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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飞·重九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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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韩思服来的时候,方走到山洞入口,青洛便已感知,复躺回到锦榻上,双目紧闭,假装从来没有醒来过一般。
韩思服坐到他床前,凝望着他看似安详的睡容,眉间忧虑更深了。
“你说过十年的!现在十年已经过了,为什么你还是不醒?”
鸢儿望在一边,心间大声地喊道:“他醒来了,他已经醒来了,只是不想见你而已!”
心里这样想着,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每次微微开口,便觉喉间有重物阻塞了一般,任她怎样拼命想说话,那几个字就是无法脱口。
青洛似乎是有操纵她意识的能耐,她甚至有时会做出她并不想做的动作,说出她从未想过的话。
这让鸢儿更加害怕了。
韩思服走的时候,鸢儿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哀求他再留一会儿。
韩思服回头望她,澄黑的美目间,除了依依别惜的不舍情愫,竟还隐藏着一丝恐惧和忧虑。韩思服尝试着向外踏出一步,她目光中的恐惧更深了。
“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真的是难为她了!”
韩思服这样想着,握住了鸢儿的手,对她道:“我送你回家吧,鸢儿!”
“不要!”鸢儿立刻脱口而出,抽回了被韩思服握在掌间的手。
离开了这里,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要!
鸢儿望向韩思服目光间的复杂神情,韩思服望在眼中,却是丝毫不解。
他终究是一方霸主,一代掌门的身份,哪里懂得这些小女孩的心思。见鸢儿低着头,堪堪一副将要落泪的模样,只觉怜惜,却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安慰她。
倏然间身子一颤,眉头微锁,转头望向山洞外,一声轻呼道:“糟糕!”
鸢儿微一失神,抬眼间,已是不见了韩思服的身影。
“思服哥哥!”
鸢儿对着山洞喊了一嗓,孤深的凝寂间,传来一声幽然凄楚的回声。
鸢儿怆然落泪。
俯下身子,低低地啜泣。
“你哭了?”猝然响起的声音,惊得鸢儿立刻收敛了哭声,转身站起。
抬眼望去,青色的眸子正望向这边。青洛不知何时已从床上起身,站到了她的身后。
“怎么哭了?”青洛轻轻的问着,语间无任何感情。
他向着鸢儿走了两步,鸢儿惊恐地靠向冰冷的岩壁,身子软软的,竟提不起一丝气力。她紧贴着墙壁向着山洞入口的方向挪动,脚尖碰到石室前的台阶,惊慌之下绊了一跤,身子向下跌去。
“小心!”
出乎意料地,鸢儿竟然稳住了身体。
转头望向青洛的时候,青眸间尽是关切神色,一只手向她伸出,似是想在方才她欲跌倒之际抓住她。
“他看上去也不像坏人!”鸢儿这样想着,稍稍放松了警惕。但她身体依旧紧贴在墙壁上,不让青洛靠近。
青洛的眼中露出不解和迷惑。
“你好像很怕我?”
青洛定住脚步,双手负在身后,尽量对鸢儿表现出温和。
鸢儿还是想着走出山洞,双足却被钉在了原地,身子也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挪动不得。
“你放我出去!”鸢儿忽然鼓起勇气,对着青洛喊道,带着哭腔,“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思服哥哥!”
一瞬间,鸢儿的泪又落了下来。
青洛眉头微蹙,走到她身前,鸢儿立刻闭上眼,别过脸去。却感觉有一只手,拂动在她的颊边,拭去她眼角的泪迹。
“哭什么?我又没有把你绑在这里,不让你出去!”
“胡说!我明明想出去,但就是动不了,岂不是你不让我出去?还有思服哥哥在这里的时候,每当我想要告诉思服哥哥你醒来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这岂不都是你搞的鬼?”鸢儿将他的手推到一边,擦干自己的眼泪。
青洛微微一笑:“我搞的鬼?我什么都没做,怎么搞的鬼?”
鸢儿仰头看向他,稚嫩娇容微露愠色,嗔道:“不是你,控制了我的意念?让我一举一动都按照你的意愿来行事?”
青洛的身体僵住了片刻,似是想了什么,又似想不起来。
“原来如此!”青洛眉头舒展,一片释然。
“我心里想着你不要说,你便不说,想着你不要走,你便不走!我还以为你能觉察到我的想法,原来竟是这样!”青洛说着,转身回到了床上。
鸢儿心间一动:“这么说,你不是要故意操控我的意愿?”
