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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笑红尘 by 苏陌(绛袖) 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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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似乎是很长久了。可是在幽暗深邃的石穴中,是无法确定时间的,更何况,时间对他,早失去了意义。
这寒意刺骨的山洞,四面画著佛,水流班驳那些木讷的脸,并没给他多少清净。
他一颗颗数著枷南佛珠,珠色如血,恍惚间,好象有血流过他拨弄的指尖,让他不自知的颤抖一下,莫明心惊!
怎麽?又是那恶业作怪?
我佛慈悲!我已经抛弃那些东西了。如今,我只求空寂。
可是内心到底有什麽东西在抓挠噬咬著,仿佛是不肯放过他。
即使在醒的时候无心,在梦里又怎能不痛?
你这罪孽深重的人啊!
你怎麽能悔改!
开始,还有小沙弥送饭来,他也还会吞咽著食物,来填他的欲求,到後来,日日打坐也逐不开心魔,他无心饮食,只一味对著湿冷的石壁冥想。
说他想,他又没想,不愿意回忆过往种种,每次忆起那妖孽,就强行鄙弃著。
说要忏悔罪孽,他到底是怎样的罪过,其实他自己亦不清楚。
只觉得有罪──欺骗的罪,沦落的罪。
无耻淫亵的罪,杀生的罪。
──谁给的罪?全都是他!
暗淡的,模糊的回忆,被抛弃太多次,却没有消失,莲心清楚,只要他活著一日,只要他自己想忆起,那回忆就会回来,继续折磨他。
──我,本是红莲行者,菩萨降大法力於我身,要我除妖灭魔,解众生困厄。我无须犹豫啊!
我到底罪在何处?
那人苦恼著,无限的彷徨著,他面什麽壁?全是自欺!
然後,突然有一天,有人在摇撼他。
睁开干涩的眼睛,似乎看见了人。
稀罕,怎会有人?
“莲心──。”
那苍老的声音道,洞中幽暗,几乎看不见东西,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个老僧。
“你──。”他低哑道,许久没说话,舌头都僵硬了。
“莲心,你可知道,你在这里棉壁领罚,已有三年了。”
才三年?这麽短?又这麽长!
他抬头,不知道为什麽能见到方丈。他本不该受打扰。
“红莲行者,你知道为何要扰你面壁?”老僧面现忧色,,只是年事已高,修为有成,不全然行於色而已。
莲心懵懂道:“为──身──麽?”
老僧只是摇头,微微挑起白眉,沈痛地说:“只因你之後,再没出过红莲行者!”
一时间,莲心还是弄不懂是怎麽一回事。他只是半睁著眼看著方丈。
眼神呆滞,面色蜡黄,不复当初模样。
这枯槁形容实在惨不可睹,方丈只是摇头。
旁边的参事似乎十分著急了,在旁忙道:“方丈,今日来,还是要说呀!”
老僧无奈,长叹一口气:“先接红莲行者出牢。去了刑枷,好生看顾著。”
莲心略微瑟缩著:“不!──不────不出──!”
方丈突然一摔大袖,肃然道:“你若还是佛门弟子,就休要抗命!”
小沙弥过来扶了他,一个陌生僧人给他去枷,年深日久,去枷也十分的痛苦艰难,莲心微微挣扎一下,还是人如木石,任由了摆布。
42
'情何物'贰
“这几日天气实在是不好!”老板望望店门外那阴沈天色,摇摇头,继续抹他的桌子。
柜台边的少年今天要了些清酒,一个人默默喝著,脸上的神色配合天气。
下午两点,店里没一个客人,除了林绛袖。
今天周三,学期将近结束,却还没结束,正是高三年级最紧张的时候,可是这个高才生竟跑进小店里喝酒。(此人在本书开头还劝告别人高中生不能喝酒)
清酒是米做的,喝在嘴里有些呛人的土味和水的腥味,怎麽能比得上那个呢?
恩,就是那颜色绿绿的,叫“奉桃”的酒。听说是用桃花来酿的。
可惜,那酒的主人却是个讨厌的家夥。
“真的决定了?”
