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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古鬼作者:图坦卡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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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去吧。”
傒囊撇撇嘴,一脸鄙视的表情:“始乱终弃的大色狼,我就是一辈子只能当个受人欺负的小妖,也不会吃他的魂魄来提升修为!”
虽说花重明是不是逐鹿这件事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张十七也顾不了那么多,跪在他面前,抱拳道:“战神大人,在我还小的时候,曾经有个老道士给我算过命,说你可以成我,也可以毁我,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求你帮我这次。”
花重明一头雾水,倒是白泽先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呲着獠牙威胁道:“你别打他的主意,否则我让山里的妖魔鬼怪把你吃个尸骨无存!”
张十七抬头,死死盯着他那双浅灰色的眸眼,语气笃定而绝决:“一把狼骨刀一滴中指血,破了你的法力,让你在每个月月圆都疼痛难忍,只有靠花重明手中的解药才能暂时缓解。但白公子,如果你和他答应帮我,我可以救你。”
还没等白泽答应,花重明就抢先冲上前去:“真有法子能救他?什么忙?什么我都帮。”
不出白泽所料,张十七的忙,也确实不是那么好帮的。
回到桃花岗以后,村里刚刚捕获了一批猎物,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傒囊喝了两杯就醉的一塌糊涂,头一沾枕头就睡,白泽只好去照顾着他,把花重明丢给林楚辰和张十七两个人。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些醉色的时候,张十七才慢腾腾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花兄,你和白泽逃狱之后,皇上就病倒了……生的是种怪病,浑身起红疹,宫里的御医没一个能看,现在京城正贴着皇榜,四处求神医入宫,治好了赏金一万两。”
花重明酒量不好,这时候昏昏沉沉,也不大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就只跟着应付道:“那感情好……皇上驾崩,太子即位,肯定又要大赦天下,那时候我就能回京了。”
林楚辰看了他一眼,贴在他耳边说:“张公子说你能治皇上的病,想请你进宫一趟。”
“我?我会治病?”这下花重明的酒醒了一半,眉头皱成一团:“我说仗势欺人同志,你这不是逼着我去送死么?我哪会看病……哎?你不会是想骗我去揭皇榜,得了赏金咱们平分,然后你一跑了之,把我推进宫里去判个欺君之罪?”
张十七眼神一沉,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傒囊房门骤然大敞,一个人影从门内被抛了出来。
“清明?”
只见那面色清冷的狐妖一把接住那冲出的人影,两指正按上他颈侧的动脉,另一只手板起那人的脸给花重明看。
“白泽……”这下花重明更是懵了,指指清明,又指指被她打得满身是血的白泽,“他不是……你们不是一窝狐狸吗?”
清明依旧不说话,倒是张十七先开口了:“本来她才是雪狐的王,白泽一出现,将她的地位挤得一落千丈,你以为她会心甘情愿为新大王效忠?重明,就像当初你相信我能救你一样,现在你也该相信我能毁了你们。”
“你是说……她一路跟着白泽,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探他的底,看他是不是真的法力全失?”花重明脚下一软,往后退了几步,正对上清明手中白泽那双浅灰色的眸子,血将他的面目染的模糊不清,唯有这双眼还是清亮的。
清明将他提起,对花重明说道:“你答应张十七的话,带着他离开雪域,生也好死也好不关我的事,总之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也别痴心妄想要去改变雪域的现状,这件事本来就不该你管,你查到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现在就回归到原来的轨迹,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而且你跟着张十七说的做,也不一定就会死。”
“如果我说不呢?”