青洛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话。倚着床栏,双目微闭。
“你要是想走!现在便可以走,我不会再拦你!”
鸢儿闻言动了动身体,果然再没有任何禁制。即便是她得脚步踏出了石室,也感觉不到任何阻力。
鸢儿想了想,还是回到了石室。
“怎么不走了?”青洛问道,眯着双目。
“我答应了思服哥哥,要照顾你!我要是这样跑了,思服哥哥会生气的!”鸢儿说着,拿起药炉分配草药。
“我都已经醒了,你大可不必再做这些事情!”
鸢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遂将药炉放下,走到青洛床前。
“你为什么不告诉思服哥哥你已经醒了?”
感觉到少女的呼吸近在咫尺,青洛睁开了眼睛。
“我不信他!”
“那你为什么这般信我?”鸢儿奇道。
青洛凝望着鸢儿的双目道:“你的眼神很纯洁,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说谎骗我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思服哥哥在说谎骗你?”鸢儿不悦道。
青洛摇了摇头:“我能感知到你心中所想,甚至知道你过去的一切。但惟独那个人,我读不出,看不透……”
“他和我,究竟有何关联?”
鸢儿望出他青眸间的迷茫。
她也在想着这同一个问题。这个有着绝美青目的男子,她可以肯定他不是人类,对他总是怀着惧意。但除了他的那一双隐藏着暗红的青眸之外,这个男子其实是温润平和的,嘴边总是流转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当他闭上眼,将青目隐没,鸢儿发觉到,他同思服是有些相像的。
青洛双目轻掩,半卧休息。
约有一炷香后,忽然起身,对鸢儿道:“你很忙吗?”
鸢儿愣了一愣:“没……”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背对着鸢儿,青洛朝着石室出口的方向望着。
在这个封闭的石室中躺了十年,也是寂寞至极的吧!
第5章 第五章 秋日
自从那日跟随韩思服走入石室,两个多月来,鸢儿还是第一次得以见到阳光。
秋色转浓,山巅风寒露重。
鸢儿身上已着韩思服遣人送来的棉厚衣裳,也不觉怎样。倒是青洛那一袭单衣,在秋风挥瑟间抖动摇曳,男子却浑然不知寒冷。
此前走出石室的时候,守在山洞口的两名白衣弟子惊愕地拦了上来,青洛只向着两人望了一眼,两名白衣男子立刻闭目倒下。
鸢儿惊叫道:“你杀了他们?”
“没有,只是让他们睡个午觉!”见鸢儿仍是满脸不信,素眉一挑,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意,“不信,你去探探他们的鼻息!”
鸢儿依言走到二人身前,俯下身子,手指伸入两人鼻唇间。感觉指尖传来的呼吸均匀,果然只是睡了。
“真的啊!”鸢儿喃喃地,侧过脸,偷偷望向那一袭纯然青衣。
青洛正背对着她,环顾四周。翩翩衣袂于风尘间悄然卷起,掩住了男子背影中的茫然落寞。
“想起什么了吗?”鸢儿轻声问道。
青洛微微颔首,鸢儿从侧面望见他微打的蹙眉,敛起却又淡开。
“就算记起,又能怎样?昔日已去,何必纠缠不休?”
青洛说着,信步向着山下走去。
鸢儿快走两步,紧随而去。
青洛记忆能否恢复,她倒是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担心韩思服知道青洛醒了,发现这个他用心照顾了十年的男子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不知该是怎样一番伤心忧愁?
“你要去哪?”鸢儿见青洛越走越快,几乎要将甩下,不禁喊道。
青洛顿住脚步,轻轻“哦”了一声,似乎这才想起还有个女孩子跟在身后。
“要不你先回去!天黑之前,我会回到石室里去的!”
“要是思服哥哥回去了,我要怎么和他说?你不是不想让他发现你已醒了的吗?”
“他不是前时刚走?今日不会再来的了!”
“但,但是……”鸢儿急得一跺脚。
青洛回头望她一眼,眉宇间透出不解。
“怎么了?我出来走走,又有什么问题吗?”
