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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作者:priest-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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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赵云澜没有回家,他趁着天还不太黑,把车开到了龙城大学附近的新房。
那里距离大学的后院只隔了一条街,是一片建筑风格非常有特色的花园洋房,赵云澜从车载的小盒里摸出一串钥匙,仔细地拆下来,把其中一把放在了沈巍手里:“虽然我知道你进屋基本不用钥匙,但这个就当是一种仪式吧。”
沈巍一呆,握着钥匙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了。
赵云澜拉着他在前面领路,边走边说:“咱家现在墙面吊顶基本都弄完了,他们年前在装地面,里面有点乱,不过我估计过了年再有一个礼拜就差不多能弄好了,到时候你先把东西搬过去,平时常用的放在我那,等出了正月,放放味道咱们再住过来——来,电梯在这里。”
他手掌干燥而温热,沈巍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一汪水泡着,酸软得发胀。
里面只有四层楼,一户一层,车库在地下,私人车库里有直升电梯,电梯里还有不少装修材料的渣滓。
但屋里采光非常好,即使夕阳西下,也依稀余光斜斜地打进来,给满地狼藉的废料都镀了一层金边,透过窗户,一边是龙城大学古树掩映的民国建筑群,一边是小区内部人工设计的流觞曲水,虽然冬天的水被抽干了,但是从上往下望去,依然能看见那石雕上被流水冲刷出的痕迹。
赵云澜:“其实藏娇应该用金屋,不过我实在没那么多钱,建了金屋估计就快被双规了,你先凑合着,等我慢慢攒,以后咱换更好的。”
然后他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主卧是南边那间带阳台的,其他的你挑一个喜欢的,给你当书房。”
沈巍眼色一沉,几千年苦苦压抑的思念和情愫猝不及防地,被他这样轻描淡写地点燃,浓烈到了极致,沈巍心里几乎被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施/虐/欲,想把他狠狠的揉在怀里,把他每一块骨肉都捏碎,全让它们化在自己的手掌里。
可沈巍知道,自己连他一根头发都舍不得碰。
当然,三人行必有灯泡,总有一些贱猫喜欢刷存在感,成功地避免了他们俩在满地碎渣滓的地板上不管不顾的滚在一起。
沈巍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庆就先没颜色地跳上了窗台,大声宣布:“我也要客房!我要一个悬空的猫窝!秋千式的!”
“滚一边去,”赵云澜不留情面地说,“还悬空,就你这体型跳得上去么?让人楼下过几天安生日子吧——再说我又没问你,没看老子谈恋爱呢么,哪都有你狗舔门帘露尖嘴,记住你是一只猫好吗!”
大庆:“老子的弹跳力没有问题,比你灵便多了,你才是蠢狗,瞎子!”
赵云澜眼皮也不抬:“胖子。”
连续在体重问题上被伤害的大庆愤怒了,直接蹦上了赵云澜的肩膀,两只爪子扑到他头发上,一阵乱刨。
大庆:“我让你知道胖子的厉害!”
赵云澜:“我靠,敢破坏我发型咱俩这仇就结下了死胖子!”
一人一猫很快掐成了一团。
沈巍缓缓地呼出口气,轻轻地侧身靠在窗边,温暖的余晖打在他身上,连常年苍白的脸色都跟着温暖起来,他静静地看着鸡飞狗跳的客厅,不由自主地轻轻微笑起来。
这时,他袖子里忽然黑影一闪,沈巍扬起的嘴角蓦地落了下去,他眉尖一蹙,垂下手,指尖一捻,黑雾就变成了一封信,沈巍展开信纸,低头一瞥,只见上面写着:“三十三层天西北起黑云,大不祥,请大人速归。”
沈巍伸手把信纸捏成了团,攥在手心里。
“云澜,”他忽然开口说,赵云澜和大庆同时转头望向他,“我有些急事,要出去一阵子,你如果放假没事,就多回家陪陪父母,他们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赵云澜微一皱眉:“怎么?”
“我还不知道,只是傀儡传地府信,说三十三层天起了黑云,恐怕是大事,无论怎么样,我得回去一趟。”沈巍轻轻地伸出手指,推开他皱起的双眉。
“黑云?”赵云澜一愣。
沈巍还以为是他不解,于是简短地解释说:“凡间云雾到不了三十三天,那里的云通常只有两种,要么是紫气东来的祥瑞,要么是黑云压顶的不祥。”
大庆舔了舔爪子:“黑云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据我所知,上一次三十三天黑云还是八百年前的事。”
赵云澜立刻敏锐地问:“上一次是因为什么?”
