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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尽头第三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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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在等着你,”国王的双手发出黑光,像丝带一样缠上了克里欧的四肢,再次把他举到半空中,“一个伟大的时刻,陛下。”
克里欧的喉咙里发出呻吟,身体饥渴得仿佛要裂开口子,但最后的理智却仍然在抗拒,他甚至开始痛恨父母所赐予的时间禁咒,这让他连自杀也做不到。
昆基拉走上来,握住了他的手,开始用古老的语言唱起了咒语。
妖魔王的手冰凉刺骨,好像能一点点吸走克里欧身体中的热量。并且这只手在接收这热量之后慢慢地融化,像冰水一样顺着指尖、掌心游走到了前臂,并且慢慢地爬上了肩膀。
克里欧的意识正在渐渐地模糊,仿佛极端的渴望在瞬间被填满,而其余的任何东西都不再重要了。他好像又意识到这是最危险的时刻,也是仅剩的一次抵抗的机会,但他无能为力,就好像看到夕阳天幕正在落下,将他和一切都盖在黑暗之中。
“菲弥洛斯……”克里欧在心底念着妖魔贵族的名字,不知道是因为痛恨还是因为仍然抱有希望,而他所剩下的时间也仅仅只能复述这个名字。
被捆住的甘伯特亲眼看见那个曾经在地下迷宫中看到过的妖魔王再次出现,握着游吟诗人的手,像十年前想做的那样,换成了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渗入了克里欧的身体。游吟诗人的身体正在一阵一阵地抽搐,并且越来越剧烈。当昆基拉完全渗入了克里欧的身体里时,他变得平静了,仿佛昏迷,但更像是死亡,因为连他的胸口也再无起伏。
他被放了下来,国王蹲下了来轻轻抚摸他的头,叹了一口气,起身站到一旁。
甘伯特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当游吟诗人再醒过来,就将死去。
在甘伯特止不住的眼泪中,克里欧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就是这一下,空气中便多了一丝颤动——温度仿佛下降了,甘伯特打了个寒战。
游吟诗人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他黑色的长发正在褪色,一点点变浅,最后变成了纯白,他的皮肤正褪去血色,变得异常苍白,而无数黑色的细细的丝线正凭空浮现出来,交织、凝结,轻轻地覆盖在他的身上,变成了一件衣裳。最后,他坐起来,睁开了眼睛——原本漂亮的银灰色眸子已经没有了,整个眼眶只剩下连一个黑点都没有的白色。
克里欧?伊士拉消失了,重生的是黑暗之神,光明之神拉加提的双生兄弟——帕斯提。
那个有着白色躯体的黑暗之神慢慢站起来,他的动作似乎和人类没有区别。罗捷克斯二世向他半跪下来,深深地低头。
黑暗之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周围立刻变得更冷了。
“哦,这里可真的很臭……”帕斯提用克里欧的声音说话,但那个人从来没有这么冰冷的语气,仿佛他呼出的气息,都让周围的一切逐渐冻结。
“这个世界都满是臭味,我的主人。”国王在黑暗之神的脚边说道,“但您的回归将改变一切,所有的混乱都会终结。凯亚神已死,光轮已经不再闪耀,这是您的王国,这是您的世界。”
帕斯提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看了看他,又转向了甘伯特。
罗捷克斯二世立刻说道:“他是主神殿剩下的最后一个祭司,主人。”
帕斯提向甘伯特走过去,每迈出一步,地上便出现了冰冻的痕迹,而挡在路上的大小石块儿都化为了灰尘。黑暗之神来到祭司的跟前,伸出手……
甘伯特无法挣脱的黑光立刻消失了,但他被无形的力量提起来,浮在帕斯提眼前。
甘伯特近距离看着黑暗之神的脸——苍白、纯粹,没有一点杂色,也没有任何生气。他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额头上残留下了红色的指印,仿佛象征着一个结束和开始的记号。甘伯特知道这张面孔曾经多么温和、俊美、和善、亲切……当他还是那个杜纳西尔姆人的时候。
