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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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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也没有多想,卓寒青直闯滟淏泠的居处。在门口被士兵挡住,说是皇上下令谁也不见。卓寒青理也没理,然而直接闯进去的结果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再见到滟淏泠,是从那场命令算起的第三日傍晚。到了这个时候,卓寒青几乎连发作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怒气堆积的太久,让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看到诸位都在为出征百图做着准备,朕很欣慰。诸位的能力,朕很期待。”这便是滟淏泠的开场白。

  谁都清楚,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命令之前,任何人的行动都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国之大事,没有儿戏,战争更是如此。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加紧粮草运送以及军队训练等常规的项目。

  然而与此有关的一切,滟淏泠提也不提,仿佛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是在多番商讨之下的产物。而有关人员,也是在严密的计划之下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一切都按部就班。

  卓寒青向前跨出一大步,拉进的距离已经超出了君臣之间应该恪守的规矩。一开口,声如洪钟。“敢问皇上,进攻百图,我军应该从何处着手?!”

  没有再问是否会真的攻打百图,无论三天前听到的那句话是不是滟淏泠一时兴起,以他的性格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他才不会管是对是错,做为一个背负了灭世预言降生的人来说,将天下打乱,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错了又怎么样?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意图。

  卓寒青是个军人,是个完全不懂圆滑为何物的军人。既然已经明白战争不可避免,他当然不会再挑起与此有关的话题。以他的身份考虑,尚且需要探讨的,只有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既然滟淏泠敢于承认覆灭百图的野心,那他至少应该有了计较才是。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不就是为了探讨此事么?”并不强硬的回答,反倒显得有些兴趣缺缺,从他随性的态度中,根本看不出此事的重要性。

  卓寒青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然而其他将领却反倒放心下来。这才是汐蓝的君王,永远不会让人看透他正在想些什么。可惜众人放心的太早,不过瞬间,滟淏泠的下一句话便又让众人的心跌回谷底。

  “朕决定,以止水关为突破口,攻打百图。”

  滟淏泠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许轻柔,然而“止水关”三个字就像是惊雷一般在众将耳边炸响。十多双眼睛立刻聚集在那副军事地图之上,上面用墨迹标注出的地名,仅仅从地图上完全看不出止水关一处与其它关卡有什么区别,此刻却彻底吸引了众将的视线,灼灼的目光像是要将皮质的纸张烧穿一个窟窿。

  他们都错了,他们怎能认为皇上已经恢复正常。提出如此疯狂的计划,哪里有半点正常的样子?

  皇上三思——这句规劝在众将嘴边辗转,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将之化为语言。心细一些的将领已经发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滟淏泠还是那张颠倒众生的邪魅容颜,但是那份邪性已经达到了以往从未出现过的顶峰。

  以百图做为开端,汐蓝帝王滟淏泠终于走上了覆灭天下的征途。

  这就是预言所指?众将的心情变得无比矛盾,害怕与恐慌,那是当然;可是在这种负面的情绪之外,却也有着无以言喻的兴奋之感。

  卓寒青已经是一脸铁青,他绝不容许羽檄军成为滟淏泠手中的玩物。不管其他人如何被他蛊惑,他依然还保持着最起码的清醒。攻打止水关?别说以目前羽檄军的实力,就算是力量再扩大一倍,也没有丝毫的胜算。或许,当燕归愁那小子的骑兵训练完毕之后,还有一搏之力。

  现在,绝无可能。

  “止水关,东、南、北三面环自然沟壑,深约十丈,沟壑下设无数机括。盛高亦为十丈,由百图特产云晶岩所构,光滑坚硬,无法攀爬,重型投石器无法伤害墙体分毫。”

  卓寒青的声音并不大,语调也并不高昂,比起他的神色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冷静。他所说的内容也是众所周知,至少对于这些将领来说,邻国的军事设施是必须要了解的内容,况且止水关针对的本就是汐蓝。

  违背传统,没有建设护城河,相反围绕止水关挖掘十丈深的壕沟,沟内全是削尖的木桩与竹竿。羽檄军善水,护城河修的再宽,羽檄军士兵都可以凫水而过。止水关采用如此特殊的设计,完全是为了防范汐蓝这个最大的威胁。

  简单的描述,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冷冷的从卓寒青嘴里吐了出来。所有人之前被滟淏泠所挑起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冷却下来。

