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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佛-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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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叠在桌上的桃子塔堆里,第二十四个。
我捏了云诀腾空,忽然间想不起没有风流时候是什么样心情,独自走了千山万水。
凤凰城里百鸟侍见了我竟都依礼毕恭毕敬,不晓得是为哪般,但我也很从容的回了礼仪。
到底活了一万多年,早就宠辱不惊。
风衿在安排往来礼尚,四海之内初回天外天,海神与麒麟一族是必须互相拜访的,各部族也都递了帖子拜礼,说好几时过来贺归。虽然不用特地的过去一趟,但礼还是要回的。
凡界那场一致对外,真是个不错的缓冲带,他们居然自发的和好如初了,何等逗比。
划洪荒纪以来,除了各开族之祖,我是最被耳熟的一个,风衿问我可愿意同他去一趟西海,当然如果我不愿意,他决不勉强。
风流不在,风采和风岚去东海,风惑带风咎去北海,风雪和风跋去南海,我与他去西海,然后一同到昆吾山那边。
他知道我没参与过这些应酬,甚细心的亲自带我,我轻问自己想去么,不去又如何,说我要送一只开不启传送阵的小妖去冥界吗,但我貌似并不赶时间,完全可以等得了空闲。
我想是我曾心向往之的那些,被重新定义了。
千年一战,和好如初,我不曾全心投入局中,与所有旁观者一样,感到可笑荒谬。
啊,他吗的,好吧我承认了,风流不在,天地都百无聊赖失去意义。
去西海路上我问风衿,别的族像他这么大的都一窝一窝的生崽,繁衍到不知道多少代了,他为什么单着。
他笑笑:“出了点小意外。”
我表示有兴趣听听。
他却摇头:“没什么好讲的,有人比我待他更好,我想他们在一起会比较好,而已。”
我躺下来打哈欠道:“大哥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看谁都会认为经宝能比我待风流更好是不是,可我就觉得,待他最好的人必须得是我才成。”
他静默了一会儿,轻笑道:“是的,天上地下,没有哪一对是比你们更好的。”
我咧嘴笑了,将一只手臂放在后脑勺枕着,一只横在额头上,感觉银河和弱水触手可及,都要散成漫天星光洒落下来一般,心情好了些。
风衿在我旁边坐下,到西海的路还有个半日,太长,我却已经无话可说。
西海弇兹是位很低调的神,三界动态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说的话也有些意思。
比如天道循环往复,这一战结束后,各开族之长大约都要渐渐隐去了,就如上古时期参与定三界之战的各位上神。每个时代都会有不甘于无名而起的战争。一生平静,没有热血并付出惨痛代价过,是很容易就会被撺掇和煽动的。
定三界也不过打了五千年,天外天一千年暴动,人间一千年平乱,是该收场的时候了。
他这番话听来颇为勘破。我于是问,依他看天外天之战是为何而起。
弇兹浅呷茶茗笑我道:“你都不知为何而起,就跟着打了一千多年?。”
我并不以不知为耻:“我跟着打开是因为丹穴山成为战场,瞿如族为水属性,发爽白猿饥无食,刚好丹穴山处两族之间,凤族属风性助火,又林木兴盛。”
风衿道:“那白猿一族向来丹穴食,发爽宿。早欲迁往凤凰城下,我之前为此事没少与麒麟族交涉。”
但那白猿其实十分不济,很快就败出天外天,直接远迁海外大荒去了。
到昆吾山麒麟洞府,我与风衿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知道彼此心中在想着的,都是弇兹悠悠那句,麒麟属火性,应该一向与凤凰和睦才对。
什么是应该的。
回到梧桐宫后没多久的一天,风衿跑到孔青殿跟我说他知道了,天外天需要的不是平静,而是平衡。
同年凤王凰后与许多部族之祖一样,选择以隐退作为永生的尽头。风咎还没长大,直接哭的什么似的,报废了风惑一件袍子。