“伊士拉先生……”高级祭司徒劳地呼唤游吟诗人的名字,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个凯亚神的奴仆,”帕斯提用手指慢慢地划过甘伯特的脸,“你应该被纯化……”
从他石膏一样的指尖上渗出了黑色的液体,轻轻地点在甘伯特的脸颊上。一阵黑色的裂纹迅速铺满了甘伯特的脸,并扩散到全身,祭司只觉得自己的皮肤上传来了火焰灼烧般的痛苦。很快,他的皮肤就裂开了,血液变成了尘埃,从身体里飘散出来。他仿佛从内部燃烧,直接变成了灰烬,最终一点儿也没有剩下。
国王看着整个过程,直到最后一片灰尘被风吹到空中,才更深地埋下头。
帕斯提一步一步踏上了正神殿的废墟,站在一截雕刻着光轮的门柱上,他抬起头,举起双手:“从现在开始,太阳将不会升起了。”
赫拉塞姆看着脚下的敲钟人,那怪物的长剑被砍断,倒在地上,接着吐出几口黑色的血,立刻不动了。那被召唤到一半的那加达兽立刻变成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敲钟人身上黑色长袍瞬间化为烟雾,露出本来的穿着。
“他是一个裁缝,”赫拉塞姆看着尸体腰带上的针线包,还有那缝着各种布条的衣襟,“把他留在这里吧,也许这一切过去后会有人寻找他……”
莉娅?巴奇顿夫人看着这个重新变回人类模样的敲钟人,心中一阵惊惶和恐惧。“米克……”她在心底默念丈夫的名字,只祈祷遇到最坏的情况。
此刻萨克城已经是一个混乱而灼热的地狱了,火势已经蔓延到全城,无数的敲钟人召唤出更多的妖魔,它们和僧兵、军队对抗,肆无忌惮地屠杀人类。它们在狭窄的街道中蹿来蹿去,它们跳上屋顶,闯进所有的门窗,它们的数量在不断增加,而与此同时抵抗者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大。
原本向着主神殿逃亡的人们,已经被那个方向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和腾起的火光、红云吓傻了,他们不敢再往那里走,只能想尽办法出城,甚至有许多人逃向港口。
但不知道有多少人离开了萨克城,有多少人能找到安全的船。在黑漆漆的郊外和海面上,许多人只来得及叫一声,就不见了。
赫拉塞姆和巴奇顿夫人已经很疲惫了,他们浑身都是血,有妖魔的,也有敲钟人的,两把长剑都因为过度使用而出现了缺口。汗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有些细小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但他们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这他妈的没完没了啊,”当一剑削掉又一个小型那加达兽的头时,赫拉塞姆喘着气说,“这些敲钟人应该是被钟声带来的,那声音不停,他们就越来越多;他们来得多,妖魔也就不停地出现。我们应该找当头儿的那个。”
“到哪儿去找?”巴奇顿夫人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我们很难再接近皇宫和主神殿了。今天晚上那边的情形不对劲,我很担心……”
赫拉塞姆也非常担心,他听得到那夺命的钟声一直不停,还有妖魔们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嚎叫。开始他还能看到一些士兵带领老百姓想主神殿的方向跑,但随着他们的战斗变得艰难,这越来越少,而妖魔吃人的场面却越来越多。他忽然有一种感觉,那是经过了十年的战斗而产生的感觉——或许这是他最后一场战斗,当他无数次带着志愿兵团的人保卫村落或者城镇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不会永远胜利的。
赫拉塞姆看到这条巷子口出现了匍匐在地上的魔狼,而走在前面的人穿着黑袍,拿着长剑……
赫拉塞姆皱紧了眉头,很快又释然了:至少他的最后时光还有一位美丽坚毅的女性陪伴。
他转向巴奇顿夫人,却发现那位女猎人紧紧盯着巷口走来的黑衣人,双唇微微张开,拿着火把的手不断颤抖。
