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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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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熠回了一个苦笑,记得?何曾只是记得?只怕想忘也难以忘记。若不是他与滟昊泠的意见相悖,说不定,今时今日的他,依旧还在他的身边。
“有一篇檄文就涉及此事,从滟昊泠怎样下毒开始,为了令景阳王都在一夜之间沦为空城,期间更命人收购城中药材,以及最后占领同昌城之时,曾将满城百姓一个不剩的烧为灰烬。整个过程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令人不得不信。”
怎会如此?
烈熠听赫连远遥一件一件道来,越听越心惊。滟昊泠对景阳所使的手段,过程可谓相当隐秘,便是他也只是从一些旁敲侧击的蛛丝马迹中揣摩出这件事的大概。况且,还得到了神医桑拓的佐证才能确定下来。如今桑拓人在牧野军之中,着实不可能去外间透露此事。再说以桑拓的性格,也绝非做这种事的人。
尤其令烈熠不解的,则是虫卵潜伏期之内在同昌城收购药材一事,如今这般泄露出来更加令人觉得蹊跷。那件事虽然借了燕归愁之手,不过燕归愁也不是蠢人,所用的皆是暗街的力量。流氓地痞购买药材,行事又极为分散,每一次所买的药材分量也不会太多。这般零星的事物,怎么也不该与汐蓝的皇帝扯上关系。
“檄文里还说了些什么?”烈熠寒声问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内心的惊慌,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将那堆檄文一一看完。任何一条压在滟昊泠头上的罪状,都令他心痛如绞。
“青夷的暗杀事件,皇上是知道的。”赫连远遥觑了觑烈熠的神色,正因为他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才更加令人忧心。檄文的出现如此诡谲与不可思议,任何人都无法做到从容应对。他越是平静,只怕内心里就越是翻覆不定。“檄文中将滟昊泠所下达的暗杀命令全部列出,从时间,地点,直到执行人,无一遗漏。”
此刻烈熠连冷笑的力气都不曾剩下,这个事件反常的令他头脑中一片混乱。只能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如今他以不能再与赫连远遥起任何嫌隙——而他们都清楚,这位曾经的琅琊王,最为嫉恨的究竟是什么。
赫连远遥的措辞已算十分客气,说起青夷,他何尝只是知道那般简单,他还亲自参与过其中数次任务。老师风古昔的鲜血温度,直到今日还残留在握剑的掌心。
正是因为亲自参与过,烈熠才更加不相信此事会轻易泄密。大部分的暗杀任务都由眉妩执行,按照魅族刺客的律条,其中之一就是严守秘密。眉妩亲手训练出来的手下,定然誓死都会遵守律条。按照赫连远遥的说法,檄文中所指还不仅某一次暗杀,而是滟昊泠在青夷所做的一切都全然被泄露出去。
眸色幽沉,到此为止,眼睛还是出卖了烈熠的心绪。“也就是说,昊泠所有用过的手段,都被揭露出来。”这是无需等待答案的问题,赫连远遥随意举出其中两件,事无巨细,根本容不得人怀疑。
这应该是个合适的机会,不管怎么说,烈熠还保留了最基本的判断力。赫连远遥心下一横,决定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在檄文的影响下,汐蓝实力大减,我军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夺取汐蓝。”赫连远遥甚至认为,哪怕再进行一场水战,如今的羽檄军也会大不如前,焰赤并非没有半分获胜的希望。
“你要朕利用这些檄文?”眼下的情势中,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其中的内容所震慑。然而要是论起宣扬的速度,谁也比不过烈熠亲自进行。无论那些是不是虚幻的战果,现实的情形就是他已经占据了天下七成的领土。只要烈熠一声令下,这些檄文可以在一夕之间传遍七界的每一个角落,人尽皆知。
“属下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赫连远遥不卑不亢,即使只是为了尽到属下的职责,他也认为这项提议没有半分错误。“皇上一直不忍见到两国大战,两军硬碰硬的情况下必定死伤无数。如今不一样了,有了这些檄文,滟昊泠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真是最好的办法么?
