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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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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佳虽惊讶,但细想想,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虺圆满还说:“既然这样,那上天的降罪也许还不止白蟾,兴许还有别的。”
“你是指今年的旱情?”司马佳一听,便知虺圆满有所指。今年雨水稀少,地里干得快要不能长庄稼,村民们把喝的水都省了灌进田里,也还是救不了急。村民们想不出原因,只好乱猜是不是龙王不高兴了?还商量着在瀹山上修一个龙王小庙,奉些供养,让龙王体恤灾情,降些雨水。
虺圆满也不十分确定这旱情就与皇帝有关,便道:“我只是一猜。龙是最慈悲的,怎么会这么些天不降雨呢?会不会是有别的缘由?这一想就想多了。”
“不管你猜的对不对,我们如今都没有办法,”司马佳道,“该好好想想,怎么把这难关度过去才行。”
“百姓嘛,自然是没办法了,”一向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虺圆满,不知什么时候,面上也染了些忧愁,腰也有些微弯,把两手往腰间一叉,道,“虽然知道建庙也没什么用,我也不好打消他们的兴致,毕竟现在还有个盼头,还有个念想,就是不知道建好后,要是再不降雨,百姓该怎么过活哟。”
虺圆满身为妖精,本来人间不论旱涝,都不会影响到他的生计,如今竟也忧国忧民起来,即使司马佳告诉他“家里还有些积蓄,不用担心这一年”,他也还是总拧着个眉头,为了别人担忧。
就在龙王庙快要竣工之时,司马清约了两三个伙伴上瀹山玩耍,见了新建的龙王庙,便免不了好奇,要进去观瞻观瞻。
这庙本就十分窄小,无甚可观,司马清与友人进去转了一圈,只觉索然无味。因没什么别的可看,司马清便多看了那龙王像几眼。
这庙虽是新的,龙王像却是从别处请来,方才司马清粗略看过,只觉得神像老旧,没怎么留心,这次一看之下,猛地竟看出些个味道来。
☆、50第四十九回
只见这龙王龙首人身,雕得虽不精细;却粗犷得别有神韵。造型巧妙;远观便有神气;线条流畅,衣褶栩栩如生;衣角下露出几根脚趾;颇有动态之感。
司马清仰头,从龙王脚下向上看,看那头上伸出的龙须,和露出獠牙的龙嘴,猛地发现,这尊神像之上;竟然没有点出龙眼。
“这好好的像;怎的不画眼睛?”司马清奇道;“不画眼睛怎么能像?让我来给他添上!”
司马清说完,刚好看到脚下有一块煤灰,遂在手上抹了点儿,刚抬手,发现够不到那像,左右看了看,竟真给他看到一架梯子,是修庙的工人留下的,他就手搬过来,叫了朋友来扶着,就爬上去。
司马清爬上梯子要给龙王画眼,他朋友在下面扶着梯子乱笑:“司马清,你好不怕死,龙王也敢冒犯!不怕天上来道雷劈死你!”
司马清也笑:“他要是那么灵,早就该下雨了,耗到现在都不下雨,我看他不是个聋子就是个瞎子……你看,他连眼睛都没有,可不是瞎子吗?让我给他画上,好让他看看民间疾苦,早点儿给咱们下……雨……”
司马清一席说着,一边用大拇指给龙王的眼睛部分抹了两个圆点,一边哈哈大笑着,想要扶着梯子下去,还颇为得意地抬头欣赏自己的大作。就在此时,司马清看到,那两团煤灰画成的眼睛后面,蓦地闪了一下精光,他就像是被龙王狠狠地瞪了一眼。
向来胆大的司马清,竟然心中一寒,失手没抓稳梯子,“啊!”地叫了一声,就要掉落下来。扶着梯子的青年看见司马清失手,也都吓得咿呀怪叫。转瞬之间,司马清想要在空中抓住什么,但只是徒劳。
龙王庙外,停栖在屋顶上的鸟儿们被身边瓦片的突然破碎惊到,纷纷震动翅膀,飞上天空,比它们飞得更快更高的,还有一道白影,若是有人有幸能够看得清楚,一定能看出,那是一条蛇,一条巨大的白蛇!