鸢儿眉毛已撵成一簇。她亦是知道韩思服今日是不会再回石室的了,这里原无人识得青洛,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怎样。她所担心的,却是青洛所要去的地方。从荆山走下,虽是一路信步而行。鸢儿还是发现,青洛始终都没有偏离一个方向,那边是清阳谷的方向。
青洛淡淡一笑,提步欲走,鸢儿忽然两步并一步上前,小手抓上了青洛的衣摆。
“别去!别去那里……那里有妖怪……”鸢儿的声音,轻得连她自己也不清明。青洛却皱起了眉头。
“妖怪?那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就连我自己也不知我要去哪,你似乎比我还要清楚……”青洛的语调沉了下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食指勾住鸢儿的纤手,将它带离了自己的衣衫。青洛望着眼前秀衣女孩,嘴边笑意不减,眉目间却渗出一股寒意。鸢儿微一抬头,恰巧与青眸间那一丝微弱的血红相碰。
鸢儿不禁松开了手。
她究竟在怕什么?
究竟是在怕什么呢?
这个男子是人是魔同她又有何关联?
她究竟为何这样在意?
从青洛指间收回手臂,鸢儿垂着头,揣摩自己和青洛心中所想。一旁的男子却忽然间,没了声息。鸢儿抬头望去,只见青洛面朝清阳谷的方向站着,身体僵作青松,直勾勾地看着远方的树影。一反往常的淡漠平静,他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怜爱。
双目忽然微合,仰头望向飘渺山谷,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吗?
驻足停顿了片刻,青洛倏然睁开了眼,撇下鸢儿,向着清阳谷的方向奔去。
“糟糕!”鸢儿暗叫不妙,追着跑上。
“别去!青洛哥哥,别去!”
青洛不理会她的话,头也不回地向着清阳谷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清阳谷中究竟有什么,他全然不知。脑海中一片混乱苍白,却有一个名字逐渐清晰起来。
“棠儿!”
“哥哥!”
清阳谷。
秋末霜敛,红褪枯生。
残枝颓叶,飘零遍地。
四处皆是萧落寂寥,灰暗蒙生。唯独男子那一袭湛蓝披风,于谷底猎动,与这番萧条,格格不入。
韩思服一手揽住垂死的孩童,另一只手轻压他的人中,抚摸他的脊背,似是在为这个不幸的小人儿,减去一些痛苦。
在他身前,被粗壮锈迹铁链缚住的纤弱少年,却是冷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男子的愤怒与悲戚。
“你又晚了一步!”澄晶碧眼中,那一缕幽红暗光若明若稀,闪烁抖动,似是在对男子发出无声的挑衅,“要不你干脆陪我住在清阳谷好了,省着你整日两处跑,够累的,还总是赶不上。反正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是寂寞地紧,若是有你陪着我玩闹,我或许便不会闲得那般无趣,还要整日守着猎物上门,如何?”
青棠自顾自地说着,韩思服却丝毫不理会他。
臂弯间的少年气息已绝,韩思服将他就地埋葬后,也不再看青棠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这么快便要走了?”青棠的语气落了下来,冰冷孤凄宛若这深秋最后一双寒蝉。
“还要如何?”韩思服闻声驻足,却没有回头,“人已死了!我已救不活他!同样地,我也杀不了你!继续留在这里岂不是徒惹麻烦?”
“往常的你,不都是要惩罚我的吗?”青棠嘴角的挑衅未去,“用我哥哥留下的缚神诀!”
韩思服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忽然发觉这个少年,同这十月晚秋,竟是这般相融。
“没有必要!”
韩思服迈出两步,身后传来青棠接近绝望的嘶吼:“你究竟怎样才可以让我见我哥哥?”
“你明知道,只要哥哥在这里,我就不会再去杀人!但你为什么就不让我见我哥哥?”
韩思服转过身,这少年一脸迫切愤怒的模样,让他有些怜惜。
“不是我不想让你见他,是他不想见你!”
“你胡说!”青棠眦圆着双目,完美无缺的脸,也变得扭曲了,“哥哥不会不想见我的!哥哥不会扔下我的!”
“我没有胡说!他若不是不想见你,又怎会任由我将你绑缚在这里,他却不来救你?他若想带你走,天底下,又有谁能拦得住他?”
虽然不忍,韩思服还是这般说出了口。
不然还能怎样
难道要当真告诉他,你哥哥来不了,他睡了,他已经睡了十年,至今未醒,他根本无法见你?
无论怎样说,对这个少年来说,都是残忍的,那便残忍到底好了!
