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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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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
七界之河山晚照 第一卷
第一章 伤如长夜 (2101字)
冷月,清辉。
无比奇峻的瀑布如一匹白练,从枯松之间倒挂下来。水声并不喧哗,眼前的情景倒是有些反常的静谧。滟淏泠心里了然,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那个人就在眼前,所以纷繁的周遭,奇迹般的,便也就沉静了下来。
听见了脚步声,烈燚便明白,他来了——他一向守约,尤其是与自己的约定,更是从未爽过。然而,没有理由的,自己此刻竟然希望他是没有来的。没有适合此情此景的言语,翻遍胸臆,烈燚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句适合的话来。
微微仰起脸孔,偶尔或有飞溅出的水珠落在其上,顺着精致完美的线条缓缓滑落,最后,渗入衣领之中。暗红的锦缎上洇出一个痕迹,有些像泪。
滟淏泠觉得自己呼吸在变化,即使费尽全力去压抑,气息还是慢慢急促了起来。哪怕眼前的情景已经见过百遍,在梦中忆了千遍,依然还是注定被蛊惑。
其实,也不是多么艳丽的景致,反而应该称为清绝。
银亮的瀑布前,站了一个红衣男人。只是,那瀑布秀丽了些,而那男人清俊了些。虽然,瀑布规模并不宏伟,反而有些细弱;男人形容也并不十足飘逸,反而着了一件灿烂的红衣。但是,滟淏泠却觉得整个所见就是那般的静、谧。
而自己名中的“淏泠”二字,似乎与他更相配,都是清澈如水的字眼。而他的那个“燚”字,才应该是自己的名字。
“燚,我来赴约了。”也许是心境和烈燚太近,找不到和此情景相称的话语;也或者只是将千言万语翻来覆去,最终只能选了最平淡的一句。
长长的吸气,又慢慢的呼出来,真恨不得随着这一声叹息,将心头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才好。“我知道你会来。”
不管眼下局势,不管两军交恶,不管身份对立,哪怕明日他们之中的一人会将另一人斩杀剑下,今天,他还是会来。
然后,他们会见面。
自始自终没有回头,烈燚自认不是软弱之人,然则这回头一望的勇气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来。哪怕不过毫厘的难度,他却不敢回头看那个人的眉眼。心头自嘲,这场约,明明就是自己提出的呵。
他不动,却不代表滟淏泠也是一样。先是腰腹一紧,接着那人的下巴就架在了他的肩上。凑在他的耳边,滟淏泠慢慢的,一字一句问了一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燚,对于明天开始的一切,你希望是个什么结果?”
希望?烈燚震愣了片刻,之后缓缓摇头。他是世上所有生灵的希望——活着的,死去的,不管是谁,都认为天下唯有他能解开这个劫数。所有的生灵,都将希望托付在他的身上。明日的,后日的,属于未来的每一个日子,在天下人的心中,只有烈燚可以背负一切。
希望——而偏偏被所有人关注的那个人,却没有这样的东西。
烈燚动作的幅度很小,即使此刻他正靠在自己怀里,也几乎觉察不到他的动作。而正是这份惯常的隐忍,让滟淏泠的心结结实实一痛。克制着力道,却是不容拒绝的姿势,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
四目相望。
却,是——
不如不见。
明知不该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几乎没有犹豫的,滟淏泠吻住了烈燚的双唇。满足之余,滟淏泠的心头,升起了与烈燚几乎一致的心情。明明是想了很久,渴望了很久,已经被思念磨疯了意志。可怎么,当真正吻上了那日思夜想的唇,心里的苦涩竟然满满溢了出来。
怕,从此之后再也舍不得放手。
“……燚……”滟淏泠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唤出这个名字。在意气风发,认为坐拥天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他痛彻心扉。“我恨。”
“你的确该恨。”良久之后,烈燚终于说了一句话。语气浅浅,然而却是情意拳拳。带着一些对世事的无奈,带着一些对明日的茫然,然而更多的,还是为了滟淏泠升起的疼惜。
滟淏泠除了长长一叹外,实在不知还能有别的什么表情。收紧了手臂,恨不得就此将他融入骨血,再不分离。“你不该心疼我。”燚,明明你才是那个最令人心疼的,为什么你就从来不疼惜自己一点?