“是的。”林绛袖重重地放下杯子。
“只为了一个同学,值得吗?”老板温和地说。
“每天都想著办法治疗我‘前世失忆症’的同学?自称我以前情人还要和我再续前缘的那个同学?真滑稽呐!”林绛袖满脸不屑。
基本上,他不轻易对一个人产生看法,但自从风林出现,他整个平静的生活就全乱了。
那人疯狂又无聊,一开始对他还有点好奇,之後就只剩下害怕。
那个下午,林绛袖走得干脆。但挣脱风林的手是非常困难的,那小子下了死力气。
结果他回家的时候,手还疼著,不停的痉挛。
为了面子,他当时没表现出来,从头酷到脚。
回了家,撩开衬衫一看,才发现都肿起来了,火炙一样的疼。
爷爷见了说是外伤,拿跌打酒擦了半天,痛得他鬼哭神号。这一身的细皮嫩肉是经不起折腾的,一会就搓得流血,(皮薄的人就是这样)伤不重,样子实在吓人,最终还是小题大作去了医院。
林绛袖求医生开病假单,窝在家中静养,懒得再见那人。林妈妈就是这麽知道了整件事。
那位女强人是何等人物?立刻要求学校负责,把那混小子处理掉,以免再影响自己的宝贝儿子。
学校推脱,她就自己托人。谁知道对方也不是好对付的。两面说情都惊动了市里。事情闹到後来,居然是市长亲自打电话和校长通气,教导主任私下里告诉林绛袖──想把那姓风的小子弄走是没有门的了,他上面有人。
既然撵不走那人,林绛袖只好壮士断腕。
他长叹一声:“妈,我说算了,换学校吧!”
林妈妈闻言大惊。
转学校对林妈妈来说技术上是没问题的。
但是在高三第一学期换学校,而且还要从市里顶尖的名校里换走,对林绛袖的高考很不利。
林妈妈充分考虑了严重性,劝道:“有那麽严重吗?转班怎样?”
“拜托,已经分班了好不好?何况还不是同在一个地方?我决定了,妈,就这麽办!”
林妈妈一直对孩子很纵容,这次也一样,她没多说什麽就行动。况且她知道儿子聪明,三流高中都困不住。
母子两人下决定的时候,林绛袖已经不去上学了,每天在家自己温习功课。事实上从那次办公室门口的冲突之後,林绛袖就没有正式上过学。
老板微笑著:“没想到你这次很果断。”
“酷吧!”偶尔酷一次,林绛袖沾沾自喜。
“可是问题还是没解决。”店主冷静的说,“他没来找过你吗?”
“哈哈,学校的登记表地址,是我爸的房子呀!──他查不到的!“这次少年简直得意了,奸诈道:“狡兔三窟,我家一共有六处房子,他要真有心,就慢慢找吧。”
继续喝他的酒,店主苦笑著摇头,似乎想说什麽,最後还是没说。
少年看看窗外的天气,不知觉的,又在下雨了。秋天的雨,下一次冷一分,格外的刺骨。
虽然在店里感觉不到,却被感染著,觉得有点忧郁。
“快冬天了。”少年说。
“恩,是啊。”
“这雨要下到什麽时候?”
“它想停自然就停了。”
“已经这麽冷了,为什麽还要下雨呢?”
“因为这里是江南。”
“又湿又冷,真不是人呆的,北方就好些了吧?”
“那里有沙尘暴。”
“……”
“所以,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劫难就是劫难,缘分就是缘分。要躲是躲不过,但是──到了春天,你就会觉得江南才是人呆的地方。”老板微笑著,把抹布收好。
这时候他才翻过营业的牌子,不一会儿,人就多了起来。
林绛袖培养忧郁气质培养完了,饭也对付了,也向老板问候过了,然後就结帐告辞。
说起来,因为离家近,最近打算连功课也搬到这里来作。
老板自然是欢迎他的,坐在靠窗位置的美少年,也算是种流动橱窗。
林绛袖刚走,门外就进来一个陌生的客人。
那客人年纪很轻,人却高大,仪表不俗,只是脸色阴沈,也许是天气的关系吧。
那人径直走到店主面前,问:“打扰,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熟客人,叫林绛袖的,他是个高中学生。”
店主闻言,仔细端详著来人,半晌,反问:“您是林绛袖的什麽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对方立刻喜形於色。
“你认识他!──那麽他真的经常来这里!”
