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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曙光作者:胭脂藤-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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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柔软的枝条正交缠攀援，它们越过以泥沼狸尾兽毛皮覆盖的帐篷表面，绿色的叶片犹如宝石般点缀其间，在风中微微抖动，如同一层嫩绿的屋顶，瞬间鲜活无比。
这里曾是凌霄与罗勒的家，眼下被修缮一新，让他们既熟悉又感到陌生。
凌霄回过神，将目光投向了利姆，他身边的罗勒微怔后亦同样如此，看到小家伙期待夸奖的眼神混合着忐忑的神态后，两人就猜到了七八分。凌霄忍不住又伸出手，揉了揉利姆满头的卷发，他笑容温和，眼神更是真诚，“谢谢你，利姆。”
“哎嘿嘿……”挠着头，利姆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仅仅是一句感谢，就让利姆觉得，为了给罗勒和凌霄大人回来后一个惊喜，他每天忙进忙出，小心翼翼呵护幼苗长大的那些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当小家伙还在不好意思的时候，和凌霄不同的更为有力的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后很快又移开了，利姆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见罗勒弯腰钻进帐篷的背影。
而在一边目睹整个过程的凌霄，则失笑出声，对罗勒的别扭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他转头又看向莫林，询问道：“莫林，埃利奥特大人已经离开了吗？”
“噢，没有没有。”似乎是被凌霄提醒，在利姆身边的莫林，这才想起什么般跺了跺脚，“哎呀，差点忘了。”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紧接着又道：“埃利奥特大人现在正在夏洛坦神殿内，刚才他正和其他人一起在商议封印黑柱的事，接到凌霄大人你们回来的消息后，因为要分割龙血的能量他不便离开，所以让我转你和罗勒大人，如果一切妥当了，就请你们过去神殿一趟。”
“好，知道了。”点点头，凌霄立即应声，“罗勒和我会尽快过去，麻烦你了，莫林。”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还要找到科里大人，伦恩大人，路德大人去通知他们。那么回头见，凌霄大人！”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大人后，小小的身体内似乎又充满了使命感的莫林，说完就挥手一溜烟跑远了。跑了几步停下，回头看到利姆还傻愣愣的，莫林立即招手催促起来，“利姆，快走快走！”
“回见，莫林。”同样挥了挥手，凌霄又拍拍身边利姆的肩膀，朝仍有些恋恋不舍的小家伙笑眯眯道：“回头见，利姆。”
“嗯！”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可靠保证的利姆，也不再犹豫地甩开步伐，向等在远处的莫林跑了过去。
目送两个小家伙离开，凌霄想到还要转告罗勒这一消息，于是很快安抚了下趴在背后沉甸甸的小龙亚尼，转身钻进了身后的帐篷。
帐篷内，所有东西和摆设都维持着原样，水壶里甚至还装满了洁净的清水，似乎他们从未离开过一般，想来也是利姆那小家伙的功劳。但经历了更多磨练，更多风雨挫折后，两人已大不同的心境，都明白时光并未停留。
“罗勒，埃利奥特大人还没离开巨狼城，他似乎有事，要我们过去一趟。”收回打量周遭的目光，凌霄扬声道。
‘嗯’了一声，罗勒倒了杯清水，走近递给凌霄，古提瓦兽人五感发达，其实刚才在帐篷里时，他就已经听到外面莫林的转告了。
“那喝了水我们就过去。”明白罗勒执拗的脾气，从半人马落日营地出发的一路上都风尘仆仆，眼下也的确有些口干舌燥的凌霄，顺势就接过杯子喝了几口。
