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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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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昊泠愣怔。烈熠解剑并不能证明什么,就算没有佩剑,他依然身怀可怕的力量,仅仅是离火就足以在瞬息之间将敌人化为灰烬。只是他如此做了,的确是说明了什么。滟昊泠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太乐观了,此刻竟忍不住朝着好的方面想象。
船只行在沁骨冰冷的水上,早已在船板上凝下了一层薄霜。丝丝寒气透过衣衫传递到烈熠的肌肤之上,不以为意,只是抬头仰望着滟昊泠。眸子还是一片的清冷,与清明,他不是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而并没有惊慌失措。
滟昊泠俯在上方,可以维持了若有似无的距离,只是这距离还不如没有。失控的热力早已将那距离忽略,漫漫洒洒的笼罩在烈熠的身上。背脊的冰凉,胸口的滚烫,无疑是冰火两重天般的折磨,卷入的是一场万劫不复。
逃也逃不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逃了罢。
距离已经太近,而烈熠的容颜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滟昊泠细细描摹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从双眸到双唇,从发际到发尾,最后找不到可以停驻的地方,只得留在他眼角的泪痣上。烈熠神容淡然,然而越是这样,滟昊泠越是觉得他的忧伤,那颗痣,泫然欲泣,随时都要跌落一般。
这个时候的滟昊泠还不知道,他无意中凝视的,是真实的烈熠。即使容貌变改,这也是他磨灭不掉的印记。
“我知道,你并不甘心。”那一日亲身感知了烈熠对他的心思,灼热到不可抑制。他们本质太过相似,很多事情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那般容易容忍。滟昊泠并不知晓是什么是什么让烈熠改了主意,或许他的心思依旧没变,眼下不过是暂时的妥协。
滟昊泠的一条手臂绕过了他的腰肢,渐渐收紧。“不过,就算你再不甘心,也来不及了。”
他的骄傲,他的矜持,以及……他的欺瞒,在今夜,注定了被撕的粉碎。
“喂!死了没有啊?没死就出来开个门!”扯着嗓子大吼的九歌,简直浪费了那一副清越动听的声线。单单是吼还不算,不忘抬脚狠狠在门上踹了两脚。
饶是门内的忍耐心再好,也禁不住这样的一再的闹腾。“哐啷”一声拉开门扉,满脸不悦的盯着门口的九歌。
“呦,我还以为你真是冰雕的呢?”九歌双手插在怀中,上上下下将倾夜打量了好几遍。脸上露出的那一丝神色,居然是……兴趣盎然。“原来,你也有生气的时候啊。”
倾夜眉头微微一皱,只觉得对方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明穿了一身耀眼的红衫,偏偏要做出痞子的动作来。而那个流氓气十足的姿势也不难猜到出处,八成是从燕归愁那里偷学来的。
见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九歌反倒是越来越开怀,最后干脆笑出声来。
听他一个人笑得开心,就是不说明来意,倾夜不得不主动开口询问,“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的来意?”九歌才不相信,这人一定是在装傻。
倾夜也不看他一眼,似乎觉得这样猜来猜去的游戏极度无聊。也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双手扶住门框,准备闭门谢客。这个九歌的性格,看一次让他头疼一次,惹不起总躲得起罢,既然如此,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费力一早上的功夫,嗓子都喊哑了才弄开这扇门,九歌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对方如愿。本着反客为主的原则,一步踏入门内,挡住了他关门的动作。“喂,我问你,他们两人去哪里了?”
“喂”这样的称呼,听起来本就十分不顺耳,而用九歌独特的嗓音喊出来,就更多了一股能够气死人的味道。倾夜冷笑一声,“他们?他们是谁?”
对方的明知故问将九歌气了个半死,无奈倾夜就是这样的性格,这些日子的接触也算是了解一二。九歌明白,今日自己若不先服软,那便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滟昊泠和你那个熠公子,跑哪里去了?”
“滟昊泠不是你的主人么?他去哪里,你不应该问我。”倾夜如是答道。顿了片刻,又补充一句,“至于熠的行踪,与你无关。”
“熠?叫的倒是亲切。你还真把他当主人了?”也不知是倾夜话中的那个字眼刺激了九歌,脸上浮起冷冷的讥讽,看上去与他柔媚的容颜不太协调。“神兽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够掉价的。”
倾夜也不管什么掉价与不掉价,完全没有听出那浓重的讥讽般,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熠的确是我的主人。”
倘若倾夜驳斥两句,或者遮掩两句,九歌到早已准备好了应对之辞。可惜他太平静,也太从容,反而将九歌堵了个哑口无言。好半晌之后才能重新开口,“我管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快把那两人的去处告诉我!”