“燚,你想听听我的希望吗?”滟淏泠突然认真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看着黑瞳里的倒影,滟淏泠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这般刻入燚的灵魂,而不仅仅只是一条虚无的影子。“我希望……当年烈炽没有多此一举,没有把我们分开。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烈燚有些无奈,“别直呼其名,他是我们的父亲。”
“什么父亲!”滟淏泠满脸只有厌烦,连恨意都看不见。他滟淏泠天生薄情寡意,毕生情愫仅仅倾注在一人身上。不仅是爱,还有恨,都只归属于他一人——烈燚。
“烈炽在意的只有滟湄漪一个。对他而言,我们不过只是会伤害滟湄漪的存在。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作儿子,我又何苦认他这个父亲?”滟淏泠说的决绝,表情更是决绝,用万般厌恶的语气谈起父母,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也不打算再劝,时间本已不多,烈燚真的不忍再浪费。将脸颊紧紧贴住他的,似乎明白这是最后一次耳鬓厮磨,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不想说他们了。”
“对,今天我们在一起。”滟淏泠露出一抹在人前绝对看不到的笑颜,“只说我们自己。”
——只说你。
燚。
第二章 闲思往事 (1917字)
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时光,就算已经磨灭了时空的概念,滟淏泠依然清晰的记得第一次见到烈燚时的情景。而这种太过清晰的记忆,几乎已经演变成一场悲剧。
滟淏泠很明白,就算下一瞬间自己会死去,忘不了的东西就是忘不了。
因为,有些物事,已经浸了骨,融了血,绕了魂,铭刻在每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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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走着,连滟淏泠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明明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闲行漫步的样子来。
已经过了正午,觉得头上的日头已经不再那么毒辣,滟淏泠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用午膳。
一间一间的客栈酒楼走过去,没有找到一家合适的。滟淏泠不知自己今天发什么疯,一向对饮食不太挑剔的他,竟然在意起这些无聊的细节来。脚下没有什么停顿,再发觉时,已经到了城郊的位置。这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吃饭的地方,滟淏泠正打算原路折返。
就是那么鬼使神差的一抬眼,一座残破的酒肆跳入了他的眼帘。
于是在滟淏泠的词汇里,多了两个字,叫做——
注定。
说是残破,真的不假。钉在门上的招牌已经歪歪斜斜,隐隐约约只看得见“酒肆”两字,而前面的木漆已经彻底斑驳,看不清酒肆的名字。铺子外面,本该有的酒旗也没有挑挂出来,更加弄不清这里到底叫做什么酒肆——或许,这儿的老板只是为了偷懒,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店子取个什么名字。
挑帘而入,然后,滟淏泠便没由来的感觉心头狠狠一跳。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滟淏泠还是想不通自己当时是怎么了。
酒肆的外观是简陋,那么内部陈设,简直就可以称的上是破败了。放眼扫视一圈,连张完整的桌椅板凳都找不着。小的不能再小的一扇木窗,根本起不到采光的作用。阳关艰难的透进来,顶多形成一个一尺见方的光斑。光斑里是清晰可见的尘埃,浮浮翳翳,使得双眼所见变得不甚清晰。
就在那块光斑之后,坐了一个人,正在喝酒。他没有用杯或碗,直接就着半大的泥坛。也没有使用条椅板凳,直接席地而坐……
滟淏泠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足以引诱自己的目光停驻,让这幕并不稀奇的景致,就这么深深的刻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是尘埃?是光亮?还是那个人的剪影……
“不知,是否有荣幸共饮?”那个人,举起酒坛,问他。
这是烈燚对滟淏泠说的第一句话。当时滟淏泠就忍不住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很像是一杯水酒,初听上去清清浅浅,可是却又有说不出的醇厚悠远。
