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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就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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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能，只是没嫠诺厉害而已。”冥儿十分客观地说着伤人的话，毫不自知般地天真，气得叶将成快要冒出杀意。
然，不到一刻时间，半空之中突然跃上几条人影破窗而入，叶将成立刻将子君拉到自己身后，幻出自己的长剑横在胸前。
闯进来的人皆是一身劲装，衣襟口纹着白色祥云——晖月王府的灵卫。
“看来王爷的耐性并不好。”叶将成说完，一甩长剑挥出一片极细的冰针，那些个灵卫虽然灵力并不如叶将成深厚，但是实战和暗杀经验却比叶将成多的多。他们很快跃起躲了开去，齐齐向叶将成攻来。
灵卫只有五人，叶将成要护着子君，虽然很不想去管冥儿，但是奈何这小孩儿跟牛皮糖似地贴在子君身边，这样一来，叶将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这小小五个灵卫却是不在话下的。叶将成幻化了冰的盾牌为子君和冥儿遮挡攻击，自己则全力和灵卫拼杀，很快，那些灵卫便处于弱势。但就在这时，一声声嗡鸣在一个灵卫身边奏响，低沉不刺耳却似乎贴着皮肤在叫嚣。
叶将成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剑刺破了那人的咽喉，但是却来不及了。
子君突然僵直了身体，冲天声嘶力竭地尖啸着，他脖子上缠绕的锦缎很快被一片血红替代，子君掐着自己的喉咙，用着足以掐死自己的力度。
那些灵卫见此情况纷纷跃下高楼不见。
“子君！”叶将成扑到子君身边，用力地扯开子君的双手，但是子君整个人就像是凝固的雕塑，血水顺着他的指缝留下，叶将成用尽全力才让他没有再去掐自己。
冥儿显然也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到了，他没想到那蛊毒竟然这般狠绝，可惜他从未见过这蛊，虽然知道了会驱使宿主，但是这是许多蛊都能办到的。
叶将成把子君的手臂掰开，放到自己身后，把子君拥入怀里，免得他再伤害自己。
“冥儿，想想办法，快啊！”叶将成一手禁锢着子君，一手凝了灵法封住他脖子上不断涌血的伤口。
冥儿慌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这是青魍族的固灵丹，虽然无法根除蛊毒但是能稳住一些。”
冥儿边说便倒出两颗药丸，往子君嘴里送去，奈何子君此时痛苦难当，一张口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又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叶将成被这突然的一拽也跌倒在地上，子君趁了空隙一双手再次掐住自己的脖子，用力地撕扯，仿佛要把喉咙撕裂一般。
叶将成四肢并用地跪爬过去，把子君的双手拉过来用腿压住，一手按住了子君的头，一手捏开了他的嘴：“快！”
冥儿连忙把两颗药丸喂进子君嘴里，好在那药丸入口即化，也省了让子君吞下去的功夫。
子君的挣扎在吃下药丸后明显弱了不少，任由叶将成压住自己。
“子君，听得见我说话吗？”叶将成不敢大意，只松开了捏着子君下巴的手，心疼地用灵力治疗子君脖子上可怖的伤口。
子君眼神恍惚，仿佛没有听到叶将成的声音，只是力气越发微弱了下去。待到他不挣扎了，叶将成和冥儿几乎同时脱力跌坐在地上，冥儿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冷汗湿透。