大庆莫名其妙地说:“我怎么知道?”
沈巍却言语一滞,不由自主地避开赵云澜的目光。
赵云澜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快要登峰造极——尤其是沈巍这样不大会在他面前掩饰心事的人,他心里有什么一闪,脱口问:“和鬼面有关?上一次难道也是?我说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那么神通广大?”
大庆更加莫名其妙地问:“鬼面?鬼面又是谁?”
沈巍脸上被夕阳镀上的一点血色也不见了。
赵云澜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垂下眼警告性地看了大庆一眼,然后松了口不再追问:“那你去吧,小心点,晚上那头我给你留门,早点回来。”
碍于大庆在场,沈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三步间,人就消失在了一团黑气里。
赵云澜走到露台上,抬头望向余晖渐灰的天空,点了根烟。
大庆跳上栏杆,不放心地问:“沈老师的来历,你是真知道?”
赵云澜无声地点点头。
大庆一歪头:“你在担心什么?”
“很多事,”赵云澜吐出一口烟圈,在白烟中眯起眼,“哎大庆我问你,为什么那么多的经典,将诸神的八卦挨个数落了个遍,却单独找不到关于一个人的只言片语。”
大庆问:“谁?”
赵云澜停顿了片刻:“昆仑君。”
大庆张了张嘴,片刻后,又闭上了,随后它似乎叹了口气,顺着窗台走到赵云澜面前:“草木动物并不像人,天生不开智,需要天大的机缘才能走上修炼的道路,道行渐深,才能慢慢地懂一些人事。昆仑君自三皇五帝时期就存在,不周山倒下之前就已经大荒封圣,乃至于后来销声匿迹,至今少说也有五千年了,那时有我不假,可就好比人类的婴儿幼年时期不懂事一样,难道你记得自己穿开裆裤的事?说真的,直到你离开我,我都只是只就会睡觉吃饭的小猫,你太高看我的道行了。”
赵云澜烦躁地点了根烟。
大庆微微低下头,轻声说:“如果知道,我不会骗你,我们和人不一样,我们都又傻又笨,千百年也修不出几个心眼,只会认主人,我有你一个主人就够了。”
赵云澜弹了弹烟灰,突然说:“其实是我在一个地方看见过一张昆仑君的画像。”
大庆抬起头来。
赵云澜没在往下说,可是大庆从他的表情上已经明白了。
“小猫,”赵云澜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烟圈,“你当了多少年的小猫……世上什么地方会让一只猫的生长停滞?”
昆仑山巅是当年诸神之源,也是无数洪荒神魔的埋骨之地,白雪终年不化,上有一千年长一朵骨朵的花,从亘古绵延至今,依稀也不过一把粗的枝干虬结,却在每一段年轮里,都充斥着说不完的峥嵘故事。
大庆那一瞬间,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那是从赵云澜吐出“昆仑君”三个字开始就隐隐发生的,在它心底逡巡不去,它感觉就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把所有人往一个既定的方向推。
就像当年混沌崩于盘古,不周轰于共工,杞人忧其天,夸父止于虞渊,后土散魂于幽冥……
大庆骤然一阵毛骨悚然,几乎连毛都立了起来。
人事有代谢,往来无古今,回头看不用多远,只区区五千年,就有无数神祇升起又陨落,与蝼蚁一般的凡人殊无二致,天地间,原来从没有什么能一直高高在上。
盘古真的劈开了混沌么?还是混沌只是变了一副模样?
大庆幽绿的眼睛一瞬间有说不出的恐惧,对它而言,幼猫的记忆已经基本荡然无存,然而就像它依然能在轮回中闻到生命最初那人怀抱的味道一样,有些东西,还是已经深深地埋进了它的骨血里。
昆仑君,大荒山神,不亚于三皇五帝的尊贵,为什么无声无息地就销声匿迹数千年?
