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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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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还有一个办法。”办法是有,不过女子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这般虚无的希望,或许只是令一切更加绝望。“神医桑拓,天下没有他治不了的病,救不了的人。不过很可惜,就连奴家都不知道他此刻正云游何方。”

  “连你也不知道?”

  女子肯定的摇摇头,“我只知道桑拓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是为了替汐蓝帝王解空化奇毒。”

  这件事景宣也听说过,当时听来尚不觉得怎样,今日却是难掩的义愤填膺。“这样卑劣之人,桑拓就不该就他。”

  “世事茫茫难料,谁也无法洞悉明日发生什么。”女子长叹一声。救下一人,而这人却造下更多杀孽,神医桑拓此举是造福还是造孽,只怕他自己都分辨不清。不过以传闻来看,就算是大奸大恶之人,桑拓还是会施以妙手全力救治罢。

  “帮本王留意桑拓去处。”景宣已经顾不上是不是会欠人情,为了不当那个亡国君王,他就必须让国民安康。

  女子很爽快的应允,“知道了。”

  事情虽已暂告一个段落,景宣依旧怒气难平。“滟昊泠枉为当世两大帝国之一的君王,为了取胜居然做下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女子轻笑一声,听不出她是否赞同这份置评。“毁天灭地,这本就是汐蓝帝王背负的命运,如今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已经将滟昊泠当做了灭世之子,就不能指望他的手段全然光明磊落。”

  世人只怕都错了,认为汐蓝灭亡百图的过程也算是七界并吞之间的正常情形,战后汐蓝对百图的统治也全然施行仁政。这些先入为主的观念,令世人都忘记了滟昊泠的本性,甚至觉得由这样一位雄韬伟略的君王来一统天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风御畅当年留下的预言,早被人们抛诸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现实以传国玉玺步步紧逼,再来利用汐蓝缺粮之际出兵其属国。你们都低估了滟昊泠的不择手段,他从来不是任人宰割之辈,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女子抬起眼眸,一反先前的慵懒之姿,锐利的目光射穿纱幔直直刺进景宣心里。“如今景阳之祸,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

  

  第二十三章 残酷坦诚

  “这么冷的天,炉子灭了也不知重新点燃,你非要让我如此担心不可么?”话虽如此说了,滟昊泠也只是瞥了一眼炉中燃透的灰烬,一点也没有重新将之点燃的意思。

  或许是那一眼看了太过剜心,一点余温也不剩的灰烬,如同死了一般。莫说还能温暖周遭的空气,衬着一炉死寂,只会让一切更加寒冷。死灰,死灰,这个名字一点也没有叫错。

  感觉背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烈熠想要往内让一让,奈何这床榻本就十分狭窄,已经是丁点儿余地也没有剩下。避无可避之间,被对方揽住了腰肢。“明明是一国之君,却非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叹息,还是薄责?滟昊泠分辨不清,索性也不去理会。“这样的什么事?轻薄的登徒子?”夜半前来,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爬上别人的床,还真是一名浪荡者的举动。只是滟昊泠本人浑不在意,反而抓住这一机会调侃对方。

  烈熠阖起眼眸,若说滟昊泠是登徒子,那他又是什么?被轻薄的美人?这句话当真失言了。于是再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猜不透他为何而来,也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不过是在黑暗之中环抱着自己而已。

  等了许久也听不见滟昊泠说一个字,要不是还有绵绵密密的温度传来,烈熠几乎要认为他已经不辞而别了。

  “熠,明日就要出征了。”滟昊泠蓦然开口,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样的黑沉中陡然响起,还是重重砸在人的心上,沉闷作响。

  “我知道。”当然是知道的,即便他从未进入柔蓝王宫一步,也未参与近期军事行动的决策,但是这么重大的消息一早已经流传出来,自然而然地也流进他的耳中。况且还有羽檄军中的传令官,考虑到他特殊的身份之后,还会专程将命令告知。

  真是,想听不见也不行。

  “我认为你会阻止。”滟昊泠终于告知来意,连续几日被出征前的琐事缠身,一直抽不出空来看他。今日夜半梦醒,再也无法压抑不安,非要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不可,哪怕并非真言,他也能好过不少。

  烈熠无声叹息,被夜色掩护,加之又是背对他的关系,相信他并不知晓。“你才是汐蓝的皇上,国内情况如何你本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执意攻打景阳,相信你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何须我再多说什么。”