“既然那么关心主人的去处,滟昊泠走之前,就应该问清楚才是。”说完之后再也不理会他,掉头就往屋内走去。既然无法关上门,那不关就是了。
九歌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既这么将他的讽刺,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怒气不打一处来,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冲着他的背影就吼,“他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关心他的死活!该死的滟昊泠,自己一走了之,将我困在这里,那里也去不了!待命?带他鬼的命!”
九歌说的不甚分明,清颜还是听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滟昊泠走之前对九歌下来某种禁制,将他困在此处,而九歌因为无法离开百图王宫半步,满心愤恨之下便跑到他这里来泄愤。还真是,有些可笑。
一般来说,掌控神兽的行动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要对其下的禁制,将神兽的行动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更加匪夷所思。不过如今看来,这也不是绝对,到了滟昊泠这般的实力,或许真有颠覆真理的可能。
第三章 桃花深处
正如烈熠所说,到了第二日,在这蛮溪之上果然什么都看不清。浓稠的瘴气幕天席地地铺盖下来,阻挡了一切。那瘴气的颜色也极为特别,并非常见的暗黑或者浓绿,而是一种红,一种极为艳丽的红。
大多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都了解一个道理,越是鲜艳的东西越是危险。菌类即是个很好的例子,往往其貌不扬甚至是丑陋的可以食用,而那些外观漂亮的则最好敬而远之。由此推断眼前的瘴气,很容易了解这是惹不起的毒物。
脚下的扁舟还在顺水漂下,没有加快速度,可也并没有比昨晚减慢丝毫。眼看着,就要驶入了那片艳红的暮霭之中。滟昊泠还是站在船头,只顾看着眼前这别处看不到的景致,无限诡谲,却也不知为何那般吸引人。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怕。”在他身后看了良久也没有找出丝毫慌乱,背影一如平日的从容。看得久了,烈熠陡然有了一种幻觉,大概此生都无法再挪开视线。
滟昊泠回头对他笑笑,即使被重重瘴气阻隔,那笑容被隔绝得有些氤氲不清,依然还是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烈熠本来想调侃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不过到底是与性格不符,轻轻摇摇头放弃了。从怀中取出一只长颈瓷瓶,当着滟昊泠的面倒出两粒药丸来。十分随性的动作,看也不看,摊开手心将两粒药丸递到他的面前。
滟昊泠也没有在意,从中随便捡了一粒,正要吞服之际,烈熠却早他一步将剩余的那颗吃了。
心中一紧,微微的不舒服掠过心底。方才烈熠的动作应是无意,不过在下意识中,他还是在自己面前做了如此的动作——同一只药瓶里的药丸,他不过是吃了挑剩的那一粒,烈熠似乎是在向他证明这些都是解药。
想起两人不久之前还那般亲密,转眼之间烈熠就恢复成这般态度,或许谈不上猜忌,不过已是十足的疏离。滟昊泠气不过,一把将他拉回身边。烈熠猝不及防,重重地跌入他的怀中。
“你——”
一个简单的音调还来不及成形,滟昊泠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他的舌如同勾魂的妖,轻轻一卷,将烈熠口中还来不及吞下的解药卷了过来。唇分,滟昊泠有些恨恨地盯着他看,也不出声,那眼神里隐含了无穷无尽的意思。
“你干什么?”烈熠已经醒悟了方才所犯的错误,他明知不该问,可还是问了,也的确是被引起了恼怒。他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给他说,这么做算是什么道理?从他口中夺了解药?