大庆依稀想起那如远山一般翠色的青衫,袍袖中带着新雪与竹制的香,放诞不羁地一声笑声,温暖的手轻而又轻地托起它的身体——他难道真的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至极的鸟鸣,大庆和赵云澜同时回过头去,大学城附近是龙城绿化最好的地区之一,即使是冬天,也吸引了很多不怕冷的鸟在其中定居,那一声近乎凄厉的鸟鸣后,无数只乌鸦突然一同冲天而起,整个城市的乌鸦展开黑翼,几乎遮住了天幕。
天降不祥,鸦先知。
赵云澜在一片风声和鸦声混杂里,突然正色问大庆:“我想跟你说件事,你的嘴紧吗?”
大庆慎之重之地转过头来,抬头与他对视:“有进无出,你说。”
赵云澜轻描淡写地说:“沈巍就是斩魂使,我现在有点担心他。”
大庆一个趔趄,好像中风一样地一脚踩空,笔直地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69
69、功德笔 。。。
大庆就着它就地十八滚的猥琐动作;借着一身肥肉;还在地上弹了一下。跳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冲着赵云澜大声咆哮:“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赵云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你……你你你……”大庆几乎忘词;他横行于世;自以为见过千百般的怪现状,却还是头一次真真正正地领会了什么叫做“色胆包天”。
什么殷纣王为妲己挖心;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唐玄宗春宵不早朝之类匪夷所思的昏聩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这群愚蠢的男人们为了美色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大庆心里很是晨昏颠倒了一番;而后它气如游丝地问:“那……你、你们……现在到、到到什么程度了?”
赵云澜摸了摸鼻子:“没怎么样,上过床了,不过纯睡觉;他脸皮太薄,一直没让我碰。”
大庆:“……”
床……脸皮薄……薄……没让碰……
这几个词就像一连串轰炸机,在大庆耳边落下一大片二踢脚,轰鸣声来回响,九重天雷加身好像都没有这样让猫魂飞魄散的效果。
一时间,赵云澜和沈老师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浮光掠影一般地在大庆脑子里划过,每一个场景都在它不大的脑子里砸出一个万丈深坑,让这可怜的黑猫在一瞬间产生出了某种恍如隔世的梦幻感与充满了哲学的叹息——他娘的,世界上还有比赵云澜再操蛋的主人吗?
大庆费力地推开脖子上厚厚的肉,仰着头,用一种近乎膜拜、瞻仰与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赵云澜,良久,才夹杂着喵音发自肺腑地说:“你真□。”
然后黑猫有些腿软地重新跳上窗台:“你知不知道斩魂使到底是什么人?”
赵云澜弹了弹烟灰:“我就是想问你这个。”
“我说不清楚。”大庆严肃下来,“自封神开始,诸天神佛、遍地小妖,老猫我都能把来龙去脉说个大概,但是斩魂使的来历我说不清楚,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赵云澜并不意外,他已经看见过沈巍亲手画的画——见过昆仑君的人,自然是生于大庆还蒙昧着的时期,他的来历大庆不清楚非常正常:“你只说你知道的。”
“你知道后土吗?”大庆想了想,问他。
赵云澜愣了一下,随后说:“《山海经》里说是共工生了后土,算是炎帝一系的后代,《招魂》里也有记载,说后土是掌握幽冥的神。但是后世民间传说里,‘后土’一般与‘皇天’并称,好像地位更高一些……也有一些传说,认为后土其实就是女娲。”
“都差不离。”大庆说,“当年共工掀翻了不周山,女娲补天,练五彩石扛住了天柱,身化黄土,隔开阴阳,那是幽冥秩序伊始。一种说法是斩魂使由天地戾气幻化而来,还有一种说法,是他生于黄泉下千尺,但是黄泉下怎么凄凉冷厉是凡人的想象,其实他们所谓的千丈戾气和幽冥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况且有斩魂使的时候,黄泉都尚未成型,哪来的遁地千丈?”
赵云澜:“你是说斩魂使并不是生于幽冥。”
“可能很相近,但我觉得他和地府的关系多半是相互合作,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大庆说,“太久远的事我并不清楚,只能靠猜测,后世通常将后土等同于大地,但真正的大地是盘古一斧子劈开的混沌,你想,女娲补了天,其实已经算功德圆满,为什么她要身化后土,形神俱散?为什么她要盖住真正的大地?那里无论有什么,和斩魂使必定关系匪浅。”
赵云澜手里的烟头快要烧到了头,他浑然不觉。
大庆叹了口气:“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这里面事太老,水太深,你……你啊,怎么和他搅合到一起了?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的裤腰带吗?什么人都好招惹的?”