叶将成把子君抱在了怀里，隔空拿了干净毛巾为子君擦去满身血污。没有血迹阻挡，那伤口和子君苍白的容颜更加凄惨，叶将成的眼泪几乎快要落下来。
“将成……”
子君微弱的声音响起，叶将成急忙将脸贴了过去：“我在，子君我在。”
子君的眼似乎穿透了叶将成，落在不知名的远方，就像盲人一般，但是听了叶将成轻声的回答，他嘴角翘起一个十分微小的弧度，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疼……”
说完，便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顿时如泉涌般从子君口中冒出，因疼痛而泛出的泪水从子君眼角落下，下一秒，那双眼紧闭，子君昏死了过去。
叶将成颤抖着手把子君抱在胸前，眼泪再忍不住，他也很痛，胸口痛得快要裂开一般。他张大了嘴，久久才发出一声悲怆的咆哮：“尚、无、月！”
【嫠诺故事已经码了三千多字，现在征求文名——详细见博客】
☆、第五十八章 （2618字）
那声泣血的嘶吼在整个清亭城上空久久不散，闻者无不为其中包含的痛与恨心惊。
尚无月自然听见了，但是他却在微笑着，他眼眶通红，狠狠地灌着酒：“子君，你逼我的，你逼我的……去，把药给他们送去。”
“是。”
侍卫拿了尚无月准备的锦盒上了楼，人刚到门口的时候，一柄寒冰长剑便破门而出将那侍卫钉死在了楼道的墙壁上。叶将成的声音在门内响起：“冥儿，去看看。”
冥儿听话地出来，寻了一圈，看到了地上不远处的锦盒便拾起来拿了进去。
“估计是尚无月派来送东西的。”说着抬了抬手展示自己手中的盒子。
叶将成为子君脱衣的手一顿，然后又快速地脱去子君染血的衣裳，聚了水球打湿毛巾为子君擦身。等到全部弄好，把子君安顿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叶将成才让冥儿把东西拿过来。
“会不会是陷阱？”冥儿见多了那种机关盒，他现在对尚无月的人品不抱任何期待。
叶将成却只是冷笑着打开。这当然不是什么机关盒，里面有一封信，一粒药丸。信上写着：且饮鸩止渴，若救子君，速速归还。
看完信，叶将成身周凝起寒气逼人的冰雾，狠厉的杀意几乎染红了他的眼。一挥手让那信纸在他手中龟裂成灰，捻起那粒药丸没有丝毫犹豫地捏成粉末：尚无月，你竟抱的是玉石俱焚的狠心！
“叶将成，大哥哥会没事的。”冥儿安慰着叶将成，因为杀意太重对现在的叶将成来说，很容易让他失去理智。
听了冥儿的话，叶将成身周的雾气才慢慢散去，他面无表情地说：“照现在的情形，今晚尚无月一定会攻过来的，如果落日时候嫠诺还没回来，我们就带着子君离开。”
“嗯。我这还有些治伤药，虽然不能立竿见影，却也是效果非凡。”
叶将成不再多说，取了冥儿给的伤药，揭开盖在子君脖子上的白色锦帕，只一眼，就心疼地红了眼。那被血藻丝侵占的小孔已经不见，但是从喉咙到左边脖子的皮肤被撕扯得皮开肉绽，那些翻飞的皮肉边缘都带着银蓝的光芒，看去诡异而恐怖。
自伤口止血后，叶将成便不敢对子君用灵力，他怕那神玉再次乘虚而入控制了子君，所以他现在只能用冥儿的药，希望这些药真的效力惊人。
小心而快速地包扎好子君的脖子，叶将成就那样跪在床边，把头斜靠在子君脸颊边，轻声呢喃着幸福的话：“子君，等神玉取出来后，我还要带你去游玩大陆呢，等你累了，我们就回三界滩去，在沙滩边的树林里搭一座房子，种好多的花，养你最想骑的翼马，还可以种许多蔬果，每个季节都可以吃时令的菜肴……”
他说的很慢，每一个字似乎都蕴藏着不容置疑的信念。缠了子君的手指，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微微的轻颤，叶将成雷击一般停住了话语，呆呆地抬起头。
子君醒了，虽然只是半睁着眼，但眼中总算恢复了神采。他转动眼珠看着叶将成，嘴角吃力地露出一抹温柔。叶将成的鼻头泛酸，一把反握了子君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子君的脸颊：“子君，再忍耐一些日子，再一些日子就好。”