司马清的朋友们,站在屋顶漏出的大洞底下,直接看到了天空,全体愣怔了片刻,接着先后失声惨叫着,跑出了龙王庙。
司马清变成了大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沅村。同时,愤怒的村民正在寻找破坏龙王庙和对塑像不敬的凶手。求雨无果,他们不免将责任归在了这位“惹怒龙王”的人身上。
司马佳当天没有找到司马清,悔恨交加。次日再出去找,刚出村口,就看见司马清自己走回来了,满身泥土,一脸疲惫,据称是在一个不知是何处的地方醒来,茫然走了许久,又问了许多路,走了一夜,才走回沅村。
司马佳看到已经长得比自己高的儿子,想要骂他两句,又觉得骂不出口了,只能一把拉过儿子,生怕他又跑了似的,将他护送回家,不再让他出门了。
司马清如今长得又高又大,比司马佳和虺圆满都要魁梧,相貌也老成,和显嫩的司马佳站在一处,简直就像是父亲的兄长似的,实在是奇哉怪也。这次失常的变身,也将司马清自己吓着了,知道闯祸,头一次乖乖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可是他不出门,村民就上门来了。本来司马佳这个长速惊人的怪儿子,就在村民眼中略为特殊,而司马清偏偏不是专心读书的善类,反而是纠集青年,到处闲逛闹事的主,简直是村中一害。如今也能确定,他就是那个破坏龙王庙,激怒龙王的真凶,再听到那骇人的变蛇传闻,村民们再也坐不住了。反正其时天干大旱,地里的活想干都干不成,他们便扛起农具,集体上司马家叫门来了。
司马家的大门几乎快要关不住,孙妈想佯装镇定,但是说着洗衣服,却跑进厨房;想做两个菜,却连火也忘了升——已经六神无主了。马四被敲得烦了,扬言要出去与他们干上一架,了结是非,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司马佳开头还怕他冲动误事,劝了几次,后来也就懒得劝,也没见马四真的冲出去。
司马佳打从一开始也没指望虺圆满,只想靠着闭门不出,蒙混过关。但眼看这大门都要被敲烂了,村民们还是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也慌了,问虺圆满道:“这该怎么办?”
虺圆满顿了顿,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要不……我把尿葫芦带回我们村里去躲两天?”
司马佳便不说话。把孩子送走,他是绝不情愿的,但看眼下这阵势,不躲是不行了。虺圆满也知道他的脾气,又说:“你要是舍不得,就和我们一起回村里,不是也行吗……”
司马佳实在不想去,但自忖也没有别的办法,抬头,刚准备答应下来,孙妈突然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嚷道:“小少爷出去了!我拦不住!”
原来司马清隔着门,听着外边村民喧嚣不已,他在房内也开始头疼——是真的头疼,逐渐头痛欲裂,身上作烧,如火点灼。
“我还是不是人?我是不是怪物?”这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不去,司马清开始视物模糊,恶心欲吐。他难受,他想喊爹,但是却喊不出来。这时他有一种奇异的听觉,他听见爹和阿爸在隔壁合计,屋外的村民们的叫喊也十分清晰。渐渐的,连村民们之间的窃窃私语,也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龙王庙就是他给弄坏的!”
“再不下雨,今年就完了!”
“我早就看他邪门了,这次我们人多,千万别散,就算天黑也要安排人守着,不把这一害赶出村去,晚上觉都睡不着!”
司马清突然怒吼一声,跳起来便向门外冲去,途中被孙妈和马四拦了一下,他随便一拨,那两人便消失在视野了。
打开门,司马清站到了门口,大叫道:“杀了我,就能下雨了吗?”
村民们没料到他突然出来,看司马清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再想想他变蛇的传闻,倒有点怕他,唬得集体倒退一步。但其实此时的司马清,已经病得快要站不稳、看不清了。
“如果杀了我,天上能下雨,你们就尽管来杀!”司马清怒吼道,“如果能下雨,我自己杀了自己!”
司马佳此时早追过来,叫着“清儿,回来!”