丹穴山颠涅槃,业火冲天,渐燃成灰,风扬起零星余烬,隐约的凤鸣远去。
我从此再没有见过他们,心中也没有太大感触,只在琢磨着,往后风衿当道,我与风流总算能定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痕纪事
那些日子住在孔青殿,同风衿他们吃吃玩玩,修行什么的都搁置不管了。
环境是个很奇怪的存在,若我潜心修行,看着他们就觉得真特么颓废。可颓废了又觉得这也是一种生活。
许久未回小竹轩,倒是常常想起袖子里睡着一只小妖,却总不得空去一趟冥界。
我想我只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着。
青桐会酿一种嗅起来像百花蜜,尝起来香辛辣呛,回味略甘酸,易醉不宜醒,但醒来绝不头痛身乏,反而很清爽的薄荷色清酒,名叫犯十三。
我喝的上瘾,问她这是什么名字。
她笑说是六殿下取的名字,她也不晓得。
自从知道她是树灵,我就不再碰那棵青桐树了,于是树下摆了一套撒花石桌凳,每到花期青桐就走到哪香到哪,青色玉泽的桐花,随风摇落萤粉,院子里坐久了连我都是香的。
我问从前在此住了千八百年,她怎么没有给我喝过。
青桐想了想,道:“因为七殿下现在看起来是会喝酒的年龄了。”
我怔怔的失笑,琼浆玉液琉璃盏,也得在懂的年龄,才略解得其中的若干妙处。
酒到酣时,风衿从天而降,耸着鼻子道:“是犯十三,青桐许多年没酿酒了,风起你够有面子。”
我召他来坐,问他犯十三是何解。
青桐没料到我对这个酒名如此执着,笑而不语隐去了。
其实我连喝的什么心里都没准,又哪里会在乎名号,我执着的是风流。他在时不觉得怎样,分开愈久,我竟从搜集别人对他的印象中,都能找到乐趣,简直变态。
风衿吃了一杯酒,背身靠着石桌,笑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流儿长居孔青殿里无所事事,就跟青桐酿酒解闷。”
“他那样的脾性怎会无所事事?。”
风衿想了想,道:“是与开敷莲华有关,他刚出生的神形也是成年,后来通天教主研究那样法宝,拿了他一魂一魄,半份仙元去。”
一不留神捏碎了酒杯,我强自镇定的甩甩手道:“不碍事,你继续。”
他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道:“那魂魄与仙元就寄放在开敷莲华中,虽说好听了那法宝是为他而炼铸的,其实就是教主异想天开,就这个傻十三感兴趣给他做实验。”
我拣着扎在肉里的琉璃刃,随口道:“那莲华,有什么神通。”
风衿将杯子放在我手底下接着流出来的血,道:“神通大了去了。上千岁时候,流儿也参加过一次百年试练,上万岁后不参加千年试练,便是因为有这莲华护体,天地间没有哪样神兵能伤着他。”
我将碎刃也丢在杯中:“那代价也有点大。”
风衿就着壶饮,道:“莲华与他相溶,那仙元与魂魄仍是他的。若说确实付出了代价,便是他自己臭美,闷在孔青殿一万年,不肯以原形示人罢。”
都变成鸟了哪里还有脸见人,向来人族自诩万物之灵长,神族又自诩人上人,能接受自己原形的实在不多,风流又尤其的臭美,我懂。
难怪会很变态的不仅爱看书,还试图撰书,超级爱吃超级会自己找乐子,都是憋出来的病。
我遐想着一只缺魂少魄,呆头呆脑,在孔青殿前赳赳踱步,啄琅窆缮现ν酚巧送欤诵【瓢俑薪患幕ǹ兹浮
太特么犯十三了。
我笑道:“他的确臭美。”
风衿却嗟叹道:“诸天都道通天教主对风流数万年痴心不改,风流对他不屑一顾。外人就爱胡诌,哪里晓得其中真昧。”
他对这段事情特别有印象是因为,经宝炼成开敷莲华后拿来梧桐宫做彩礼,与王后说当年他突发奇想要炼这样一种专属法宝,问了许多神仙只有风流一个愿意以身试险的。
凰后暗暗恼恨的想,你知道危险还让我们流儿去试。
经宝说看着他二的那么多,肯陪他二的却只有一个,他很感动,漫漫生途求的不就是这个一心人么。他不嫌风流年纪小,诚心诚意的请求同他定情结缘。
可风流不这么想,或许他当初肯给教主做实验,确实有那么点仰慕他而不自知,可他冷落了他太久。