“服药。”滟昊泠答得理所当然,两个字想也不想,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解药不是已经给你了么?”烈熠指指他的手,先前的那一粒药丸还躺在他的手心,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滟昊泠不以为然,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然后又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原本只是个相当简单的动作,但是由他做来,却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暧昧。“这不一样。这颗药,比较甜。”
再也无法反驳什么,事实上,他几乎连应对之词都想不出来。原本烈熠并非容易害羞的人,而他们不久之前还……既是存在世俗道德的束缚,可他还是默许了亲生弟弟的作为。不过这个动作不一样,烈熠的心跳不争气地陡然加快。
赌气一般地从他手中夺过解药,烈熠一口吞下。“既然这样,那我来吃这颗苦一点的。”
滟昊泠也不再说话,服下的解药立竿见影,已经起了作用。再次举目望去,桃花瘴笼罩下的蛮溪,渐渐在他眼前演变出一幕奇景。
桃花瘴还是桃花瘴,蛮溪也还是蛮溪。不过,原本浓艳到几乎将视线全然遮挡的瘴气,如今变得深深浅浅起来。浅的地方,轻薄一如少女的初妆,透亮而温柔。浓的地方,倒真是一片片桃花的花瓣,娇嫩而鲜艳。
蛮溪两岸,状如花瓣的瘴气铺陈其上,深深浅浅,仿若两岸开满了桃花。而江面之上则是轻烟袅袅,一叶扁舟这般穿过,似乎入了仙境一般。
桃花瘴。
不错,很贴切的名字。
“就算是毒物,也有如此娇艳惑人的一面。”滟昊泠轻声感慨。
烈熠大概还在为之前的事而不快,难得赌气,带点孩子气,“那是因为你吃了解药,不然现在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哪里还有命还看这些。”即使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致极美,不是第一次这样穿过桃花瘴,依然还是被绝佳的景色所惑。
“不服解药真的会死?”滟昊泠不以为然。只觉得烈熠此时的表情难得一见,舍不得就这么简单放过了,促狭的心思变得更重。“可惜药已经吃到了肚子里,不然倒真的可以试一试,看我是不是会死在这桃花瘴下。”
烈熠懒得理他,不过倒也知道……确实不会。不依靠任何药物,只凭借自身修为穿过桃花瘴,他本人五年前就已经做到,没道理现今的滟昊泠还不行。不过这毕竟是剧毒之物,吸附久了,害处是一定,不然他也不会眼巴巴地给了他解药。
烈熠不理他,滟昊泠便自说自话,“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不知这死在桃花瘴下,又该是怎样一番说法?”
滟昊泠边说,边继续看着两岸,看得久了,越来越觉得那些花瓣般娇艳的瘴气眼熟。猛然醒悟,这,可不就是印在烈熠身上的那些痕迹么?那些斑斑驳驳,一直从脖颈之间向下蔓延的痕迹。
目光转回,凝固在烈熠清俊的面容上,也不知是在揣测,还是依然肯定,只觉得出口的音调都已经变得沙哑,“想必,也是风流的罢。”
——分割线——
从江水的流速来看,应该是已经到了下游。两岸连绵的山势也在不知不觉中减缓,直至再也看不见。江水临岸的地方,已经生出了一丛丛飞芦苇,本已是摇曳多姿的植物,在殷红桃花瘴的点缀之下,更是旖旎。
美是极美,不过一路看来,滟昊泠多少还是有些麻木了。比起那些缀满红雾的芦苇,他反倒更加关注芦苇之后的几处房舍,想来这便是烈熠此行的目的了。
况且,此处景致多少还有着一股异样的感觉。滟昊泠再看两眼,便明白了异样之感从何而来,那便是——安静。
反常的安静。
照理来说,这种水流平缓,水草丰美之地应该是各种鸟类的栖息之所,然而眼下竟然一只禽鸟也没有见到。若非芦苇的枝蔓偶尔来荡漾一下,这画面几乎就像是凝固了一般。让人,有些不舒服。
隔了暮霭,那几处房舍忽远忽近散落水上,布局乍看上去有些混乱,看得久了仿佛又觉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精妙来。房舍皆是木质结构,四脚延伸入水,倒像是建在水面上一般。