滟淏泠当场就呆愣住了,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有可能过去了很久,也可能过去的不过只是短短一瞬,再回过神时,就看见那个人还提着酒坛看着他,脸上有那么一丝似有若无的兴趣。努力镇下心神,撩开衣摆在那个人身边坐下,席地。
坐近了,滟淏泠才发现,那人左边眼角偏下的位置上有一颗痣。小小的一粒,有些像泪滴。
烈燚慢慢的喝了一口酒,看他细细品尝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感觉,在那不起眼的泥坛里装着的是非同一般的佳酿。
喝完了,他将酒坛随手放下,就放在两人之间……不管是他们两人之中的谁,一伸手就可以轻易拿到。
滟淏泠觉得如果再扭捏下去,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拾起酒坛,就在唇边也大大的饮下一口。有意无意的,滟淏泠的嘴唇贴在了先前那人尝过的位置。也不是刻意的,轻轻擦过了泥坛的边缘。只觉得——
这一口酒是此生喝过,最甘醇的。
两人也不交谈,只是轮流拾起酒坛,一人一口慢慢的喝起来。而不管烈燚怎么转动酒坛,不管他从哪里就口,滟淏泠都贴在他之前尝过的地方。这一下,再说是无意,怕是谁也不会信的了。
中途,烈燚抬起淡淡的眼神看了滟淏泠一眼,眼神中似乎有隐含的责怪。滟淏泠装作不懂他责怪的是什么,自顾继续饮酒。
光阴的流逝有些失控,还没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坛中的水酒已经去了大半。“能告知你的名字吗?”滟淏泠似乎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也不等对方去回答,已经自嘲了起来。
烈燚轻轻摇头,滟淏泠便更加确定自己唐突了。是啊,这么去问一个陌生人的名字,的确有太多的不妥当。只是一场共醉而已,又何苦问那么多现实的问题。相信,他会主动邀请自己,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酒友罢了。
“有些事情,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本来以为气氛又再次沉淀下来,成了一片静默,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自发的解释起来。“或许,我可以编造一个虚假的名字。然则,既然是假,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滟淏泠点头,一点也不以为意。“当我问了不该问的,公子不必在意。”
第三章 醉释浮屠 (1681字)
暮色西沉的时候,无名酒肆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静。不仅滟淏泠,就连先前斜斜照射在这里的光斑也消失不见。
烈燚还是半蜷缩着身子坐在墙边,看着手里的空酒坛,怔怔出神。
倾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颓然的情景,不由的就蹙起了眉。当见到满地泥质酒坛,那眉头就蹙的更紧了,脸色只能用阴沉来形容。“你疯了吗?还是活腻了?”嘴上骂骂咧咧,脚边手上的动作却是担心惊扰了他的轻柔。走到烈燚的身畔,没有丝毫犹豫的,像是在过往已经做惯了这个动作……俯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烈燚也不抬眼看上一看,将头靠在对方的胸口,有些懒,也有些倦。“倾夜,你来了?”
对于他的明知故问,倾夜有些恼怒,故作凶恶的回了一句,“不来行吗?让你被那些酒害死?”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晓得酒精对身体害处极大,还要这么纵饮。除了说他活腻了之外,倾夜还真不知能怎么形容烈燚。
看着冷口冷面的倾夜动了真怒,烈燚抑制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这一笑立刻引起倾夜的不快,狠狠瞪了他一眼。烈燚也不介意,重新又陷入了之前的呆愣中。见到他的样子,倾夜又不忍心了。
“我见到他了。”烈燚轻轻的叹息,而这句话则是随着叹息一起吐了出来。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实则却像是扎进心脏里一般的疼。
倾夜没有回应,有些担忧的看着怀中的人。烈燚抬起手挡在自己脸上,就算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他做来也是万分费力。自嘲般的挑起嘴角,烈燚感到相当疲倦,“不慎喝多了。”