  这几句话说得无比诚恳,也句句属实,偏偏滟昊泠一点也不爱听。收紧了手臂,顺势将下颔架在他的颈窝。想来这个姿势会令他非常不舒服,不过他仍然坚持不愿放手。带着誓言一般的语气,滟昊泠郑重向他承诺,“此战,汐蓝必定获胜。”

  他认真如此,烈熠也就不能再继续执着什么了。手掌滑下,与他的手掌叠在一起,十指陷入他的指缝中,紧紧相扣在一起。明日开始,又是无休止的征战,今夜就像是无可奈何之中偷来的平静。

  “我相信。”三个字随着叹息吐出,在如此寒夜之中,仿佛一触即化再难寻觅,又仿佛掷地有声永远铭刻。

  这份信任,不是从此时此刻开始,而是源自更加早远的最初,烈熠自始至终都相信着,能够统一七界的王者,放眼天下也唯有滟昊泠一人。

  听出了某些怪异之处,他说的是相信,而不是知道。“熠,你——”话语难以出口,滟昊泠还是难掩惊异,猛然半坐而起,撑着手臂俯视着黑暗中的容颜。

  事到如今,景阳的变故已经是天翻地覆,只要是耳目略微灵敏者都不可能没有听说那场足以颠覆一个王国的怪病。滟昊泠从来都清楚,烈熠又何止是一般的耳聪目明者,他独有的情报系统,只怕与他也不相上下。

  如今烈熠的态度表明他对景阳的一切情况浑然不知,这如何不叫滟昊泠惊异莫名?!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轻易就看透他的不解之处,烈熠也真诚地坦言。“确实有不少有关景阳的情报送到我手中,但是我都没有拆看。”其中包括一封标注着火焰纹章的加急情报。

  烈熠独有的情报系统,以红、黄、蓝、绿四色将情报定级,能达到红色级别的情报本已不多,往往都是影响七界格局的大事,况且此次还动用了甚少使用的火焰纹章。即使不看,烈熠还是能够知道景阳国内状况已经恶劣至极,否则他派出的密探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标识。

  面对这一条情报,烈熠承认,自己有好几次都差点读了其上的内容,最终还是生生忍住,将之放在一旁。

  隐约能够猜到他如此做的理由,然而滟昊泠到底还是无法置信。“熠,你何故如此?”

  烈熠却是不答,一个字也不多说。决心已下,再追问理由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他素来是个只要决定了什么,就会不顾一切坚守到底的人。

  烈熠此刻所不知的是,很快的,他就为这个决定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原本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理所当然不会为了某事而感到后悔。唯有这一次,烈熠完完全全地错算了。

  他自己不提,滟昊泠还是不能停止猜想,他甚至认为烈熠此举不过是为了不愿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难堪。或许在烈熠看来,能够劝诫之处都已然苦口婆心地劝诫,最终如何行事还是掌握在滟昊泠之手,他若是在其中多加干预,只会让那一夜的不快再次上演。

  “熠,燕归愁晋升元帅那夜,我真不是故意的。”大概也只有在烈熠面前,滟昊泠才会有这般委屈的语调,间杂着一点点无赖到底。真正想来也是,他是他的哥哥,偶然纵容他的耍赖也没有什么罢。

  烈熠翻过身子,成了与他面对面躺着的姿势。“你不是故意的,我相信。”

  又是相信?滟昊泠说不上此时的感受,只觉得心脏骤停,像是被烈熠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抽走了跳动的力气。同样是相信,听在耳中的影响竟是截然不同。他已经可以预料,接下来他说的话会是如何残酷。

  “然而就算不是故意,你依然在怀疑我与燕元帅互通消息。”如今的燕归愁已经可以算是汐蓝数一数二的重臣,与人互通消息这样的罪名何等严重,只怕以命相偿都不够。“这是生为帝王的本能,所以我并不怪你。”

  残酷,而又真诚。原本这些秘密该永远埋藏于心。奈何滟昊泠偏偏深夜前来,挑起了话题。

  天性多疑,这是世间每个上位者摆脱不了的本性。烈熠甚至设想过,假如他们之间异地相处,难道他自己就能做到全然的信任,认为滟昊泠与重臣之间只是一场普通的交谈。

  他做不到。

  正是因为做不到,所以烈熠才理解。

  “昊泠——”他突然轻轻唤了他的名字,不同于过往万年不变的清冷,是那般的轻缓,轻如风,缓如雾。随着这一声呼唤,烈熠已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与声音形成鲜明的反差与对比,几乎将滟昊泠的指骨捏碎一般。就这般强势的,不予拒绝的,他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滟昊泠没有动,一丝一毫挣扎的念头也没有。今夜的烈熠太反常,反常得令他不知所措。