倘若不是前几日才刚刚拦下了意欲独身闯入牧野军军营的滟昊泠,烈熠或许真会如此 以为吧。
最大限度的消减交战一方的实力,的确要比实力相当的胶着战况好的多,伤亡也会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如今条件已经齐备,只需烈熠一声令下,加以定夺就可。他几乎不用再为之劳心费神,相信赫连远遥会将一切都办的妥妥帖帖。天赐的良机,赫连远遥怎么也不会那般容易放过,势必要让滟昊泠就此一蹶不振,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天下纷争,七界动荡——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马上结束。所欠缺的,仅仅只是烈熠的一个命令。
但是,他张不了这个口。或者说,嘴唇还是动了动,然而终究还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一盘棋局,你来我往的厮杀之下,终于到了终局。星罗棋布的黑白双子,交错的眼花缭乱,仿佛是你与我纠结在一起的心事。假如要就此解开,只怕留下的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到了最后一步,过不去的,是自己这一关。
“檄文的来处可曾查到了?”混乱的思绪中,这是烈熠唯一还保留的清明。他有些悲哀的发现,如此询问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拖延做出决定的时刻到来。
对于烈熠的异样,赫连远遥只做不知。据实回答,“用不着查探,此人本就没有遮掩身份的打算。”
烈熠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浓烈的杀意。今生今世,如此杀气四溢的想要取哪个人的性命,只怕还是第一次。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一腔的恨意。
“谁?”冰雪中淬过的一个字,只是听着,都能让人脊背发麻遍体生寒。
“风御畅的那个徒弟,风雪。”初初得到这一点时,赫连远遥也少不得几分讶异。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子,不,以他的年龄顶多能称之为少年,赫连远遥与其也就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在那数面的印象之中,实在不觉得那是一个具有深沉心机之人。
先是一怔,旋即冷笑。自从风御畅失踪之后,烈熠也派人留意过与他相关的人和事,只因风雪选择投靠滟昊泠,他才决定放手。既然敢将这么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放在身边,想必滟昊泠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有他插手的余地。哪知,最后的结果会是——
“留在昊泠身边,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吧?好个风雪,倒是朕小瞧了他。”跟在风御畅的身边,身为弟子的风雪是那般不起眼,只怕谁都会加以忽视。
早该想到这一层的,檄文之中透露出的内容,都绝非寻常途径可知。能够全盘掌握这些信息的人,唯有滟昊泠一人。这般猝不及防的泄露出来,必然是他身边的人才能做到。
“风雪的身份也帮了他不少忙。”赫连远遥继续道,这也解释了为何身单力孤的风雪一人,就可以在短时间将这些檄文散步到如今的程度。
“二十余年前,风御畅一道占星卦辞,在天下掀起的何止惊涛骇浪。”烈熠缓缓仰起头,仿佛是倦极一般,双眸都已然阖上。只是那出口的言辞,犀利之中带着与他的风华截然不同的……刻毒。“到了今日,他徒弟写上几篇檄文,又不知要给世间填上多少血腥。”
“也难怪世人会相信,他们师徒两人所做的一切,还真是呼应的相当恰当。”烈熠至此还判断不出两者之间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风雪抓住最为恰当的机会,将灭世之子的预言渲染到了近乎真实的地步。
那些事实所累积起来的证据,反衬了虚无缥缈的预言,两者结合在一起,恰恰迎奉了世间大多数人的心态。正因为在凡尘俗世挣扎,人们才更容易被命运所束缚。一生是功是过,只要交给一句“命中注定”,便能得到一个轻松的结局。
见烈熠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赫连远遥心中暗叹,却还是决定暂且告退。烈熠不是别人,他永远有自己的主意与定夺,即使是在最混乱的情境下。这个时候要是逼迫他决定什么,只会引起反感,倒不如以退为进。
以烈熠的执着,曾经放不下的东西,未来,也一样放不下。
步子刚刚举起,赫连一样陡然听见烈熠的命令。“派人去将风雪找出来。”
“风雪?”也难怪赫连一眼不解,这个风雪虽然也是此事的关键人物,不过既然檄文已出,他的作用也就不再重要。烈熠所做的决定不仅与檄文无关,还准备去找寻一个已然失去作用的少年?
“做了这些事,你以为他还能安然无恙?”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如今汐蓝上下只怕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找到之后,找个地方保护起来。”过去也得到过风御畅的帮助,静铁关要不是他的一卦,也无法及时找到桑拓为滟昊泠疗毒。看的出风御畅对这个徒弟的宠爱,在这混乱之中保护风雪,就当他还了风御畅一个人情。
停了至少半盏茶的光阴,烈熠才寒声补充一句,“用不着将风雪带给朕看了,朕怕……忍不住杀了他!”
