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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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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红晕的脸露出疑惑神情。  
  白衣女子脸上的清淡之色早在见了小和尚时就已褪了,听了小和尚的话,如深海般难测难起波澜的眼眸里,渐渐地竟染上了一层愁绪。  
  女子终於在小和尚面前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犹豫了片刻,才缓缓举起颤抖的柔荑在他的眼前轻轻摆了一下,然後又一下。小和尚睁大的瞳孔仍是毫无反应专注地注视著前方,女子顿时像失了魂一样,眼眸失去了任何色彩,整个人一动也不动。一旁的人轻蹙了蹙眉,也微微移开了眼。 
  等候了片刻,小和尚见没人应,心里疑惑,黑蒙蒙的眼睛眨了眨,又说了一句:“贫僧无能,不知两位施主找贫僧有何事?”
  佛殿内一下子沈寂无声了。又过了一会儿,小和尚微感不安,忐忑地再次说:“贫僧无─”
  “无什麽无!”蓝衣女子突然朝他尖喊一声,一张娇容已不知何时布满了晶莹泪水,如梨花带雨,一滴滴落在被咬得发白的唇上,刚刚还不动的身躯此时却再次发抖得厉害,如同枯落在空中的残叶,仿佛已到尽头。  
  小和尚被近在眼前的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大跳,禁不住瑟缩了下身子,呆怔了下,仍是大著胆子小心翼翼地道:“施、施主,贫僧叫做无能。” 女子紧紧地咬著一口牙,压抑的哭声仍是不可避免从喉咙里漏了出来,盛满泪水的杏眼牢牢地盯著他,一刻也不放过,目光既哀又苦,看了惹人心疼几分。  
  看不到人,只听到一声声压抑的抽噎声,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小和尚有些傻了眼,直觉这女子是自己弄哭的,心里的惶恐就没了,只剩下满心的焦急,双手抓著衲衣搓来搓去局促不安,刷白著一张脸呐呐道:“施、施主,贫僧,你,你,怎麽哭了?贫僧是否得罪、罪了你?”  
  女子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悲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一边跺著脚大骂:“你这个笨蛋,笨蛋……非要弄得自己这个样子……” 
  小和尚又吓得大退了一步,这会是急红了脸嚅嗫著:“施、施主,施主……” 
  “不要叫我!”女子又大叫一声,哭声悲哀,“我们……寻了你这麽多年,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让我们怎麽办?你是怎麽对我说的,你说啊?你以前是怎麽对我说的?你说会回来看我们的啊,可你……”女子哭骂得气也快换不过来了,伸出衣袖一抹泪水,狠狠地喘了口气继续骂道:“巫山不好吗?你为什麽不留下来?天北有什麽好?那个死玄冥有什麽好?我们这麽用心对你,你为何就看不到?为何就忘了我们……” 
  “千蝶,别骂了!你吓著他了。”在一旁沈默已久的人终於开口,声音隐隐带上了一丝暗哑。十几年了,也曾预料到这种情况,只是,让人情何以堪?
  一大推莫名其妙的话语撞入脑海里,脑筋本就不灵活的小和尚早就糊成了一团浆糊,整个人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还要骂,我还要骂!”千蝶仍旧哭过不停,眼睛已然红肿得不成样子:“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该怎麽办?怎麽办……瑶姬姐姐……”她哭得嘶哑,一下子颓然软倒在地上,徒生浓浓的无力又绝望。  
  “千蝶……”瑶姬走近她,半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那一头已乱了发丝,仍旧是淡笑:“傻瓜,你不是说很想他的吗?现在难得找回来了,你这样骂他,若吓跑了他怎麽办?”