  第六十四章 战术商议 (3094字)

  众将依然还是盯着地图,只是之前的热烈已经变成了冰冷,有些死气沉沉。在场之人大都亲眼见过止水关,也有人在那座雄关面前铩羽而归,功败垂成。只是一句话的提醒,一句字字属实的提醒,众人眼前仿佛又浮现起了那座关卡的样子。

  滟淏泠坐在椅子上,经过特别搭建的帅帐,最前方设置了高出地面的平台,而他的坐席就安排在这里,也令他能清楚的看见每一个人的表情——俯瞰众生。

  看着他们变得热血激昂,也看着他们变得惶恐不安。滟淏泠没有任何的表示,事实上,今日…他一共只说了三句话,而有实际意义的才仅仅只有一句。

  朕决定,以止水关为突破口,攻打百图。

  若是以往,他不会烦躁到这个地步,即使不见得会让每一个人都满意,同样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在一开始就理解他的意图,不过他依然会在适当的程度上给予解释。太过专制蛮横,并非是明君所为。

  习惯性的往身侧看了一眼,这个新近养成的动作,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只是下意识的,他就会忍不住去追寻那个人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他失望了。必然会失望,因为今日烈燚本就没有来。他没有邀请他,或许,就算邀请了,他也一样不会来?

  滟淏泠猜不出这个答案,所以他无可避免的陷入了不安与烦躁之中。

  “朕对于诸位的能力,很是期待。”之前滟淏泠已经说过这话,原本以为不过只是一般的开场白,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他给众人下的套子。“不过是一座小小的止水关,就令诸位裹足不前。将来,又如何随朕征战天下?”

  这不会是一条平坦的道路,挡在羽檄军前方的,还有无数比止水关更加难以攻克的阻碍。倘若连这一步都无法跨出,那还谈什么称霸七界?

  “皇上。”有人踏前一步,站到滟淏泠面前,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一个人。军法官洛晟峰素来以明哲保身闻名,实在不像是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出头鸟。“请听下官一言,并非是诸位将军过于谨慎,实在是止水关防备森严,大家一时没有想出攻克的办法。”

  滟淏泠淡淡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有些牵强的理由。并非是洛晟峰的口才有多么好,实在是滟淏泠此刻需要一个下台的借口。不管这个有些胆小的军法官是故意,还是无意,滟淏泠都表示接受。

  燚在或不在,今日都需要将攻打百图的事宜定夺下来。时间不等人,距离十日之期,已经过去整整三天。

  洛晟峰说出这句话之后,引来的是多方侧目。他在羽檄军中身份一直尴尬,在皇帝面前自称“下官”,而非“末将”,算起来他并非武职,而是朝廷在军队中设置的职务。如此也难怪他的性格有些小心翼翼,这样的身份本就尴尬。

  为了明哲保身,在不该开口的时候,洛晟峰从来不会开口。就算到了应该说话的时候,也绝不愿意多说一句。谁也不知他今天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而且说话的内容还有着替众将开脱之意。

  不管愿不愿意,众将也只能承了他的这个人情。更何况皇上也买了他的帐,商讨终于能够进行下去,并且谁也不用承担滟淏泠的怒气。

  “要拿下止水关,诸位有什么好办法?”滟淏泠开了个头,见众人脸上的惶恐还未全部褪去,又补充一句。“只管畅所欲言,相信众将定然有办法突破这层阻碍。”

  “我军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度过围绕止水关的壕沟。”一个有些年轻的将领率先开口,面容不仅年轻,还有些稚气。看那年岁,或许比滟淏泠还来的年轻一两岁也说不定。他有些紧张,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生怕从别人眼中看到了鄙夷,那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会宣告瓦解。

  “是姚闳啊。”滟淏泠笑了两声。“朕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刚晋升不久罢。”

  被准确叫出名字,姚闳简直受宠若惊,一张脸兴奋的微微发红。“皇上好记性,末将上月才刚刚晋升。”

  滟淏泠不置可否,他记性是否真的很好先不说,不过他怎么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官僚将吏。能一口叫对姚闳的名字,只是因为之前看过的奏章中,有几分留给他较为深刻的印象,姚闳所呈也算是其中一份。

  一个年轻的将领,敢于在这个时候开口,倒真是勇气可嘉。至于他的能力是否值得期待,那就让他试试罢。“你有度过壕沟的方法?”