第十五章——旗鼓相当
直到最终,除了寻找风雪这一道命令之外,烈熠再未做过与檄文有关的任何决定。赫连远遥虽然无奈,还是不得不将这项任务妥帖的交代下去。风雪手中说不定还掌握了檄文以外的证据,将这个人掌握在手中,总比其莫名其妙被汐蓝捕杀的好。说不定有朝一日就能派上大用场。
其实在烈熠的心中,却少不了一分私心的筹谋。赫连远遥所说的也 不假,如果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檄文内容传扬天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如今焰赤的力量。相反,如果没有焰赤的帮助,这些檄文的流传也就告此为一个段落。只要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再如何沸沸扬扬的传言,也会有被淡忘的一天。
这些被风雪辛苦挖掘出的罪状,也许当事人本身都不甚在意。却只有他如此放不下,竭尽所能的保全着滟昊泠自己都不在意的名声。
事与愿违,说的大概就是眼下的情景。数日过去,在烈熠认为流言应该逐渐冷却的一刻,反而以较之先前更为沸腾的态势在七界大陆上被宣扬起来。甚至比起风御畅的占星,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类似占星的预言,多少有无法掌握的虚幻成分在内,七界之中的许多人,尤其是许多年轻人,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这些檄文不一样,所列出来的事件都是那般真实,就发生在近期,就发生在眼前。
更令这些檄文加深可信度的,则是游荡于七界之中的流民。百图一战的逃兵,青夷暗杀事件的幸存者,还有景阳感染血吸虫病症之后被桑拓救回的患者,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生死关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在滟昊泠的手中捡回一条小命。他们所说的话,实在令人无法再有半分质疑。
“果然,应该斩草除根么?”烈熠喃喃自问。心下,到底还是翻涌起一丝悔意。
一开始就明白的,滟昊泠的作法并没有错。至少,从他汐蓝帝王的身份考量,没有半分错误。乱世必用重典,帝王不仅需要润泽苍生的宽大胸怀,在许多特殊的时候,铁血杀伐的强硬手腕也必不可少。
刚柔并济,才是帝王之道。
烈熠不能不心存悔意,如今的情景,到底是他一手造成。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有多少次干预滟昊泠的决定,在他起了杀伐之意时横加干涉,放走了……或许本不该放走的人。
胸口无限烦闷,然而烈熠还是强迫自己将思绪整理清楚。烈熠可以为滟昊泠一人而心生悔意,但是焰赤皇帝,必定要心志坚毅,不留一丝缝隙。
对于战败者的态度,事关原则,也是他此生行事为人的底线。如若动摇,烈熠,也就不再是烈熠了。
所以,即便时光倒流,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烈熠还是会做他认为该做的事。
滟昊泠的行事决断,是因为他是汐蓝之主,是站在汐蓝一国的立场之上。这并没有错,可是,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的正确就为所欲为。一旦将这些做法放在这个七界之中,放在漫长的历史中,谁又能判定那不是大错特错?
想赫连远遥确定过风雪的平安,如今已被送回焰赤本土境内保护起来。其余细则,烈熠还是没有多加过问。他想肯定的只有一点——檄文的广泛传扬,与那个风御畅的弟子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烈熠直觉此事更为扑朔迷离。七界的统一步伐过于快速,在一场场大战的背后,谁也免不了会有小股势力残存下来。难道是这些民间的力量在推波助澜?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然而烈熠依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奈何事成定局,多想无用。即使烈熠将幕后主使找出,将其碎尸万段,心头的恨意或许能得到消减,但是对于局面,已是没有半分裨益。
收拾起所有心思,再多的忧虑也被遮掩在清冷的面容之后,波澜不兴。走出帅帐的烈熠,依然还是那个执掌天下风云的焰赤帝王。