无需过多的表情和语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变成了这样如同呼吸般自然的状态。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彼此，就像是失去了身边的空气，他和罗勒都会变得难以呼吸吧。
当甘甜清凉的水流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干渴的喉咙，在对面罗勒认真执着的目光里，凌霄微笑着眯起眼睛，只是电光火石，只是弹指刹那，他突然就无比清醒地看透了自己的内心——如果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那么，他亦将坦然面对。
192
192、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聚集了啸风平原众多古提瓦兽人族的巨狼城内；几乎每一个人都陷入了紧张忙碌的备战状态。
来自南方的黑暗阴云正步步逼近，人们忙于加固城墙，深挖堑壕，除了主城东部的守望者前哨；由城主帕托克派出的斥候队伍，更是在巨狼城西部，南部同时设立了临时哨点，日夜不停地进行巡游侦探任务。
一批批精心选拔的队伍也开始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前往各地进行黑炎之柱的清除封印任务。
由于普雷恩斯之血数量有限，一些规模较小的爆发点；都是由人力直接进行封印，但又因古提瓦兽人生来条件所限；战士与魔法师分布极端不平衡，负担到每一个法师身上的任务也就变得格外艰巨。在最初的一批能量黑柱被压制之后，为了啸风平原的未来而四处奔波的外遣队伍开始会合，他们层层递进，开始向红峡港营地那样规模更大的能量黑柱发起攻势。
他们的敌人，隐藏于余烬城深处秘密操纵着一切的邪恶法师塞尔曼及他背后所代表的意志，那些来自地底深渊的黑暗爪牙所组成的邪恶军团，当然也不可能束手待毙。
一时间，不单啸风平原，泰拉各地战火四起，世界处于危险的动荡之中。保卫与冲锋，坚守与奋战，生存与死亡，为了击溃阿提拉将泰拉拖入毁灭末日的威胁，火焰烧红了天空，人们的鲜血涂满大地，每一天，都有难以计数的生命逝去。
这场席卷全大陆，被后世记载为‘血色圣战’的残酷战争，至此全面爆发，正式拉开了幕布。
事关泰拉生死存亡的战争，令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几乎不可避免被拖入了战争的漩涡中。数以亿万计渺小的个人，最终组成了滚滚的怒涛，一个全新的时代正崭露头角，但在迎接那道初生的曙光前，世界必须捱过漫漫长夜的阵痛煎熬。
北方全境，光明同盟广袤的疆域内，位于东部的啸风平原地势平坦广阔。巨狼一族在西方坡地上依势建立起来的宏伟高城，凭借其北部一整片巨大断崖的天然屏障，注定了敌人将无法绕到他们背后进行偷袭。
但巨狼城的危机并未就此解除，仍有其他三个方向基本无险可依——巨狼领地的东部，是与半人马族交界的绿河河谷，西、南两面则是和荒蛇族接壤的月影河谷，能够倚仗的，就只有这两条河谷防线。一旦防线被击破，黑暗大军越过干涸的河谷，迎接他们的便是一整片开阔地带，届时，巨狼城势必将处于敌人的三面环嗣之下。
而随着平原各地肆虐的黑柱被逐个击破、瓦解，隐藏于深黯阴影下的敌人，似乎也意识到将力量分散各地的不智，他们开始潮水般撤退，转而向沦陷的荒蛇族地下聚居地集结。在那之后，每抵达一处黑柱爆发点，迎接封印队伍的，往往都只是一片被破坏殆尽的废墟。
敌人的意图显而易见，他们在积累力量，如蛰伏的猛兽一般蠢蠢欲动，蓄势待发，以便一举挑起最为致命的反噬。
这一点，从凌霄登上巨狼城最高的墙垛，向着曾经荒蛇族领地的方向远眺时，就能得到最为直观的解答。那些日渐遮蔽天空的深色浓云，就像是漆黑的墨点般，正逐步逐步地晕染开来，不断从翻滚云层中闪现的青紫雷电，更仿佛撕裂天地的伤痕，充斥着不详的气息。
目前，啸风平原失控的局势有所缓解，也没有更多黑柱爆发的消息出现。这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恰恰是敌人正酝酿新一轮攻势的信号，而在兽人们的眼线无法切实抵达之处，那些从融火深渊爬出的怪物大军，已彻底让曾经的荒蛇族聚居地，沦为他们的巢穴。
“别担心，情况没那么糟。”见凌霄紧锁眉头的模样，和他一样正站立在城墙之上的罗勒出声安慰了一句。
凌霄听了，并没有直接开口回应，而是点点头收回了视线。
这些天来，巨狼城的人们已做好各方面的部署，得知大批深渊生物正从南部荒蛇领地一路向巨狼城进发的情报，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接下来，非生即死，唯战而已。