  “只是一个设想。”要当着滟淏泠的面叙述那些并不成型的想法,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但姚闳心里也清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只要这一次能够得到赏识,还怕将来不能飞黄腾达?

  “其实,用不着从战术来考虑如何通过这道壕沟,只需要将它变为平地就可以了。”考虑到沟壑中无数杀伤力巨大的机括,无论采取怎样的战术配合,想要强行度过,都免不了要付出惨重的牺牲。如此,倒不如换一个思考的角度,改变沟壑本身。

  滟淏泠打算以止水关做为起点是刚刚才下达的命令,而姚闳的主意也是灵机一动才刚刚想起。想法并不成熟,也未能做什么准备,他只能以手势比划着用来说明。“制作足够数量的木桥,搭建在沟壑之上,我军便能顺利通过。”

  “木桥?”还没等姚闳说完,已经有人开始驳斥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你当百图人都是傻子?我们就在他眼皮子低下搭桥,他们能视而不见?”

  “不是搭桥,是‘组’桥!”姚闳满脸通红的驳斥,大声强调这“组”这个字眼。

  “组桥?有些意思,仔细说来听听。”滟淏泠听出了某种端倪,来了兴致。

  有了皇上这个命令,姚闳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侃侃而谈起来。“在出征之前,我们将木桥做成可以组装的样式。为了便于携带,每一块部件都会做的很小巧,只需单个士兵就可以运送。而到了需要使用的时候,将部件组合起来就可以了。”

  “这个组合,需要多长时间?”滟淏泠问了个关键问题。出征前的准备没有太严格的时间限制,然而到了真正开战时,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显得异常珍贵。要在止水关外组合数座这样的桥梁,面对城墙上射下来的箭雨,需要的是异常严密的防备。

  姚闳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这个才是他计划中最重要也是最出彩的部分。“回皇上,一刻钟便绰绰有余。”

  有人不信。这也难怪,要供军队通过,这些桥梁必然不会太小,如此大的工程量在一刻钟之内完成?只要是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

  “姚将军,你可知道止水关外的防御沟壑有多宽?”这已经不能算是善意的询问,满含冷嘲热讽。不用管是谁问的这句话,估计在场所有将领的想法都差不多。

  “五丈。”姚闳不卑不亢的回答。宽五丈,深十丈,可想而知百图在建造止水关时花费了多么大的力气,为了对抗汐蓝,这个实力不算太弱的国家已经可以说不遗余力。“正是考虑到这条沟壑的宽度,以及战时的复杂局面,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倘若能够不受干扰,组合桥梁会更快。”

  从未听说过的技术让滟淏泠兴趣盎然,几乎已经完全接受了姚闳的提议。毫无疑问,这的确是一场冒险,甚至是一场赌博也说不定。世人几乎都有好赌的性格,只是每个人能拿出来的筹码不一样。他是君王,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拿出这个汐蓝。

  “姚闳,如果让你制作足够数量的桥梁,要花费几天?”只问时间,而不问金钱。战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一场耗费金钱的游戏,如果滟淏泠连这点资本都没有,他不如趁早放弃野心算了。

  “三天。”姚闳硬着头皮回答了一个期限,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这个期限都有些紧迫。不过他也知道,皇上不会再给他更多的空闲,距离出征还有不到七日,他能从中得到这一段已是万分不容易。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成败面前,他也只能拼这一把。

  滟淏泠点头之间,此事就已经算是敲定。下一步需要商议的,便是如何对付止水关的云晶岩城墙。

  第六十五章 君王之私 (3067字)

  风掣红旗,朝日辕门。

  出征前的点将,除了让人热血沸腾心情激荡之外,总还免不了有一丝的肃杀与萧瑟,飘散在空气中,弥漫不去。

  天气算不得很好,灰蒙蒙的天低低的压在头顶上,似乎带了一点不详的征兆。无论信还是不信,总觉得这趟征程将会充满了不幸,注定被无数鲜血染红。只是不知,洒落在天地间的血液来自于百图人民,还是羽檄将士?