  掌心之下,隔着寝衣,隔着皮肤传来的是他的心跳,缓慢而脆弱。滟昊泠要耗费十二分的精神,才能不错过那每一次跳动。于是,他差点错过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

  “这里,很难受。”

  是的,难受。不是心痛如绞,就是难受,难受得恨不得它就此停止了跳动,至少换来永恒的宁静。

  滟昊泠没有傻得去问他为何难受,狠狠一把将对方拥在怀里。“对不起,熠,我不该疑你。我不该,我不该……”

  他们之间只得半句真言,这又如何?

  以烈熠的睿智,即便不做任何调查,又怎么会觉察不出景阳国内情况有异?仅仅只是为了令他不再猜忌,烈熠就做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坦诚,然而仅仅只是为了一半的真实,烈熠已经竭力做到了极致。

  

  第二十四章 胜负已定

  受到粮草的限制,羽檄军出征的规模远远不及全盛时期。然而即使这般,依然壮阔足以鼓动任何一个人心底最喧嚣的部分。

  骑兵部队、步兵部队、弓箭兵部队、辎重部队……按着如此顺序,羽檄军维持着缜密的行军队列,寻不到丝毫空隙。羽檄军独有的深蓝军服,如此聚集在一处之后,仿佛给天地间染上了一笔浓烈的重彩,眺望之下竟然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行进在全军正前方的是并辔的两骑。这里本该是全军统帅的位置,素来都应该是一马当先,即使是军阶相同的两名将领,都会有正负之分,而身为副将的那一位会自觉地落后半个马头,绝不会抢了主帅的威风。然而,羽檄军前方的两骑,是的的确确地并头前进,谁也没有领先谁半分,谁也没有落后谁分毫。

  从方才起,滟昊泠就怎么也挪不开眼睛,只有他自己明了,如今这般再次得以与烈熠这般亲近是何等不易。

  他曾经一度以为,再也没有这般可能。

  “熠,此战结束之后,年内都不会再有战事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空闲,不如你我二人出去游览一番如何?”

  烈熠转过脸,迎上了他一脸的兴致勃勃。大战在即,这人没有丝毫的紧张,相反还兴高采烈。似乎他从来没有想过景阳一战会输,或者说,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

  烈熠明白,滟昊泠并非盲目自信,只是因为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他当然不会再担心那个既定的结果。就如当年的百图一战,当汐蓝羽檄军越边境踏上百图领土之前,战争胜负就已经注定。

  “暂无战事。”烈熠喃喃,这一声之中仿佛蕴藏了感慨万千,又仿佛空洞得平淡如水。

  “是啊。”滟昊泠向着远方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延伸下去,无疑就是景阳。“此战结束之后,七界的势力已经初步确定,我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原来,拿下景阳竟是他一早的计划。由此可以判断,景阳无论是否主动进攻柔蓝,这一战都是避无可避。景阳的天回军在柔蓝大败,军力严重折损,这不过是给滟昊泠创造了更加有利的条件罢了。

  景阳之王景宣审时度势,利用汐蓝百年难得一见的空隙出兵柔蓝,其作为不仅无可厚非,相反值得赞赏。但是他没有想到,谁也没有想到,世事的演变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纵观汐蓝与景阳之间往来的攻防,反倒像是景宣自己将国家拱手让给滟昊泠一般。

  “并吞百图,大败琅邪,重创青夷,如今轮到景阳。”烈熠寥寥数语,却将汐蓝,亦或者说滟昊泠一年多来的丰功伟绩全部概括。“如今的七界格局,的确正按照你的期望所演变。再将景阳掌握在手,距离天下霸主的宝座,也只有一步之遥。”

  滟昊泠欣慰一笑,这般的话题,也只有在与烈熠探讨时才会有一种淋漓尽致的畅快之感。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比烈熠更加懂得他。

  然而,在这场谈话中,两人还是心照不宣地小心翼翼地避过了一处——焰赤,在七界之中势力与汐蓝分庭抗礼的另外一个帝国。在这场事关天下的大局中,焰赤就像是蛰伏在幕后的一个旁观者,没有任何动作,以至于谁也看不透焰赤的谋算。