城墙上，守卫们各自忙碌不停，或升起战旗，或搭设弩箭炮台，而地面上，一队队穿梭的队伍同样正脚步匆匆。凌霄看着这一切，由于逆着光，他整个人显得既平静又深沉，西风将他的衣物吹得猎猎作响，连日来他和罗勒都在四处奔忙，今天难得空闲下来，本该好好放松休息，但对于即将迎来大战的人们来说，没有谁能够真正放下心底的沉重。
情况虽然没有到万分紧急的关头，但也不容乐观。
凌霄想起回到巨狼城后不久，他们就得知——因为守望者前哨魔法阵晶石一事，先知曾暗中委派阿特丽斯对长老会进行秘密调查。哪知阴差阳错，从莱恩城被带回来的肯恩身上，阿特丽斯一路追查，最终，竟把某个隐藏极深的叛徒给揪了出来！
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将黑火剑交到肯恩手中，在一定意义上，最终促成了之后一连串不幸与动荡的那个叛徒，竟然会是巨狼族的黑袍长老米拉。
相较于性烈如火的红衣长老乔，圆滑精明的黑衣长老洛克萨，那位拥有诗人一般的浪漫气息，仿佛与世无争的男人，竟然才是灰棘森林暗中布置在巨狼城内的眼线！
可惜的是，在阿特丽斯采取行动前，那个狡猾的男人就有所察觉，当真相彻底暴露出来时，他也几乎同时销声匿迹了。而另一位黑袍长老林莲，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竟随同米拉一起叛逃出城。
巨狼族不仅损失了两位长老，随着米拉和林莲两人一起消失的，还有城内的布防图与所有的人员安排计划。在那之后，族长帕托克和先知吉吉等人，不得不全盘推翻曾经的部署，将一切打乱重来，他们的压力与劳碌也就可想而知。
而眼下，所有在各地进行封印任务的人员都已被召回，包括凌霄和罗勒在内，他们很快就将再度启程出发，前往两条河谷地带进行重点布防。
从城墙上下来，凌霄和罗勒马上去了主城中央的广场。他们到达时，科里，伦恩还有路德他们已经早一步等在了那里。
由于常年在泰勒斯之眼内进行冒险，几乎每一位魔法师与战士都拥有极高的团队意识，即便这样大规模的人员安排调动，也井然有序进行着。与那些一早接到命令，正向城外集结移动的大军不同，凌霄他们在广场上一人分到了一枚显眼的金色袖章，法杖与长剑交错，盾牌护卫于前方，金色的臂章表明了他们的特殊身份，届时，他们将在战场上发挥灵活机动的优势。
被派往驻守绿河河谷与月影河谷的兽人大军，必须尽可能拖延敌军的步伐，消耗敌人的力量。
但过于漫长的防线，对于守卫的一方是极为不利的。若直接放弃河谷防线，全线后退至巨狼城内死守，无疑又是把最后的阵地直接暴露于敌人面前。
为了避免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可让不少人都伤透了脑筋，最终还是由巨狼族先知阿吉亚拍板，抽调了部分精锐力量，组成了一支奇袭部队，他们的目标将直指黑暗大军的老巢。
“凌霄大人，罗勒大人！”
当凌霄他们一行在主城广场前，正商量着出发前往月影河谷，与大部队汇合时，被安排留在巨狼城内的两个小家伙——利姆和莫林，双双跑来向他们送别。
特别是利姆那个小家伙，情绪显然十分低落，依依不舍跟在凌霄他们身后，在出城门时，眼眶红红的小家伙憋了半天，终于一股脑大声道：“利姆也想出去战斗，利姆不想成为包袱和累赘！”
最近这几天，原本活泼的小家伙一直显得心事重重，凌霄每次遇见了也看在眼里，这时听了他的话，凌霄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一向温和的眼神便转为严厉，“你因为什么而想要战斗，利姆？”
看到总是笑眯眯的凌霄大人难得敛起了笑容，利姆吞了口口水，圆眼睛眨啊眨，直到腰间被身边的莫林戳了一下，小家伙才豁出去般大喊道：“娜娜很害怕！为了妹妹，为了阿爸，阿妈，利姆也要去战斗！”
“小不点，好样的！”
“不过小家伙你能挥得动剑吗，哈哈哈……”
在科里他们发出的善意调侃中，利姆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服输的斗志，凌霄不由得在心底暗叹了一声——战争果然锤炼所有人的意志，它令孩童成长，让强者更强，连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利姆，也终于长大了……
“很好。”凌霄点点头，神情却依旧严厉，“那么当你有朝一日，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时，你会视曾经发誓要保护的亲人为累赘和包袱吗，利姆？”
“当然不！”单纯的小家伙立即毫不犹豫直摇头，急得一旁的莫林不断朝他使眼色。