“白泽虽然有永恒的生命,但不代表不会受伤,如果我再次撕开他被狼骨刀划伤的疤痕,他每到月圆会比以前更加痛苦,如果你不在意,可以试试。”
花重明转身去看林楚辰,可他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花重明以前也经历过,比如花戎离开的时候,他一个人去面对街坊邻居种种的流言蜚语,所以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只是后来林家给了他太多温暖,他渐渐忘记了该怎么保护自己,怎么做到全身而退,现在林楚辰也抛弃了他,一边是死,一边是痛,怎么选都会后悔。
“算了算了,不就是死么,反正花大爷这辈子也过够了,你们有完没完,这条命也拿去算了!”说着他转身冲出了房门,外面风刮的很大,雪片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打在脸上就是钻心的疼。
那一刻他有种想哭的感觉,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懦弱,他开始幻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碰到白泽,没有去翻那卷书简,没有好奇心强到去劫狱,也没有知道父亲留下的那么多秘密,这么多的事情中只要有一件不发生,那也许一切就都会改变。
也许一切就都不会改变。
看花重明走远,白泽拍了拍清明肩膀,淡淡的说:“谢谢……配合我演这出戏。”
他眼里有太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张十七不知道白泽为什么会突然回转心思要同意帮他的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绞尽脑汁策划演这出戏来阻止花重明追查图金人的事,但如此一箭三雕的计策,既如了张十七的意,也阻止了花重明的好奇心,更让清明理所应当的回到原来的地位,真是再好不过的万全之策。
花重明蹲在一座废弃的房子顶上,白泽好不容易才爬上去,脱下棉袍披在他身上。
“你为什么骗我。”
白泽一怔,随即俯下身子去擦他脸上已经结冰的泪痕:“你哭了。”
“我问你为什么骗我!”花重明一把将他推远,向后退了两步做出防范的姿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你设计的戏码对不对?从张十七的出现,我完全没有告诉他白泽是被狼骨刀刺伤,这件事在京城也是鲜为人知,为什么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贼却会知道?他在关押你的牢房里撒了朱砂,明明是想拖延你伤口愈合的时间,他的目的达到了,却不杀你而是把你救出来,为什么?因为你告诉他我就是逐鹿,如果你死了,就没人能带我去鬼界,也没人能让我相信这个事实,如果我没有逐鹿的意识,那么在完成他的任务时如果因为害怕出了什么差错,就成了“毁他”……我们从万佛山到暮雪境,他正好就在这里等我们,说是出于和我们一样的目的,去找那只孔雀精……可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我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你捏在手心,你说的话我每一句都相信,包括今天你演的戏,白公子好演技,可惜你差了一点,呵,白泽,你的眼神那么平静,你根本没想让我变成火麒麟来救你,你只想让我妥协,对不对?我配合你,呵呵,我配合你演到现在,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第23章 黎明之前
花重明单纯,却不天真,很多事他都明了,不说罢了。
白泽不理他的警惕,大喇喇坐下来,摇晃着腿,悠闲自得的说道:“没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我让你相信你就是逐鹿,更是为了让你相信你能配合张十七演一出更好的戏……九世苦果一世皇帝,这是天帝给你的命批。只是我没想到这一世你会投生为图金人,又会有那么个好奇心重的老爹。不过既然一切都这么巧,你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为什么不逆一次命批?”
“什么意思?”
“没什么,重明,你只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跟着我说的做……我会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说着白泽上前去牵他的手,紧紧贴在他胸膛聆听那一颗心脏有力的跳动:“逐鹿……重明,我爱你……你不知道,这世上再没谁比我更爱你。”
花重明不再说话,漫天的雪花落在他发上,肩上,微颤的睫毛上,纷纷扬扬,在他心头覆了一层又一层。
你爱的终究是他,而我,我不是他。
当夜两人都是整宿未眠,白泽趴在他怀里,一首又一首唱着古旧的歌谣,像是梦中的呓语,在他耳畔呢喃着。
“你最喜欢听这首……《相望》,每次我唱起来,你都夸我声音好听……日出日落,帆影渔火,我坐着飘摇的纸船,看你从我眼前走过……”
一遭又一遭,你从奈何桥上走过,我无法触碰你的手,甚至无法再和你说一句话,只盼着你能为了我跳下忘川,留存着点滴与我相伴的记忆,再转世来生。但我又怕那无休无止的业火给你太深的折磨,就这样,你在人间经历着喜怒哀乐,我却只能在无尽的寂寞中,远远望着你的背影。
相望,我多想你能回首,哪怕只有一眼,与我相望,相惘,再相忘。
“白泽?你哭了?”花重明伸手想擦他脸上的泪,却发现他无悲无喜的眼中没有分毫伤心,就像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你真的如此爱他?”