店主突然想起前一天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有人来问这里是什麽地方。这个人还真有效率啊。
“你打听这个客人干什麽?”店主还是很平淡地问。
见店主并不十分防备,陌生男孩忙道:“请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我只是个小吃店老板,怎知道客人家住哪里?”
那男孩看了店老板一眼,态度还是很平静,稍微点了点头:“那麽,他多久前来过?”
店老板又是一阵沈默,斟酌说:“不久前。”
“还会再来吗?”男孩问。
“不清楚。”老板坦然道。
“谢谢。”陌生客人礼貌地告别,很干脆就出门走了。
老板看他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又继续做他的事情。
他口里喃喃著:“这里痴人甚多,──都是──都是痴人。”
43
'情何物'三
天色阴沈,连日都下著瓢泼大雨,雨下得那麽大,仿佛天地末日一样,这雨不祥,凶如猛兽,似上天降下了惩罚。
“你看这天,没有水龙布雨的云,却是这麽昏黑一片,不吉利啊!是大凶之兆!”老僧手中数著念珠儿,那手有些抖颤。
“今年的大河,被这雨一泻,已经泛滥成灾了,如果不能止雨,还有多少百姓受难啊────”另一老僧摇头叹息,忽然山门外一阵异样骚动,只听得哭号惊惧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一个小沙弥惊慌失措地冲进殿来:“方丈!方丈!大事不好!!”
一个踉跄,小沙弥跌在地上,竟然是骇得哭了,不能站起,就趴在蒲团上嘶声道:“方丈啊!出了妖事啊!!!那大河────大河──────。”
老僧抬头,看见一群知客和尚正与百姓推搡,那蜂拥的人群闯进寺中,在大雄宝殿前跪成一片,哀声四起。
“──什麽事?到底是什麽事?!”即便是出家人,也不能不为面前的剧变所动。
只听小沙弥大声道:“大河中有龙,是蛟龙!──沿河的人都看见了!”
“怎麽?──那龙?”老僧望见四周惊骇的面孔,就知道情势不对。
“龙死拉!──一条青色大蛟,足有一里长!满头都是角!”
一个船工模样的中年汉子满脸的鼻涕眼泪,不住磕头,一边磕一边嚷道:“大河出凶事拉!龙死拉!────方丈,方丈,这叫咱家怎麽办!!?老天要降祸给咱们呀!方丈,您普渡众生,大慈大悲!救救咱们上下沿河的百姓呀!”
又一人大声到:“就是从那蛟龙所在的地方开始决堤,怎麽拦都拦不住!那个楼一样高的尸身一路被水冲了下去,都是血,都是血!!”说到後来,声音都颤抖变调了。
百姓从未真正看见过什麽异兽,这次众多人看见甚至还是遭屠戮的血腥场面,不惊慌恐惧是不可能的。
一个老人突然趴到了台阶上,手里湿漉漉一团物件。
老方丈定神一看,眉头急皱,口中低喝,往後退了一步。只见那是件破烂衣物,全被血染红了,但若说是血──这血的颜色也太妖异了!被雨水和河水猛烈冲刷下,血迹丝毫不淡,红得发黑,在衣服上喷洒飞溅的痕迹都一一可见,仿佛刚溅上,就凝结固定了似的。
没有被血掩盖的地方则也是一片绛红,说明这衣服原本就是红色。残破的衣袖宽宽的,不像如今的服饰。
“──这是?”方丈口中诵著佛号。
那老者只管磕头,嘴里说:“没敢惊动了神灵尸身,先是那蛟龙的龙首搁浅在礁子上了,人见那物的头角上有块布,斗胆挑了下来────河水凶,还欠下条人命哪!”说罢又是伤心,又是害怕,把那团事物奉到了方丈面前。
血液虽然干涸多时,放出的却是大雨也盖不住的奇异腥臭,殿上每人都闻著了,几乎让人无法忍受。方丈又念了句佛。
“恐怕,也是只孽畜────。”
众百姓闻言大骇。
“龙亦有善恶,死去的那一只,可是满头生角,中额一个巨大的肉瘤泛青色?”