恶魔般的少年垂下了头,两行透明清澈的水渍沿着皙白的脸颊混入铁链殷锈间,“你胡说,哥哥不会这样的……哥哥不会抛下我的……”
“你……”
韩思服顿住脚步,望了一会儿,缓步走到青棠身前,食指接住他滴落的晶泪。
“这么爱哭,还真不像是个恶魔啊!”
食指贴近肌肤,顺着颊边滑向颚下,让青棠的脸微微扬了起来。
“像!”
“真像!”
韩思服凝视着青棠的脸感叹着。青棠的身子被铁链牢牢地缚在墙壁上,躲闪不了,也不想反抗,口中只是哽咽着:“让我见我哥哥……”
韩思服不理会他的话,却是盯住了他那一双碧色的瞳孔不放。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和他这般相像?”
“最应和他相像的,不该是我才对吗?”
第6章 第六章 遗忘
青棠仰头望着韩思服,有些吃惊。这张温静平和的脸上,是从什么时起,滋生起了妒意?
“你在嫉妒我吗?”毫不掩盖自己的想法,青棠轻轻笑着说道。
闻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韩思服松了手。
“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你应该知道,你哥哥不想你杀人的。若是被他知道你这十年来都做了什么,他会开心……吗……”韩思服话未说完,已发觉到青棠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方向,定了神。
碧眼红瞳间,映出一抹淡青。
“哥哥……”
韩思服缓缓转过身来。那一袭青衫如绣,男子一步步走近,十年未曾见过的青黛深眸,不曾从他身畔滑过一毫,只凝在他身后的少年身上。
“哥哥!真的是你,哥哥!”青棠像个小孩子一般兴奋地叫嚷着,铁链在他身体的剧烈摇动之下叮叮作响,倾尽全力,却也无法挣脱开去。
青洛定住脚步,望着青棠,青眸间闪过一丝欣喜,一丝迷茫。
“你是……棠儿……”
棠儿!
是棠儿!
但是棠儿是谁?
棠儿是谁呢?
青洛迷茫着,向着绑缚在石壁上的少年靠近。
少年纤弱的身躯依旧在奋力挣脱,拼尽全力,也只是让他的白衣更加污秽,摩挲出斑斑血迹,随即消褪。
这般瘦弱憔苦,让青洛除了心疼,感觉不到其他。
“棠儿,是谁?谁把你绑在这里的?”
青洛又上前了两步,被韩思服身形一晃,挡在了他身前。
“你要做什么,青洛?你要放他走吗?”
青洛这才将目光从青棠身上移开,回眼望向韩思服,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
轻轻脱口的三个字,仿佛一记重锤,压在韩思服心间。
脑中一片空白,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我是谁?
你竟然会问我我是谁?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是谁,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吗?
“你不记得我了吗……青洛……”不知韩思服自己有没有发觉,他的声音是在颤抖着的。
“我不记得!”男子干脆利落地说道,不含一丝感情,没有一丝怜惜。
猝然间掠过的一阵秋风,卷起一阵回转的落叶之舞,枯枝离叶在青洛的身前左右飞舞盘旋。这一番深秋怨景,竟让韩思服有些茫然了。
紧跟在青洛之后的鸢儿终于赶来,对着韩思服喊道:“他什么不记得了,思服哥哥!他全都忘记了!他不记得你是谁,他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睡了十年,把自己都睡丢了是吗?
韩思服温柔的嘴边,扬起一丝冷笑:“都不记得了,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记得他?不是全都忘记了吗?为什么唯独记得你的弟弟?”
“我弟弟?”青洛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愕,“他是我弟弟?”
韩思服眉头微皱:“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召唤着我,让我来这里……”目光变得温和,青洛豁然一笑:“原来如此,难怪他和我这般相像!”
青洛说着又欲向前走去,韩思服出手将他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青洛斜眼睨去,那一丝幽红让韩思服心间一寒,仍旧是固执地挡在他身前。
“你不能放他!”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男子的声音同目光一般冰冷决绝。
韩思服强按捺住心间抑痛,故作平静地说道:“这里是荆门地界!我是荆门掌门!想要从这里将人带走,总该先问过我的允许!”
青洛瞥向他,两相对峙。
冰冷的空气凝滞后炸开,青洛忽而一笑。
“是吗?”
幽红于青眸间肆意流转,韩思服心觉不妙,欲要拔剑。只觉周身万空灵气都在向着他凝结,压抑的他无法动弹。下一瞬间,脑中一片眩晕,已是被青洛按在了身下。
“思服哥哥!”鸢儿惊呼。
青洛一只手便制住了韩思服,让他无法起身。
鸢儿上前跑了两步,青洛冷冷瞥了她一眼,鸢儿身体立时僵住,动弹不得。只能无奈怜惜地望向被压在地上的男子。
怎么会这样?