“九百年,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却还是忘不了他,也许是因为爱,也许是因为恨,也许什么都没有。”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人间最平淡的幸福,我却永远都无法触碰,永远只能在黑暗中,在被你遗忘的角落,默默的祝福最爱的你和另一个人去享受命运的恩宠。
戏外的白泽,戏里的花重明,一个愿意编,一个愿意演,两全其美。
就按照答应张十七的那样,花重明去揭了皇榜,以戴罪立功的名义的跟着宫里的侍卫去面见皇上。
年迈的老皇帝躺在龙榻之上,咳嗽声响彻寝宫,太医跪的满地都是,一个个吓得脸色铁青,见花重明来了,慌忙让出一条小路,让他去给皇上把脉。
花神医装模作样一通望闻问切,随便胡诌了张药方,递给几个候在一旁的宫女:“这几味药你们先去抓来,煎给皇上吃。皇上这病并非不治之症,只是需要一味药引……就在这皇宫之内,给草民三天时间,三日之后,保证给皇上个满意的交代。”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皇宫有如此神通广大的药引,他们怎么不知道?可既然神医这么说了,为保命起见,他们也只好纷纷在皇上面前求情,请皇上再宽限几天。
有了这几天的时间,该逃命的逃命,该转移妻儿的转移妻儿,怎么都好说。
可花重明逃不掉,也没妻儿要转移,现在他住的地方四处都是大内高手,出去上个厕所都有保镖看护,这一连两天过去,他心里急的嗷嗷叫,大骂张十七不守信用,肯定卷着那一万两黄金跑了!
可临死时花重明也释然了,反正都做好了要死的准备,现在不就差个过程么,怕什么!于是第三天夜里他睡的格外踏实,直到有人一巴掌把他拍醒。
“什么人?”
那蒙面的黑衣人做了个“嘘”的手势,指指头顶的天窗,示意他和自己出去。
“侍卫呢?那些家伙不好对付的。”
黑衣人从怀里抽出半截迷香,意思是那些看门狗已经被他放倒了,没想到花重明会错意,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哪!有人要迷倒神医!”
黑衣人无语了,果断点了他的穴,也不管他满脸惊恐的表情,将他往麻袋里一塞就冲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重明的穴才被人解开,只见到处都是一片灯火辉煌,全不像入夜的样子,周围摆放的瓷器饰品也很考究,一看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宝。难不成是哪个武林盟主快挂了,叫护法来招他接班的?
我也不认识什么武林盟主啊,还真是什么狗屎运都能踩上。
就在花重明神游的时候,面前武林盟主的宝座上多了个人,花重明被按的跪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穿着一双镶翡翠的皂色短靴,明黄色衣摆滚一圈金丝镶边,仔细一看,那华贵的缎面上竟绣着一条巨龙!
妈呀,这这这不会是哪个想造反的不良组织把我绑架来了吧?
突然,武林盟主发话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盟主,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是死是活?”
衣摆晃了晃,显然盟主陷入了极深的愤怒,但还是压着火气回道:“子时三刻,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别别别!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您要杀我也得有个理由啊。”
“你给我父皇开的药,真能治病?”
“经花某多年研制,花氏特效药,无效,无害。”等等,等等,他说什么?父皇?花重明顿时心凉了一截,低头就磕,一下接一下实在的不得了:“皇子殿下,草民不是故意的,草民是被人所害,无心冒犯皇上……张十七,对,都是他害的!草民是真的不会看病啊!”
太子殿下从座上站起来,遣退了左右,蹲下身子扶住花重明的额头,将他的脸抬起来面向自己:“你不认得我了?”
“是你?”花重明第一个反应就是挥起一拳打在他那张俊秀的脸上,觉得不解气又补上一拳,瞪着那对熊猫眼喝道:“张十七,仗势欺人你大爷!我现在在哪,白泽呢,林楚辰呢,你他娘的到底叫什么,又想让我干什么?”
对于这么一长串问题,仗势欺人同志整理了一下,有条不紊的答道:“我叫成望安,如你所见我就是太子,未来的皇上,而你现在在端本宫,我的地盘。白泽现在被我安顿在宫里,你可以放心。对了,你也别怪林楚辰不告诉你这些,他老爹现在还在我手里,如果他不帮我,死的不是他一个人。至于我想让你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花重明马上苦着一张脸央求:“太子殿下,你父皇的病我是真看不出怎么回事,就算我真是逐鹿,也不是华佗啊!我清楚什么?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说,他的病还有救吗?”