“还真是不错的地方。”滟昊泠评价了一声,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烈熠的神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凝重起来,于是便收了言语,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小船靠了岸,不,与其说是靠岸,倒不如说是搁浅。船只行到了水浅的地方自然就停下来了,离真正的岸边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当然这样的距离,对于船上两人来说都可以忽略不计,耗费不了任何力气,两人的身影已经翩然到达岸边。
几座木舍近在眼前,走向其中一座,那门前已经候了一个人。一套深灰的粗布衣服穿在身上,个子极矮,远远看去加之又隔了氤氲不清的瘴气,滟昊泠还以为是个孩童,近了才发现那人一脸的皱纹,原来是个侏儒。
那侏儒抬起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咧嘴一笑,“熠公子,等你多时了。”说完即让开身子引两人进去,对于烈熠身边的滟昊泠,竟是一句也不问。
滟昊泠心中微微一动,已经觉察出异样来。目前尚不知此间主人是谁,不过既然选在剧毒的桃花瘴深处安家,自然有着躲避世事的目的,不是避事,便是避人。一般而言,这样的人对于访客都会存有十二分的小心,怎会这般问也不问?而且那侏儒的笑容,也着实令人万分不舒服。
倒是烈熠,有些意外地对那侏儒笑了笑,道了句,“桐伯,辛苦。”
“嘿嘿,不辛苦,都是应该的。”桐伯应了一声,也弄不清是虚言客套,还是真心感谢。在一张侏儒的脸上,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看上去都充满了恶意。
简单交谈了两句,被唤作桐伯的侏儒已将两人引入了一间小屋,回头看了两人一眼,也不说什么废话,直言道:“熠公子你晓得的,老规矩。”
第四章 落霞水寨
桐伯说这话时的口气,绝对谈不上友好,烈熠竟也不以为忤,只淡淡应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规矩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不少人为了‘丝桐’而来,我们也要做好防范不是么?再说了,这样也是为了宾客们的安全着想。”
丝桐——滟昊泠无意之中听见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不过发现那竟然是自己并不知晓的物品。丝桐管弦?难道是某种乐器?怎么想也不太可能,以烈熠对于乐器的态度,他不会为了这样的东西跋山涉水,甚至穿越危机重重的桃花瘴。在他看来,乐器只是乐器,与其材质、制作者都没有关系。他一直放在身边使用的洞箫,也不过是自己用一节竹管所制,并无特别。
引起滟昊泠兴趣的不仅是丝桐,还有那所谓的“规矩”,正想问问烈熠那是什么,就见烈熠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爽快地取下藏在身上的空名软剑,将之交到桐伯的手中。然后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也这般做。
“要我解剑?”滟昊泠反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倘若是烈熠以外的人对他做出此类要求,毫无疑问,定然已经血溅五步。
弄不清桐伯是无所畏惧,还是有恃无恐,只见他朝着滟昊泠摊开手掌,“还请尊驾将佩剑交给我。”
滟昊泠哼了一声,理也不理。
“昊泠,不要让我为难。”烈熠轻轻叹了一声,望着他,也是规劝。“这是落霞水寨说一不二的规矩,凡来此地者,都必须遵守。”
大概是那个“说一不二”触及了滟昊泠的逆鳞,当下冷冷一笑,“天下还真有如此不讲道理的规矩,恰好我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今日遇到一起了,那就让我拆了这个什么狗屁水寨!”
烈熠轻轻一叹,颇有些无奈。“你想拆了这里自然不难,不过我想要的东西也就无法到手了。花费了五年时光,就差这最后一次便能成功,昊泠,你真是让我功亏一篑?”
滟昊泠一怔,不错,他的确不忍心。尤其是烈熠带着一点恳求的语气问他时,他就更加不忍心了。方才还十足狂妄的气焰,顿时就消散了大半。况且他志在天下,在此与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小水寨较劲,又有什么意思?
“熠,我有一事要问你——来这儿的路上,你给我的解药,可是得自这水寨?”