“记住你的话，利姆。”浅绿色的眼睛恢复了一贯的柔和，凌霄看了眼利姆，转头又看向他身边的莫林，然后揉了揉两人的脑袋。
细心的他此时哪里能看不出这两个小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凌霄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充满了令人安定信赖的力量，他一字一句，朝利姆和莫林说道：“每个人的背后，都有要守护的信念，那也是我们战斗的理由。”
两个小家伙迷迷糊糊，听得似懂非懂，一瞬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们没有再要求带上他们，直到凌霄一行汇入人潮，渐渐远去，守候在南部城门口的利姆和莫林，仍挥舞着手臂，久久不愿离开。
而离开巨狼城的迅风小队五名成员，则悄无声息，跟随在了大批往月影河谷方向进发的兽人联军中。
此刻正值午后时分，褐红色的广袤平原上，人群如同溪流般汇集，最终聚合成为一条流淌的黑色江河。一个个古提瓦联军所组成的方阵，如同滔滔不绝向前推进的江水，在永恒之星丽媞与拜鲁坦的照耀下，扬起了一道绵延数公里的滚滚烟尘。
曾经为了到达香料镇，一路慢慢悠悠晃荡的凌霄和罗勒对于整条路线尤为熟悉。但这一次，他们却不再拥有那样闲适的心情，大军一路南下，凌霄他们更是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在傍晚之前抵达了月影河谷地带，与先头的斥候部队会合。
千年前的月影之河，如今的月影河谷，正横亘在所有人的面前。看着这条近两三百米宽，向东西弯曲延伸的巨大河道，河岸下方，便是深达数十米的干涸河床。而天空中，翻滚不定的黑暗云层，正如同咆哮的怪兽般，由南至北，向凌霄他们的方向快速推进。
这些来自融火深渊的生物无法在烈日下生存，出现必有阴影与黑暗相随。凌霄脑海中马上就想起了先知吉吉曾叮嘱的话语。
古提瓦一方的大军，已经在河谷一侧筑起各种临时的建筑，大块砾岩垒筑的防御墙，移动弩车，箭塔，投石机，沿河谷每隔一段距离，设置的哨塔等等，但再怎么万全的布防，当凌霄目睹那快要遮天蔽日的阴云时，心中仍充满了不安。
作为族长的帕托克已经意识到局势的严峻，而向苦痛高地与歌雨林地发出了求援，但同样正陷于战争泥潭的高地矮人和古图雅人，能否抽出足够人手，什么时候派出支援，都还是一个未知数，眼下能够依靠的，唯有古提瓦兽人自身的力量。
凌霄站在荒莽的月影河谷之上，远处的地平线残阳如血，他的身后，依次站立着罗勒和其他三名同伴。
“凌霄，你真的要——”
看到满头黑发正随风飞舞的青年，浅笑着转过身向他们点头时，心中忐忑的兽人科里张开口，身体也忍不住跨前一步。他的身旁，伦恩和路德两人尽管没有出声，脸上却也同样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身影晃动间，却是罗勒伸长手臂，以坚定而不容拒绝的姿态，抵挡住了科里的步伐。罗勒没有说话，但他挺拔的背影却仿佛在告诉科里他们，无论成功与否，将面临何种危险，他都会站在凌霄的身边。
“无论如何，就让我试试吧。”拿出了生命法杖，下定决心的凌霄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
看到科里他们迟疑片刻后，终于还是默默点头向后退去，凌霄双目微合，整个人随即就亮起了一阵绿色的光芒。被这股光芒包裹，因高举法杖而露出的一小截右手臂上，洁白的皮肤瞬间就浮现出了青绿色的纹路，那些纹路犹如生长的枝蔓一般，向着凌霄手中的翠绿色法杖汇集。
纹路越来越密集，包围凌霄周身的绿光，也被生命法杖吸取般快速在杖顶凝聚。清澈的声音，在这一刻如同粉碎山河的惊雷，刹那响起——
“火炎为吾剑，流水为吾盾，自然之灵，听吾号令！”
193
193、
火红如骄阳；蔚蓝似海洋；当两团巨大的漩涡光芒从生命法杖顶端生成，如同水与火交互碰撞，逐渐向空中升腾而起时，一股庞大的；撕裂时空的能量同一瞬间席卷了河谷。
所有在沿岸附近集结的古提瓦兽人们，都情不自禁抬起头，为那星辰升起般的奇幻之光而目眩神迷。
光芒深处的凌霄和罗勒，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而离得最近的科里，伦恩；路德三人，脸上全部维持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他们在那股紊乱时空的磅礴能量不断冲刷荡涤之下，不得不一再退后。