  焰赤究竟会在未来的势力划分中扮演怎样的角色,至少有一个人是明白的,那便是身为焰赤太子的烈熠。

  也正是因为唯有他知道,滟昊泠才问不出口,是以干脆提也不提。

  “一步之遥——”滟昊泠喃喃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已是万般波澜。在认为已经即将坐拥天下,将世间一切收入掌中之时,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会有如斯复杂的心境。

  他们两人之间也算是心照不宣,为了顾念彼此,也不去提及那些定然会引起不快的事。但是,只因不提,那些也就不存在么?总有一日,要不得不面临这个最大的难题。

  而且此时的滟昊泠还有一重忧虑,距离景阳越来越近,意味着他的秘密将要被揭穿。比起尚且不用面对的焰赤,景阳的事物却是真真切切摆在面前,便是想要逃避也无路可逃。

  几次都想着干脆将一切说清算了,也好过这般左右为难。每逢话题到了嘴边,最终还是下意识地咽了回去。反复数轮,机会已经如此耽误下来。举目再望时,景阳王城已然在目力可及的范围之内。

  滟昊泠即使什么也没有说,烈熠也不是全然什么都不知晓的。到了这个地步,对方也没有刻意隐瞒,是以他接触到的反常之处也不少。

  就拿羽檄军的行进来说,尽管严密整齐,不过还是缺少了某种必要的氛围。难以用确切的笔墨形容,但是烈熠也算身经百战,仅仅从感觉之上已经觉出许多不妥。笼罩在羽檄军之上的氛围太过随和,即便他们军容威严装备精良,但是缺少了一股奔赴沙场的冷肃之气。

  就仿佛……等待于此行前方的不是一场恶战。

  这是何等矛盾?在七界之中,景阳的军力或许无法与汐蓝焰赤相较,却也是紧随其后不遑多让。滟昊泠势要灭亡景阳的野心已是人尽皆知,而要拿下一个力量不弱的国家,武力似乎是最直接也是最干脆的方法。

  如今的羽檄军缺乏杀气,按理来说应该不是士兵们的本意。羽檄军的士兵训练有素,都以服从命令为天性,他们的情绪应该不会如此懈怠才是。就此推论,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将领身上。

  烈熠并不知道滟昊泠曾经下达了怎样的命令,不过如今看来将领们已经知道了此战并无太大难度,所以才不自觉地放松了精神,而这种松散扩散到全军之后,引发了如今的反应。

  还有一个理由,比起羽檄军的怪异之处或许不值一提,但是对于烈熠本人来说却是无比重要。思及此处,烈熠几乎能够确定景阳王城内已经并无任何危险。

  汀霜软甲,那件取七海河川之魂,千里冰封之魄凝结而成的天下至宝,自从滟昊泠将之交到他手中之后,不止一次救他于危难。就以往经验来看,但凡是危险当前,滟昊泠总是不忘三叮四嘱,提醒他不忘穿上汀霜软甲护身。只有这一次,滟昊泠就像是全然忘了软甲的存在一般,一次也没有提过。

  于是,一个犹疑不定,一个满怀猜测,尚未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景阳王城巍峨的城楼之下。

  大概是太过似曾相似,烈熠陡然想起了百图的白绦城。那一日为了避免战火洗礼,百图的前女王凤蝶亲率文武百官全城百姓,跪迎于城中,只为让滟昊泠明白百图心甘情愿拜服,乞求羽檄军铁蹄不要再践踏这座城市。如今的景阳王城之内,又会有什么在等候?众志成城的抵抗,还是心灰意冷的放弃?

  为何?这般安静?

  安静得恍如一座死城。

  “熠,怎么了?”发觉他面容之上浮现出的惨白,滟昊泠心头一紧,陡然之间有了落荒而逃的念头。若是就此停步,是不是可以将那个血腥肮脏的秘密永远关闭在城内?

  对于自身的异样,烈熠像是全然不知一般。回了一抹淡笑,“如今就进城去?”