“你别这样糟蹋身体,能调养成现在这样子有多么不容易,你比我更加清楚。”倾夜撩起厚实的披风,将烈燚的身子裹紧。“酒精对你而言和毒药没什么区别,今后还是戒掉吧。”
“不喝一些,又如何将这场戏唱下去?”像是为了证实倾夜的话一般,烈燚盖在眼睛上的手急速下移,一下子捂在嘴上。肩膀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倾夜亲眼看见他刻意掩藏的手心上,渗出了暗色的血迹。
“烈燚!”倾夜真的急了,既怕手臂勒痛了他,又担心他不够温暖。
烈燚摆摆手,用指腹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对倾夜清浅的笑了笑,又恢复到了有些慵懒的样子,“无妨,别担心。倾夜,带我回去吧,感觉有些累。”
还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倾夜摇摇头将其全部咽下。微微扬起头,披在肩上的黑发迅速滋长起来,转瞬之间覆盖全身。脸颊的形状在拉长,特别是一双银色的眼眸,变得狭长而斜斜上挑起来。只是转瞬,倾夜完成了蜕变,原先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头威风凛凛的麒麟。
烈燚轻轻抚摩倾夜毫无杂色的纯黑毛皮,“倾夜,委屈你了。”小心的骑坐在麒麟的背脊上,烈燚心中充满的歉然。麒麟是神兽中最通灵,也是最高傲的一种,倘若不是对他的情意,又怎么会容忍被人骑乘。
倾夜回过头,银色的眸子全是平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委屈一般。伸出温热而有些粗糙的舌头,在烈燚的手心中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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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在神兽之中,不仅性子最为高傲,脚程也是最迅捷的。有倾夜相伴,烈燚倒是完全不担心安危,因为酒劲上来了,他便索性趴在麒麟宽厚的背脊上假寐。
仿佛只是一闭眼的功夫,倾夜已经停下了脚步。尽管有些不忍心,还是转回头轻轻碰碰他的脸颊,将他唤醒。
几座奇峻的山峰傲然耸立在眼前,期间建了座恢宏的宫殿。不知出自谁人的手笔,那些楼宇就如飞跃在山间一般。被缭绕的白云环绕了,立刻变得影影绰绰朦朦胧胧,亦真亦幻似梦似真。
原本是美不胜收的景致,烈燚却看的表情淡淡。不仅是对所见麻木的淡然,掩藏其下的,似乎还有一丝丝莫名的痛楚。麒麟已经幻化为人形,一只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膀。知道烈燚的性子不喜太过亲近,倾夜也只能如此,保留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烈燚笑了笑,眼睛却并不离开眼前的宫殿,“倾夜,你知道吗,其实我真不喜欢这里。”特别是此行之后,他更加忽视不了这份厌恶的心境。
看着眼前的人笑的云淡风清,竭力让出口的话语变得平静,倾夜只觉得心里异常难受。
第四章 恩怨玉碎 (2251字)
明明是一座宽阔的大殿,却没有放置任何多余的家具摆设。只在最深处,有一张宽大的铜床。摆设虽然简陋,不过室内倒并不空旷,因为挂满了纱幔。从房梁悬垂下来的芦影纱,浅浅的青绿色让视线都变得朦胧起来。
透过无数纱影,能够看见摆放在殿内深处的铜床上,斜斜的半躺着一个人。所见实在不甚清晰,只能判断躺着的是个男人,而他的身形相貌一概不清。
烈燚放缓了脚步,向着寝殿内走去,撩起一层又一层的纱帐。随着他的动作,视野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而到了最后时刻,他便停下,似乎怎么都不愿再近一步了。隔着最后两三层纱幔,铜床上的情景便可以看得清楚。
烈燚欠了欠身,唤了一声,“父皇。”没有过多的感情修饰,被青色的纱幔过滤之后,更觉清冷。
床上躺着的男人,撑着床沿努力坐起。看他挣扎的姿势就可以知道,即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也是异常费力的。
随着烈炽的动作,他的长发如水一般在床上蜿蜒,发质看上去极为柔软,形成了许多曲曲折折的弧度。转过脸来,或许是芦影纱的缘故,他原本俊朗的脸庞竟然苍白到没有生气。
烈燚低下头不忍再看,“父皇,你还是休息吧。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不。”烈炽开口,除了略略低沉以外,嗓音与烈燚如出一辙。“燚,走过来一些,父皇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烈燚有些怔愣。自问,真的很久了么?他此行还不到三天,而出发之前他也曾向父皇请辞。或许,在他自己那里如水般流逝的光阴,在烈炽那里却停歇凝固——无论他是如何想要摆脱这漫长到仿若没有尽头的思念,也只能选择静静细数。