剑宗第一大门派的掌门,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是剑宗荆门徒有虚名,还是那个男人太过强大?
亦或者,只因他不是人类,人类终究是斗不过他的?
青洛半匍匐着身体,一只手轻轻地扣在韩思服的颈边。唯一用力,韩思服便感到呼吸困难,双目圆瞪着青洛,想要挣脱,却是不能。
“荆门掌门,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被青洛制住咽喉,韩思服便连开口说句话也觉困难至极,只能在喉间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青洛松了松手,韩思服立刻咳嗽起来。青洛耐心地等到他咳嗽完后,听着他说道:“掌门又如何?归根结底,不过是个人类!”
说罢,韩思服仰望着青洛的目光中露出嘲笑般的怜意。
“不过人类还好,我至少知道自己是谁!不像有些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青洛眼中幽红一闪,面上却是毫无怒意。他扭头看了看迫切地想要挣脱束缚,来到他身旁的少年,对韩思服道:“是你把我弟弟绑在这里的?”
“不是!”
青洛眉头一挑:“那是谁?”
“是你自己!”
“是我?”青洛惊愕。
韩思服轻笑:“你弟弟是魔,我们是人,我们怎么有那个能耐束缚住他?除了你,三界之中,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我?怎么会……”
韩思服的嘴角露出若有深意的一笑:“你还是没有记起自己的身份来吗?神族的青洛族长?”
“神族!”鸢儿不禁惊呼出声。
这个男子是神族!
与魔族相对立,守护着人间的神族。
鸢儿小的时候,爹娘曾对他讲过有关神族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神族一直都是四分五裂,几百个部族,各自为政,不问人间俗事。人间遭魔族侵袭,饱受痛苦罹难。
直到一千年前神族一个小部落出了一位年轻的族长,将神族统一,并与魔族展开了一场持续百年的浩战。最终魔族战败,退回魔域,人间恢复了太平。这位年轻族长的名字是藜芦,他在两百年前,离开了神族,由此下落不明。他的儿子接替了他族长之位。这位神族的小少爷只有一百年多年的道行,却在藜芦走后,亲手平定了一场又一场神族内部的叛乱,取得了神族内无人可撼的地位。
然而这个已是万神之主的年轻族长,却也在五十年前,不知何故,从神族神秘消失了。
有传说,他来到了人间。
鸢儿一直以为这些只是传说,却没有想过,传说中的许多也会是事实。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青洛族长?”
鸢儿惊愕地望向面露迷茫之色的青洛。
怎么会……这个男子?
他的弟弟是魔,他不该也是魔才对吗?
青洛轻轻一笑:“过去怎样,对我都没有关系!我只要棠儿一人,便已足够!”
青洛说着,站起了身来。韩思服忽然一把扯住了他衣襟一角。
“没有用的!你不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他身上的束缚,你是解不开的。”
“为什么?”青洛转头看他。
“他是被缚神诀锁住的,是我下的咒,也就是说,解开他束缚的钥匙在我这里!除非我亲自解开,或是……我死了,任何人都打开不了他身上的锁!包括你,神之子!”
第7章 第七章 黄昏
韩思服静静凝望着男子青眸中的愠色,忽然满足地一笑。
原来青洛也会有生气的时候。
记忆中,他永远都是温静平和的,那般波澜不惊,不为万物所动。韩思服曾经猜想过很久,什么可以让这个男子偶尔失态一次呢?他也曾想过不少办法挑衅他,惹他生气,激他发怒。但这个男子就是不为之动容。
是因为活了太久,对一切都已淡然了吗?
既然如此,十余年前的时候,他为什么还要……
…… ……
…… ……
黄昏,夕阳,古渡。
天色惨淡,一片凄凉宁静。
界河以北的一个千年古渡,古渡的边上有一个小小的渔村。村里的人们以打渔为生,间或做一些摆渡生意。但自从秘宗剑宗南北两方对立以来,界河两岸的来往愈渐减少,摆渡生意惨淡。绝大多数的时候,月陵古渡都是荒凉无人,除了当地的一些小孩子,喜欢在这附近玩耍。
天气微凉,河面上忽然飘起阵阵的微风。天与地一片静穆,安静至极。
渡口的西北连着一条荒凉古路,但凡有风掠过,便惊起漫天黄沙。平时甚少有人从这里来往。然而这一日,古路中却隐隐地现出一长一少两个人影,在夕阳下,拖着两条长长的影子,向着渡口的方向走来。
“秦师伯,便是这里了吗?”少年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背负长剑,问长者道。
“应该是了!”长者环望了一下四周,指着渡口东侧的一个茶摊,对少年道:“思服,你去那边打听一下你穆师叔的消息,我去附近查看一下!”
