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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旧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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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很显然,就算他记得,也不会去在乎。
  是日,许静知刚刚处理了林家夫妻俩闹和离的事儿,就被林老爹拉出去喝酒,本着县令的指责听林老爹唠唠叨叨自家儿子媳妇的日常事儿,心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更何况喝惯了韩泠元家的酒,再来寻常酒馆喝酒也就更为意兴阑珊。直到好不容易才被林老爹放走,许静知漫无目的地走着,也就不经意地到了城外。
  春日未过,郊外颜色艳丽,正是一派好景色。饶是许静知其人,也是不由得为这景色所吸引而驻步。若是泠元在此,兴许诗兴大发便要吟首诗吧……
  许静知一个恍惚,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自家好友,却是听见了一个本不该在此处的声音:
  “静知?”
  “哎哎……泠元?”
  竟是去参加论法会的韩泠元。
  许静知颇为惊讶地转过身去,眼前人着衣与往常无二,站在桃树下含笑看着他。许静知一时间竟是想到曾听过的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不过如果让泠元知道自己想到了这句诗,怕是会生气。
  许静知暗想。
  韩泠元于人于事,除了爱干净之外,并没有太多好恶。只是按许静知观察所见,韩泠元对于自己口中的“皮囊”,并不大喜欢别人——很奇怪地不包括燕瑚——称赞。
  “静知怎么在此?”
  许静知胡思乱想间,韩泠元已经走了过来,由于离的过近,便微微仰头看他。
  兴许是爱干净的缘故,平日里韩泠元总是与任何人保持一定距离,连许静知也不例外。这一点虽然让许县令很是郁卒,但是时间一久,倒是也习惯了。这一回骤得离这么近,倒是让许静知慌了阵脚。微风过于和煦,吹得他略微有些头晕。
  “静知?”
  近,太近了。
  许静知略有些莫名尴尬地退了几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刚刚被人拉着喝酒来着,顺便就逛到了这儿……泠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泠元又是一笑。许静知没注意过韩泠元这样爱笑,或者说韩泠元的笑容总是温和节制又不动声色,并不会像这般……这般……什么?
  “我刚刚回来,还未回府便见着你了,也算是有缘。”
  许静知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也没像往日一样对韩泠元的缘分说加以反驳。韩泠元见状又笑道:“可是累了?我在这附近山上有个暂居之所,静知随我去休息一会儿可好?”
  许静知没听说过韩泠元居然在这山上还有居所,听得之后便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问:“你这居所里有酒没有?”
  “静知只能想到酒不成?”
  韩泠元侧过脸来看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蓦然间倾身过来伸手在许静知肩上一拂,有花瓣飘然而落,韩泠元含笑偏头看他:“兴许是在山下沾着的。”温热气息几乎染上许静知面颊,宽大衣袖随着韩泠元的动作滑下,露出光洁的手臂来。
  许静知莫名地脸上发燥,不太敢再看韩泠元那张在春日里显得出奇艳丽的容颜,一边在心里暗道:泠元今儿个……好像有些不对劲?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不动声色继续带路的韩泠元,嘴角噙着微微的堪称妩媚的笑意,眼神却是冰冷。
  “到了。”
  眼前是一间颇为雅致的竹屋,韩泠元领着许静知走进去,然后转身出门,再进来时怀里已抱了一坛酒。从竹架上取了酒碗来摆在许静知面前,韩泠元亲自给他斟酒:“静知,尝尝这酒如何?”
  酒香四溢,期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花香。许静知喜出望外,也不知道是为了这酒还是为了韩泠元的亲自斟酒:“还是泠元你懂我心!话说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个人在家里喝酒就没和你一起带劲儿,是不是你给我那酒没平时喝的好?”
  韩泠元见他一口喝完了酒,含笑给他又斟满了:“哪儿的话,看来静知心中倒是常念着我。”
  “那是,你是不知道,这一阵子我可是被烦死了,每个人都要来问我你去哪儿了……泠元,今儿这酒……”
  许静知见到韩泠元高兴,连灌了好几大碗,隐隐约约间却觉得这酒和往日相比缺了什么,脑袋却是愈发昏昏沉沉,连带着眼前的韩泠元都身形恍惚了不少。
  “这酒……怎么了?”