“您怎么了,夫人?”赫拉塞姆扶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注视着刚刚出现的敲钟人。他的胸口顿时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尽管没有了眉毛和胡子,尽管皮肤苍白,赫拉塞姆还是辨认出了米克?巴奇顿先生的脸。
黑暗之神白色的双手在夜空中伸展开,原本明亮的月光开始暗淡。黑云一层一层地叠加,整个天空都被遮盖住了,天幕沉沉地压下来,缓慢而不可抗拒。地面上的火光仿佛映上了这坠落的天幕,给它隐隐约约染上鲜红的血色。
罗捷克斯二世着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泛着红光,鼻孔张开,急促地呼吸着。
帕斯提放下了手,从主神殿的废墟上走下来。他不再对这个地方有兴趣,径直向大门外走去,火焰在他面前熄灭,所有挡路的石块儿变成齑粉。那些因为爆炸和烈火而伤得奄奄一息的人在他走过以后,都断了气。他什么也不做,他只是走过,但没有生命在他身后幸存,只留下一片死寂和黑暗。
罗捷克斯二世不明白帕斯提想要做什么,只是谦卑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动作。
黑暗之神忽然慢慢地浮起来,伸出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圆。一个光洁的黑色球体出现了,接着它慢慢地旋转,变形,成了一个扁平的椭圆。
接着那黑色的像镜面一样的椭圆忽然颤动起来,波纹越来越剧烈,忽然,一个东西猛地从镜面中飞出来,很快冲进云层。不一会儿,那东西盘旋了一周,慢慢降下来,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只黑鹰,高高地昂着头,烟雾笼罩它的全身,不一会儿,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淡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右眼的位置焦黑变形,只有绿幽幽的眸子保持完整。
“妖魔……”帕斯提对他说,“你的身上有沙漠的味道,也许你带回来了让我憎恶的东西。”
(待续)
元宵节礼物!
(下)
菲弥洛斯知道自己会回来,当他在灼热的阳光下感觉到一丝渗入骨头缝里的寒气,就知道回程的通道已经打开。他看见了黑色的圆球,很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穿过它。极西之地并不是他能够逗留的地方,特别是连卡西斯都不再出现以后,他究竟是回去面对昆基拉那阴沉的脸,还是再次见到克里欧,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他没有拿到那两个人都想要的东西。
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萨克城,确切地说,是一个已经完全毁灭的萨克城。
当他冲出黑暗,在空中翱翔了一圈,就看到了血红的火光,所有人都在奔逃,妖魔和敲钟人遍布全城,残余的士兵还在和它们战斗……死亡到处都是,哭号和惨叫是唯一的声音。王宫那边已经被妖魔包围,而整个主神殿更是不复存在。
但他最没有想到的是克里欧的样子——
游吟诗人的身体似乎整个都变成了雪花石雕琢而成的塑像,只是在外面裹了一层黑色的布,甚至连他的双眼都已经没有生命的痕迹,只有一片空白。他叫了菲弥洛斯一声,悦耳的声音却有说不出的冰冷,好像他一张开嘴,寒意就弥漫在空气中。
克里欧只剩下了一个躯壳,用白色的硬皮包裹着可怖的噩梦。
菲弥洛斯落在地上,看着浮在空中的人形,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罗捷克斯二世,已经明白了一切。
“你没有能等到我回来。”妖魔贵族低声笑起来,“或许是的,我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但黑暗之神毫无表情,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弥帝玛尔贵族,你原本是我的属民,昆基拉让你去拿回的东西……你身上没有。”
菲弥洛斯仰望着他:“现在还需要吗?”