“正是!”
方丈只是一颤:“虽恶,亦是龙啊!──它何处受了损伤,竟尔殒命?”
“看不真切,不知道──只见那尸身随波逐流,一会就不见了,只是血染了河水,满河都是鲜红的──骇人哪!!怎能有这许多血?一直一直的流!”
这一年夏,正是莲心面壁第三年,河套以东连日不雨,已近成旱。突而一日,天中云雷翻滚,天地变色,落雨倾盆,就再也没有停过,连续十日,河水暴涨,泛滥成灾。
大河水患由来已久,本是连年为祸,并不罕见,偏是这一年,深峡忽现一蛟龙,百姓所见,已是尸身,大河决堤,中游至下游,百里中河水被那血水染得鲜红,千里还可闻见腥臭,试想一条泛滥的血河,如何惨烈!简直是地狱风景。百姓惶恐,几乎不敢饮水。
大雨狂暴,只二日工夫,那血水流过诸多水网,到洛阳开封一带,就消失无痕。不知是一路归了海,还是自行消退了。龙身则早沈入河中万年淤泥,不知所踪。
然民心已乱,谣言四起。都说这是百年一遇的凶事,今年的泛滥尤其严重,也是应验了此兆。
可怜大河沿岸,一片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朝廷昏庸腐败,无力赈济。注定今季是修罗劫难,这丧乱世道中也不知道要滋生多少惨绝人寰!有这和阎罗地狱一无差别,人鬼不分,公理不昭,酷烈昏乱的一样的人间,才有这麽多鬼狐精怪肆虐的异闻。
这神鬼道,原多是人心中有魔作祟,便做妖邪之行。
佛渡不了这样的尘世。
且笑红尘(44)
莲心在禅房中打坐,额上汗水淋漓。
虽然身上的刑枷早去,他却仍然佝偻著身子,著实不像当初那个意气刚健,立志普渡众生的红莲行者。
方丈进来时,正有三位老僧坐与阵法要位,口中诵著咒。
红光从佝偻赤裸的脊背上发出,在朱砂色的文身间隐约闪烁。眉心的痣,无端流下一行血迹。
莲心压抑著痛苦,只是嘶哑地低吟,他双手攥著身前蒲团,终於禁不住匍匐於地,痛楚挣扎著。
老僧们仍然急促地念动法咒,仿佛在催逼。
红光愈盛,眉心的血滴滴洒在杏黄的蒲团上,瞬间就凝固起来,红得异常妖异。
老僧们汗出如浆,神色灰白,几要脱力。莲心则在阵中翻滚,终於忍不得,大声惨叫著。
佝偻的背挺起,扭曲著,冶地文身滴出血来,混合著他的汗水,一路滴落地面。
血水凝固,盘踞在地上,老僧们地咒诵未停,那血水被催逼地沸腾起来,慢慢化做血雾飘散。
仿佛抽干自己血液的痛苦,不是个凡人能够承受的,莲心却独自苦苦支撑著,嘴中嘶喊地间隙,仍然艰涩地要一同念诵咒法。
只一瞬间,莲心就感觉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炙热。
他的火──他的红莲业火,妖孽冰冷的血终於还是没能封住它,那是上天赐他的无上法力。
红色的光芒逐渐明晰,文身上枯骨不见踪影,额上朱红亦恢复颜色。
老僧们睁开眼时,只见莲心已恢复了端坐的姿势,瘦弱的身体现在端严挺拔,仿佛那人的灵魂亦回还了似的。
由死及生的火,焚烧在他眼底。
方丈口诵佛号,沈声道:“终於是揭开了。”
三位老僧这时早瘫软於地,其中一人颤声道:“不!这妖咒还没揭开!”