  韩泠元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许静知整张脸都带着酒醉般的酌红,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人。一向知道自家好友生的一副好模样,但韩泠元即使是笑着的时候,也是拒人千里一般,却没有像今日一般……一般引人……亲近……
  “看来静知是醉了,那便好好休息吧。”韩泠元走过来扶起许静知,许静知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韩泠元身上,温软气息前所未有的近,刚刚闻见的花香似乎又浓郁了一些。半拖半抱地把许静知给引到了床上,韩泠元伸手摘了自己发簪,缎子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随即又解了外袍,只着了白色的里衣的身形显得略为瘦弱。
  许静知不太明白韩泠元想要做什么,半眯着眼茫然地看着,只见韩泠元被黑发衬得更为如玉般的脸凑过来,手也伸进了他的衣襟,覆上胸膛,低笑道:“静知心跳真快呢,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许静知觉得被韩泠元抚过的地方都像火烧一般,喃喃重复着韩泠元的话。脑中某一处拼命想要清醒过来发现是哪儿不对劲,但是随着自己的衣服被解开,身上人俯身从脖颈往下吻的时候,理智已经完全没有了存在的空间,只想要更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
  韩泠元抚上许静知□那微硬之物,微微一笑,抬头对上许静知视线,轻轻舔了一下唇:“静知想要么?”
  “什么……”
  许静知只觉得韩泠元此时容貌艳丽非常,眉间眼角无一不带着妩媚。被握住的地方带着急切的硬度,原本想要清醒的残余念头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只知道盯着那张粉色的唇,见着那唇渐渐低下去就要碰到……
  韩泠元脸色一变,松开了近在眼前的猎物,也顾不上逐渐沉浸于欲望的许静知便身形一闪,消失在竹屋里。待他到了屋外不远处,便见一个青年站在盛开的花树下,手指抵在树干上,看似轻松地按着树干划下。
  “唔……”
  韩泠元捂着胸口,额角滴下一滴汗来。那青年转过身来,面色冷淡——却又是一个韩泠元。青年见到和自己面容相同的人,微微一皱眉,一挥袖,树上原本轰轰烈烈盛开的花朵居然无风便落了一半。而原先的韩泠元竟控制不住跪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青色的血来,面容也渐渐扭曲变化,顷刻便化成了女子形貌。
  女子狠狠地道:“你我无冤无仇,却伤我本体,意欲为何!”
  “你既仿我形貌,便应作此准备。”
  青年冷冷淡淡地说道。
  这才是真正从论法会上回来的韩泠元。
  原是预计许静知的劫数便在近日,故推去了论法的请求而仅是旁观,便是想到一旦开始论法,就不知人间会度过几番岁月。只是却没料到这劫数比预计中要来的早些,待到他觉察到时再匆匆赶来,却差一点就让许静知着了道。他自是知道许静知所要历的是什么劫,只是没料到这小妖居然化成了自己形貌。想到这一点,韩泠元脸色又冷了几分,挥手就要除去这造孽的花妖。
  直到这时女子才真正意识到大事不好,慌忙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妖再也不做这等孽事,还请大人放过小妖一回。”见韩泠元不为所动,女子情急之下道,“大人那朋友……即使毁了我也无济于事,还请大人先去察看,再来处置小妖不迟。”
  韩泠元还能不知这妖打得什么主意,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放手。这等关头女子只得把自个儿的作为和盘托出:“我给那人下了咒……若是不及时泄精,怕是会……大人哪怕杀了我这咒也不会解……”
  转眼间韩泠元便没了踪影。
  女子正打算借机逃走,却发觉自己无法动弹。抬起头来便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沙哑着声音道:“殿主要护的人你也敢动,别想着跑了,等着领罚吧——就算跑了也是无济于事。”
  “殿……主?”
  黑影嗤笑道:“真是小妖,你不知殿主么?”
  女子陡然色变:她这回……还真是惹上了了不得的事儿啊……等等,若是那人,那人……这下可糟了。
  自刚刚韩泠元突然离去,许静知只觉得浑身愈发燥热难安,忍不住自己抚上那处,然而即使胀大却难以解放,他不由得一边抚弄着一边胡乱喊着韩泠元的名字。却不料眼前光芒被挡住,勉强睁开眼却见着离开的那人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眼神冷冷地看着自己。
  而此时的许静知已无法去深看那人眼中所蕴含着什么,只是本能地伸手要抓住那能帮自己缓解痛苦的人。韩泠元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见许静知这般模样便生出恼怒来。他存世起便修道,至今见多了世间各类痴态,于情|事自是早就看淡,自是无法理解许静知此时的难以维持。为助许静知渡劫,他才会来到此处。虽是早知是这等劫数,却不知会出现这般景象。
  韩泠元少有地显出略带狼狈的姿态来,后退一步躲开许静知抓过来的手。而许静知没抓着,却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韩泠元身上靠。
  若是想要躲开,许静知自然无法碰着韩泠元。只是韩泠元略一迟疑,便被许静知给揽在了怀里又坐回了床上。
  许静知身上尤带那花妖的香气,又隐隐带着麝香味儿,韩泠元拧着眉就要把许静知给推开,后者已埋首在他脖颈处,低低地呻|吟:“泠元我……我难受……”说着又去抓韩泠元的手,“你帮帮我……”
  “许静知你……无耻!”