帕斯提落到地面上,向他走过去:“你没有完成任务,这并不太好。”
他的话音刚落,菲弥洛斯胸口忽然一痛,一下子半跪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所有的力量瞬间消失了,手脚都被按住,不能动一下。
帕斯提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头发。“我本该让你死,妖魔,”黑暗之神这样说道,“可你和我的身体是血咒联系起来的,现在我要做一件事,你为此应该跪下来吻我的脚跟。”
帕斯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菲弥洛斯额头上的十字伤疤,凑近他的脸:“我可以解开你的血咒,妖魔,我能够解放你。你渴求了两百年的自由,我很快就可以还给你。”
菲弥洛斯冷笑道:“你不是一个乐于做善事的人,先生,你需要的条件应该先说出来。”
“发誓效忠于我。”黑暗之神的另外一只手伸开,“就像他们一样。”
更多的黑色镜面出现在空气中,数十个,不甚至更多,或许有上百个。女妖萨西斯从其中一个走出来,向着黑暗之神俯下了身体,接着,其他的镜面中走出了水魔比达,赛克希尔,还有更多的高级妖魔。
“主人……”密密麻麻的妖魔们伏在地上,向它们的君主致意。
帕斯提没有动手,那些镜面自己慢慢地在空中摆出了一列圆圈,每个都面向不同的方位。
“你做你们的事,”黑暗之神挥了挥手,“从这里走向大陆的各个地方,尽情享用你们地下从未享用过的东西,鲜花、欢乐、血肉,还有生命,去吧,你们要把整个世界献给我……”
妖魔们欣喜若狂地欢呼,纷纷站起来,重新迈进了黑色镜面,陆陆续续地消失。它们将散布到卡亚特大陆更广阔的地方,带去更多的死亡。
菲弥洛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帕斯提最后又转向他:“你是特别的,弥帝玛尔贵族,你的身体与我共享生命,发誓效忠我,你将得到从未有过的力量。”
“我记得你刚才才说过你可以给我自由,”菲弥洛斯笑了笑,“这跟血咒有什么区别?”
“你的灵魂将不再有刻印,我让它回到两百年前一样完整。”
妖魔贵族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回答。
帕斯提没有瞳孔的眼睛似乎并不是在看他:“我赐给你考虑的时间,弥帝玛尔贵族,你不愿意的话,我的圣殿下需要一块最合适的奠基石,你永远不会死,也不会活着。”
黑暗之神重新回过头,好像想起了身后的罗捷克斯二世。“人类……”他似乎想了想,“从来没有你这样的人类,我能感觉到你的力量,很强大,但并不纯正。”
“所以我臣服于您,主人,”国王摊开双手,“人类不应该灭亡,您的臣民将来需要食物,还有一些该有的乐趣……因此我愿意为您做些卑微的工作。”
帕提斯没有血色的嘴唇弯了一下,极短极短的时间,仿佛是在笑,但也可能只是他开口前肌肉的活动。“你要什么,人类?”黑暗之神问道,“你们都是贪婪的生物,你的欲望尤其强烈,我能感受到,你和妖魔们相比也毫不逊色……”
“永生,我的主人。”国王抬头看着黑暗之神,“我希望不再靠吸取魔力延续生命,我想获得与新世界同样长的岁月。如果我之前为您的重生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那么赐予我永生将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誉。”
帕斯提点点头:“你会得到的,人类,在我的圣殿建立起来之后,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是的,主人。”罗捷克斯二世低下头,“光明的圣殿已经摧毁,世界要重新塑造力量之源,废墟上最适合新生。”
“看着这一切发生,人类,这才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誉,”帕斯提又看了一眼菲弥洛斯,慢慢地走到了主神殿的大门正中。
他仰起头,打开双手,一股黑色的火焰从掌心开始燃烧,很快就爬上了手臂,接着引燃了他黑色的外套。没有噼噼啪啪的响声,也没有烟雾,甚至没有温度,但那火焰却燃烧得越来越旺,它们已经包裹了帕斯提全身,并且顺着他的腿落到了地面。火焰如同种子一般钻进了裂开的石板,并且更深地钻进了泥土。