一如绝望。
吞下了卡在喉头的叹息,烈燚终于低着头迈出最后一步。穿过层层纱幔的阻隔,站在了铜床前。
因为低头的缘故,烈燚最先看到的就是对方沿着床沿铺落下的发丝。暗红颜色,如果是烈炽全盛的状态下,这一头长发该是如何的绚烂夺目!可惜现在,那些发丝只是了无生气的铺在床上,没有丝毫莹润的光泽。而期间夹杂的灰白头发,更添加了一股衰颓的气息。
烈燚看着他父皇的头发出神,同时,烈炽也在打量着他。良久之后,他开口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既然都回来了,就没必要再维持这幅易容的样子。”
父皇对他笑着,竭力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烈燚的心里有些纠疼,他能看出那张惨白脸庞下的勉强。“要骗过滟淏泠,首先我自己就不能松懈。只有当我彻底习惯了这幅模样,才能让滟淏泠不起疑心。”嘴上说的冷硬,烈燚到底还是卸去了法力维持的伪装,还原了本来的面目——
烈燚真实的样子,与他幻化出的平凡容颜相较,已经很难找到词汇形容,或许这便是绝代风华。眉心有朵艳红的火焰,代表了他焰族太子的身份。而左边眼角的泪痣还在,又在容颜中添入了一分凄迷。
事实上,烈燚并不喜欢这颗痣,感觉有些柔弱——即使是他笑着的时候,表情也像是在哭泣。所以,希望至少在幻化之时能够将其隐去。然而,这似乎是他脱离不了的印记,无论他对外表做了怎样的改观,泪痣还是一如既往的烙印在眼角。
烈炽的手伸了过来,碰在了那颗泪痣之上——这是烈燚不喜欢这颗痣的另一个原因。
长长叹了口气,烈燚后退一步,躲开了那只有些瘦弱的手。“我不是她。”
“我知道……你不是她。”烈炽的手僵在半空,没有什么依附的地方,显得更加嶙峋。“不过,这痣……”
和以往每一次一样,这句话永远只说一半。烈燚无从知晓自己的泪痣,带给父皇如何痛彻心扉的记忆。
是不是他的母亲,滟湄漪,也长有这么一颗痣,在眼角的同一个位置?
然而烈燚不会问。
或许他小时候问过这个问题,可是现今的他肯定不会再问了。
能让父皇那样的人物,只是因为一颗痣就露出那样的表情,烈燚只能相信自己的母亲真的是倾国倾城。
而父皇,定然是爱疯了,念疯了……唯一不确定的是,他,是不是也怨疯了?
“你是不是很恨她,滟湄漪?”烈燚不知自己问了什么,这是在他心里萦绕了多年的疑惑,不知是否被气氛影响,就那么问出了口。
烈炽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母亲,你不该这么叫。”
烈燚固执的坚持,“父皇,你难道不恨滟湄漪?”
“怎么,听你的口气,我倒是应该恨她才对。”烈炽不再继续坚持让儿子更改称呼,有些爱恨嗔怨是一场注定,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
烈燚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来。“我,不知道。”看了父皇一眼,眼神里有淡淡的忧伤,“不过,我倒希望,是恨着的。”
烈炽立刻明白了,烈燚不是在说他与滟湄漪,至少,并不完全都是。试探着问他,“见过淏泠了?”
烈燚沉默下去。这本来就是个局——他与滟淏泠,自己双生弟弟的第一次相遇,根本不是什么美好的邂逅,而是一个肮脏的局。一个他与父皇谋划了多日的局,一个自诩为解救苍生慈悲的局。
这般残忍的计谋,他如何能指望滟淏泠不恨他?不,应该说,如果真被滟淏泠怨恨着,他反而还觉得好过一些。
他们父子俩,一个是计谋的策划者,一个是计谋的实施着。用最卑劣的方式,算计了自己的亲人。而如今,父皇却在问他是不是已经见过,这,难道不是太过虚伪了吗?
因为对方的表情,烈炽长长的叹息。“燚,快日落了。我想去看看,能陪陪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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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色残暮 (1773字)
才看了一眼,烈燚便明白了父皇让他来看日落的真实目的。
站在南翥宫最高的地方,只见日头一点点在脚下沉落,满目尽是红光,瑰丽若斯,壮阔若斯,也……残酷若斯。
带着浓浓的血腥暗红,铺满了整个世界,触目惊心。
“你是在劝我?”烈燚满目凄凉,却依旧不许自己挪开眼光,觉得这幕景致让心头钝痛起来。
“如果淏泠成功了,那么给江山染色的就不再是夕阳,而是……无数的鲜血。”烈炽苦笑,抬手指向前方,某个视力都触及不到的地方。“尸骨如山,血流漂桨。那样的情景,没有谁忍心看到。我不能,燚,你也不能。”
“既然不能,当初为什么要成全滟湄漪?”烈燚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你在一开始就知道,你和滟湄漪的孩子会背负这样的命运,你偏偏还是成全了她?今日,你能在这里劝我,当初,你怎么就不知道劝一劝自己?!”