子君吃力地点头，他张张嘴，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叶将成看出了他的话——我不疼了。
叶将成顿时哽咽，他把子君的手贴在自己脸颊，继续说着刚才被打断的话：“我听闻在绝岛有一处街道，注满了花木的妖精，他们的屋子都生机盎然，还有一些温和的妖怪也住在那里，整条街道都清雅而宁静，等我们在海边住厌了，便去那里置办一处房屋……”
子君带着笑容听着，仿佛看到了那一片鸟语花香的模样，身体的痛苦也远离了一些。
突然，卧房外传来一声叫骂：“靠！用不着用具尸体来迎接我吧！”
是嫠诺。
冥儿猜出了来人，欢呼雀跃地爬出去，看清了嫠诺异色的双眼后，立刻扯住嫠诺的衣袖，一时竟激动地口不成言。
嫠诺一见一个不认识的小孩拉着自己，还红了眼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谁家小孩忘关了？”
“嫠诺。”叶将成也迎了出来，他第一次觉得嫠诺看起来这么顺眼：“快去看看子君。”
嫠诺看叶将成一脸狼狈，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好不废话地跟上叶将成。
冥儿终于能开口了，简短地跟嫠诺说了子君的情况。
嫠诺听完一惊，他知道尚无月一直很介怀子君的离开，但是如此偏执的行为，当真出乎他的意料。等子君揭开脖子上包扎的锦帕，在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很难看的伤口，不过放心我不会让它留疤的。”嫠诺笑着对子君说着，伸手在子君脖子上凝聚一股金色光芒，那些银蓝的光芒在慢慢消失，绽开的皮肉也在愈合。一颗颗极其细微的黑色颗粒也从子君伤口漂浮起来，凝聚在嫠诺手心的金光里。
叶将成有些担心地问道：“用灵力会不会让神玉……”
“放心，我不会伤了他。”嫠诺说话间便收回了手，子君的脖子上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有些泛红的血印。嫠诺翻开掌心，看着被金光困住的那一团黑色，极其厌恶地在掌心燃起一股火焰烧了个灰飞烟灭。
叶将成紧张地看着子君，又看看嫠诺：“没事了？”
嫠诺摇摇头：“血藻丝药性已经被吸收了一部分，总之还是要尽早解决的好，不过现在休息为主。他还很虚弱，你别折腾他。”
叶将成闻言欣喜地握住子君的手，亲吻着子君的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但是子君却抬起了手臂握住叶将成的衣袖，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说：“将成，我不疼了。”
叶将成眼中泛泪，在子君脸上细密地吻着：“嗯，我听见了。”
二人这边正亲昵无间，那边嫠诺却自言自语，语气有些疑惑：“……好像少了个东西……”停顿了一会，终于想起：“叶将成，楚河呢？”
听了嫠诺这一问，叶将成一脸‘啊！’的表情，随即很快恢复冷静：“他跟掌柜的那里吃点心。”
冥儿听了在一旁毫不客气地朝叶将成翻了个白眼。随后又笑嘻嘻对嫠诺说：“那王爷定不会善罢甘休，等子君稍微好些，我们便离开这里吧。”
很明显，没有人有异议。
嫠诺道：“我先去把楚河拿上来。顺便拿些吃的上来，外面的吃的都毁了。”
叶将成紧接着开口：“拿些清淡滋补的。”顿了一下又加了句‘谢谢。’
嫠诺奇怪地看了叶将成一眼，本想抵他几句的，这一句谢谢下来却让人下不了口。
倒是冥儿兴冲冲地跟上了嫠诺：“我帮你端。”只是那模样分明是要看热闹。
【博客开不了，哎，还是自己想名字吧……】
☆、第五十九章【终于要完了~ （2517字）
嫠诺下了楼，自然是看到了尚无月。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朝掌柜的吩咐：“再做一桌菜来。还有把那个小屁孩儿抱过来。”