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一万年走火入魔,一眼都没有来孔青殿看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倒是很感谢这次分离,让他看透这位祖神:独自活了太长久的岁月,习惯与自己的心思为伴,别的谁想走进他的世界,陪他一起玩可以,但他玩到专注时候,绝不会分一丁点的心思给你。
风衿笑的放荡,看起来有点喝高了,说风流受了开敷莲华,化作人形冷淡的丢了他一句你不嫌我小,我还嫌你老呢,就给拒了。
梧桐宫也很爽快的连个婉拒的说辞都没有,就拒了。
青桐抱了一缸犯十三过来,存心要让我们醉死。
我一壶一壶的喝,内心一壶一壶的谢天谢地。初恋什么的最危险了,这位祖神我果然还是不得不防。
后来和风衿谁把谁拉巴到床上的也记不得,他还大着舌头骂那通天教主不争气。我也大着舌头说没错,多亏他没争气。
后来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掐着我的脖子骂魂淡,听着很像风流。
我朦胧想着没开窍时候说的话,我对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一向很能及时想起,免被别人提醒。什么一觉睡个百十年,等对方回来踩醒我之类的。
这些年还犹豫过要不要估摸着风流快回来时候到小竹轩去装睡,以表我是个说到做到的。
可他真在我睡着时候回来了,我更担心他会因为我果然不牵挂他而受打击。
脑子里这一圈还没转完,眼睛已经挣开了,竟真的是风流。
我感觉唇角随心飞扬,那犯十三真不是盖的,酒醒之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清爽欢愉。
一把抱住他,我埋脸在他的香气中沉醉道:“哥,你终于回来了。”
风流僵了好一会儿,吸吸鼻子道:“是的,阿七,我回来了。你要给我解释说,这是酒后乱性么。”
我脑子卡了一下,酒是喝了,性貌似没乱。
但是,我的目光落在自己光溜溜的手臂上,背脊好像也凉飕飕的。
一般来说睡醒时候没穿衣服,都是说明这个人有果睡的好习惯,比如我们都是。
风流一拳打的我鼻口流血,火冒三丈。
风衿还没醒,我怒不可遏的也一拳打他脸上,看看风流,指指揉着脸找了衣服披上的风衿,又指指我自己,言不能成句的哆嗦道:“你,我,清白,人品,哥,你不信我,还是不信风衿。”
风流直接又给了我一耳光:“我特么的不相信犯十三行不行!”
我没话说了,更不知道该打谁。
风衿瞧着我们的家暴,他身处在风眼,倒是平静:“着什么急,这里是孔青殿,青桐不是一直在么。”
可是青桐说她见我们两个相互搀扶着到寝榻来,不需要她帮忙,就没管我们。
风衿从被子里扒出一件衣服给我披上,他自己则下床来,带着初醒的慵懒道:“长大了就是麻烦多,流儿你刚破壳时候可没少跟我睡。青桐证明不了什么,不是还有溯华镜么,想知道我们醉后睡前的事却有何难。只是,流儿,你是想证明发生了什么,还是想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他那样气定神闲,找了新茶来慢慢呷道:“照我的意思,流儿,你若是想知道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以现在就这样告诉你。你若是想证明发生了什么,那你就当会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吧。”
他真不愧活了五万多年,又参透洪荒之战真意的大罗金仙,这种中庸的境界一对比我俩方才的手忙脚乱心慌意乱,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心中唏嘘,大约永生的尽头要么是经宝那种任性,要么是女娲那种随性,要么是风衿这种理性,总之有那么一天,我们都会定性,不管年轻时候多个性,因为我们有永生。
风流羞愧的掩面泪奔了,我追他路过风衿,被扯了手臂。
“谢谢大哥。”
风衿一抬头,那眼睛雪亮,晃的我心里咯噔一跳,但立刻就又低下了:“叫他知道,你们是最好的一对,绝没有谁能拆得开。”
他放开手,我立刻蹿了出去。
直追到小竹轩,进门又被一脚踹翻了,我躺在地上想,操。
风流指着桌子上堆的贡品一般的丹果和桃子:“给看不给吃吗,什么意思啊!”