更悲剧的是他的腰带还没来得及解下来……
“晚了。”赵云澜在被烧到手之前捻灭了烟头,丢在了一边废弃的装修材料堆里,“你这话说晚了。”
大庆暴躁地说:“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勾搭他的时候没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不然我砸锅卖铁也要阻止你的……”
“我说你晚了,”赵云澜忽然打断它,“不是这一年半载的晚,你大概已经晚了几千年了。”
黑猫呆呆地看着他,有一瞬间,它几乎觉得赵云澜想起了什么,然而赵云澜只是又点着了一根烟,默默地站在了窗根底下,身影被余晖拖得老长。
大庆陪着他整整抽完了一整盒的烟,烟头落了满地,男人的口袋空了,这才一伸手,示意大庆跳到他的胳膊上,往外走去。
大庆:“去哪?”
赵云澜面色冰冷地说:“回光明路4号,我先见楚恕之,再约阴差——我的人,在我手底下一天,就容不得别人欺负。”
光明路4号白班的刚走,楚恕之还没来,赵云澜给大庆放好小鱼干和牛奶,就径自走进了图书室。
他从门口处取了一副护眼的眼镜,刚带上,就看见角落里慌慌张张地和桑赞分开的汪徵,赵云澜淡定地点了个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汪徵啐了他一口,步履匆忙地转身出去了。
桑赞抓了抓头发,他脸皮倒是厚,也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冲他走过来:“还要昆仑吗?”
不知为什么,眼镜遮住了赵云澜的眼睛,他的目光被有机玻璃阻挡了一下,就显得十分冰冷,鼻梁越发的高挺,几天以来不知为什么瘦了些,微微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下颌上有些尖削的线条,英俊的侧脸看起来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淡漠。
“没用,有用的都已经被人故意抹掉了。”赵云澜的手指顺着架子上的书脊一路探寻过去,“我想知道……和女娲有关的事。”
桑赞愣了愣。
“女娲造人、补天,蚩尤与炎黄之战,共工和颛顼之争,全部的我都要,我就不信他们遮挡得住一个人,还能遮挡得住来龙去脉。”赵云澜推了一下眼镜,拉过高梯,爬了上去。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高高的铁梯上,看完一本就丢下来一本,桑赞也不打扰他,等在地下,默默地收起来放在一边。
像赵云澜这样的人,通常别人会觉得他的床头读物就是花花公子,或者装在平板里的苍老师兰兰之类,可他的古文造诣竟然出奇的高,阅读速度也极快,指尖飞快地划过一页,基本就已经看完一整篇,整个图书室就只有他的翻书声。
偶尔,赵云澜会停下来,放下书,用力揉一下眼睛,用非常缓慢的语速和桑赞简单地交谈几句。
“不周山是上天的路,”赵云澜伸手比划了一下,声音微微沙哑,显得有些疲惫地低头对桑赞说,“历史上记载,共工和颛顼这两个人为了权力而互相争斗,最后共工失败,愤怒地坐着神龙,才撞倒了不周山。”
桑赞废了一番力气,慢半拍地点点头。
“这我不相信。”赵云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炎黄与蚩尤大战无数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不为过,不周山好好的,盘古一斧子劈开天地,不周山依然好好的,就算神龙天生神力,那大泽中扶摇上九万里的大鹏和不知几千里大的北冥鲲又算什么?”