  这大概是韩泠元说过最重的话。
  然而思忖了刚刚花妖的意思,再看许静知情状,怕是这事儿不借助他人之手便无法解决。
  ……总不可能再让那花妖过来给处理了。
  韩泠元推了一下在自己脖颈处蹭来蹭去的脑袋,命令道:“莫动!”
  “泠元……”
  “……我这就帮你。”
  谁也想不到韩泠元会有帮人做这种事儿的一天,韩泠元忍住心中的排斥感握住硬起那物,在碰到的瞬间下意识就要甩开,却被许静知给按住,只得又握住了。
  对于韩泠元来说,本来不应该算是个事儿。不过是为了帮人渡劫而已,经历最初的排斥期后,也就能学着坦然自若地加快了手法。然而于许静知却不一样,他只觉得从下腹烧起来的火越来越烈,而怀中人的身体似乎是唯一能缓和这烈火的方法,不由得又低头往韩泠元脖颈上蹭,手还不规矩地胡乱摸着,乃至已经探入了韩泠元的衣襟。
  韩泠元眉一皱就要拨开许静知不规矩的手,却不料自个儿的下|体也被对方给掌控住了,不由得身体一僵:“……许静知!”
  许静知酒醉般嘿嘿笑着道:“泠元帮我,我也帮泠元……”
  谁要你这个蠢货帮!修道之人哪来的情|欲!
  韩泠元难得生出咬牙切齿之感,油然觉得还不如刚刚把那花妖唤来把事儿给解决了。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许静知掌控着,韩泠元的身体也渐渐发热起来。韩泠元变了神色,停了自个儿的动作,想要推开许静知,却发觉无能为力,反而被许静知给握着手腕反压到了床上。
  竹床上还带着清新味道,床上两人却一点都没有清新的心情。
  韩泠元活了漫长岁月,不是头一回遇上难以处理的情境,却是头一回无力到如此地步。所有的法术都莫名地无法使出来,光靠凡人力量着实难以抵御许静知的蛮力。两人的衣物早就凌乱不堪,韩泠元被许静知压在身下,原本的目的已经被抛弃,两只手被压制住,许静知的唇舌像是探索一般在韩泠元身上舔咬着,空余的一只手也不忘给韩泠元“帮忙”。
  “唔嗯……许静知你放开我!”
  韩泠元方寸大乱。
  心头越乱越没有力气,韩泠元隐约意识到什么,张口想要呼唤韩瑞来解救他,唇却被及时地堵住了。许静知已然浑浊的思想中还能意识到这人是自己的好友韩泠元,其他的什么伦理什么常道都统统被遗忘了,只是想要这人清明冷淡的眼神因为自己而迷乱,唇舌和手都不由得加重了力气。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渐渐升了上来,温柔又冷清地普照大地。竹屋里传来怒骂声,惊叫声,呻|吟声,喘息声,与床自身的声音交融在一起,仿佛在翠绿上染了一层暗红。直到最后,一切归为沉寂。又过了许久,缓缓推门出来的是一向漠然的青年,而若有人见到,必会惊异青年散乱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
  韩泠元撩起一缕白发,月光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难以分辨。
  晌久,嘴角竟是勾起一抹不带任何意味的笑来:“原来如此么……”
  不仅仅是许静知的劫数。
  


☆、第十章  终局

  第十章终局
  许静知在韩家门口苦等了三天,才等到韩家的老仆来开门。没等他说什么,老仆已经冷冰冰地赶他回去了。
  许静知垂头丧气地回县衙,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韩泠元突然间就不理他了。
  上回他出去踏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半途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待到下山后再问附近居民,被告知这山上有妖精吸人精气。
  他估摸着这难不成就是韩泠元所说的劫数,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已经过去了。什么劫数不劫数的,也就是泠元爱弄这些幺蛾子。
  次日许静知便得知韩泠元已经回来了,兴冲冲去找他出门溜达,几句话就提到了前日所谓的劫数,许静知得意洋洋地跟往常一样损了韩泠元几句,结果就见韩泠元脸色一黑,甩袖就回了家,硬生生把他给锁在了门外。
  许静知自然是云里雾里。
  “许大人,还是没见着韩公子?”