屠戮苍生,毁天灭地,伴随滟淏泠一生的,只有无尽的血腥和绝望。明明是一开始就谱写好的预言,然而——
烈炽被问住,神色黯淡下去,用自己都听不清的低沉语调,“没想过要劝。”
只是一眼的震撼,她倾国颜色之下掩盖的魔性就完全将他折服。连爱恨都还没有成形的时候,就只余下成全她的念头,哪里还有旁的心思?
脑海中,翻涌起曾经的一幕——小巧的肩舆,面覆紫纱的女人,一曲不知名的箜篌……
明知道是陷阱,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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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给滟淏泠脱掉靴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主子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偏着头,谨慎的看了看他的脸,努力遮掩自己的目光,恪守身为奴婢的本分。
“烛光——”滟淏泠挑起她的下颌,笑的张扬而邪魅。“真是辛苦你了。怎么没看见宵明?你们姐妹不是一向形影不离的吗?”
烛光敛下视线,显得有些慌乱。“主子,宵明姐姐被传召过去了。”
滟淏泠的眸色当场转冷,抚触在烛光面颊上的手也瞬时收了回来。烛光的话说的隐晦,却不代表他就听不懂——这原本就是他们之间默认的相处方式。
烛光、宵明姐妹是滟淏泠的贴身婢女,这不过是她们表面的一重身份。事实上,她们是被派往他身边的眼线。对于这个隐藏的身份,她们没想过要掩饰,也从来不认为有掩饰的可能。主仆之间,默认了如此怪异的关系。
由这双重身份造就,烛光、宵明两人的地位极为特殊,并不是谁都可以差遣传召的。明面上的主子滟淏泠是一个,而暗地里的自然就是另外一个——给她们姐妹下达监视任务的,滟淏泠的生母,滟湄漪。
烛光低眉顺目,竭力维持着平静和恭顺。算起来,她和姐姐伺候滟淏泠已经有四五个年头,然而依旧控制不了内心的恐惧。尽管,她们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在恐惧些什么。事实上,滟淏泠是难得的好主子,别说打骂,就算是一句重话也不曾对她们说过。不仅是贴身侍女,就算整个宫中,也从来没有听过滟淏泠对那个奴仆动过怒。
身为水族的王者,滟淏泠可以说完美到了极致。华贵、优雅、有礼、疏离……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烛光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撩了珠帘进来。浅蓝的水晶串成了门口的帘子,低调而奢华。被撩动了,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进来的女子,身段偏瘦,不过依然相当窈窕。面容与烛光有七八分相似,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而是相当顺眼的雅致,特别是尖尖的下颌与小翘的鼻头,相当惹人怜爱——这自然就是烛光的姐姐,宵明无疑。
款款拜了下去,宵明轻轻开口,软糯的声音。“主子,太后请你过去一趟。”
“有什么话,让你传了不就是了。”滟淏泠斜躺在贵妃榻上,有些犯懒的样子,显然并不打算应这场传召。
宵明咬了咬嘴唇,重复一遍,“主子,太后请你过去一趟。”
滟淏泠笑了,冷笑,低目看宵明的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嘲讽之意——果然,还是真正主子的话管用一些。起身,随手扯下挂在一旁的外衣披在肩上。也不再看两名侍婢,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宵明浑身发软,背脊上有冷汗淌下。摆了摆手,拒绝了烛光的搀扶——没有得到滟淏泠的许可,她还真没胆子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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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粽子节快乐啊!
第六章 倾国倾城 (1849字)
不管是不是真的想来,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一双深彻的瞳眸之后。无论是悲,还是喜。自滟淏泠懂事起,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要站在最高处,就要懂得掩饰一切的情绪,既不能让人看出厌恶,更不能让人读懂欲…望。
坐在一张铺了锦缎的石凳上,滟淏泠半眯着眼睛,流露在外的只是一副享受的样子。旁边跪着一名姿色不错的女婢,正专心剥着一盘菱角,将脆生生白嫩嫩的果肉送入滟淏泠的嘴里。十指纤纤,涂了殷红的蔻丹,与菱角对比之下显得更是娇美,也引起了滟淏泠的戏弄之心。
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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