“有救,皇上洪福齐天,真龙天子亘古永存哪!”
“我看是没救了。”
“呵,呵呵呵呵,太子殿下你真会说笑……”
成望安没理会花重明的拍马屁,自顾自又重复了一遍,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我看是没救了。”
花重明再也笑不出,一头雾水的跟着太子手下几个奴才回了住处,确定周围没人监视,他才从袖中取出方才成望安塞给他的一个纸包。
里面是颗浅红色的丸子,纸包上也简明扼要的写了几行字,让他把药丸收好,就按他胡诌的那个方子煎药,每次端给皇上时从丸子上磨些粉下来,撒到药汤里一并喂老皇帝喝下去。
花重明点了蜡烛,将包药丸的纸片凑到火焰上烧成灰烬,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虎毒不食子,子毒却不一定不食父。
第24章 万丈深渊
奇怪的是,自从喝了花重明做过手脚的汤药,老皇帝的病渐渐有所转机,甚至能下地走动了。
皇上龙颜大悦,挥手便赏,金银珠宝奴才丫头赏了满满一屋,后来听说此人是太子引荐而来的,更是不顾世俗舆论,将花重明安排到太子身边,官居冼马。
在宫里不比在外,事事都得小心翼翼,花重明一个小捕快,能青云直上到如此地步,让他在欢喜之余更是尽职尽责,一大早就爬起来去马房,也不顾臭不臭,一匹匹把马刷的干干净净,惹得周遭几个奴才太监都捂嘴偷笑。
“笑什么笑?要是太子殿下看见了,没准儿一个开心,赏我做个宰相都说不定。”
这下丫头太监们笑的更欢,但笑着笑着都闭了嘴,低眉顺眼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重明,你干什么呢?”
一看成望安来了,花重明得意洋洋走出来,指指身后几匹马夸赞道:“怎么样,都是我洗的,干净不干净?”
“一大早你发什么神经,过来,我和你商量点事。”
“殿下,我活儿还没干完呢。”
“谁让你干这个的?不都是下人来的吗?”
这下花重明愣了,指指自己,又指指周围几个小太监,“皇上不就派我来干这个吗?什么下人不下人,都是自己人。”
成望安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几声,又恢复一脸正色,他搂过花重明,认认真真解释道:“你听错了,是冼马,辅佐太子的文官!我的天哪,没人告诉过你这是个什么职位吗?洗马这种事,怎么能让我的心腹亲自动手呢?”
花重明点点头,又摇头,“太子殿下,你身边那么多有才有德的人,你让我当个洗马的小官就行,要不然我被人家挤兑了都不知道。”
“谁敢挤兑你?他们?”说着成望安指指周围几个太监宫女,脸色突然沉下来,吩咐身边的随从道:“来人,通通拖出去斩了。”
几人吓得面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求饶,花重明也没想到他脸变的这么快,赶忙求情道:“没有,没人挤兑我,太子殿下,您别……”
成望安伸了根手指抵在他唇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不说这个,刚刚刑部接了桩案子,关于太傅大人贪污一事,你也知道,他是我七弟成望阳的人,鬼的要紧,在我身边一直想揪我的辫子,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他贪污的证据,你别让我失望。”
花重明被他搂着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身后几人哭天喊地的叫声越来越远,他心里也越来越凉。
李太傅,忠正耿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涉嫌贪污。
所以花重明坐到他面前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没底,幸好周围守着他的几个捕快都是旧交,才给他撞了撞胆。
“咳,太傅大人,你贪污这事,承认不承认?”
头发蓬乱的李太傅抬起眼,恶狠狠瞪着花重明,满脸鄙夷的说道:“参加科举都有辱斯文的捕快,你们除了催租,抓丁,压榨百姓,就只会来屈打成招,逼迫忠贞之士了吗!”
如此文艺的骂腔,花重明知道回过去只能自取其辱,但太子殿下的吩咐不能不干,于是他指了指桌上的供词,上前套近乎道:“老兄,别生气嘛,你看,你要是签了,咱们一切好说,什么夹板啊鞭子啊,我也不用,两全其美,你这又何必呢?”
“呸!阿谀献媚的佞臣,我看你就是留在那无能的太子身边,也只能是个祸害!”