  亦或者,两者兼有之。

  前方搭建起的高台上,站立着……两个人。

  从十日之前算起,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份成谜的燚公子。他站在比滟淏泠微微靠后的位置上,似乎正融入周遭的空蒙之中。在场所有人,包括滟淏泠都是身着英武的铠甲,独独他一人一身素白长衫,让人不禁觉得有些伶仃。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个场合,而且几乎是与皇上并肩而立,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燚公子的身上。然而,所有的视线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人来得灼热。

  他看着他,而他却没有看他。

  烈燚静静的望着下面即将出征的将士,即使并非本意,他依然忍不住去想象他们中间有多少人将再也无法回归故土。而这些血染他国土地的将士中,又有多少母亲膝下的孝顺儿子,孩子眼中的威严父亲,以及……少女心藏的温柔情人?

  战争总是残忍,不论打着如何冠冕堂皇的旗号。再如何正义的理由,也无法成为死者以及家属的慰藉。更何况,眼下将要发动的战争,再怎么也无法冠上正义的名号。

  这是侵略。

  滟淏泠就算不能猜出此刻烈燚所想的具体内容,也能明白他的心情,那双清冷眼眸中的悲悯,遗漏了他的情绪。

  “在点将之前,朕有一事要宣布。”滟淏泠倏然开口,却在瞬间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只觉得皇上就在身旁说话,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清晰,而富有蛊惑力。

  滟淏泠一边说着,一边握起了烈燚的手。如果放在平常私下里,这本已经是无比习惯的动作,可是在这个场合中,立刻引的烈燚侧目。这与是否洒脱无关,着实是太过惊世骇俗。当着千军万马的面前执手相牵,其中一人还是汐蓝帝王。

  台下已经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因为对象是至高无上的皇上,众人到底是不敢明目张胆。只是猜疑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还有那些议论声,悄悄的对着身旁的同伴发出。

  滟淏泠不管自己的举动是如何违背伦常天理,他只觉得满足,不问初衷为何,燚到底还是肯在看自己一眼。只要他肯看看自己,那些猜疑又算得上是什么?台下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是他真正在乎的。

  携着他的手,滟淏泠往前走了几步,直至走到高台边缘才停下。每一步,他都走的那般不可一世,与……义无反顾。

  烈燚面容平静,即使内心早已波涛万顷,依然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考虑到在众人面前,他并没有强制抽回手掌。倘若在这里与滟淏泠起了争执,那肯定要比这般互相牵手还要更加引人注目。

  滟淏泠的视线往台下扫视一圈,距离远近的关系,事实上他不可能看清每一个人的脸庞,然而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有些突兀。众人停止了正在进行着的猜疑,不仅是因为滟淏泠凛冽的目光,还有,所有人都预感到接下来会宣布的……必然是一件大事。

  谁说不是呢,选在出征点将的这个场合,当着羽檄军全体将兵,由皇上亲口宣布的事件,怎么也不会是件小事?

  “此次出征目的为何,朕就算不说,诸位心中也已经清楚。百图,只是我军踏出的第一步。”并没有刻意渲染什么,滟淏泠只是实话实说。简洁到平凡的语言,别有一番震颤人心的力量。

  士兵们举起手中的刀剑,齐声高喊,“踏平七界,统一天下!踏平七界,统一天下!!踏平七界,统一天下!!!”

  滟淏泠做了个手势,止住了士兵们狂热的呼喊。就眼下的情形来说,根本不需要再鼓动些什么,滟淏泠的存在本身,已经是最完美与激荡的言辞。“在出征之前,朕还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

  很难想象,数十万人聚集的场合之下,竟然会安静到这个地步。耳中只听见穿过场地的风声,就连呼吸都被刻意压制,数不清的热切目光聚集在滟淏泠的身上。没有人能猜出有什么未尽之事需要皇上在出征之前做完,而正是因为这份难以意料,众人的情绪更是被挑拨到最高点,难以抑制。

  兴奋,而且紧张。

  “朕有一誓,在此昭告上天!”一边说着,滟淏泠一边跪下。抬头仰望,为了让声音直达天庭。

  滟淏泠没有拉着他跪下,然而却也没有放手。烈燚无奈,只得站在他的身边,俯瞰着正跪在地面上的英挺男人。

  出征之前,统帅这般跪地向天发誓,本不是什么新鲜事,滟淏泠也不是这么做的第一个君王。一般来说,誓言的内容都是谢天酬神之类,乞求上苍保佑战事顺利,武运昌隆。

  但是此刻,烈燚心中生起了别样的情绪,总觉得并非那么简单。滟淏泠用那般郑重的口吻许诺下的誓言,又怎么会平凡的落入俗套?如果真是常理之中的对天许愿,他又何必……拉着他的手。