  “熠若是不想也就算了。”宁可他不想进去,至少不用费心解释亲手犯下的罪孽。

  “没有想不想的。”景阳王城的城门修建得十足雄伟壮观,落入烈熠眼中之后,不知怎么竟像极了一个幽暗的黑洞,勾起了心底埋藏最深的恐惧。偏偏又想要进入一探究竟,弄明白到底是什么造就这般违背本性的错觉。

  那份感觉,已是矛盾如斯。

  “都到了这里,无论怎样都非要进去不可。”烈熠最终如此决定,也忽略了滟昊泠的无声叹息。“我只是有些奇怪,难道就这么进去?不用采取任何攻城的手段?”

  就算景阳的天回军大败于柔蓝,也不代表国内不剩下一兵一卒。况且这是王城重地,单是从城外看上一眼,已能感受到其戒备森严,只要依托城防,即使兵力不足,依然可以防范外来之敌,抵抗月余以上完全不成问题。

  然而如今滟昊泠的意思竟是不做任何准备,就这般长驱直入?

  “进去之后,你就会明白。此战胜负,早已注定。”

  

  第二十五章 决裂崩毁

  一面绣有“滟”字的蓝底大旗被高高悬挂了出来,从烈熠站着的位置,需要仰视。视线像是被灼伤了一般——这世上,恐怕只有在滟昊泠的影响下,才能让水蓝这样的柔情颜色,折射出一股杀伐之气来罢。

  不错,正如滟昊泠所说,他明白了。只看了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胜负已定,这只是一场连胜负都不存在的注定。

  在滟昊泠面前的……只是一座死城。

  一座任由他掠夺,早已失去了任何抵抗能力的死城。

  滟昊泠站在烈熠面前,四周空无一人,除了数不尽的死尸。羽檄军的全体将士早已远远走开,即使是最迟钝之人也感到了气氛有异,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幸好眼下没有什么亟需定夺的燃眉之急,也就不用冒死走近那两人周遭的咫尺之中。

  在弥漫着死气的王城中,两人如同已经陷落沉沦。

  不,应该说陷落沉沦的只有烈熠一人。如今所见的一切都并未超出滟昊泠预期,他可以继续维持着冷眼旁观,并不会为眼前的惨象动一丝一毫的恻隐。心绪拨动着,不过是为了旁的理由。

  为着今日之事,滟昊泠一路行来已经不知设想了多少种可能。最恶劣的一种,他甚至想过,烈熠在极度的愤恨之中,会索性拔剑将他刺个透穿——他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伤在空名软剑之下了,而每一次,算起来都是罪有应得。

  然而,滟昊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反应。除了死死盯着堆积在街头巷尾的死尸以外,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于是滟昊泠心慌了,他不得不心慌。就在认为距离坐拥天下只剩一步之遥时,却蓦然发觉世间依然有些事,从不在掌握之中。

  但滟昊泠终究是滟昊泠,既然不在掌握,他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之掌握在手。至少,要消弭了正在影响烈熠的理由。

  无比冷凝的目光扫过惨烈的景象,滟昊泠知道,他的所见也正是烈熠正看着的。就是这些影响了烈熠的心绪,使他明明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但是竟显得遥不可及。

  不会再容忍下去,随着滟昊泠一挥手的动作,眼前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也不去看自己出手后造成的后果——根本不需要看,只要他不希望留下的东西,自然没有再留下的可能。侧过身子,朝他伸出了右手,“熠。”

  烈熠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错过了这一场邀请。方才的残影还遗留在眼里,只怕倾尽余生都难以真正忘怀。而滟昊泠……只是随意出手,就毁灭了一切。遗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个暗黑的人形印记,代表那里曾有生命驻足。

  连,尸首都未能留下。

  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袭上烈熠的喉咙,他连忙捂住嘴巴。心底想起父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尸骨如山,血流漂杵。

  那样的情景,没有谁忍心看到。我不能,熠,你也不能。

  烈熠明白,父皇说对了。

  尽管早就预料到滟昊泠会使用焰族皇室的离火之力,毕竟他也继承了父皇的血脉,然而当真正看到的时候,烈熠还是相当的不舒服。

  此情此景,罪魁祸首风紫没有料到,滟昊泠自己也没有料到,正是由于曾经风紫设计布下的结界,尽管当日封印了滟昊泠的溯水之力,哪知日后封印得解之后,同时唤醒的还有滟昊泠身上的另一半血脉。

  汐蓝与焰赤皇室,虽然继承了远古之力,但是从来没有谁这般大肆使用过。只因动用这般力量,对身体的耗损极大,而力量本身也受到不小的限制。然而从滟昊泠方才的举动看来,竟没有丝毫这方面的制衡,那般得心应手。没有别的理由,只能认为是溯水离火相辅相成,发挥了以往绝难想象的威力。