我默默挥手撤了罩子,小竹轩空无一人,我总要做点防护措施。
他咬着个桃子在门槛上坐下,见我躺在地上不肯动弹,便推我的头道:“我回来了。”
说的好像在我说完你终于回来了之后那一段都不存在一样。
我心灰意冷,不想理他。
他又推道:“装死么,睡了那么多年还没够?。”
我赌气的打开他:“没够。”
“那你接着睡。”
风流起身走开了,我想爬起来,又感觉有点下不了台,就在那里抠唇角和鼻子里干结的血迹。
半晌他丢过来桃核砸我:“你真恶心,别抠了,去洗。”
我悻悻的到河边去,他坐在亭沿,曲一条腿伏在膝盖上望我。
我洗了脸蹲在那撩着水道:“父君和凰后涅槃而去了,现在族里的事大哥做主。”
“我知道,他们有托梦给我。”
我就知道要给谁送去心念,天界有的是办法。
风流状似不经意的低头翻绳玩,道:“他们叫我升大罗金仙以前,不要与任何人定情。”
我哦了一声,低头看自己在水中摇晃的倒影,感觉很荒唐。
风流说,他也觉得炼心会让我们参悟许多道理,过不了那道坎而滞留在轮回路上的神族每一天都有,抗不下天雷劫灰飞烟灭的也不在少数。
神族有官配年龄差五万岁的说法,意思就是有成功经验的拉扯小的,成活率较高。
历完凡尘十三劫的大都已定了心性,再让他们努力去争取喜欢谁,自己都放不下身段,更没那种执念。但那种姿态却是很有魅力的,正常的小神仙都会心驰神往,不要命的想泡一个来,好比风岚和风采。
可惜我没有同官配们做朋友的经验,我们青笠和绯夷日子过的也相当欢喜。
于是我仍然问:“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无痕纪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他没回答,只是托着下巴说,阿七,我快四万岁了,轮回路才走到第三遭。
我还剩下三遭就可以准备飞升了。
“行吧,你要不嫌无聊,一起修行。”
他随意嗯了一声,心不在焉。
我在旁边坐了摸摸他的头,问:“在凡界不开心么。”
“怎么可能开心。”
这倒是。
那时我还想他毕竟不是心里搁的下事情的性子,真有什么话,早晚会自发的跟我道出来。
但我料错了,他睡饱了以后先到醉花荫看了他的一品红,花期未至,长势倒不错。我羞于面对,因为从没管过,还以为早一片荒凉了。
天界真是好地方,植物自由生长。
然后他就在那堆果子旁边拉开架势,边吃边奋笔疾书,划拉出来的东西,是我看过很多的一场人生一场梦,毫不新奇,而且写的时间还没有找书和磨墨用的多,各种翻来覆去。
这真叫我迷茫,他愿意这样写下来,却不肯讲给我听么。
还以为通过这次小别,我知道了他更多的事,却貌似了解更少。
偶尔我打坐睁开眼就见他正出神的看着我,没头没尾问一句和他在一起无聊么。
我便问回去:“看我打坐无聊么。”
其中自然有真意,我两个都是一笑,得意忘言。
静不下心时,我们就去找女娲祖神求讲古。
这位八卦的祖神,腹葬着很多秘而不宣的故事,都是连异闻录那种野史里都没有记载的。当然,她讲出来以后,就被我们翻着更野的史,甚至找同时代的活人佐证,增补进去了。
所幸故事都是些死无对证的,没谁因为黑历史被公诸于众,来找我们算账。
有时不想跑那么远,便在家门口钓鱼,钩上没有饵,许多鱼精骂我们这点成本都一毛不拔,太没有诚意了。
风流骂回去说为了饵才咬钩,你们才没有被钓的诚意。
但偶尔仍能钓到呆头呆脑的迷路小龙龟,送它们回去了便千恩万谢的馈赠一大堆泰泽特产金石玉髓。
我真不解,泰泽灵境长大的,怎么会是笨蛋。
风流抱着一本棋谱自己控双方,想叫哪边赢就叫哪边赢,闻言一个黑棋子丢过来:“这叫慕名叨扰。”
我被砸的愣半天,反应过来不觉飘飘然,但又觉得风流久已艳冠三界,肯定是慕他的名,就没太好表示出来。