话未说完,莲心只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咳著咳著,只听他狂笑起来:“哈哈──他还没死!那妖孽,他一日活在世上,这咒就解不开!”背脊上原本消失的枯骨继续流淌著血,这血是鲜红的,是那凡人自己的血。
方丈顿时发了急:“这──这可如何是好!!”
没等他说完,莲心收住了猛咳,问道:“──我的锡杖呢?”
当他还是行者的时候,素是杖不离身,之後为妖怪所擒,锡杖也就遗留在那个围绕青桃的院落里,这件法器,想来是被寺院收回的。
方丈道:“若法力不复,你始终也──。”
“把它给我,那妖孽虽活著,咒禁已经松动。”似乎不愿意再多说,恢复了力气的莲心慢慢站起来,他看著自己的手,唯自己可以看见那浮动的幽光,他的红莲业火回到了掌控中。
“时间──不多了。”说了句没有前因後果的话,他苦涩地看著周围的僧人们,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倾盆的雨,“这雨──!?”
老方丈长叹一声:“正要对你说这件事,大河中司水的龙被杀,这雨,乃是咒怨。”
心中隐隐惶恐著,看那雨,没有要停的样子,莲心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他要说的那句。“──就像我身上这个。”他说。
青年拂过自己的後腰,一手滑腻的血迹。血没有停止的迹象,强硬解开那妖怪咒术所造成的伤口,是不容易愈合的,或者,根本无法愈合。
当初那麽温柔刻上的印记,只让他微微疼痛罢了,妖怪小小的任性,说了句:“你是我的了,不是寺院的。”当时也并不在意。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束缚的酷烈?──只要企图摆脱它,它就不只是束缚,而是惩罚。这是莲心事先也不知道的规则。──会这样不停的流血,直到死吧?对他来说,好象是种不错的报应。但是很意外的,他原本的法力解脱了额上封禁,竟可以使用了。
为什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和尚的心中很清楚──那妖孽时日无多。
这时候老僧道:“在蛟龙身上残留一些东西,你要看看。”
当莲心看见那件残留的血衣,自然认出它的主人,这款式太特别,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想来长老们也一样。他们为何将自己叫出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妖怪,果然是个厉害的家夥。
莲心微微露出嘲弄地神情。还能是谁?──也只有和龙一战,才能让那妖怪衰弱至此。
你是不会甘心受缚的,就像我一样!
代价很大吧?奉桃。
“如今暴雨成灾,越是灾厄频发,世间邪魔鬼怪越是横行,已经十年,没有再找到你这样的孩子──寺中这些老朽,力所未逮,这次的大灾厄,枷叶实在无人──你面壁三载,看来是真心悔罪。莲心,放你出来,只为要你再做红莲行者,担起救助百姓的职责──怎样?──你的业火?”老人有些哀戚地看看他。
“恢复了。”忍耐著痛楚,青年只轻声说了句,他现在穿回了灰色僧衣,背上包裹的绷带湿透,血迹斑斑渗到外衣。
他之後再找不到红莲,只有他。
怎麽,还要当个红莲行者麽?
要救苦难,平灾厄麽?
难道不是天在戏耍他?
方丈又叹一声,颇有些踌躇地说道:“这妖怪不知道现在何处,既然能杀伤龙族,也委实可怕!当初你既逃脱,他可会寻来?”