  烈燚还来不及看透他的真实想法,滟淏泠的声音已经响起。有些华美的声线,震颤的不仅是周遭的空气,也不仅仅只是羽檄军将兵们的耳膜,还有烈燚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去跳动。

  “我,滟淏泠,在此起誓,此行若能实现夙愿,万里江山,七界天下,愿与身畔之人共享!”

  异常疼痛的感觉,像是胸口被刺穿了一个再也无法痊愈的伤口。这种痛,不仅锐利,而且还万分灼热,蔓蔓的,一直烧进四肢百骸,似乎所有的血脉骨骼都要于此化为灰烬,沉浸在他的誓言中。

  “皇权分立,实非理智。”烈燚苦涩一笑,传音无法完全真实的传递他声音中的真实强调,但是从那份几近无奈的笑容中,滟淏泠已经可以确知,此时他的嗓子一定正被激烈震荡着,生疼。

  手上用力,将他的手握的更紧,滟淏泠一样用传音回应。“哪里管什么理智不理智,能让你听见这番话,已是足够。”

  借着他的一拉之力,滟淏泠起身。面向全军,郑重宣布,“从此刻起,在羽檄军中,在汐蓝国内,燚的话便等同于我的话,见燚如见君。”

  军无二帅,国无二君的亘古真理在此被打破。滟淏泠没有将烈燚放在仅次于自己的第二把交椅之上,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假如有一天他与烈燚背道而驰之时,这个命令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他只是想说,便说了。

  笑容变的更苦,一时之间,烈燚几乎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生怕就此将一切和盘托出。

  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智慧与应变,才找到一句能够让时光继续的话语。“这下被你拖下水了,以后想要置身事外也不信。”

  欣然接受了他的故作轻松,滟淏泠也顺从着他的意思。“这就是我的目的啊,倘若不是这样,燚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将能力借给我呢?”

  直到此战告捷,百图已经正式被划入汐蓝的版图之后,烈燚才又一次提起这个问题,极为认真的提起,想要弄清楚当时滟淏泠究竟想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燚助我一臂之力啊。”

  明摆着的敷衍,烈燚当然不会信。“在此战之前,我没有做过任何事,并不值得你拿半个汐蓝来换。”

  他的一针见血与冷静,让滟淏泠既万分欣赏又有些哭笑不得,余下的,便是心尖上……一点点涩涩的苦。“如果我说,只是编造一个理由将你绑在我身边,你信么?”

  长久的沉默之后,烈燚给出四个字的评价,“君王之私。”

  “君王又怎么了?”滟淏泠不以为然。“世人皆自私,君王也是人,而且君王更有自私的权利。”

  就算,将这个天下拿来填补这份私心,也在所不惜。

  第六十六章 朔风凛冽 (1735字)

  灯影晃动,烈燚没有多加在意,朔风凛冽,挡也挡不住。

  有了日前滟淏泠当着全军发下的誓言,他所居营帐,规格用度已经与滟淏泠完全一样,只是行军在外,总比不得宫中的条件。况且滟淏泠为人本就不喜追求浮华,一切都以实用为主。

  斑驳的烛光透射在纸面上,直到将上面的字迹也全然扭曲。无意识的,烈燚捏紧了手中的笔杆,忍不住就此怀疑,自己所做一切根本全是错误,或者就是……毫无意义。

  “啪。”烛台绽出一朵灯花,同时被惊醒的还有执笔之人。

  烈燚暗嘲,他这是在担心些什么。原本在羽檄军营中写这封信笺,已是万分危险之事,他却还在担忧那些不切实际。收敛心神,对错功过不是他个人能够评判,此时能做的必须是理智判断下的行为。

  奋笔疾书,烈燚写字的速度相当快。即使心情并非平静,笔下也丝毫不乱,隽逸的字迹像极了他本人。

  一封并不算太短的信,很快在烈燚笔下成形。拿起纸张,正要对折之际,帐帘被掀开——

  “燚!”