桑赞已经学会把他的形容词和名词都剔除,过了一会,才操着奇怪的口音说:“如果这件事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有人让它发生。”
“截断天路,”赵云澜手指扣着古书,“皇天、后土、祖巫……刨去已经陨落的、下落不明的,也就还剩下……”
桑赞仰着头,看着他的目光深邃。
“不周山倒后,女娲用巨大的石头堵上连篇下雨的天空,自己化身后土,散魂于幽冥。”赵云澜紧紧地锁着眉,继续说,“不周山倒塌之前,上连着天,下却不是连着地……那时候幽冥还没有成型。女娲等于是双手撑开了天地,天上连夜漏雨,地上的漏洞又是什么?地上……地上……泥土……”
赵云澜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而后忽然说:“等等,你再把女娲造人的那一段拿来我看看。”
桑赞刚把书递给他,大庆就钻了进来,对赵云澜说:“老楚来了。”
赵云澜立刻把书夹好,从高高的梯子上爬下来,把眼镜摘下来交给桑赞,拍拍他的肩膀。
他正要往外走,桑赞却蓦地在他身后开了口:“拉个时候,是没有秩序的吧,眉个人都想要更多的圈……权力。山……你说的那个到天上的路,如果端了,也徐是什么人,围了结束……”
他说不出合适的词,比比划划地打了个手势,赵云澜一眼就看明白了——那是争斗不休的意思,赵云澜冲桑桑赞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骤然之间,被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洪荒初定,诸神征战不休,炎黄大败蚩尤,形成了新的秩序,而人越来越多,当年女娲吹口气活了的小泥人中间,一种叫做权力的东西应运而生。不管是什么人,撞塌了不周山,难道是企图打破这样的秩序,再造一个新的,重新回到那……万物伊始、欣欣向荣的模样?
赵云澜想起了他那个梦,梦里那个和他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他又是什么意思?
楚恕之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了个小尾巴——郭长城穿得像个棉球,脖子上围了至少两条围巾,盖住了半张脸,整个把自己包装成了一只新世纪的忍者神龟,其中有一条还明显不是他的。
据说郭长城在楚恕之凭空不见了以后,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五分钟,可还没等他打上车,就改变了主意,他觉得新年第一天就辜负大庆的嘱托,实在是良心不安,于是转身又走回到那个小胡同里,一路找,一路硬着头皮找各种人结结巴巴的打听。
当时他表情之便秘、语气之不连贯,简直就像个练习中文口语的外国人。
在凛冽的寒风里找了半个多小时,郭长城终于顶着冻红的鼻头,被一位热心的社区服务阿姨给捡到了,好心送到了楚恕之门口。
阿姨走了,郭长城也不敢敲门,在楚恕之家门口转了好几圈,听不见里面有一点动静,他想走不放心,想敲门又想起方才楚恕之看见他就烦的脸,愣是没敢,直到楚恕之收到镇魂令传唤,准备出门去光明路4号的时候,才发现门口蹲了这么一只冻僵了的熊孩子,只好给一起领了过来。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楚恕之坐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赵云澜的打火机,眼睛盯着桌子,表情冷峻得很,大庆在一边走来走去,也是一声不吭,整个刑侦科,只能听得见郭长城吸溜鼻涕擤鼻子的动静。
见赵云澜匆匆夹着本书从墙里出来,楚恕之才微微抬了个头:“叫我来干什么?”
赵云澜坐在他对面,端详了一下楚恕之的表情,直截了当地开口问:“废话就不用说了,我有一句话问你,你是不是打算离开?”
楚恕之垂下眼皮,没言声。
赵云澜冷冷地说:“插在兜里的手给我拿出来,别以为我闻不见那玩意的臭味!”
楚恕之哂笑一声,把手从兜里掏出来,他的手心里有一段小小的骨头,尖端闪烁着幽幽的蓝光,骨头空心,上面缀着四个孔,名叫骨笳,是一种专门驱使僵尸行尸与亡灵的东西。因为辱人尸骨是大事,所以骨笳自古被认为是一种妖邪之术。
郭长城在一边打了个喷嚏,楚恕之斜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我看你先叫人把这倒霉孩子送回去……”
赵云澜不理会他,转向郭长城:“小郭,坐下——大庆,叫厨房端碗板蓝根给他。”
“你告诉我你打算干什么?”赵云澜步步紧逼地问,“拿着这臭烘烘的东西到泥土里继续做你的尸王?带着功德枷,一辈子不见天日,跟地府躲躲藏藏?”
楚恕之的表情也跟着冷淡了下来:“三百年前,是我张狂不懂规矩,既然犯了事,自然承担结果,这三百年我自己认下不冤——否则区区几个鬼差,能把我怎么样?他们还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功德枷拖延是惯例,怎么别人能忍耐你楚恕之不行?”
楚恕之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别、人,赵云澜你记着,我戴上功德枷是我自己乐意,是给他们脸,不是低三下四地承认我的错……”
赵云澜截口打断他,口气极冲地说:“你自己办的那破事,现在跟我还有脸说?”
