他终于挑明了说,顿时有些窘迫。于是岔开话题:“没听你说过这些,难道你就不恨?被所有人抛弃,独自承受最后还送了命。”
  阿华轻笑,道:“恨?恨谁呢,菲菲这个病是老天给的,我去恨天吗,她的病就能好?妻子陪着我这么多年,为了菲菲的病也耗光了她所有的积蓄,我看得出来她也快崩溃了,离开不过是少个心痛的人。医药费不够是我主动去借的高利贷,自己选择的路就该承担责任走下去。亲戚朋友都有自己的家庭,对他们来说我是外人,不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况且菲菲生病之初他们都尽力帮了忙,我很感激。还有,社会上这么多重病的孩子等着救治,菲菲不是病得最重的,我凭什么奢望慈善团体的帮助。想通了这些,还有什么好恨的,仇恨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增加负担罢了,我宁愿倾尽一生去救菲菲,也不想让她感觉到一丝负面情绪,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就算救不回来,也要笑着走。可是,心中无恨却有怨,我不再信任任何人,只有菲菲是我唯一的牵挂。”
  “难怪……”冯家双喃喃自语:“你们父女俩这么特别,肯为了彼此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当初看不懂你俩,觉得就是两个二愣子。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二愣子精神才能形成品质如此好的灵骨,现在社会缺乏你们这股精神,所以我好久没有找到过好骨头了。”
  阿华又说:“现在的生活是我偷来的,是菲菲和你均给我的,我不想留下丝毫的遗憾,不想良心不安,每天都带着负罪感很难受。即使明知道你只把我当收藏品,我还是希望能回报你,毕竟你是我和菲菲的大恩人,我心里时常记挂着要报恩。可是我却为了腌骨与你大打出手……说实话,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的观念我理解,但是我的心却无法接受。经历过生死,生命才显得弥足珍贵,一想到菲菲至今没有醒来,多吉那孩子的生命对我来说更像是菲菲生命的延续,实在太宝贵了,可惜最终……。哎,你比我思想境界高,做得到为大局舍弃腌骨。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阻止你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呵呵,我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冯家双长出一口气,感叹:“我了解你的意思,只有当失去了所有,才发现生命的珍贵。你死过一次,感受就更强烈,不愿看着任何一个人被杀。我亲手杀了腌骨,我自认问心无愧。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也是……只要自己每天都活着,尽量活得开心点,就知足了。我很自私吧,自己这样想,却能毫不留情取了别人的性命。但是我不后悔,腌骨的危害我比你们谁都清楚,所以我绝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阿华沉默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理念,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个矛盾是永远调和不了的。却没想到冯家双原来也会内心挣扎,是自己对他过于苛责了。想通了这点,心中的芥蒂放下了,他笑说:“你又不是骨床,说得那么煞有其事的,什么只要求每天能活着。”
  “哼,说了你还不信,不说了以后,亏我鼓起勇气跟你表露心迹。也不想想,总比廖明轩他们欲望无休无止的好吧,跟海鸟一样每天能吃饱喝足知足常乐。”
  “得了吧,你。”阿华推开不正经的冯家双,低头道:“哎,说正经的。就算你只想要玉骨,我也会留下来,你放心吧。为了报恩,也因为这个世界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只有你的破屋子让我觉得安心。希望这次去找凡骨能帮上你的忙,起码也别拖累你们。这群人里面说说我最特别,却是最没用的……”
  “打住!”冯家双捂上他的嘴:“别肉麻了,越说越不像话,你无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在乎,你也别搞得心理压力这么大,有损骨质。”
  阿华与冯家双谈笑着,他们互看一眼,似乎都在感叹已经好久没有坐下来谈心了,格外珍惜此刻的平静。即使经历了诸多生死离别的险境,两人总是心有隔阂,一个是赋予生命的势力眼剔骨匠,一个是朝不保夕的骨床,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维持了太久,使两人忘却了他们是共同生活多年的家人,生活习惯和脾气性格早就磨合得差不多了,不该如此戒备,难得敞开心扉谈上一遭,心中都舒爽了些。阿华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报恩还债,也要自己心甘情愿。长久孤军奋战的他好久没有体会到冯家双对他的那种关爱和照顾,温暖的感觉就算给予方别有用心,也会令人上瘾。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看着他次次犯难,那个破屋子里少了那个人就不再是“家”了。
  谈话结束,阿华放松了心情又回去驾驶室,他对驾驶室里的机械按钮感兴趣,去请教申狮。可没开多久,申狮望着前方脸色不对了。
  “该死的,今天派了两艘巡逻艇,这艘巡航路线跟往常不一样。” 
  阿华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远远有个黑点越来越大。
  申狮连忙狂转方向盘转向,一边咒骂:“他们那船开得快,希望还没发现我们。”加足了马力开船。
  阿华说:“现在海鸟围着我们的船,不是增大了目标,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申狮解释:“平时有鱼群经过的地方海鸟也是群聚在一块儿捕食,只要离得够远,他们见不到船海鸟反而成了掩护。就怕速度上我们比不过他们。”
  阿华见他全力驱动船只不再说话,跑出来叫上冯家双和方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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