司马清回头,看了爹爹一眼。司马佳只看到儿子忧伤的眼神,下一刻,眼前便已模糊。
因为此时突然狂风大作,卷起灰尘,迷了村民们的眼,又灌进屋内,使司马佳不得不举袖遮挡。接着一道闪光,天上雷声滚滚,先是几粒雨滴落地探路,接着雨便倾盆倒了下来。
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村民们仰头看天,拿手接着雨水,欣喜若狂,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幸和所有的恶意。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司马清已经不在那里了。
虺圆满追出来,大喊“这是求封啊!”,追进了雨中。
“求封?”司马佳也陡然心惊。他已知道了求封是什么,只是没想到司马清的求封,来得如此突然。也就是说,司马清经此一劫,要么一举成龙,要么像虺圆满一样,须得再修五百年。
司马清也追了出去。他不想让儿子求封成功,他不想让他离开自己。
在暴雨之中,司马佳没有打伞,被淋得通身透湿,雨帘让他看不清稍远的东西,逐渐的,连虺圆满的身影也看不见了。他徒步走在村外的泥土里,身边的稻田在拼命地积聚雨水,他仿佛能看到农民们欣慰的表情,他仿佛能看到秋天时丰收的场景……他的思绪不受控制,飘得极远极远,对眼下的满身泥水浑然不觉,只想快些找到司马清。
在前方的稻田里,有一块白色的石头样的东西,司马佳一惊,已经察觉到什么,跑近一些。果然,那是一条白色的巨蟒,盘在一起,如同白石。这巨蟒的头部正昂起,对着一个方向。
那是求封!
而且,不是对着司马佳求封。司马清的命运如何,全看被求的那人如何说话。
司马佳顺着蛇头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雨中见着了一人。那人身着灰袍,却一尘不染;披散头发,却滴水不沾,不用打伞,就这么站在雨中,却像是站在清风白云之下一般。
那人本背对着司马佳与蛇,此刻回过头来,向下看到了那求封的妖孽。
司马佳待要跑过去,祈求那人不要封了此蛇,没跑几步,就发现,这个人,他是认得的!
☆、51第五十回
司马佳认得的这个人,身材颀长;面若清癯;长发并未束起,而是飘逸地披下,散在风中。配上宽袖长袍,颇有些仙风;与司马佳记忆中的那个通身儒雅气息的马文博完全不同——是的;他就是一年前;考场失意后又逢情场失意;从此消失遁走的马智马文博。
“文博兄……不;文博兄!那蛇……”司马佳呼喊起来;但雨帘沉重;将他的声音吸进了雨水里,没有传至马文博的耳中。
司马佳只看到,马智对着那蛇,嘴唇蠕动,说了句什么,他自然也听不见,接着便见那白蛇蓦地化作一道白光,从暴雨中穿过,飞向马智,钻进了他的广袖之中。
“文博兄!文博兄!”司马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智这是封了?还是没封?他疯狂地呼喊着跑在泥水里。霎时间雨过天青,阳光也露了踪迹。
马智就在这雨后的第一缕阳光里,看到了司马佳。此刻二人相对,一个通身泥水,一个衣袂飘飘;一个心急如焚,一个平静安详,俨然天壤之别。
马智看着司马佳,并不惊讶,只道:“子善,你怎的还在红尘之中?你这样的人,不该陷于俗事滋扰。”
司马佳没有心思答他的腔,赶忙问道:“文博兄,刚才那条蛇呢?你对它说了什么?”
马智这才露出些许讶异来,道:“难不成你识得那蛇?那是求封的小龙,但他道行远远未到,若置之不顾,他又会为害人间,我便对他说,‘孽畜,你愣着作甚,还不快随我修行去?’他现在已在我袖中,日后与我结伴修行。”
“不,不,不行!”司马佳急了,道,“你不能带他走,快放他出来!”
马智道:“咒言一成,便无可再更改了。子善又是何故,要留下这半妖孽畜?须知他修行未够,留在人间,只会徒增祸患。”
“他是我亲生的孩子,你不能带走他!”司马佳早已忍受不了这种装腔作势的说话,只想急着留下自己的亲子,“是的,我陷入了红尘俗世,这是我自己愿意的!男人生子,你可能觉得闻所未闻,但是这是真的!这孩子我无法割舍,请你不要带走他!把他还给我!文博兄,我求求你,看在我们的同窗情分……”
马智拧着眉头,静静听焦急的司马佳说完所有的话,才道:“可是,随我出游修行,也是他自愿选择的,不然他不会来我的袖中。”
“那就放他出来啊!”司马佳几乎要用手抓住马智那一尘不染得诡异的袖子。
马智摇头:“他已立下誓言,不可再破。”
“总还有别的方法的!”司马佳大声道,“你不能把我的孩子带走!”