“不错。”
滟昊泠再开口,不过这次是对那桐伯说话,“你说解剑是为了避免宾客间冲突,既然来这里的都是你们水寨请来的客人,这样是不是太可笑了。”顿了顿,又满是讥讽地补了一句,“当然了,如果你们水寨会轻易将解药送给惹是生非之徒,那就另当别论了。”
桐伯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原本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也收敛了许多,之前他之所以敢于用那样的口气对滟昊泠说话,是想着所有来此的人都是为了“丝桐”,自然就不会轻易得罪了落霞水寨的人。现在他发现显然不是这样,至少这一位并不稀罕什么“丝桐”,他才不会在乎什么得罪与不得罪,就算真的将水寨拆了,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桐伯还是弄错了一件事,不怕得罪他落霞水寨的,不仅是滟昊泠一人。包括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熠公子,也是可以在顷刻间让这里变成一堆废墟。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是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换言之,一旦他觉得有这个必要了,手段并不会比滟昊泠柔和多少。
不过幸好此时的烈熠还不想与落霞水寨起正面冲突,正如他自己所说,总不能让这五年的辛劳都白费了。桐伯并不知自己在无意中捡回了一条命,听见烈熠替他解释,当下觉得松了口气。
“昊泠,眼下在这水寨中的,并不都是寨主请来的客人。按照水寨的规矩,只要是平安过了桃花瘴的,都可以留在水寨中,与其他宾客一起竞标丝桐。”
毕竟是烈熠在对他说话,滟昊泠怎么也会耐着性子听下去。然后才对桐伯道:“不用收我的佩剑了,我没有带在身上。”他所用的佩剑,不说杀人过千,至少也饱饮了数百人的 鲜血,煞气过于浓烈。今次出行对他而言,即是与烈熠一同游山玩水,自然不愿将那样的凶器带在身边。
桐伯有些傻眼,他在落霞水寨管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接待的客人不知有多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位。没有携带武器,说上一声也就是了,而他差点为了这事拆了这里。
滟昊泠倒也不是非要与这么一个下人过不去,不过像他这般早已习惯了站在高处之人,从来都是对别人不讲理,遇到别人对他不讲理还是头一遭的经历。最终冷冷总结了一句,“你们水寨的规矩真够多此一举的,能够穿过那桃花瘴的人,不管是不是缴了武器,都没有任何意义。”
桐伯再次肯定,眼前这位是招惹不起的,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还是少说两句。相比较起来,自然是熠公子更好说话一些,桐伯也就很自然地询问他的意思,“熠公子,现在是去前厅,还是去厢房?”
“前厅有客人了?”烈熠随口问了一句。
“有几位,大多是在寨子中呆得闷了,就聚集在前厅中闲聊。”桐伯答得很巧妙,没有任何评价的意思,却是句句带了评价。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在前厅,自然都是些沉不住气的。来到落霞水寨的宾客彼此之间不仅谈不上认识,甚至还都是在争夺丝桐的敌手,这样一群人怎么可能闲聊得起来?互相试探虚实还差不多。
桐伯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烈熠,自然了解这位公子不会去前厅凑什么热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烈熠并未过问的内容,“明日傍晚,水寨将要封闭水路。后日正午,寨主会宴请所有宾客。”
桐伯将两人安置在厢房后,便转身告辞。原本他还打算给那位陌生的公子另外安排住处,哪知两人都婉拒了他的好意,尽管狐疑,也还是明白这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过问的事,索性也就不管了。
说是厢房,也是众多木质房舍中的一座,照例是建在水上。推窗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径的江面,以及被桃花瘴点缀的芦苇丛。如此看去,这座水寨倒也当得起“落霞”二字。
滟昊泠临窗而立,衣袂发丝在窗口透进的寒风中飞舞,可他本人并没有任何动作,显然是在等待什么。他用不着去问,烈熠会将一切都如实告知。既然引了他来此,当然不会让他继续停留在一无所知的程度上。
烈熠也明白到了该说的时候,事实上滟昊泠能够忍耐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追问,已经算是相当难能可贵了。之前他与桐伯的冲突,可以说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桐伯所说的封闭水路,指的是明日傍晚之后将不许任何人再进入落霞水寨。”有关丝桐的一切,怎么也算是一件解释起来异常麻烦的事。一时之间烈熠还真拿不准从何处开始比较好,于是便选了最近的一件。
“也就是说,想要得到丝桐,就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到达此地。”滟昊泠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物,一点即透,立刻明白了这个时间限制的意思。“这个落霞水寨,规矩还真是多,也难为如此多的宾客都能遵守。”
看来他多少还遗留了怒气,不然也不会说话带刺。这也难怪,滟昊泠身为汐蓝帝王,几时受过如此待遇?烈熠也不置评什么,只等下文。
果然,滟昊泠真正关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如今连我也不得不好奇起来,这所谓的丝桐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连你都如此不遗余力地想要到手。”
滟昊泠会对丝桐生起难得的兴趣也并不奇怪,如说他缺乏对世事的好奇,那么烈熠就是难得对物品动心,包括世间珍奇。当日赠他汀霜软甲时就已经发觉了这一点,烈熠不愿收下软甲大概只是觉得受之有愧,而不是感慨其天下至宝的价值。
听他终于问到了“丝桐”,烈熠只是淡然一笑,“倒不是我非要隐瞒,实在是这件物品难以形容,总之后日就能见到了,昊泠又何必急于一时?难得起了好奇心,多将这份心情保持一会儿,又有什么不好?”