“泰勒斯在上，这是成功了吗……”耀眼的光芒中，科里本能地伸手挡在眼前，他眯着眼久久忘记了其他动作，好半天才终于找回了声音。
亲眼目睹泰勒斯火之眼与水之眼先后升空，高高横跨于月影河谷的上方，直到这时，科里和伦恩路德他们三个才意识到，凌霄先前的那句‘试一试’是多么谦逊了。
在场的三人都并非精细入微的性格，从莱恩城回到啸风平原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只是隐约知道，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为人稳重的凌霄，似乎一直都在不懈尝试，想要控制引导他身体内那两块碎片的力量。
这名自遥远的星河彼岸而来，最终却又回归泰拉的青年，在那安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充满坚韧与智慧的心。
最近他一有空，就总和先知阿吉亚凑在一起，研究诸如位面，界域，物理宇宙这些东西。对于一头雾水的科里他们来说，那简直是比冗长的魔法咒语更让他们头疼的存在，但谁也无法否认，废寝忘食执着渴求于这些知识的同时，凌霄整个人所散发出的耀眼灵魂火光，每每都让熟悉他的人打从心底感到钦佩。
而眼下，光之漩涡仍在徐徐上升，已初具泰勒斯之眼的雏形。红色的火焰裂隙与蓝色的水之裂隙，一左一右，于月影河谷荒凉的河床之上逐渐铺展开来。
科里等人附近，当最初的迷惑震愕过后，就开始有一波接着一波因不明就里而显得神色紧张的兽人聚拢过来。为了不使场面失去控制，科里，伦恩和路德三人，只得勉强克制着内心的震动，他们转过身，找到了某位赶赴而至的巨狼族指挥官，压低声音交谈起来。
三人的解释多少有些语焉不详，但确定并非敌袭，那名体格魁梧、身负重甲的中年指挥官脸上虽然仍有疑惑，目光在接触到科里他们手臂上的金色袖章后，他还是很快默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就开始命令驱散人群，安排所有人回到各自岗位，没过多久，聚集过来的人潮就训练有素地纷纷撤退了。
剩下科里，伦恩和路德，仍旧守护在原地。他们站立在河谷的一侧，前方远处就是幽暗无声的古老河床，背后则是一排临时垒筑的砾石墙，更远一些的后方，地平线的尽头，永恒之星丽媞与拜鲁坦巨大的轮廓已逐渐隐没。
整片天空快速昏暗下来，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两个泰勒斯之眼如同夜空中最先亮起的星辰一般升至高空。紊乱撕扯的能量风暴最终归于平稳，当地上的烟尘与浮光随喧嚣的轰鸣声一同散尽后，凌霄和罗勒原本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仿佛被炸开过一样的漏斗状陷坑。
“凌霄和罗勒不会有事吧？”跨前一步，探头望向大坑中央，半人马族战士伦恩憨厚的脸上有些忧心忡忡。
泰勒斯之眼的光芒下，伦恩身上银色的龙甲就像是呼应那股庞大的能量，因为他的动作而折射出了一道道绚丽的流光。他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面露焦虑的其他两名队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同伴的科里伸手拦住了。
“沉住气，沉住气。”总是最先沉不住气的科里这样劝说着，随后率先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以稳定下来的语调接道：“就是现在，我们得好好看着他们两个。”
科里说完后，剩下伦恩与路德也点点头开始屏息凝神，虽然他们都不清楚，凌霄究竟是怎样创造出了又一个崭新的奇迹，唯一能够明确的只有一点——想要以人力开启泰勒斯之眼，绝非易事，也不会像他们表面上见到的那样简单。一旦事情出现变化，凌霄和罗勒的安危，就得依靠他们来进行保障。
东日西沉，黑夜来临。
挪亚渐渐自地平线以下探出它的身躯，恰似一头挣脱白日束缚的赤色妖兽，开始在夜幕下肆无忌惮，散发出诡丽冰冷的月辉。被笼罩在月影下的河谷沿岸，巨大的深坑中，凌霄和罗勒正对面而立。
凌霄的手指因紧紧握着生命法杖而发白，罗勒站在他对面，以手支撑着凌霄的双手。契约之力深刻维系于灵魂深处的两人，用这样的方式在猛烈的能量爆炸中浑然成为一体，达到了瞬间精神力高度的契合。
月影河谷上空诞生的奇迹，可以说并非凌霄一人之力，护卫者与被护卫者，在关键的那一刻爆发出了数倍于单独个人的力量。