马智怜悯地看着司马佳:“你怎么还不明白?留下他,对他毫无益处,对沅村的村民,也是徒增危害。他不是人,你不能强留他在人间。修行,是他最好的出路。”
司马佳只觉马智冷面无情,油盐不进,不禁急得泪流满面,哽咽说道:“我离不开他,如果没有我的孩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母的自私,莫过于此,”马智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是准备就此告辞,“我该走了,子善保重。”
“等等!”司马佳追在他身后,却奇异地完全追不上。只见马智轻松地在前面走,但和他之间的距离眼看变得越来越大。
司马佳眼看要把马智给丢了,急火攻心,气得大骂:“你这个抢别人孩儿的强盗!你也算是圣人门生吗!你一定不得好死!”
任司马佳再怎么骂得用力,马智也丝毫不为所动,两人像是走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互无相干。司马佳绝望了,停下了脚步。这时他才觉得又累又渴,浑身沉重得像灌铅一样,脚想抬都抬不动了。
“你休想逃!”突然一声熟悉的喝声,虺圆满从天而降,只回头看了司马佳一眼,送出一个让司马佳安心的眼神,便拔脚追去了。只见前方的麦田风景,忽然扭曲,四面八方重叠着延伸着同样的画面,像是进了什么阵法——而实际上,这也的确是虺圆满的阵法。
马智止住了步伐,回头看到虺圆满。“你拦不住我的。”他说。
“拦不住你,我就伤你!”虺圆满捏着两个拳头,站在马智身前。他自知马智天赋异禀,稍加修炼就有高强法力,但还是没有让步。
“你不能伤我,”马智很明白,“你是妖物,一旦伤了人,就会堕入邪道,永世不能修成正果。”
“是啊,”虺圆满感叹道,“你生为人,是多么幸运啊,上天护着你,妖精不敢伤你,略练出点道行,就能带走别人家的子女,不管人家父母是多舍不得,多痛心。”
“你也是修行之人,怎能讲出如此在家之话?”马智道,“我以前也是执着,看不穿尘世,后来才知自己肤浅。放开,其实是对人对己都好的做法。”
虺圆满摇摇头:“我正与你相反。从前,我以为做人的好,就在于顺天地之气而生,上天宠着他,妖精让着他……但现在,我不觉得那些有什么了不起了,我觉得人生的好,全在有个真心相伴的人,有个普普通通的家,就算烦恼,也都是有滋味的烦恼,就算被人生折磨得要死要活,事后回头想,我还是爱我的生活——这些,才是生为人,最重要,最快乐的事情……”
“可是那又怎样呢?”马智面无表情,“你不是人。”
虺圆满噎了一下:“是啊,我不是人,但是我儿子起码有一半儿是人,他应该过这样的生活,而不是……而不是你这样的。”
☆、52第五十一回
司马佳估摸着这又是哪位神仙妖怪;不敢怠慢,问道:“您有何事?”
来人上下打量了一通司马佳;说道:“我自天庭而来;到此找寻蛇妖虺圆满!”
司马佳道:“虺圆满不在家;在田里做事;要不您先坐着,我去叫他。”
来人突然笑道:“司马相公;你不认识我了?”
司马佳惊道:“这位天官;你怎会识得我?我们难道在哪里见过?”
来人笑弯了腰;道:“司马相公,我就是你当日,在瀹山上救下的那只母鸡呀!”
司马佳活活愣了半晌,才勾起那遥远的记忆;那还是他产子当日,虺圆满背他下山,买了一只母鸡,母鸡挣扎得可怜,被他叫虺圆满放了,难道……
“可是,那是母鸡啊,仙官你……”眼下的仙人,明明是个男子的形态。
“成了仙,这种事情就随意了,”鸡仙官笑道,“我被你放了后,就在外面到处游走,有一日,不小心吃下了太上老君掉在人间的丹药,就成了仙。”
司马佳揶揄着笑道:“哦,哦……幸会,幸会。”
“这个盒子,你记得转交给虺圆满吧。”鸡仙官将手里的瓷盒子递了过来。
“这个……是给他的?”司马佳还以为那是什么法宝之类。
“是啊,”鸡仙官道,“他救了下世文曲星,上天奖赏他五百年功力,都在这个盒子里,当面打开,就能功力立增。”
“真的?”司马佳很高兴,“那,谢谢仙官,我一定转交!”
“这个……”鸡仙官欲言又止地,提醒道,“我是因为你救过我,所以特地告诉你一句,一旦虺圆满多了五百年的功力,他可就……可就该第二次求封了!”