他无能?花重明想到早上他挥挥手就斩了十几个宫女太监,不禁打了个冷战,把这事添油加醋的给李太傅讲了一遍,谁知还没讲完,那老头儿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仰面叹道。
“如此阴险狠毒之人若做了皇帝,天下百姓又怎么活的下去啊!”
“你这不识抬举的老东西,话怎么那么多?老子在这磨破嘴皮给你废话半天了,签不签,承认不承认,一句话能噎死你不?”
李太傅瞪他的眼光更狠毒,鼻子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咬牙切齿吼道:“老夫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低头!”
花重明恼羞成怒,一把扯下墙上的鞭子就要打,周围的几个小捕快也看得心血喷张,谁知鞭子还没落下来,他自己就停了手,踩在桌子上指着李太傅威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招还是不招?”
“老夫为朝廷效力一生,两袖清风,如此恶名,老夫死也不会苟认!”
岂有此理!捕快也是有尊严的,花重明空扬了两下鞭子,将它递到旁边一个捕快手里:“庞庸,给我打!打得他皮开肉绽,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庞庸手拿着鞭子石化了片刻,上前就是一通好打,血溅在供纸上,花重明赶紧把它抢救回来,擦了一遍又一遍,恶心的要命。
一直熬到深夜,这又臭又硬的死老头还是不招,几个捕快累得气喘吁吁,只有花重明还算精神,“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交差了。”
就在他推门要出刑房的时候,被一个人推了进来。
“林楚辰?你来干什么?”
林楚辰脸色有点不大对,眼圈红红的,他拍拍花重明肩膀,走了进来:“我二哥……二哥死了,一个月前,成望安就派兵把林家围的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全都被软禁起来。二哥不堪其辱,喝药自杀了……”
“楚玉……那二嫂呢?二嫂还好吗?”
林楚辰没回答他的话,低声在他耳边说:“太子殿下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当皇上,可现在朝廷里还有不少七皇子的人,他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在皇上驾崩之前把这些人全都铲除……我们是他用来威胁你的筹码,而你就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全盘信任的爪牙,重明,求求你,看在我林家这些年从没亏待过你的份上,救救他们吧……”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里的防御瞬间崩塌,眼泪顺着脸颊倾泻而下。
花重明愣了很久,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身边的人到底是在说谎,在演戏,还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他不知道该相信谁,该怀疑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只因为几年前一个老算命的对太子说的这番话,只因为我那根本就不记得的前世,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为什么要被选中承担这一切后果!
花重明扶起林楚辰,缓缓转过身,一把提起李太傅额前的头发,眼中再没有分毫犹豫和垂怜。
“要么招,要么生不如死,你选一个。”
血,眼前到处都溅着血,这是花重明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去伤害别人,说来可笑,伤害一个人,居然是为了救另一个人。
人居然是这么可笑的一种生物,几千年来,他们只会伤害比自己弱小的生灵来使自己一点点强大,那看上去金碧辉煌万人向往的龙椅,座下竟然垒了层层叠叠的白骨,竟然有这么多人的牺牲,才能换取一个人君临天下。
身后金星挂北斗,不如生前一杯酒。
花重明尝着殷红甜腥的一杯烈酒,将溅满鲜血的供词扔到成望安面前。
“重明,干的漂亮!”太子殿下显然喜出望外,刚要上前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重明……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没疯,我现在很冷静。”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死死抵上自己咽喉:“你放了林家人,把白泽接来和我一起住。”
“你在威胁我?”
“如果我死了,下一世我是皇帝,说不定就是毁掉你的皇帝。”花重明突然笑起来,将未喝完的烈酒洒在自己脸上,嫣红的液体血一样从他脸颊滴落下来,将那个笑染得诡异妖艳,他手上的匕首也往里移了一步,顺着刀锋缓缓滚下的血珠和酒液融在一起,汇成一副绝美的残霞:“答应我,我会替你铲除所有的障碍,助你称帝,可如果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来世保证让你死的惨绝人寰!”
成望安低头思忖片刻,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好,我现在就让林家周围的侍卫撤兵,将白泽接来和你一起住,不过你不能食言,七弟的人,你得一个个给我铲除干净。”
也许是醉了,花重明笑的更放肆,大逆不道的伸出手碰了碰太子殿下胸口,一字一顿道:“一言为定。”
第25章 千里单骑
白泽来的时候天落了雨,花重明酒还没醒,一个人坐在窗前,任雨水瓢泼般溅在脸上,苍白清瘦的身影看上去更加憔悴几分。
“重明……”
“喝一杯吗?”