小二还有些疑惑，掌柜的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公子放心，菜品马上就好，小公子在后院，这就让人抱来。”
“有劳了。”嫠诺对掌柜的点点头，然后在冥儿期待的眼神中走到了尚无月的桌子边。
尚无月抬头看了一眼嫠诺，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灌酒。好一会，嫠诺才轻笑着坐下来，拿了酒杯自己倒了却不喝，只用指尖转着杯沿玩。
“王爷真是广结善缘。”嫠诺撑着头，挂着玩味的笑：“不知这蚁蛊是哪位高人赠给王爷的？哦，错了，是哪位，妖人？”
尚无月的酒杯终于停了下来，他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嫠诺，嫠诺冷冷笑开：“是那只女妖吧，她怎么告诉你的？说这蛊能操控人心？能牵制神玉让你人玉兼得？”
尚无月的眼神变得更凶恶了。
嫠诺收起了笑容，异色的瞳孔变得幽深骇人：“你就那么相信了她？还带了兵马来捉拿子君？甚至不惜惹怒蛊虫来迫使叶将成向你投降交出子君？”尚无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是他的痛苦在嫠诺眼里是那么虚伪：“你为了得到他，宁可他死？”
“他不会死！”尚无月一声怒吼，摔碎了手里的酒杯，握拳瞪着嫠诺：“他会在我身边，一直在一起，他不会死！”
嫠诺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和怒火，众人还未看清，他已经一手捏住了尚无月的喉咙：“那我告诉你，若不是那血藻丝的牵制作用，蚁蛊一入血肉，子君便会骨血殆尽而亡。而你手中的母蛊，会带着那吞噬了神玉灵力的蛊虫回到那女妖的手里。到时候，你就抱着一堆白骨去哭吧！”
尚无月瞪大了眼，他不信。只是用力抓着嫠诺的手腕妄图减小痛苦。
嫠诺长臂狠狠一甩，尚无月便向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在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被两个灵卫接了下来。嫠诺淡淡看了一眼周围拿刀剑指着自己的侍卫和灵卫，嘲讽一笑，突然身体里激射出数条蓝白火焰，转眼就将那些侍卫手中的刀剑燃烧殆尽。
“尚无月，你奈何不了我，子君我是一定会带走的。而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免得今生，永不安宁。”
嫠诺说完，便往柜台走去，那些侍卫虽然手无寸铁却大着胆子拦在他面前。嫠诺蹙眉，这世上最让他下不去手的，不是老弱妇孺，而是这些将士，他不想与他们动手。嫠诺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淡淡说：“让开。”
话落，那些将士的身体便像被人操控一般，自动地让出了一条路。
掌柜的很有胆色，看到嫠诺的一番动作后，竟依然能保持脸上的儒雅微笑。他把手中睡着的楚河递给嫠诺，指了指小二手中的餐盘：“之前叶公子吩咐过给公子准备清淡滋补的，我便自作主张了，另外的都是您点过的餐点。”
“嗯，谢谢掌柜了。”
“这是小店应该的。”
嫠诺不再客套，一手抱了楚河，一手端了一个餐盘，冥儿很有眼色地端了另一个跟上了嫠诺，眼睛有些不舍地看着那一出落幕的‘好戏’。
而此时，尚无月却根本没有把嫠诺的话听进去，他只知道嫠诺会带走子君，他不许。
“来人，去布天网。”
“是。”一队灵卫应了，转眼消失不见。
掌柜的耳尖听到，知道不妙，他不动声色地转去后院，吩咐了店里的伙计小二统统从后门的密道离开了，只留了自己和那个伺候子君他们的店小二在台面上。尚无月自然是发现了，却没有阻止，他的眼中现在只有刘子君的身影。
而嫠诺和冥儿端了菜上去，叶将成已经收拾好了桌子和地上的尸体，看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子君被叶将成扶着坐在木凳上，虽然虚弱，却也能支撑起自己了。