不久之后,大地深处传来了震动,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这震动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清晰。主神殿的残垣断壁在这震动中垮塌,而地面的裂缝也变得越来越大,土地开始高高地隆起。
终于,一个石笋猛地冲出来,越长越高,尖锐的顶端似乎要刺破天空。它通体黑色,但是中心又隐隐发光,看起来仿佛是透明的。接着,更多的石笋接二连三地地面冒出来,它们看起来长得差不多,但是都细一些,小一些,而且颜色更加深沉。它们环绕着中间的巨笋,仿佛臣民一样向他倾斜。这些石笋完全占领了主神殿的位置,将剩下的废墟彻底撕成了碎片,它们气势汹汹地挺立着,就好像构成了一片无法侵犯的圣域。
菲弥洛斯和罗捷克斯二世向中间的石笋走去,看着中间那块发光的透明区域:在那中间能看到帕斯提正冻结在里面,他全身赤裸,像婴儿一样安详,双眼紧闭。一缕缕黑色正从他的身体渗出来,仿佛墨水滴入清水一样缓缓下沉。
“啊,真奇妙。”罗捷克斯二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石笋,但他还没有碰到,刺骨的寒气就让他缩了一下。“黑暗之神正在将他的力量注入大地。”国王轻声说,“用不了多久,这篇大陆上的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想法改变,那些花草树木,那些动物,甚至是人,这些都会得到新生。”
菲弥洛斯盯着帕斯提好一阵,这才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在罗捷克斯二世身上。
“那个顶级的巫师原来是你,一个无形的操纵者,曾经让我们费尽了脑子。”妖魔贵族冷笑道,“真不错,陛下,你骗过了所有人。”
国王耸耸肩:“我没有欺骗,我只是隐藏自己。要知道作为一个人类,接受那么多的巫术力量也不轻松,但没有结束就没有开始,这个世界需要新秩序。”
菲弥洛斯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他,渐渐地就明白了:“你想要黑暗之神的力量。”
国王没有回答,随意摊开双手。
“人类的确是贪婪的动物,你们的胃口大得真让我吃惊……你没有想到过吃不下吗?有些东西可以把你撑爆。”
“其实你对此根本不在乎,对吗?”罗捷克斯二世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有些弥帝玛尔贵族的……应该说是特点吧。其实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
菲弥洛斯环抱起双手:“也许是,可这不代表我乐意让你顺顺利利地干你想干的事儿。”
罗捷克斯二世把手放在石笋上,寒气迅速地爬上他的前臂,他露出痛苦又陶醉的表情:“你当然可以……妖魔,你在意什么,我很清楚。你现在能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难道还不明白吗?”
菲弥洛斯冷笑道:“你的力量很强大,也足够聪明,你想要暗示我什么?”
罗捷克斯二世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的伤口还在,妖魔,它太显眼了……”
菲弥洛斯的脸色变了,唯一一只眼睛渐渐地变红,他忽然抓住国王的衣领,一把将他拽到跟前:“克里欧的灵魂还在,对不对?”
国王笑起来:“‘血咒’是灵魂刻印,如果他的灵魂已经被黑暗之神吞噬,你要么也消失,要么就获得自由。”
菲弥洛斯将国王推撞在石笋上:“你有办法复苏他。”
妖魔贵族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但仍无法掩饰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国王似乎被石笋的寒气给冻着了,嘴唇褪去了血色,但却笑得更开心了。“你知道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故意压低嗓子,“我一般喜欢给自己留一把暗门的钥匙。”
“我怎么知道你这把钥匙开的是我想的那扇门?”