如今得到赫连远遥与景卉的助力,军务已不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但是,烈熠还是准确的下达了每一道命令,大到作战阵型的布置,小到每一名单兵的进攻方式,他都以最正确的方式加以指挥。牧野军全体将士,既惊讶又感佩,常人无法想象,烈熠一人怎么能够思考如此多的事务,他也只是一个人啊。
惊叹之余,所有人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各自的任务。大战的阴影不知从何时开始笼罩在头顶,征伐到了今日,终于要迎来最后定夺胜败荣辱的一刻。
二月的最后一天。
草长莺飞。
遍寻燕支花海,再也找不出半朵盛开的燕支。反倒是草枝见长,微风过处,带来一片簌簌的响动。草枝的顶端,结出了细小的果实,盈盈可爱。
天气不算好,倒也算不上坏。太阳自晨曦之间探出之后,颤巍巍的升入高空。只是今日云层厚重,太阳的光芒免不了被接连飘荡而过的云朵遮掩,光线也就减弱了许多。毕竟春已过半,早已没了料峭的寒冷,天地之间处处都是温暖的气息。
但是,燕支花海上的每一个人,丝毫不为融融的春光所动。或端坐马背,或执乾而战,或身背长弓,每一个人都仿佛铜水浇筑而成的雕像,巍然不动。要找出灵动之处,也就唯有那一双眼睛,被烈火点燃一般熊熊烧着。
传扬天下的檄文的确对滟昊泠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为了今日一战,他已然倾巢而出。据潜伏在汐蓝境内的探子回报,汐蓝全境之内已是兵力空虚。即便如此,经过粗粗估算,汐蓝羽檄军也不足五十万人。被檄文的内容所蛊惑,滟昊泠麾下确实已经出现了叛逃的现象。只是不知为何,他竟然纵容这一切的发生,未曾对叛将加以严惩。
滟昊泠对于背叛一事如何看待,烈熠并不清楚。但是他却能够肯德,自己的弟弟绝非一位宅心仁厚的君王。
世事茫茫本就难料,这一场源自数百年前的世仇之争,光阴轮转之下也不知埋藏了多少阴谋诡计。便是到了滟昊泠与烈熠两人,你争我夺之下又何曾有过多少谦让?此消彼长,反反覆覆,到了最终一战的时刻来临,实力竟然还是旗鼓相当。
同样的倾尽国力,双方兵力列阵于此,连人数都差不了太多。
机关算尽,包括彼此的心意,都要一再揣摩,最终得到的还是如斯定论。
近百万的兵马出现在燕支花海之上,远望过去只是一片密密麻麻。每一名士兵都缩小成为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哪里还辩的清五官容貌。在如此旷世规模的大战之中,个人,也就沦为了最微末的东西。在战争之中,计算的不是消逝的人命,传递到主帅耳中的,只有一个个简单的伤亡数字。
两军各据燕支花海的一端,留出中间的空白地带,谁也不会轻易越雷霆一步。此刻两军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任何一个率先踏出半步的人,都会被敌军的弓箭射成刺猬。
这原本只是交战之前的正常状况,但是印在眼中,竟是如此刺目。宛若在大地上生生裂开一道天堑鸿沟,将世间一切硬生生的一分为二。
烈熠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行动,拍马而上。身旁的赫连远遥蓦然一惊,要伸手拉他时已然来不及,原地只剩下一道残影。该死,他是疯了还是怎地?全然不顾自身冲出去的威胁。赫连远遥双目充血。恶狠狠的往敌阵眺望。
战前被压抑的神经在这一刻再难抑制,弓箭上弦的声音不算响亮,但是数万柄弓箭同时拉动,其声响还是足够惊人,遥遥破空而来。
赫连远遥如何还能忍耐,抽出背后的弯刀。他就算拼死,也要将那个不怕死的疯子给带回来。
战马已然跃出一个马身,赫连远遥陡然觉得不对。抬眼再看,敌阵中居然没有半支羽箭射出。之前那种令人压根发麻的上弦声,也嘎然而止。兀自不解,赫连远遥穷尽目力,想要找出羽檄军如此反常的原因。很快的额,他明白了。下意识的勒紧缰绳,再也无法走出半步。
就在烈熠冲出阵前的一刻,几近同时,羽檄军一方也有一人越众而出。明艳的蓝,是汐蓝上将的颜色。
第十一卷 第十六章——杀阵相见
杀阵之中,两两相望。
却不知这到底是何者的期许。曾经的愿望,久远到被光阴所抛弃,剩下找一个早已尝不出酸甜苦辣的局面。
四目相接之间,已如藤蔓缠绕,胶着,期待,而又略带不安的眼神,早已分不清究竟属于他们何者。只想将对方多看一眼,就一眼而已。
背后,是千军万马,平素严格的训练使他们空无生息的存在着,连风声都听不见一丝。如同他们两人身上背负的一切,无声无息的在呐喊,蠢蠢欲动,非要逼迫他们就此拔出佩剑,生死相格一场不可。