“好些了？”嫠诺把楚河放到一边软榻上，一边布菜一边问子君。子君笑着点点头，其实他现在头很晕，就像喝醉了一般，听着声音也是遥远堆叠着的，只是他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放下。
叶将成没去问下面的情况，他知道嫠诺定有自己的办法，于是他只一心给子君喂饭。
嫠诺却突然没了食欲，看看其他几人，似乎也都一样：“吃完便走吧。看尚无月的模样，已经疯了。虽然不怕他，只不过，”嫠诺苦笑：“今天是十五，我不想顶着容易暴走的脑子跟他打。”
叶将成只是赞成地点头，手上依旧没有停下。子君吃得很少，只能吃流质的东西，稍微呛到便会咳出血来。叶将成知道子君现在吞咽食物的时候喉咙会难以忍受地痛，但是他也不想让子君垮掉。于是只好更加小心仔细。希望子君能多吃一些。
可惜，半碗米粥还没下肚，嫠诺却立刻坐直了身体，看着窗外露出一个怒火中烧的冷笑：“很好，尚无月，你完全把我惹火了。”
刚才，有一股很强的灵力波动，就连叶将成也感觉到了。知道事情一定有变，几人手上都停了下来。冥儿收起了嬉笑，一脸的严肃：“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东西。”
“哼，一个疯子王爷，想要什么不能得到的。”嫠诺站起身来，浑身凝滞的戾气在翻滚着：“既然他这么‘热情’，我怎好推辞。”
叶将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也一定不是好东西。这顿饭，看来是没法继续吃了。他进屋去拿了一件兔毛的薄裘出来给子君仔细裹了，揽了子君的腰让子君当子君的支撑。
嫠诺看他们差不多了，突然扬起一抹笑意：“嗯，走吧。可别让王爷久等了。”
七楼的楼层不算高，但是对现在的子君来说却是极为痛苦的。头更晕了，每下一层便天旋地转一般，好在有叶将成揽着子君，不然子君定会摔下去。就算是现在这样，他的脚下也开始无力了，没想到，这一次的伤竟然这么严重。
叶将成和嫠诺几人自然看在眼里，只是叶将成心疼地收紧了手沉默着，嫠诺却想着其他的事——看子君的模样，那融进血液的部分血藻丝已经开始作用了。神玉被强迫提前凝形了。虽然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为什么心头却不如前两次一样爽利。
看来，这一次放了太多感情进去了。
嫠诺一边反省一边盯着子君的背影，但是看着那依偎的两人，心头的那些反省烟消云散——算了，百年了，该放下了。
楼梯走到一半，子君已经停了好几次，嫠诺的眉头也渐渐蹙在一起——尚无月，这次你既然敢玩，那就千万不要后悔。
☆、第六十章【所谓情与痴……】 （3267字）
等子君一行人下楼，尚无月像早料到一般候在楼梯口，只是他却换了个人似的，一身苍蓝素衣，白玉束发，脸上带着温润的笑颜。
子君看到他的时候，一时没有移开眼，就如同穿梭了时光，回到了尚音城杨柳坡上的小，木屋，那个如同阳光般的人笑着说：“子君，可累了？”以至于子君忘记，让他变得如此奄奄一息的伤，便是面前的人给的。
最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的，是嫠诺突然的笑声。
“哈哈……尚无月，你太天真了吧。”嫠诺撑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眼中却是一片讥讽和蔑视：“莫非你不懂，什么叫‘覆水难收’？”
子君听着，一时心头也有些惘然：所谓物是人非的悲凉，也不过如此。叶将成察觉到子君的情绪，紧了紧手臂以作安慰。
尚无月无视了嫠诺，他看着子君，神情温柔，却说着残忍的话：“我在整个客栈都布上了天网，你们走不掉的。子君，我让你选择，跟我走，或者我杀了他们。”
子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尚无月，若说之前尚无月的狠厉让子君愧疚，此时尚无月微笑中毫不留情的杀机却让子君冰寒。但他却还是摇了摇头：“王爷，恕难从命。”