  即便这份威力造就的结果惨烈至斯。

  “怎么了?”本以为引起他异样的原因不在,烈熠就能恢复素来的清冷从容,谁知更加反常。滟昊泠什么也顾不得,哪怕会令他更加反感,他也必须近前一探究竟。然而才看了一眼,连滟昊泠自己也陷入惊骇莫名之中。

  烈熠的脸色极度苍白,仿佛是在瞬间被抽空了全身的血气,而他露在衣袖外的指尖竟然在轻轻颤抖。

  烈熠绝不是柔弱之人,他精神上的强韧更是世间少有,真正说起来他的一双手也是同样沾满血腥。滟昊泠从来没有追问过他是如何支撑过一场接一场的厮杀,明明有着世上最柔软的一副心肠,同时却能让握剑的手坚如磐石。

  可是这样的一双手,如今不受遏制地在颤抖着。

  滟昊泠再不能多想,即使是出口的话都忘了要斟酌一二。“别再难受了,已经什么都不剩下。”

  肮脏的,血腥的,触目惊心的场面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那些留在原地的黑印,只需一场微风,就能够将之吹散,片尘不留。

  自己的手落入了另一双掌中,与初次接触时的感受如出一辙,他的温度总是能驱散他的冰冷。烈熠苦笑,低头看着对方的一双手……干净、修长、整洁,半点血腥都无,一如已然在眼中消逝的一切。

  烈熠很想问一问,这份表面上的干净就能过掩盖一切吗?那些消逝的生命,这笔账,难道就不用算在他的头上?

  烈熠蓦然开了口,一字一顿,说得无比清晰。

  “我,真想杀了你。”

  平淡到底的声线,诉说的是决裂崩毁的措辞。

  细细看过他面容上的每一丝线条,不管烈熠的表情是什么样,但滟昊泠就是能够肯定,他动了真怒。

  在尚未登上汐蓝至尊皇座之前,滟昊泠就明白了一件事——表情不会永远代表内心。有些人,在笑着的时候,内心往往已经悲苦得几近窒息;而有些人,在哭着的时候,事实上不过是在上演一出猫哭耗子的戏码。

  只是,以往探究人的心思,是为了降服或者利用,那是一种不得已。在这个乱到不能再乱的世界中,在风御畅预言之下降生的他,那般不为七界所容的身份,探究他人的真意,是不得不为之的自保方法。

  对烈熠则是全然不同,他想弄懂他的心思,不是为了那些阴暗的目的,只是想真正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不光是探究的最后结果,就连这个过程,滟昊泠也是万般享受的。

  只是,滟昊泠这一回再也无法高兴起来。他完全能够肯定,即使烈熠的神色不动,但是他的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滟昊泠苦笑不已。他不是早已知道自己什么人了,毁天灭地,景阳覆亡残酷至极又如何,他正是选了最符合预言的作为。

  果然,他的立场不容融于他的是非。

  “杀了我?这倒是不错。”滟昊泠所说的不错,就是真的不错,没有任何虚假,他是真的这样认为。这本就是他的预料之一,若烈熠真的能手持空名杀来,也总比方才不声不响的他要好得多。

  抬起手,下意识地抚在颈侧,此处曾经有一道伤痕。只是在耗去了一年多的光阴之后,也依然痊愈得几乎感觉不出。“上次那一剑,只要再加深半寸,我也就如你所愿死在你手。”

  他所说丝毫不假,正是因为每个字全然真实,才更加听不下去。“我已经决定,你在景阳的一切作为我都不会过问。”如今,烈熠正在为这个决定而深切地后悔着,不过即便是后悔,他也不会将之改变。

  亦或者,他已经失去了改变一切的时机。

  “所以——”烈熠猛然直视对方,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目光与滟昊泠对视,皇者的霸气立显,无声地明证他也是身怀说一不二的帝王之姿。

  “我接下来的作为,也与你无干。”

  滟昊泠一怔,手上的力道霎时也松了,烈熠乘机缩回手去。几番张口,最终也没能吐出半个字,不知道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烈熠决绝地掉转身子。几步之后身影没入某条巷口,再也寻不见了。

  

  第二十六章 遵循底线

  “眉妩姑娘,请留步。”以眉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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