“是,师伯!”
“小心点!也许会有秘宗的人埋伏在附近!”
长者说罢扭头离去,韩思服遂走向茶摊。
“有人在吗?”
茶摊无人看管,也无客人,只有几个小孩子于桌椅间追逐玩耍。但角落中的炉火还在冒着热气,暗想掌柜的也应该便在附近。
“有人吗?”韩思服再次扬声问道。
仍是无人应声。韩思服想着要不要去渡口看看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小孩子揪住了下身衣襟。
“小哥哥,你是在找人吗?”
韩思服低头望去,垂髫童子的脸颊上,映着无邪的红晕。
“啊……是!你知道这茶摊的主人在哪里吗?”
“我知道啊!”男孩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转。
“真的?”韩思服欣喜,“在哪?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
男孩子的小手冲着韩思服摊开道:“给我吃蜜糖,我就告诉你!”
“蜜糖?我哪有那种东西?”韩思服皱眉道。
男孩子稚脸一板,撅起嘴道:“你骗人!大哥哥跟我们说过,外面的人,身上都带着好多好吃的,村子里面吃不到。你是从外面来的吧,那你身上一定也有!你若不给我吃,我就不带你去找大哥哥!”
“大哥哥?”韩思服皱着眉,翻便了衣襟袖口,只翻出两个烧饼来。荆门向来门规森严,不允许弟子吃甜食,更加不可私藏。正踌躇间,那男孩子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一个烧饼,塞进嘴里,边嚼边道:“好吃!真好吃!”
“啊?”韩思服不禁发愣,这烧饼是他最讨厌吃的东西,每每只觉难以下咽。随身带着只为了以防万一,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愿吃它。但看那男孩子,显然是一脸满足的样子。
“慢点吃,别噎着!”韩思服见男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不禁叮嘱道。
“这附近的村子都很穷,孩子们的生活都很贫苦,有顿正经饭吃,对他们来说已是满足。你们这些从外面来的人,怕是不会理解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韩思服扭过头去。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男子看上去二十余岁的模样。一张并不十分完美的脸上,一对幽深青眸,如同一汪寒潭,安静,恬淡,但却深不可测。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画,仿佛周围的世界,全部与他无关。
不知为什么,他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子,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很久他们两个,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相识一般。
“大哥哥!”吃过烧饼的男孩子见到男子兴奋地嚷道,扑将上前,便要奔入男子的怀中。却又在一瞬间顿住了脚步,目光惊恐地,望向跟在青衫男子身后的少年。
少年一袭白衣,容貌美得惊人,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同青衫男子的相像,除了眼睛。男子的眸子的黛青色的,这少年却是晶石般的碧色,不时有幽红于其间闪烁。少年面容冷峻地有些可怕,目光盯向僵住的小男孩,布满敌意。韩思服看了他两眼,不期与少年目光相碰。那眸中寒意竟慑得他不禁一颤,向后退了两步。
直到青衫男子对少年道:“棠儿,你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开了,好给客人沏茶!”
“是,哥哥!”少年微微颔首。转向男子的时候,少年的冷峻尽皆不见,只剩下那近似撒娇般的微笑。
少年离去后,小男孩终于放松下来,却也不敢再向男子靠近一步。男子却向着男孩子走去,拍了拍他被落了烧饼渣的衣衫。
“真是的,怎么可以随便向客人要吃的!”
“算了,没事的!”韩思服忙道。
男孩子嘻嘻一笑,冲着二人做个鬼脸便跑开了。
男子对韩思服一挥手道:“坐吧!这些小孩子在外面疯野惯了,也没个分寸。我不过对他们说了句长大了去村子外,村子外好吃的多得是,他们见到一个外人就去要吃的,真拿他们没办法!”用抹布将桌子抹过一遍后,男子也在韩思服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过,这些孩真的很可怜,还要您多多担待!”
“真的没有关系!”
韩思服感觉地出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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