那时候,莲心没有说出他逃脱的原委,只是含糊领罪,寺院中人鄙夷他,也不屑询问,就下了刑责;就算当时逼问,莲心也绝不会把那段卑劣说出来。
如今,妖孽重现踪迹,寺中人想来是有点害怕了──怕那个杀死龙的妖孽。
想想有点可笑,寺院惧怕一个妖孽。
莲心真的微微笑了,拿起他久未见到的锡杖,轻轻抚摩。
“他寻不到我──我即刻就出寺,去行我的职责,可好?”青年的声音听来淡漠,就像个看透世情的老者,方丈也不能多言,讷讷道:“那也由你了,红莲行者。”
45
'情何物'三
对林绛袖来说,最讨厌的天气就是下大雨。
记得老妈说过,他出生那天,也是大雨。
妈在医院里痛得死去活来,老爸同一时间在外面和女人乱搞;爷爷打电话去小别墅骂他,那没良心的死老爸居然来个不闻不问,仿佛孩子不是他的。
妈妈一面痛哭,一面生下他,几乎死过去。外婆气疯了,冲动地要把刚生下的小外孙送人,说不养这么没良心的种!后来她心脏病发才闹停下,可惜病根是做下了,现在还时时绞痛,特别是说起她的女婿。——那是父母还年轻时候的事情。
老爸却是在三年前才“刚刚”和女人跑掉了!——到这里,绛袖不能不佩服自己的老妈超级强的忍耐力。
原本也算个女强人的老妈,那个倔强的老妈,被男人声泪俱下地讨饶,甚至下跪忏悔后,还是会昏了头,继续过这种日子!
小时候庆幸过老妈的这个决定,让他总算有个爸——那男人也时常给他买玩具,陪他去公园,参加家长会。可是从十二三岁开始,林绛袖看到了父亲外面的女人,明白事情后,就再也无法忍受了。
家里时常争吵,原来是父母,现在是父子,简直不得安静。
最后劝老妈离婚的是他这个儿子。老妈却对人家哭诉—— 他们这代人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辛苦,说要离就离,实在是没有感情的!你看他爸对他,也算————
她是怪他凉薄,那没什么关系。
——妈怪儿子,以后还不是要相依为命?!——独这个肚子里的出来的人,不会害她,骗她。
爷爷却是死活不肯两人离婚的,说进棺材也认这一个媳妇,其他野女人要进门,他要打出去!准定照顾自己孙子,和媳妇一起住,满心想要夫妻破镜重圆——这是老人家的天真。
那个男人,因为婚姻后财产的关系,僵着不肯签字,两边胶着着,直到如今。若不是对女人的狠心,他也算是个成功人物,一样的大老板。——多么精明!老妈也不能不承认,儿子的脑袋是随老子的。
家家里都有这些烦心的事,这抓挠不着的疼痛,这些世俗的折磨,也让林绛袖觉得不堪忍受!
——可是人很奇怪,忍着忍着就习惯了,对家里,对外面。
他怀疑自己的生性就是轻薄的,像他的爸。
他总是无法抗拒女孩子在他面前娇顺的样子,对他亲热些,他就无法拒绝。
第四任女友是个才女,好容易向他告白,羞得快死了,被班级里乱传,举年级皆知,让林绛袖不答应也要答应。
——那女子,老实说以前没看在眼里面。
不过真交往了,眼镜后面的细眼睛并不难看。每当自己信口报出期末总分的时候,也可以看到才女脸上的两朵红云,颇可爱。
——也接过吻。没想到对方做了大量研究工作,亲完之后嫣然一笑,说:“绛袖,下次,你试试热情点的吧。”问她什么叫‘热情点的’,被捶了好几下,都咳嗽了,还说他坏。
第三任是个学姐,校花级人物,她自知道不能低了身份,要找就找林绛袖这样品貌尚可(校草级美少年,有奖学金,无任何前科,),学习还行(除体育全部优秀,),家世及格(家里开公司)的男友才算般配。
学姐是玩惯的人,她倒曾“热情地”亲林绛袖,可惜林绛袖只知道那叫“法式的接吻”,不觉得这样动用舌头就算是热情了,没拿来给下一任参考。哪怕那美人约他周末到她家“复习功课”他也照样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认真讲解双曲线原理和第二次鸦片战争签定的辱国条约。
之后——之后似乎就分手了,那女孩子大概不喜欢他的膝盖,老是动来动去的,真难为她。
他自己始终也不明白,他哪里得罪人,气得她羞愤欲绝?