滟昊泠算是默认了“保持好奇心”的说法,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缺,人皆有之的好奇心对他而言的确稀缺得很,珍惜这份心情倒是谈不上,新鲜感倒还是有的。
第五章 药王医典
“这么说后日的宴请上,我们就能见到丝桐了?”并不见得就真是万分好奇,只是正好说到这里了,滟昊泠也就顺口一问。
“惯例是这样。所以宾客到齐之后,寨主将丝桐拿出展示,之后就各凭本事看谁能够取得了。”
烈熠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真正争夺起来的过程应该激烈得多。丝桐还未正式出现,目前这些怪异的规矩中就可以窥见一斑。或许关于丝桐的争夺,不仅是激烈,甚至是惨烈,所以落霞水寨才有了收缴宾客武器的规矩。
“熠,过去你夺得了此物么?”应该是到手了的,不然烈熠也不会说什么功亏一篑之类的话。滟昊泠真正想知道的,这件神秘的物事,他已经得到了多少。
烈熠也不隐瞒,“过去四年,落霞水寨所有出产的丝桐,都在我的手上。”
这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烈熠竟会一点不落地取得了所有的丝桐。他所担心的功亏一篑,应该是指还差部分罢,为了完成某件物品?滟昊泠漫自猜测了一会儿,发现也不得其意,毕竟他连丝桐是什么都不清楚。既然这样,倒不如问些别的问题。
“过去的四年,你都是怎么得到丝桐的?”滟昊泠大概是站得久了,往后一靠,斜倚在窗框上,一股慵懒而华贵的气息淡淡流露出来。“这不会也是不能说的罢?”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要如何得到丝桐,说来其实也简单。”尽管真正做到并不容易。“落霞水寨的竞夺,其实就是一场买卖,谁出的价高谁便能到手。”
“听起来倒是公平。”滟昊泠轻轻哼了一声,“公平”二字用在这里,自然不是表面上的意义。“我能否知道熠都出了什么样的价钱,才能最终如愿以偿?”想来定然不是什么金银之类。金银,是这世间最值钱,同时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怎么也无法想象其可以价比神秘至极的丝桐。
“第一年,我用来交换丝桐的,是一本书。”
滟昊泠没有插言,而是静待下文,不用想也能知道,那定然不是一本普通的书,必定价值连城。
几乎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他正在想什么,不禁失笑。“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也比不过其他宾客带来的东西,只是恰好是此地寨主所需要的而已。一本医书,《药王医典》。”
这本书滟昊泠倒是听说过,绝非是烈熠所说的不值钱,相反其价值不能用钱财来衡量。千金难买一命,《药王医典》记载了上百古方,全是治疗疑难重症的药房。除此之外,该医典还有数十种解药的配制方法,专门针对上古遗留的奇毒。
听他随随便便就将如此重要的医典给了别人,滟昊泠着实难以苟同。“这本书对你而言更为重要,你该好好留着。”
“我留着又有何用?这是医书,我又不是大夫。”
滟昊泠凝眉,一双略略狭长的眸子盯着烈熠,他觉得他是故意说出之前那句话,只为了惹恼了他。“你不是大夫,可你是病人,你也同样需要《药王医典》。或许其上记载的古方中,就有一种可以治好你咯血的毛病。”
“昊泠,你太激动了,怎么连这都看不透。”烈熠上前两步,也站到窗下,之间摩挲着对方的眉头,像是努力在抚平其上的褶皱。“既然得到了医典,其中的药方我自然一一确认过了。不过很可惜,没有能用得上的。”
眉头拧得更紧,任烈熠如何努力也无法抚平。滟昊泠无法想象,当烈熠翻遍《药王医典》却一无所获时,那该是何等的……失望?他无法想象,因为只要微微一想,心脏最薄弱的地方即刻被刺了一般的疼。
“我早说过了,医病不医命。”烈熠收回手,正要落下,被滟昊泠先一步执了过去。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其上印上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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