楚恕之“啪”一拍桌子:“我说了,怎么了?我跟你说这事我还真不后悔,再让我回到那时候,我还照样把那小崽子剥皮抽筋,大不了再坐三百年的牢!什么大人小孩功功过过?在我眼里就只有两种人,能杀的,和杀不动的。再者说,赵处,现在不是我想找事,是有人逼我,既然我十恶不赦,三百年不能赎罪,那还不如虱子多了不痒,账多了不愁——我把我这罪名坐得实实在在的,希望以后谁家有孩子都看好了,别让一声骨笳吹得三魂散了七魄,变成小鬼才好。”
他话音没落,赵云澜就扬手抡了他一巴掌,真是又快又准、又脆又响,把楚恕之的脸都打得往一边偏去。
楚恕之没怎么样,郭长城先紧张地跟着往后一仰,硬生生地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屋里两人谁也不让谁地对峙,大庆低低地叫了一声,有一瞬间,还以为他们俩要动手。
这时,一团灰雾从窗口钻了进来,一头撞上赵云澜的肩膀,顺着他的胳膊滚到了他怀里,变成了一封信。
赵云澜低头一看,是沈巍匆忙间写给他的字条:“阴差已经在路上,无论他要你做什么,千万别答应,等我回家——巍。”
70
70、功德笔 。。。
赵云澜不动声色地看完字条;冷硬的表情微微缓了缓;随后难得细心地折好收起来;塞进了钱夹里;好像他只是收了一封情书。
楚恕之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就要走;谁知还没来得及转身,三张镇魂令就同时从赵云澜的手里飞了出来;带出了一大串火花,笔直地蹿上半空,此时郭长城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镇魂令已经烧成了一团,就像一道枷锁,笔直地砸在了楚恕之身上。
一股大力硬是把楚恕之压回到了椅子上,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楚恕之和镇魂令之间的契约没解,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依然要受这个约束。
赵云澜扫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摸出一根录音笔,选择了回放,正是楚恕之最后说的那句“希望以后谁家有孩子都看好了,别让一声骨笳吹得三魂散了七魄,变成小鬼才好。”
从机器里出来,男人的声音显得越发阴冷可怖,带着某种刮在骨头上的喑哑。
“你觉得自己说得是人话?”赵云澜面无表情地问。
楚恕之目光闪了闪,下一刻,却固执地偏过头,硬邦邦地说:“我本来就不是人。”
郭长城讷讷地说:“楚、楚哥,你别说气话。”
楚恕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郭长城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轻地拽了拽的衣角,蚊子似的嗡嗡说:“我、我觉得你肯定、肯定不是那么想的,虽然我没听太懂,但是楚哥是好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坏事……”
赵云澜哼了一声,往座椅背上重重地一靠,把打火机在桌上哒哒地磕了两下,抬手点着了烟,目光转向楚恕之,没好气地说:“你还明不明白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什么叫一码是一码,急了就他妈会耍狠,还不如人家小郭一个小破孩懂事,我都替你脸红。”
楚恕之漆黑的目光瞪向他。
“看什么看,不嫌丢人,我现在没空处理你——小郭,把他推我办公室去,锁上门给我看着他,那里面连着个休息室,有张单人床,你要是累了可以躺下。”
郭长城立刻好心肠地问:“那楚哥呢?”
“他?”赵云澜斜眼扫了楚恕之一眼,“让他坐着吧,正好踏踏实实地参参禅,给我好好醒醒盹。”
他端起茶杯,晃了晃里面已经凉了的茶根,不解气,又来了一句:“我都想泼你一脸。”
郭长城推起楚恕之坐着的转椅,到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然后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赵云澜一眼,见领导冲他摆手,这才把楚恕之一路推到了处长办公室,从里面轻轻地合上门。
赵云澜把两条长腿架在了桌子上,书放在膝盖上,皱着眉翻看起来。
关于女娲的传说非常散碎,四处都有,他手里这本书名为《上古秘闻录》,里面特别罗列了“风氏女娲”一章,大概是宋朝以后某位修道的前辈写的,作者不详,原版本不祥,这是建国后出版的影音版本。
开头就援引了《太平御览》里关于女娲造人的记载:“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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