白泽一把夺过花重明手中的酒觞,关上窗子道:“你要是怪我把你卷进这场纷争,可以打我骂我报复我,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我不怪你,只是好奇你还能编出怎样的桥段,来把我推进更深的渊狱。”说着花重明笑起来,那笑容映着惨淡的烛光,看上去竟有几分久违的温暖:“现在我终于一个人了,再没谁可以相信,也没谁能帮我,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我习惯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说着白泽轻轻靠在花重明怀里,却被他一把推开,那踉踉跄跄的身影挪到桌边,干脆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笑的愈发惨烈:“白泽,逐鹿欠你的,我来还你。他欠你陪伴,我会用为数不多的余生和你在一起,他欠你承诺,我可以向你许下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他欠你温柔,我也能打断所有的反骨只为你深情如水……但白泽,不论我对你怎样,你爱的终究都是他,而我,我只是你等了九百年等来的一个替代品,但如果你对我真有感情,哪怕只有一点点……收手吧,放过我吧。”
白泽一对浅灰色的眸眼当中凝着万年寒霜,他走上前去扶花重明躺下,纤细的五指拂过他清瘦的脸颊,语气温柔恬淡:“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白泽……”
“你醉了,早点休息吧。但重明你记住,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只有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只需要跟着我说的做,我会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说着白泽吻上他额头,吹熄了灯,伴着泠泠的雨声,轻唱着那古旧的调子:“日出日落,帆影渔火,我坐着飘摇的纸船,看你从我眼前走过……”
人是一种很强大的生物,无论多么可怕的事情,经历多了他们就会渐渐麻木,伤害,杀戮,残忍,这一切他们原本不愿接受的东西,一旦成为他们生活中的常事,也会变得无聊甚至是枯燥无味起来。
李太傅,上官侍郎,莫巡抚,大理寺卿,王府长史,一颗颗狰狞绝望的人头,一张张溅满鲜血的供词,累积在白骨森森的王位之下,让成望安的地位一天比一天稳如泰山。
而花重明,满朝文武提起他的名字无不噤若寒蝉,他成了百姓口中一条张牙舞爪的恶狗,没有人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更没有人在他面前还能笑得出。
就连昔日里打打闹闹一起打趣上司的捕快们,也渐渐对他敬而远之。
白泽常听见花重明说梦话,念叨着他从来没听过的人名,有时还会像个孩子一样在梦里泣不成声,而他除了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也再做不了什么。
要完户部侍郎余程的供词,花重明已经累的心力交瘁了,他用湿毛巾仔仔细细擦去溅在脸上的血迹,走出门外想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花、花大人,这是林捕头送来的。”
花重明瞥了一眼那诚惶诚恐的小捕快,又抹了把脸上残余的血痕,这才懒洋洋接过他手中递来的一株艾草。
今天是端午啊。
花重明伸出手去接飘零的细雨,浅浅问道:“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如果花大人方便,可以赏脸去他府上一坐。”
那一刻花重明竟然有种莫名的欢喜,越来越深的寂寞几乎快将他吞噬,成望安也好,白泽也好,这里所有人眼底的深不可测让他恐惧,只有林楚辰,大大咧咧毫无忌惮的一个人,就像他苍茫无助的生命中一方永远不会被亵渎的净土。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伞上,让这一路独行变得不那么寂寞,莫安城的百姓就像约好一样,只要周围有花大人的存在,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那种静到可以听到绣花针落地的感觉,彻彻底底让他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本来以为会再迟些……有失远迎,还请花大人莫要怪罪。”
刚刚敲开林家的门,这样一句礼数十足的冷言冷语却让花重明心凉了一半,他看着说这话的林二嫂,不敢再提林家二郎自尽的事,一言不发走进了屋内。
林楚辰正坐在桌前看书,一见花重明来了,忙起身替他擦干身上的雨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太子殿下没再为难你们吧?”
林楚辰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招呼丫头端来一盆粽子:“我娘专门给你留的……知道你喜欢吃。”
花重明慢腾腾拨开粽子皮,蘸着白糖喂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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