司马佳突然惊醒,从头到脚像是被桶凉水泡过,寒毛根根直立,周身顿时泛起一种伴着恐惧的麻木。
虺圆满得了五百年功力,就有第二次求封的机会。如果求封成功,他就会成龙,就会离开这个家,离开自己……司马佳不敢拿着那个瓷盒了,赶忙将之放到桌上,好像那是个什么烫手的玩意。
“总之,你好好想想吧,”鸡仙官道,“那五百年功力就在盒子里面,不打开,就不会跑到虺圆满的身上。你想今晚打开也行,想过几天打开也行,甚至……等这一辈子过完了再开,都不是问题……”
“这是……上天赐给圆满的东西,”司马佳不安地道,“什么时候打开,该由他来决定。”
“好吧,”鸡仙官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那就麻烦你转答吧。”
司马佳家里好容易来了个神仙,还没落座就走了,留司马佳在家对着那个青花瓷盒子发呆。
是告诉虺圆满呢?还是不告诉虺圆满呢?司马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陷入了这样的为难之中。隐瞒此事吧,不像是君子所为。坦白此事吧……他又生怕虺圆满打开了盒盖,得到功力,离他而去。司马佳已经失去了儿子,现在只有虺圆满了,如果连他也离去,司马佳决计无法承受。
在司马佳还在犹豫之时,不知不觉日已西沉,司马佳听到虺圆满与马四说说笑笑地进门了,一时间手忙脚乱,将那青花瓷盒子抱着,到处找地方藏匿,但总觉得无处可藏。耳边传来虺圆满呼唤他的声音,和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司马佳情急之下,一把将瓷盒塞进了床底下。
“子善,你在做什么呢?”虺圆满进门,却看见司马佳趴在地上,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啊!”司马佳赶快从地上爬起,左顾右盼,不敢直视虺圆满。
自从司马清走后,虺圆满就一直不放心司马佳,即使在司马佳平复了之后,也还是时常挂心,生怕一回家,就看到司马佳消沉绝望的样子。这几日,司马佳显得好多了,虺圆满才敢放心下地劳作,可刚才那一幕,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真的没事?”司马佳越是不敢看虺圆满,虺圆满越是追着他的眼睛看,“你不会又多想了吧?不是都跟你说过一百遍了吗?孩子只是出去闯一闯,他还记得有这个家,就一定会回来的。你再伤心,再折磨自己也没用……”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司马佳心中有鬼,只想赶快把虺圆满引离此地,“我饿了,快做饭吧。”
孙妈走后,家中还没来得及找别的老妈子,而虺圆满也说“算了,这事急不得,要么就不要,要寻就寻个好的,不就是几件衣服几顿饭,我做也行。”
司马佳也知道自己家里不比往昔,现在必须抠着钱用,一些不是必须要买的东西,必须要雇的人,都能省则省了。虺圆满和马四要去地里干活,司马佳也想多少做些事情,一来不至于变成什么都不做的甩手掌柜,二来也让自己忙一点,不至于天天想着司马清,徒增伤心。家务事看着简单,一做起来才发现难,扫地洗衣什么的倒还能凑合,这饭做不好,可是会让一家人都饿肚子的。司马佳试了几次,均告失败后,就再也不敢碰炉灶了,倒是虺圆满,一直很有这方面的天分。
“那好,我去做饭,你好好的。”虺圆满听到司马佳说的,同时也是怕马四忙了一天肚子饿,就赶快去准备晚饭的事。
司马佳默默看着虺圆满的背影。那个背影,好似不如过去那般跳脱轻巧了,身上多了烟火气,早已不像个妖精,而更像是一个人……是啊,人,虺圆满如果是个人该多好,就能陪他一起老,一起死了……
想到这里,司马佳也被自己震了一下。他还这么年轻,以前就算想到生老病死,也没有这么认真严肃地想过,可是他现在,不但认真,而且怀着敬畏和不安,虔诚地想到了。
晚上,司马佳摸着虺圆满的身上,还是那么的凉,他叹了一声,收回了手,却被虺圆满无意间一把抓住了。
“又是好多天没有下雨了。”虺圆满抱怨的内容,也与普通农民没有区别了。
司马佳知道。自从司马清求封那天,下了大暴雨,之后,天上就一滴水也没有往下落过。司马清已经不在村里了,村民们找不到人责怪,转而又重新责怪起了老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司马佳道,“即便是皇帝失德,老天不下雨,也惩罚不到皇帝,受罪的还是平头百姓,何至于旱这么久?”