而眼下，笼罩在凌霄周身的绿色光芒已不见了踪影。那根翠绿的神圣法杖却因激发出的庞大能量而愈发光辉夺目，整个杖身都萦绕着一股轻薄雾气般的微光，连杖顶弯垂的洁白花苞，也完全被光芒所包覆。
神圣武器的传承，会因持有者的能力而不断转变甚至产生进化。凌霄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位火焰之主奥西多曾经的提醒。
「别分心。」另一个意识却很快打断了凌霄，那古老而苍茫的声音异常严厉，直接于灵魂深处不断地回荡，「记住了，凌霄，即使你的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古老血脉的力量，即使我愿意协助你，试图召唤并打开远古时空之门仍旧十分危险，不容许半点差错。」
「对不起。」
被那声音严正警告后，老实孩子的凌霄赶紧在意识深处道歉。此刻他的手指与罗勒的手指互相交缠，精神力源源不绝注入进生命法杖，即使明知危险重重，凌霄心中的信念却无一丝动摇。
对于世界树碎片太过庞大的能量，第一次升起想要掌握引导的念头，是从红峡港抵达半人马落日营地后，那时一群人刚经历连番危险的战斗，对于未来，凌霄正内心彷徨之际，接触到小队同伴伦恩那热情爽朗的一大家子，才最终使他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世界之树碎片，曾是诱发千年前泰拉大毁灭的根源，它的余威，至今仍深刻影响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将这把解开无尽谜团的钥匙交到凌霄手中时，父亲他究竟是否早已预见到了未来？
世界彻底改变了。
黑暗正席卷泰拉大陆，而凌霄已经失去了父亲羽翼的庇护，那么从现在开始，该是他面对考验，向更高山巅进发的时候了。受心中迫切的渴望驱使，如果不能尽快学会控制体内的力量，也许什么时候，这股不安定的能量就会造成第二次可怕的灾变，对血雨腥风中的泰拉而言，这无疑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凌霄始终记得，罗勒曾说过的话——碎片的力量既是破灭之源，同样也能够拯救生命。在巨狼城将要面临的危机前，为了他在乎的每一个人，就让这份力量成为燃至黎明的火光，与守卫人们的盾墙吧。
善与恶，黑与白的界限，究其根本，不过区别于那个行使力量的人。当以吾手，吾心，行正义之事。
随着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凌霄身体里共存的那个意识，仿佛也被召唤般从沉眠中又一次苏醒，对于凌霄的异想天开，他起先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一通。
世界之树即便只余留下残骸，那仍是源自史前古魔法文明的产物。在拥有强大莫测力量、智慧与魔法的远古神明们降临并塑造这个世界之初，它几乎便已同时存在了。
凡人妄图要控制这样一股力量，无疑将是一次希望渺茫，九死无生的危险尝试。
「谢谢你。」
古老的意识还在不停抱怨时，又听到了凌霄随心跳一起传来的温和声音。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
简单的答谢，凌霄用了我们，而非单个的我，足可以看出他是怎样的为人。
曾经也不是没有被凌霄问及过他是谁或是什么，只是答案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如今面对他由衷发出的谢意，不带一丝疑虑的真诚，被如此坦然信赖，如果能拥有自己的体魄，他想他一定会连连摇着头，然后发出无奈的感叹来吧。
光阴太过漫长，力量日渐消磨，如果将时间堆叠，那么西方龙帝哲鲁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稚嫩的婴儿。他变得虚弱不堪，也早已忘记了自身为何而存在，或是在等待些什么，仅剩下一丝意念于永恒的混沌中载浮载沉。
最终，当某个命定之人出现，就像清晨洒下的第一缕微光，从深长的梦境中醒来，残留的意念受到了那耀眼的灵魂之火吸引，渐渐产生共鸣。直到突然某一天，他想——就这样吧，就是这个人了，他已厌烦等待，他太累了。
「唉……总之我已提醒过你。」威严又古老的声音叹息着，似乎也明白他再无法说动凌霄放弃。当第一块世界之树碎片共融于凌霄的身体时，他其实便已经知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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