“想不到,你真的会应战。其实只要再过一个月,撑不住的就是我军。长途奔袭实在是耗资不小,比不得你就在本国土地作战。”彼此凝视之间,率先偏开视线的那个人,是不是就算输了?烈熠顾不得这些,他只晓得,若是再继续看着对方的脸,看着他的一双眼睛,自己一定没有勇气将这番话说完全。
双**之间,本该是如出一辙的容颜,自己的脸孔也不知在倒影中见过多少遍,然而还是无法面对滟昊泠。
“国力的消耗都在其次。”滟昊泠带着几分敷衍,他才不会管烈熠说的有没有道理,好不容易见了,想要这么快撇清他们之间的一切,以敌人的身份相谈,天下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不给烈熠半分插言的机会,滟昊泠一字一顿,沉稳的几乎于誓言。“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达成你的愿望。”
烈熠苦笑。滟昊泠总是这般,他没有任何的瞻前顾后,一生所为皆是随心所欲。没有什么能停驻滟昊泠的心上,是以,也非要让他也如此不敢不顾。只可惜,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当初同游天下时的身份,也只是杜撰而来,经不起时光的磨砺。
他不是无依无凭的熠,他也不是身无所系的昊泠。他们的姓氏,身份,以至于身上流淌的血液,都注定了这一生不能任性妄为。就算一时间沉浸于忘我的空间又能如何?他们,依旧还是存在于这燕支花海之上。
随时都会沦为惨烈战场的······燕支花海。
“何必找这些没有意义的借口?”烈熠清冷一晒,并不愿就此随滟昊泠一起坠入深不见底的虚幻满足之中。“你只是受到檄文的影响,必须在更大规模的叛乱之前发兵而已。”
滟昊泠并不奇怪为何烈熠会知道汐蓝出现叛乱的事,忠诚与背叛,从来就是一堆表里依存的双**。任何一个上位者,在得到一些人尽忠的同时,也会被另一些人所背弃。况且,滟昊泠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位人品贵重的君王。
所以即使听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狂傲的大笑着,直至整片原野上都回荡着他不可一世的笑声。“就凭风雪的那些檄文?罪状属实又如何,到底也只是流言罢了。我要是在乎流言,也活不到今时今日。”
烈熠明白这并非夸大其词。比起眼前的高位,那个以幼年之身初次回到北冥城的少年,滟昊泠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形下夺取汐蓝的皇位,当时背负责难只怕更加沉重。当初都不曾害怕过,何况如今?
然而风雪在檄文中公布天下的内容,也远不止那么简单。安置风雪之后,终于能够静下心的烈熠,还是将所有的檄文召来一一细看,终于明白了为何就连汐蓝也会有叛乱出现的理由。
想起曾经,羽檄军出战告捷之后,他曾恳切的劝解滟昊泠要善待百图百姓,将其当作汐蓝族人民一般庇佑。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如斯冷淡,滟昊泠甚至没有想过要粉饰他的想法,只是直言相告——即使是汐蓝本国,他也从未想过要润泽苍生。
骷髅千堆,焦土万里的景象,只是烈熠不忍看到,是以滟昊泠夜也不会去做。而如今既然他已不在身边,剩下他独自一人,做什么事,犯什么罪,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不仅要同享这大好河山,还要并肩征伐天下的誓言,或许只有滟昊泠一人说过。但是至少,烈熠也曾······当过真的······
一直静默到滟昊泠收敛了笑声,烈熠才再次开口,“你不在乎檄文,总还是有人在乎的。”从那些罪状滞洪追寻到过往的蛛丝马迹,才终于清楚滟昊泠为了这最后一战做过些什么。为了保存军队的实力,他强自征兵,将各国的平民赶往战场,其中不乏汐蓝本国的百姓。这些事,烈熠与赫连远遥也曾大致想到,但是直到看见了风雪得到的证据之后,才真正了解那是一个何等可怖的数字。
难怪,吹拂在七界上空的风声里都呜咽着一股浓烈的悲切。
难怪,燕支花海再也无法绽开一片繁花似雪。
羽檄军的士兵,大多也是来自于民间,与普通的百姓家庭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得知了这残酷的真相之后,那些失去家人的士兵,如何还愿意为这个暴虐嗜血的君王卖命?