有一天我蓦然想起来小妖还在,于是问他要不要跟我一同去趟冥界。
他也恍然想起了的样子:“我就说缺了点什么,好久没见到阿宝了,他那个三界传送阵如何。”
我真多嘴,自己送去就好了,不应该跟他提:“不如何,他用自己法力标准衡量别的神族,现在大部分都使用不了那个传送阵,有待革新。”
“圣昆仑仍不给神族重回天外天用么。”
我摇头,貌似除了九重天的众仙家,能从那儿回来的,只有我认识的这几个。突然,我问风流其实我是不是已经挺牛逼了。
他瞥了我一眼:“骚年你好谦逊。”
时年岁末洪荒纪与九重天纪撞在同一天,这样的日子貌似三千多年才逢一次,闲疯了的神仙们都很兴奋,觉得必须大热闹热闹。
风流也很兴奋,又能到九重天蹭吃蹭喝了。
回到梧桐宫正赶上百鸟朝凤,风衿觉得年年都是那一套挺无聊,就让风雪施了术,把个丹穴山冰冻了三尺,一场大雪银装素裹,风舞渺烟。
比起幻彩流光的凤凰城,这样的素白更能凸显出百鸟的五彩缤纷花里胡哨,于是一张张鸟脸喜气洋洋,简直好像有红包可领。
我们连吃带拿的各处走一圈,揣着一兜各种口味的果子,到天地之间去探望女娲祖神。她被自己的责任感困在天外天之下,素日里无聊了只能嚼石头,除了这些也不稀罕别的什么了。
其实这些她也并不很稀罕,是我们实在拿不出什么更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风流鼓励她说那座彩石山明显变小了:“要不让阿七留下给你帮忙。”
女娲测了我的神力,笑道:“还行,等他能给我帮忙时候,兴许赶得上补西海岸。”
我忍不住问那是什么时候。
她叫我放心:“我会把那儿留到你能帮忙的时候。”
我顿时无比颓丧道:“不麻烦了,虽说这等大功德,我很想占位留名,但是为此耽误补天伟业,吃罪不起。”
回去后我就又开始发愤图强了,风流消遣我,说阿七意图青史留名,抱负高远,哥坚决支持你。
我说逗比,不要说得好像我会死一样。
他的支持表现在具体行动是,不仅不抢我的仙丹仙果,而且满天地的给我找十全大补。
其后平静的一万年时光翩然轻擦,除了补天已毕,女娲祖神在天外天的千恩万谢中回弱水畔将养,还有我终究没赶上补西海岸。
最后那一劫我在人间滞留了足足二十番生死,被虐成渣。
轮回井前风流看起来比我还狼狈憔悴,可我执念深重,不得飞升。
究其原因,是破壳时他给我那半颗仙元造的孽,只要它在,我心中便装着风流,死活放不下,只能在凡界零落成泥碾作尘。
风流终于还是求告到经宝,那不愧是一位技术帝,不仅能将完神所属的三魂,七魄,仙元,神形,修为,各种四分五裂的剥离,连七情六欲都能单独提取。
他笑了一声这有何难,甩手就拔了我的情根。
于是那一世我不仅是个禁欲行者,还有一颗超然世外的心,只是身边有两个莫名反感又甩不掉的人,让我郁卒了一辈子。
飞升之后我能清晰的记起所有事情,风流跟我说剔除情根就能功德圆满。
而那时我恋他恋的所有心思全给了他,自己本来就没有情商,更连智商也觉得要不要都无所谓,因为知道他绝不会害我,于是他这样建议,我就这样听话了。
后来我想缘与孽就是宿命的两个面。
如果自生自灭,没被风流怜悯;
如果不争强好胜,索性拖个几万年历劫也无所谓;
如果没有作为天外天最根正苗红的代表,与西天的客人进行技术交流;
如果稍微当回事,将那小妖送回冥界了;
如果对经宝小人之心更甚,绝不要他出手相助;
如果风流像前十九次一样没有亲自跟着我;
如果他跟过来时候没随身带那只装着小妖的荷包;
如果如果如果。
那么多的如果三百六十度指向无限时空,稍微差池任一分毫,我和风流就可以不用跟那个人打照面。
什么六根清寂,五蕴皆空,四维澄净,三阳开泰,两全其美,一表人才,简直佛缘深厚,这位道友你好博学。
你这样博学,我特么脑子里少根筋你看不出来么,我们带的是宠物不是妖物你感受不到么,你这神棍!