“今年要是打不下来粮食,你就跟我回洞里过,”虺圆满道,像是怕司马佳担心似的,“马四也可以跟我们回去。”
“圆满……”司马佳没有回答他,而是轻声喊道。
“嗯?”虺圆满随意地答了一声。
“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丢下我的吧?”司马佳问。
“当然了。”
两个人躺在黑夜里说着话,既像是与对方说,又像是与面前的黑暗说。
“你会陪我到死的吧?”
“当然了。”
“哪怕是你能成龙呢?”
“那还有五百年呢。”
“不要说那五百年!”司马佳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就说现在!如果你现在就能成龙,你会不会丢下我?”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的可能的话!”司马佳握紧了虺圆满的手,“你会丢下我吗?会吗……”
虺圆满还当他是因为司马清的事,心中空虚害怕,只管一味安慰道:“当然不会了,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成龙,只想陪着你。”
司马佳听着,声音便哽咽了,道:“好,你记住你说的话。你一心想修炼成龙,我也实在不想成为你的阻碍,只是现在我离不开你,真的离不开你……”
“好了好了,怎么又哭了,”虺圆满搂了司马佳,“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永远在这儿了……不,哪怕你赶我走,我也在这儿不走了!”
司马佳心中的万般愁绪,都说不出口。一边挂心着床底下那个青花瓷盒子,一边哀叹着虺圆满为何不是个人,思来想去,还是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没敢告诉虺圆满盒子的事。
司马佳便藏下了这么个秘密,将日子过了下来,虽不算十分顺遂,倒也甚少磕绊。可他总是不心安,总是在一天里的某时,胸口会忽地弹动一下,好似一脚踩空一般的心惊,然后他便会跑到床边,趴下来,往床底看,看到那只瓷盒子还在那里。有时光是看到还不放心,还得伸手捞出来,仔仔细细看过,确认盒子毫无损伤,再松下一口气,小心地放回床底去。
虺圆满担心的,则是这片天上,依然没有要下雨的动静。村民们穷则思变,又捣鼓出许多方法,烧香拜佛请道士,都不管用。这一日,司马佳听到门口有响动,像是聚着许多人的样子,便开了门看。
只见司马家门口,几个村民围着一个人,正说得欢:“上次那条大蛇,就是从这里飞走的!我看得真真的!”
“那蛇已不在这里了?”被拥着的人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管驱蛇,其他的不会。”
司马佳一看,那人又是个认识的,你道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捕蛇人,石宽。
☆、53第五十二回
石宽也看到了司马佳;并露出了一种满含深意的眼神,让司马佳心中一凉。
“公子;听说你家的蛇飞走了?”石宽向着司马佳问道。
他这一问;让他身边的村民们也都一起看向了司马佳。司马佳的家里飞出蛇来;村民们背地里怎会不议论?只是还不至于当着司马佳的面表露好奇。现在有石宽当面问出来;谁都乐得看个热闹,没有什么比看一本正经的公子哥儿出洋相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司马佳除了尴尬;更多的还是害怕;害怕石宽会是来找虺圆满的麻烦的。
“你想做什么?”憋了半天;司马佳也才说出这句。村民们为之失望。
“我是来帮你的呀,”石宽道,“这两年来,我每天磨练技艺;就是为了能回来,赶走你家的蛇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飞走,实在遗憾……”
司马佳突然反应过来:原来石宽以为飞走的大蛇是虺圆满!石宽并不知道司马清的存在。那么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帮助虺圆满躲过一劫呢?
司马佳闪了两下眼皮,说:“是啊,我家已经没有蛇了,你不用担心了。”
“你难道就不担心那蛇妖再回来?”石宽道,“我送你一些雄黄粉,你在家常撒撒吧。”
司马佳生怕说多了露陷,或是虺圆满突然回来,就糟了,只一心想让石宽快走,便道:“雄黄粉我家自有,就不劳您费心了。”
石宽眯着眼睛看司马佳:“不过,也许它也不会再回来了。”
村民们不知道石宽和司马佳打的是什么哑谜,还以为他们说的是司马清,有人问道:“把蛇赶走,真的就能下雨了吗?”
“这个,我们到村外再说。”石宽道,像是怕被司马佳听见什么似的,带着村民们急忙走了。
司马佳见他走了,也是很趁心意,松了一口气,在原地站了站,又迅速想到:该到地里去通知虺圆满,叫他回山上躲几天去才好。
于是司马佳返身进屋去抓了钥匙,出门落锁,就要往地里跑,没走出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嫂子……嫂子……”声音是从司马佳身边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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