  热心民众在这方面总是操心过头。
  许静知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便又有人笑道:“听说前不久许大人跟着那妖精上了山……怕是韩公子生气了吧?”
  “没错,许大人,你怎么能趁着韩公子不在做这种事呢。”
  “就是就是,韩公子生气是应该的。”
  “……都一边去!”
  这一个两个的都在想些什么!他和泠元……和泠元……
  不知怎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泠元眼中带着恼意看向自个儿的神情,许静知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怔。泠元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吗?
  许静知正垂头丧气又心猿意马地在县衙里坐着,本是休班的某个衙役却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大人!”
  许静知被吓了一跳,怒斥道:“吵什么吵!”
  “大人不是要见韩公子?”
  许静知顿时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有主意?”
  衙役神秘兮兮地笑道:“韩公子他现在正在去客栈的路上。”
  “客栈?”
  许静知迷惑道,“泠元去客栈做什么?”
  “听说有个外地来的客商快要死在客栈里了,似乎是他之前念过韩公子的名字,就想请韩公子去见见……哎哎,大人你别跑那么快啊!”
  衙役目送许静知远去,自个儿嘀咕着,“还说没什么……像是没有那什么关系的样子么。”
  那边许静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客栈门口,正赶上韩泠元悠悠地要进门。许静知正要过去,却被老韩给拦住了。许静知不好强行突破,只得喊叫道:
  “哎老韩你让我过去……泠元!泠元!”
  “让他过来吧。是时候了。”
  韩泠元止步,淡淡吩咐道。
  “是,主人。”
  老韩让开后,许静知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在堪堪碰到韩泠元的时候被一声“停”给止住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围观群众表示,许大人……好像一条狗啊哈哈哈哈哈。
  “泠元你莫生气,我哪儿做错了改还不成……”许静知想了想一咬牙,“以后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成不!”
  韩泠元淡淡瞥他一眼,摇摇头:“……无妨。也是到了你该信的时候了。”
  许静知二丈摸不着头脑,只知道韩泠元似乎是原谅自己了,也就松了口气,笑道:“泠元,你认识那商人?”
  韩泠元微微一笑,不答,只是说:“进去吧。”
  被韩泠元的笑容拂去心上大石,许静知乐颠颠地跟着韩泠元进了客栈,在小二的引导下去了客商的房间,便见着了躺在床+上呻+吟着快要归西般的人。那客商眼睛尚半睁着,床边大夫刚招呼了声“韩公子”,他便面色大变,眼睛死死闭上,立刻就要归天一般。
  韩泠元示意大夫让开,自个儿走过去手拍客商头顶,朗声道:“此人死期未止,鬼卒且退去。”客商原本白如纸的面色渐渐好了不少,却依旧是紧闭双眼,不肯去看韩泠元。许静知对于这个客商的不识好歹很是愤怒,一拍桌子正要说什么,却被韩泠元用眼神制止了。
  “你命缘未尽,怕什么,睁开眼睛。”客商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看了眼韩泠元,便是一副战栗欲死的模样。
  韩泠元淡笑道:“你觉得我是人还是鬼?”
  那还用说,泠元肯定是人!怎么可能是鬼那种东西!
  客商哆哆嗦嗦地打量了韩泠元一番,又瞅了瞅周围的人,不太确定地道:“……人?”
  韩泠元竟是摇了摇头,笑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你怕我,莫不是因为八年前你和沈氏一起谋害了苏家那孩子的命?”
  客商唯唯诺诺地应了声,便听韩泠元又道:“我因与苏家颇有渊源,所以才投胎到苏家,为苏家那孩子挡这回劫数。死去的人是我,而不是真正的苏家人。那孩子生在我死之后,你和沈氏心中有愧,便对其极好。”韩泠元顿了顿又道,“虽说如此,你和那沈氏自然还是有罪过的,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客商面红耳赤,然而可算是放下了心。他是放下了,一旁的许静知却着起急来。
  “泠元,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韩泠元瞥他一眼,又看了眼因放松而将要睡过去的客商,嘱咐大夫好好照看着,便和许静知一道出了客栈,这才负手道:“你刚刚不还是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是……但是说什么你不是人,让我怎么信啊!”