  烈燚当场怔住,在整个羽檄军中,只有一个人会这般称呼他。同时,这个人也是他此时最不愿面对的一个人。烈燚的心志不可谓不坚定,然而在这一刻,双手还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差一点就拿不住手上的那封信。

  几乎可以肯定,滟淏泠看见了上面的内容。尚且不能判断的是他究竟看见了多少,不过这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哪怕仅仅是只字片语,也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有什么东西从滟淏泠眼底闪过,像极了杀气。他的眼眸本就有些狭长,此刻更显冷冽。

  感觉到危机的,不仅仅是烈燚本人,还有他的剑。都说宝剑通灵,在敌意的激发之下,藏于烈燚身上的软剑也开始蠢蠢欲动。

  真的到了对决之时么?冰冷的剑气砭入肌肤,快的令烈燚措手不及。

  光阴仿佛在凝固,然而又似乎正在失速流离的运转,呼吸之间便已经过了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滟淏泠慢慢的朝着营帐中央走来,原本并不长的距离,烈燚却觉得他的每一步都是重重踏在自己的心上。谈不上多么疼痛,却是无法形容的沉闷,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指尖本能的触碰到剑柄,然而也仅是如此,再也无法进一步的动作。剑出必然见血,烈燚对剑法也有着相当的自信,让他无法定夺的是要不要将这一剑刺下去?没有什么偷袭只说,高手过招,只争瞬间,即使是片刻的先手也会改变最终的结局?

  刺,不刺?

  直到滟淏泠与他之间的距离仅剩方寸,烈燚依然没有做出决定。

  输,便是输了罢。让滟淏泠看到信上所载内容,他便是在此赔上一条性命也没有什么好奇怪。有些任命的抬眼,对上的,是……他的笑容。

  “燚,在写什么?”带点邪性的味道,是谁也模仿不了的表情。而这般满含真意,堪称温柔的模样,也只有烈燚看过。

  想不到他深夜前来的目的,更加揣摩不到他一笑的用意,杀气一闪而逝,快的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烈燚的心跳慢慢平复下去,或许……他并没有看见信上的内容,方才是自己太过紧张而多心了?

  “一封信而已。”半真半假的谎言,用了平日里同样清浅的声音说出。面上淡然无波,全然没有雕琢刻意的痕迹。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谎言,才能这般自然的将真相埋藏下去。

  “晚上这么冷,衣服也不多加一件就只顾着写信,什么样的人让你如此上心?”滟淏泠嗔怪,像是毫不起疑的接受了这个答案,也像是从未想过要去怀疑。

  烈燚继续之前的动作,将信笺折好放入信封之中。如果只是看他的动作,绝不会想到这份从容之下竟然会暗藏玄机。抬眼对他一笑,顺着他的嗔怪就此转移话题。“给一个旧友写信罢了。”

  “旧友?”说不出滟淏泠是在怪责,还是在揶揄,总之神色复杂。快速踏前两步,作势就要抢夺烈燚手中的信件。“不会是给美人写信罢?我可要看看。”

  “你说对了,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不知烈燚是否笃定了对方不会拆看,或者他本也不确定,只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赌这一把。总之,烈燚递出了手中的信封,而那信封,还未来得及封口。

  开口处裂开的缝隙,仿佛是一个难言的诱…惑,滟淏泠伸出的手指,差一点就已经碰上。止住他动作的理由,是因为他知道这绝不会是一个愉快的诱…惑。

  第六十七章 行程变更 (1667字)

  行军途中,为了保守秘密,就算是高级将领的家书,都必须要经过严格检查。从以往烈燚的行为举止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具有相当军旅经验的人。他不会不懂得这些规矩,而滟淏泠也想不出什么样的人,值得他冒险写下这封信。

  不是没有一点好奇心,但是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改变了轨迹,揽住了烈燚的肩头。“什么样的美人让燚半夜不睡觉?”

  将信封搁在案头,滟淏泠没有坚持拆看,这让烈燚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你不也一样没睡?何事?”他们最后一次共处一夜,便是那日他沐浴后占了他的床,而害得他在椅子上窝了一夜。从那之后,若非有事,滟淏泠不会无缘无故深夜造访。

  烈燚想象不出对方刻意回避的理由,就算想到,也会直接选择回避——他的弟弟,对他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为了保留残存的理智,不得不选择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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