以滟昊泠的敏锐,如何不明对方的意思,然而只是不置可否——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时间降下的沉默反而令烈熠有几分后悔,醒悟过自己多少还是逞了口舌之快。檄文的影响也不是绝对,就连他自己方才也说过,只要再过一月,不战而降的就只能是焰赤一方。以滟昊泠之能,要平息国内的言论,撑过一月之期,也算不上多难的事。
届时天下大定,所有的仇怨终有平复下去的一天。大不了按照滟昊泠惯有的做法,将所有心怀不满的人,统统杀了就是。百年之后,兵燹野火,动荡流离,都将全部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后。
“熠可曾想过檄文传扬的背后是何人促成了这个局面?”滟昊泠冷冷不丁的问着,一针见血刺中了烈熠此刻最大的疑惑。“你不会以为,风雪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能耐罢?”
“什么?”对方的语句过于轻巧,烈熠仿佛听清了,又仿佛······没有听清。
滟昊泠隐约的笑着,突现的疏离,以及与环境不符的悲凉,却是什么都不再说了。似乎刚才提及此事的人本不是他一般,话题断绝的带有几分诡秘。
“总之今日,我和你已是沙场对阵。天意亦或是人为,都已经无关紧要。”滟昊泠的语调陡然一冷,快的令唯一的听者措手不及。明明是他一意要避离这个现实,现下依旧是他以最惨烈的姿态将残酷剖析在眼前。
滟昊泠,总是我行我素。阴晴不定的令人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冷言冷语,衬托着寒彻心扉的笑,“不过是换一层意思来说,这也是你我共享争夺这个天下的过程。我也不算······违背了过去的誓言。”
只不过,曾经期待是并肩征战。如今决裂两人的,却是杀阵相见。
同,还是不同?
誓言,究竟是被翻覆,还是以另一种形式被实现?
心中被彻底挪空,便是疼痛都不剩下。滟昊泠按了按胸口,那里放着一件早已为对方所准备的物品,只可惜再也没有使用的机会。烈熠一上来就摆出檄文一事,显然不会这般轻易原谅他的过往。想想也是可笑,以他的恣意,在行事之前从来都只顾结局是否能令自己满意,又何曾想过手段能不能被道义所容。
原不原谅,本就不该是他考量的东西。
滟昊泠右手平平抬起,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并没有包含任何军令在内,但不知为何还是包含着莫大的杀意。较之身后的数十万军马更加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瞬息之后,一柄长刀在他手中成形,近乎透明的刀刃直射着阳光,美轮美奂。看不出材质,已经被其上的霸气多震慑。
甚至没有再多看烈熠一眼,空闲的另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卷卷轴。明蓝的锦缎,中间应该掺杂了金线织就,才会泛出点点耀目的金芒。应该是相当贵重的物品,滟昊泠竟随意拋至半空,刀光一搅,伴随着点上般的刀光,卷轴散成蝶翼般的碎片。
长刀再次举起,赫然直指烈熠。
“开战!”
烈熠没能听清他最后两字说的是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些如垂死的蝴蝶般坠落的锦缎,其中一片正好飘至眼前,依稀能够辨清其上的两个字——
国书。
第十一卷 第十七章——百战铁衣
一线天光,即使不甚分明,还是如同撕裂黑夜一般的突现。昼与夜,是那样不能相容的存在,哪怕只是如此细微的光线,在纯黑的夜幕中也被衬的如此明显。天边的一缕光明,就如同战士手中最锋利的刀剑,可以一直插进心脏之中,血淋淋的惊醒。
几乎是天光出现的同时,烈熠就已经起身,捡起了散落一地的衣饰,一件件穿着在身。看似平缓镇静的动作,只有指尖,不受遏制的颤抖着。
腰腹间一紧,背后贴上一具身躯。炙热的体温透着薄衫直透进来,被其触碰过的地方,无一不是滚烫。浑身上下都疼痛着,痛的,发不出声音,而背后那人,仿佛是知晓他的难过,故意加深了手臂的力道,存心要将他的腰肢勒断一般。
停下衣扣间的动作,烈熠的手指移到那人的手背,顺着肌肤的纹理只是轻轻的摩挲而过,没有阻止他这一刻的失控。
然而,细小的接触也引起对方极大的反应,听见他喉头发出一个音节,可惜是那样的模糊,根本无法辨别说的是什么。随即他的脸孔已经埋在自己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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