一面想一面看外面的雨,是秋天,却来了台风。
现在的天气都不正常,没有按照自然道理来运转;生生死死,循环往复,何时该来,何时该去,原来是有定数的——可惜。
有这样的家庭,原来恋爱的心态就不正常吧?母亲的优柔寡断占了皮肉,父亲的凉薄在骨子里。
早先要是不交那些女孩子,对情啊爱的,还有一点期待;磨折到现在,则有点玩世不恭起来。偏偏还是这好皮相,年纪越长,越容易到处招惹。
若有心交第五个,恐怕是要被女大学生当街刺杀了才罢休呢。
关于实际出现的另一段奇遇,林绛袖刻意地全部忽略,没多想。
林绛袖打开冰箱,顿时心情比天气更加暗淡————
“老爹(南方人爷爷的意思),我的布丁呢?”
“昨天给楼下张家小姑娘吃掉了,不是你请吃的吗?”爷爷从半导体前抬头。明明家里有全套德国音响带家庭影院,老人家还是爱用收音机,说摆弄方便。不过今天接收是不太好的,因此他也有点不耐烦。
“啊,讨厌!——没的吃了————”某人身子摇晃着拿皮夹子,准备去补充食物储备,爷爷这时候还忙着调电台,没搭理他。
伸头看看窗外面这狂风凄雨的——不可能让老人家跑出去,太没良心了。可自己也素来讨厌淋湿,非常非常讨厌!
林绛袖改变主意,往床上一躺。
“哦,对了,你答应人家今天教她数学功课哦?”爷爷突然想起什么,说。
“啊?”
“楼下张家小姑娘,人家明年高三了。”
——我今年就高三了好不好?——麻烦!
这么想着,突然有出去避风头的想法。
楼下那丫头虽然长相不难看,可是脑子笨,说几遍她也听不懂,教了也白教,不如不教!
爷爷终于找到最佳接收位置,正举着半导体不放,突然看孙子一脸畏缩地开门准备出去。
“去哪里?——这么个天气?”
“和楼下的说,今天有事不教了!我到店里作功课。”——顺便吃布丁,还要杯热红茶,期待啊。
林绛袖捞了把巨大的伞,穿上他那件最防水的大衣,背上还有书包。
爷爷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毕竟孙子这么大了。
也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就那家开在转角的小饭馆,都是听孙子在叨咕的:店里的布丁好吃,茶也不错,虽然也卖小日本的吃食。老板是个正经爱国的知识分子。
点点头表示领会,孙子嘟囔着带上了门,爷爷继续听他的评弹。
可是,他万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
万万,他是不该让他去的。
(待续)
要票票:http://ww3。myfreshnet。/GB/literature/li_homo/100039977/index。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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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后坐上,林绛袖浑身都凉透了。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水从车窗上一路流淌,像是溪流。
这么一对比,车里是温暖而且干燥的,可是林绛袖还是觉得彻骨地冷。
那个人开着车,什么也不说。
车速很快,如果想要上演好来坞惊险片,林绛袖比较怕死,他不敢往下跳。所以,他就这么坐在后座,瞪着前面那人。
他上了这车,就知道事情非常不妙。
可是凭那双很稳定的驾驶的手,林绛袖觉得他是没胜算的,对方比他还冷静——现在,他给气得指尖颤抖不停。
林绛袖低估了风林的执着。
他是怎么知道这家小店的呢?有点让人诧异!
转念一想,似乎有把店里的纸巾带去学校,上面电话地址一应俱全。
这个人真是思维缜密,办事利落啊!——立刻找过来,还用守株待兔这种古老的方法。
林绛袖进店的时候,老板刚好不在。绛袖没人闲聊,便打包食物然后回家。
出了店门,雨下得灰蒙蒙的。街上寂寥得很,街景模糊成片,什么都看不分明。车子匆匆而过,只见恍惚的萤火般的车灯。这样的大雨天,连方向都无法分辨。
突然,一辆车斜刺里冲过来,把水溅上人行道。
林绛袖刚要抱怨,见司机迅速的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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