尚无月却仿若没听见一般继续说：“青瑶已经死了，我也不会再纳妃妾，就我们两个人。神玉一取出，我们便去你一直想去的山巅建屋居住。子君，难道你真的要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你当真以为，我制服不了嫠诺？”
事实上，子君的确这样想着，他的印象中，嫠诺几乎无所不能，可是被尚无月这一通冷静地问到，子君却觉得一阵不安。抓着裘衣的手紧了又紧，片刻，子君苍白的脸突然露出自嘲的笑：“王爷，就算我跟你走，你也不会放过将成吧。我最后的时间，不想让自己再被放弃。所以，我要留下来。”
叶将成只把子君的意思理解成余后的生命，并未作他想。
而尚无月，却明白是子君身体早已不堪重负，闻言他也只是露出凄惨一笑：“你当真，那么恨我？”
子君摇摇头：“从未恨过，只是我们已缘尽。”
尚无月不再说话，他伸出右手，一片翻滚的黑雾在他手中慢慢凝聚，幻化出一根长菱形的黑色铁锥，只是那四周包裹的锋刃却发着猩红的光芒，看去就让人有种滞涩之感。
叶将成眼神一寒，那黑雾让他想起了那个裹着黑衣的男人，他空出一只手来正要幻出自己的兵器却被嫠诺一把挡住。嫠诺脸色难看，显然察觉到了什么，他几近恶毒地笑着：“原来如此，你竟得到了那个人的帮助。所以你认为你就可以杀了我？”
“能不能办到，只有试了才知道不是吗？”尚无月突然表现出的凄绝让嫠诺心头一紧，但是不容他多想，尚无月便甩出一道凌厉风刃，瞬间摧毁了一片桌椅。
叶将成抱着子君和冥儿一起退后开去，那些侍卫也只是包围在大厅的出口，看来尚无月有命令他们不能妄动。
这边，嫠诺也毫不客气，他什么兵器也没有用，却轻易地靠近了尚无月的身，只见他身形一闪，五指成爪形直抓尚无月的咽喉，但是下一秒，嫠诺却被狠狠弹开，撞在一边的墙壁上咳出半口鲜血。
尚无月转过身来看着嫠诺，冷静地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
叶将成和子君他们却是吃了一惊，刚才谁也没看清尚无月是怎样出手的，但是他确实伤了嫠诺！
嫠诺自然也没想到，只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却没有恼羞成怒，不再蔑视，而是用一种悲悯甚至带着痛心的表情看着尚无月，嫠诺蹙眉似乎很不解：“你这样值得吗？你知不知道你根本挽回不了什么。”
没有人明白嫠诺为什么这样说，只有尚无月，那冷静的表情龟裂了细细的缝隙，沉浓的悲伤被挤压出来，压抑的，无奈的：“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无法放开，因为一放手，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一丁点，都没有了。”
说完，尚无月留下一道残影，人已经到了嫠诺面前，泛着血光的长锥一下刺进了嫠诺的左肩，顿时血如泉涌。旁人看得心惊肉跳，子君紧张地抓住了叶将成的手，他们都没有想到嫠诺会陷入这样的境地，甚至根本没想过嫠诺会受伤。
可是受伤的人却依旧一脸悲悯，他的眼似乎在尚无月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那种怀念惋惜和绝望放弃，复杂的，哀伤的，不适合一直笑着的嫠诺。他没有退却，反而用手狠狠抓住了那长锥，嫠诺的血顺着长锥的沟壑奔流，染红了尚无月的素衣。
“痴儿。”嫠诺说完眼神一变，竟就那样拔出了肩上的长锥，甚至把尚无月甩出了两丈远。一阵狂风起，嫠诺的背上赫然出现了一对翅膀，覆盖着黑色的钢羽，怒张着如同愤怒的铁龙。嫠诺的左脸出现了一种蜿蜒的图腾，暗红的藤蔓尖垂着血滴，美丽而危险，一如现在的嫠诺。