  许静知从未觉得韩泠元的声音有如此冷淡过,只听韩泠元道:“我说什么,你自然是不信的。我的确不是凡人,而是含元殿殿主。含元殿……你自是不知,是掌管修道之人冥间事的地方。韩不过是个假托的姓氏,泠元则是在苏家时的名。”
  许静知依旧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韩泠元在心中轻叹声,继续说道:“你可记得,你幼年时曾经放生过一尾金鲤鱼?”
  “啊,那泠元是来报恩的?”
  “……那可不是我,你上辈子也曾经放生过一匹幼马,说来可笑,都是我家的糊涂判司金鳞。”虽然是瞎说,不过想想看若是金鳞有机会往人间跑,估计肯定会做出这种事儿,“他知道你这世有劫……就托我在苏家的事儿结束后保护你五年,直到劫数过了。现在劫数既度,我留在人间的期限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去了。”
  “你说什么——”
  然而许静知话音未落,韩泠元……或许应该称之为殿主,微微一摇头,道了声“肉体凡胎”,容貌竟是渐渐改变了,比之以往更为光彩夺目,却也多了份遥远的不怒而威。原本嘻嘻哈哈看热闹的民众这一会儿算是意识到自己是见了活神仙了,一时间都下拜了,也有人偷偷抬头去多看几眼。
  唯一没下拜的是许静知。
  许静知怔怔地看着殿主,总算是开了口,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沙哑:“……只是因为那什么金鳞的嘱托,你才……和我在一起五年?”
  殿主保持着负手而立的样子,目光似是落在许静知身上,又似不是:“你可是忘了我们一起去见的毗骞王?世事十二万年一轮回,这件事十二万年前后都未变,你又在生什么气?”自个儿又是淡淡一笑,“也是我多话。你这一怒,自是十二万年前后皆如此,我又何必见怪。”
  许静知想要说什么,然而殿主挥一挥袖,他便什么也说不出口。
  此时,唯有一少年面色淡定地上前道:“主人,时候到了,该走了。”
  殿主微一颔首:“……回去吧。”
  两人俱踏云而去,直到终是见不到两人身影,众人才纷纷起身。
  “哎呀,没想到韩公子竟是什么殿主。我看韩公子丰神俊朗不是凡人,果真不是!”
  “得了吧你,马后炮。”另一人嗤笑,又露出神往来,“如果我去修道的话,说不准死后就能见着韩公子,再套套近乎什么的……许大人你……还好吧?”
  许静知呆呆地站在原地,仍远远看着韩泠元离去的地方。民众们这才想到,许大人这个脑筋转不过来弯的,让他接受这个事实实在是太难了,也就纷纷劝告。
  然而许静知反常地沉稳下来,自顾自地念叨了声:“含元殿……”一边念叨着一边飘忽般走了,留下民众面面相觑。
  “许大人莫不是伤心过度……失心疯了?”
  “瞎说!我看许大人是开悟了!”
  “得了吧……”
  自此,临安再无两人相携来去身影,临安人也渐渐习惯了一个沉默的县令大人。
  时间一天天流逝,有些人老去,有些人死去。韩泠元在临安留下的痕迹 ,亦是一天天模糊起来。唯有孩子偶尔会听老人在日光下给他们说故事:“从前啊,临安来了个神仙,我们都叫他韩公子……”
  许静知一生都在临安做他的县令,政绩算不上好,却也勉以应对。
  他再也没有见过韩泠元。
  最初还想着,那个人喜欢诳人,这一回怕也只是为了出远门而找个借口。而一年年过去,城南那宅子渐渐荒芜,有时会有人路过,指点着说是神仙曾经住过的屋子,然而连鬼气都不再有。
  许静知常常会去坐坐。
  第一回再去的时候,还从厨房里发现了被遗留的酒。自己搬出来,坐在老地方,没有了韩泠元的限制,也就直接用了大碗灌。然而一坛酒下肚,却是了无滋味。
  他一坛又一坛地喝,那一夜喝到酩酊大醉,醉倒在石桌旁。梦里恍惚见到韩泠元含笑的脸,微微对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然而睁开眼睛却只见到皎洁月光,散发着冷冷光芒的明月在枝头挂着,他伸手去触,却是遥不可及。
  “泠元……”
  他总算是知道自己情谊,而一切终是来得太晚。
  这世上唯有含元殿殿主,却再也没有一个许静知身边的韩泠元。
  临安令许随之,性嗜酒。而立之年学道,日温。为令间无功过,然为民所拥。耄耋之年,于城南荒宅,寿卒而终。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完结不择手段……一大段算是把楔子给翻译了一遍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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