国王轻轻拍了拍妖魔的手,示意他放开:“你身上的‘血咒’没有任何异变,这说明伊士拉先生的灵魂完好无缺。黑暗之神虽然的确需要一个长生不老的躯壳,但是他们对灵魂这种东西是没有兴趣的,而且杜纳西尔姆人是光明之神拉加提的后代,吞噬他的灵魂对于黑暗之神来说就像吞下一颗钉子,即便能消化掉,但仍然会很痛苦。在帕斯提开始建立自己的王国时,他不会腾出手来处理这个小差错。而我,给伊士拉先生的身体和灵魂建立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通道,真的非常小,而且它能保持的时间也不长,但是足够让你和他联系一下。”
菲弥洛斯急促地呼吸:“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不可能帮你铺好餐巾,把黑暗之神割碎了了喂给你。”
“哦,那可怎么好意思?”国王腼腆地摇摇头,“我只需要你进入这个地方……”他拍了拍石笋:“这是黑暗力量所构筑的结界,我没法进入,但是本身就是黑暗生物的你则完全可以。在帕斯提将他的力量释放出来改造世界的时候,他的防备很弱,一旦他释放完毕,这个世界就将和他融为一体,再也无法撼动。你这个时候可以把克里欧的灵魂从那具身体里救出来。”
“然后让你进去?”菲弥洛斯问道,“你想要我打开结界,方便你去吃掉黑暗之神。”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想这个活儿还算轻松。”
“杜纳西尔姆人就只剩下一个无形的灵魂。”
“这是最好的。”国王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很小的珍珠一样的珠子,“它装得下,我把它送给你。这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终于获得了自由。从此它就不在束缚你,而成为你的附属物。他再也不会操纵你了,你可以带着他,也可以把他扔进大海。它是一个完美的法器,永远不会破裂,所以灵魂永远也不会逃离。拿着,现在你可以把他关起来了……”
菲弥洛斯看着国王手指间的圆球,它光洁美丽,泛着银白色的光泽,这让他想到游吟诗人,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囚笼。
“你怎么会笃定我会按你说的去做?”菲弥洛斯盯着国王的眼睛。
“我说了,我了解弥帝玛尔贵族,你们只在自己关心的东西。再说了,我也是个大胆的赌徒。”
菲弥洛斯拿过他手里的珠子:“你赌赢了。”
妖魔贵族推开国王,将手掌贴在黑色的石笋上。开始的时候他触摸到仿佛冰一样寒冷和坚硬的东西,但当他开始向里面推进的时候,这一层阻隔就慢慢地消失了,他好像挤进了一片柔软的气泡当中,寒意包裹着他,但是却没有那么难受,只是呼吸有些凝滞。
当他坚定地朝里面迈进时,那些粘腻的气泡渐渐稀释,他浮了起来,如同在纯净的水里,头发、衣服,一切都舒缓地飘着,而且视线也越来越清晰。他的鼻子什么也闻不到,耳朵什么也听不到,皮肤的感觉也消失了,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就在这一片无声无味的世界里,他看到了浮在更高处的黑暗之神,苍白的身体蜷缩着,安详静谧,有一种从来不曾被他感觉到的美丽。
菲弥洛斯蹬了一下腿,向着那熟悉的躯体飘过去。
天幕尽头 第三部 末日战场
(二十八 骸卵现世)
帕斯提此刻像一个婴儿,纯白色的,不着寸缕,放松地蜷缩成一团。
菲弥洛斯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脸。因为闭着双眼的缘故,黑暗之神跟克里欧似乎没有什么区别,那柔和的面孔甚至显得更加天真无邪。
但菲弥洛斯很快就在帕斯提光滑的额头上发现了小小的不同:一个粉红色的瘀痕,很淡,也很小,大概只有拇指的三分之一。这就是罗捷克斯二世在游吟诗人完全变为黑暗之神前抚摸过他的额头而留下的印记。
妖魔贵族有些不敢相信国王的巫术能在黑暗之神身上做手脚,但此刻这的确是所能把握的唯一的机会……再次见到克里欧?伊士拉的机会。
菲弥洛斯用左手轻轻地抬起了帕斯提的头,冰凉的皮肤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触摸一具尸体。然而黑暗之神没有苏醒,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他仍然在轻轻地呼吸,似乎睡得很香甜。