钢羽一扇，狂风起，没有人看得清嫠诺的动作，只知道等到风停睁开眼，嫠诺已如同战神一般挺直了脊背站在屋中央，怒张的钢羽已经服帖地趴在翅膀上，看去却是一片墨黑的柔软羽毛。那藤蔓已经蔓延到了他的眼角，垂着血滴的藤蔓看去就像嫠诺的泪一般。而尚无月的四肢都被细长的钢羽钉在地面，血液晕开了一地，他望着屋顶，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痛，尽管嘴角溢血，他却含着笑容——万念俱灰一般、解脱一般的笑。
子君忍不住低呼一声，呼声到了嘴边却生生忍住，他该叫什么？皓玉？王爷？他还有什么身份去担心他呢，他跟尚无月，如今甚至连‘君子之交’也谈不上。虽然这样，子君却不可能无动于衷。叶将成知道子君此时心中难受，他握紧了子君的手企图给他力量，他虽然恨尚无月对子君的伤害，可是对那份痴情执着，却泛起不忍的心——那种感觉，他明白的。
这时，嫠诺开口了，他蹲在尚无月身边，黑羽翅膀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消散，脸上的藤蔓也一点点淡去：“是那个男人告诉你天网克我？所以你根本没有把它布在客栈上，反而用到了自己身上……你就不怕被天网反噬半条性命？”
尚无月偏头咳出一滩血，才低哑答道：“我总得，试试。可惜，还是没有用。”
嫠诺站起来，挥手间，钉着尚无月的钢羽全部消失不见，几个血洞也慢慢愈合。这就是天网的力量，天网禁锢的东西永远逃不出天网的控制，难以自主生死，只能拿命数献祭。而若是把它用到肉体凡胎上，不仅要献祭命数，也成了天网的食物。
“忘了吧。”嫠诺看着尚无月，平静而悲悯地诉说：“你情痴至深，却也永远放不下家国，你明知他若跟你回去定会丧命，却还是放不开手。现在，没有人会责怪你只顾私情而放任神玉离开，你既然做不出选择，那我来帮你。”嫠诺走到尚无月头边，抬手五指张开悬在尚无月头顶，一丝淡淡的银光从他掌心落入尚无月额头。
子君自然听懂了嫠诺的意思，他是要抹去尚无月的记忆，也将‘季皓玉’的存在从子君的过去中抹去，世上再没有他记忆中那个温暖的人了。不自觉中，眼泪顺着眼角落入脚边的地面，子君终究没忍住，低低地呢喃了一次那太过久远的名：“皓玉……”
似乎听到了子君的呼唤，尚无月没有挣扎，任由那银光在他脑袋中残忍地吞噬。
他转过头，看着离他只几步之遥的子君，受伤的手贴着粗糙的地面，一寸寸移向子君的方向，拖出一条血的轨迹，当手的影子跟子君重叠，他满足地笑了，仿若抓住了一世的温柔。然后慢慢的，尚无月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滑过他血迹斑驳的脸颊和带着笑的嘴角，没入发间，不见。
已经足够了，有你这一滴眼泪，已经足够了。
这份无果的痴，尚无月用最决然的方式结束了它，如同那尖亢高歌着撞向荆棘的雀鸟，让人唏嘘、叹息，也无法不为之动容。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仿若在祭奠那一份消失的情。叶将成紧紧抱住子君，他知道虽然得到了子君的心，但是却无法完全取代‘季皓玉’在子君生命中的地位，他只能拥抱子君，让他知道，世上还有个叶将成在，会为他遮风挡雨，不离不弃。
【凉秋自话：一直以为其实情爱无关对错，无非是个爱与不爱，但是每一份情，无论它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以如此执着凄绝的姿态燃尽，都是会让人心痛的。so，大家也都原谅了无月之前的疯狂偏执了吧（其实他也没做什么……）ps：下周新文《鬼神之眼》开文，希望大家支持~~~~】
☆、第六十一章 （2981字）
嫠诺收回手，所有的悲悯与难得露出的痛消失在他脸上，他视线一扫，找到灵卫中灵力较强的一个，说：“照顾好你家王爷。”
立刻，那个灵卫便飞掠到了尚无月身边，小心地抱起尚无月，一个呼哨，顿时所有侍卫都离开了。临走之际，那个灵卫朝着嫠诺微微弯身鞠了个躬，是在感激嫠诺的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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