一路跋涉穿越迷雾深林,到达大沼泽心,失落之城依神魔井而建,道友好牛逼,开传送直抵九泉幽冥,阿鼻村外丫字形三途,竖着那条尽头是无间深渊。
百年回首。
南无。
佛法无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九州万民是何时会不会说话都会诵心经了?。
我心系这样无聊的天下大事,并好笑从前怎会爱了风流,就因为他艳冠三界么,我多恨他让我破壳就坐实了祸害的罪名。
谁都烦我,谁都恶我,谁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凄凄惨惨戚戚八千年,他一醒来我竟情不自禁的主动去纠缠他,特么脑子给门夹了。
幸亏那情根是拔了。
我在梧桐宫自寻了一方小院住下,这二十番轮回元气大伤,我得好好的休养生息,好为天雷劫做准备。
那时天界也已经意识到那西方的客人不好打发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贻。天界为了与时俱进,也做了大量的佛法研究。
有卷曰,东方虚空,可思量否。天尊惊出一背脊的冷汗,原来人家觊觎已久,都作为未来发展规划载入史册了。
他开了心窍,勃然大怒,想起西方的客人已经来过天界好几次,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应该稍微表示出一点对那边文化的兴趣才对。
正好顺便去做个实地考察。
又有热闹可以耍了,我们当时都很兴奋,没注意到那卷佛经里还有更扎眼的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天尊当即让天界两边都选些上档次的人物出来,组团去西方刷副本。
风衿拿来名单,是严格按照那边上次过来的人数定下的团员,二十八星宿去了十四个,天外天这边凤族我们三个,毕方一尾,鸾鸟一尾,那父一头,诸犍一头,麒麟族七个声势浩大。
也不晓得是按什么选的,要说绯夷的火很特别很适合卖弄也算理由,那种四万岁历了三重劫的居然也在内,未免太不严谨了。
后来风衿说这个名单其实是抓阄定的。因为大家都很想去,但总不能为此再开一场选拔赛,那样未免显得我们都太闲了。
又更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评估神力定人头,试炼大会都为了和平友谊互相谦恭的参水,除了几位祖神,大家的修为都是忌讳谈论的话题。
我们是阳春白雪的上古神族,不可以那么功利。
九重天浮夸的很,坐骑又是神龙又是天马,好不威风。
风流暗道我们正好有七头麒麟,应该叫它们为了天外天的脸面,化了原型让我们七个乘上,阵势决不输九重天。
我暗想这个人真是没皮没脸,可其它几个禽兽都深深认同的点了头。麒麟族的几个孩子羞愧拉不下脸,只能默默四顾装没听见,真是忧伤。
此行南天门送别还没结束,我们已经内讧。
十八送结束,经宝踏着他华丽的七彩祥云飘到我们前头。
风流上前喜庆道:“阿宝,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我带路的。”经宝揉揉他的头,真是一对好基友,请他们彼此快点收了对方吧,我就可以不用在梧桐宫见到这个艳冠三界没皮没脸的哥哥了。
天尊与经宝对了一个眼神。
你滚吧。
我一定会回来的。
再见。
双方宝相庄严的颔首,示意交流结束。
自南天门过天外天,西海大荒,再西行,一路欢声笑语。
风流说我的臭脸太不合时宜。
我没回应,他总是各种找着我搭讪,明明我脸上写着不想搭理他。
跟着一群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出游,既不能坐又不能躺,我拿不出好脸色。
所幸很快就到了。
灵境须弥山,简称灵山。
☆、灵山纪事
负责接引的是一位勉强能与教主沟通的佛陀,当然人家笑眼眯眯法喜充满,跟谁都能沟通的很好,是那位祖神实在非同一般。
大雄宝殿煞是威武,灵山如临大敌的恭迎,让我们深深感受到了被重视的荣耀。
佛门说着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须弥山却俨然一方人间俗世之外的避世桃源,灵境之巅是讲经坛,万佛云集,聆听世尊教诲。
熟悉完环境后,我们浩浩荡荡的过去讲经坛打酱油,文化交流自有十四星宿,天外天粗野的禽兽们等着技术交流很无聊,就野性难驯的到处玩耍去了。
开坛讲经时候须弥山杳无人迹,是一方不分清浊的净土,不仅净而且静,简直好像天光大亮的无间深渊。
我在一株菩提树下坐着想,它分明就是树。
疏影摇晃,风流在上面对我笑:“果然阿七也觉得无聊,上来一起睡么,这里宽敞。”
我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开,愈发感觉往事不堪回事。
这特么是对前任说的话么,我以前是怎样对这么个奇葩产生好感的。当初剔情根时候,他是不是笃定我还会再爱上他一次的?。
笑死人了。
难得飞升后摆脱跟他在人间纠缠的第三十三次生死,回到天外天我躲了他好一阵子,最后在西海岸被他捉住,还想打我,凭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我将他半张脸摁在细白的沙滩上:“你有完没完。”
他冲我咆哮:“我是那种好好说话讲不听的人么,你把话说清楚了我特么会纠缠你?。”
后来事实证明他就是那种讲不听的人。
我放开他退后一步,他进了沙子和没进沙子的眼睛,一起滚滚的涌着泪,他的美我比谁都知道,任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人如其名,尽得风流。
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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