菲弥洛斯有一种仍然面对着游吟诗人的错觉,这样安静的相处似乎在两百年前曾经有过,他愿意凝视这张面孔直到世界末日。妖魔贵族的动作迟缓了片刻,但这感觉没有让他的理智停顿太久,他用手轻轻地碰触着帕斯提额头上的瘀痕,就仿佛触摸到了一块奶油,一个指节顿时陷了进去。
菲弥洛斯很快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帕斯提的内部传来,那力量大得让他都难以抗拒。他甚至来不及往后退,就感觉到整个人都被吸入了那个极小的印记之中,白色的光芒闪过,他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人——
克里欧?伊士拉还是原来的模样,黑色的长发,银灰色的眼睛,穿着深灰色的长袍,怀里甚至还抱着七弦琴。
菲弥洛斯看着他,忽然忍不住全身发抖,似乎第一次见这个人就在昨天,两百年的岁月,数不清的相互折磨、憎恨,各种危险和战斗,这些都不存在了。他就这样看着他,期待他为他歌唱。
他们站在一片雾气朦胧的草地上,嫩绿的颜色中点缀着盛开的紫星花,这景象就如同没有被烈火焚烧时的春日景象。
“菲弥洛斯。”游吟诗人叫着他的名字,依然是原来的口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妖魔贵族向他走过去,一直到了他的跟前。“这是哪里?”他问道,“是帕斯提的结界,还是你的?”
克里欧低下头:“这是我最后的领域,灵魂所拘役的地方。很快……当这片草地消失的时候,我也将不复存在。”
他指着一个地方,雾气散开,一片黑色的水面正一点一点研磨绿色的草原。
“你为什么来?”克里欧又一次问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外面那个长得像国王的东西送我进来的,”妖魔贵族回答,“让我看着你怎么死。”
游吟诗人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即苦笑:“你终于能看到了,我的灵魂消失,你就自由了……”
“是啊,多美妙的事。”
“可是我不想死,菲弥洛斯。”克里欧轻轻地摇头,“我不想永生,可我不能这个时候死。我已经见过一次毁灭了,我不想在看到第二次。”
“这是你的执念,主人。”妖魔贵族轻蔑地笑起来,“你能从这里出去吗?你能斗得过黑暗之神吗?或者你以为你能够保护卡顿先生和索普?还是你能救活甘伯特和那些死去的祭司……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主人。”
克里欧的眼睛变得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就是这样,”菲弥洛斯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似乎用尽力气,“你寻找了两百年,执着了两百年,你带着我像幽灵一样游荡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什么?你难道不是在等待这个机会吗?你一直希望再有一次机会来拯救那些人,对不对?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获得宽恕?还是你觉得这样你可以安心去死?”
克里欧闭上眼睛,承受肩头的剧痛。
“结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能改变……哪怕你束缚了我,你也只能带着我一起看着世界毁灭。”
克里欧的七弦琴掉在草地上,碎成了几片。他忽然拉住菲弥洛斯的衣襟:“你能出现在这里,那么证明你能突破黑暗之神的结界,你可以带我出去,对不对?”
妖魔贵族笑了笑,掏出那粒珠子:“我可以……你进入它,我就能将你引出这具躯体,但你将只有剩下飘渺的灵魂,什么都不能做。”
“不,不,我可以……骸卵,你知道吗?我用永生不灭的灵魂祈祷,我愿意以此来召唤它……”
菲弥洛斯冷笑:“你一直没有找到过它,主人,它从来没有回应过你的祈祷,为什么这个时候它会出现呢?也许它根本就不存在……”
“你在撒谎!”克里欧几乎要撞上妖魔的鼻尖,他死死地盯着菲弥洛斯变异的眼睛,“我知道你,菲弥洛斯,我们之间有血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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