  “空哥哥……”千蝶抬起已哭得惨不忍睹的眼睛定定地瞅著小和尚,然後再也忍不住,飞身扑进他的怀里。 
  小和尚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踉跄倒退几步,一张脸顿时红得如被火烧一样。
  “呜呜……空哥哥……蝶儿找了好久了……蝶儿很想你……”千蝶埋在他怀里凄哭不止,忍了数千年的思念终於崩溃而出。 
  小和尚这会儿是彻底被吓傻了,张著嘴,垂著两手,僵著身躯一动也不敢动。
  瑶姬站起来,别了头,望著殿外重叠群山,长长的睫毛遮掩了幽暗的眼眸。   




天神劫 第四章

  月色深沈如水,烛火明明灭灭,庙内皆是一片清清冷冷。
  僧房内,昏黄之色,瑶姬临窗而立,偶有夜风透窗而入,纱衣微微曳动,含一丝悲凉,眼瞳中也带著淡淡忧伤,落在眼前紧挨的两人身上。千蝶和小和尚相对而坐,挨得很近很近,近到两人衣衫碰身,肌肤相触。千蝶一双玉手捧著小和尚的头一遍一遍细细地瞧,像永远看不够般,红肿的杏眼浓浓的情意流转,樱桃红唇不停地在絮絮叨叨地喃:“空哥哥,空哥哥……你这个样子很丑,还是以前好看……”
  “空哥哥,做和尚不好,听蝶儿的话,以後不准剃头了,要像以前那样留著长发!”
  “空哥哥,你瘦了,以後有蝶儿在,蝶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空哥哥,空哥哥……”一句接一句喋喋不休,那双美目又悄悄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扯了一抹难看的笑,指尖微抖,欲伸出去,摸摸那双看上去澄澈透亮的大眼。
  “空哥哥,你的眼睛比蝶儿的还漂亮……”
  在晃动的烛火下,仍看得清楚小和尚的一张脸涨红得似要滴出血一样,瘦削的身子似石头一样绷硬著,坐得战战兢兢,像个木偶,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那一双手抚摸自己的脸,拍自己的头,碰自己的眼睑,怕得连气不敢喘,眼睛也忍到酸了才小心翼翼地眨一次。
  “空哥哥,你看不见蝶儿了,是不是?空哥哥……”房内的低喃从没间断过,一声声传出来,压抑又赤裸。
  庭院中,淡月疏影,一室渐渐暗凉。临窗的瑶姬,月眉下的黑眸,清晰如洗。
  “空哥哥……”
  千蝶的嗓音也开始抖了,双手不可自制地握上了小和尚放在大腿上的十指,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心伤之际的力度快要把人的手给捏碎。小和尚下唇被咬得没了血色,又不敢抽手,一张脸渐渐的由红转白,逐渐地冷汗细细密密地布了额上一层。
  “空哥哥,你看不见了,那香园怎麽办?蝶儿不要帮你管了,不要了……”
  泪水又簌簌滴落,记忆中那个繁花树下浅浅含笑的人,一袭青衫,眼神明亮,莹白纤长的手指总喜欢轻轻刮著自己的鼻子,无奈又宠溺地唠叨:“要乖点啊,蝶儿……”
  空哥哥,蝶儿很乖,蝶儿一直很乖,很乖。还是一样的脸啊,可是你为什麽就不同了,为什麽啊?空哥哥……
  “千蝶!”一声轻唤传入耳里,千蝶微呆,缓缓低下头,泪水便顺著眼眶一滴滴落下,湿透了三人相叠的手。
  “千蝶,听话!”瑶姬放柔了声音唤道,直直望著她眸子里添上了暖色。
  千蝶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那双被紧握过久的手飞快的缩走,似被蛇咬著被水烫著了一般。她抬头,透过蒙蒙泪光望著眼前那张快没了血色的脸,神情委屈无比,扁了扁嘴,更大串的泪珠滚落:“空哥哥……”
  小和尚颤著手,哆哆嗦嗦地松开唇,心里越发惶恐不安,缩著身子,恨不得把头都缩进衲袍里。晌午到现在,他就被千蝶拉著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吓得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提起的胆子上,哪能听懂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啊?脑子里早已是混混沌沌一塌糊涂了。
  瑶姬知道他被吓坏了,伸出手,想要牵过那双泛了红的手看看有多伤,可才碰到指尖,那双手倏地缩走了,被小和尚藏到了身後。小和尚毫无焦距的大眼圆圆地睁著,一脸都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瑶姬有片刻失神,很快收回手直起身,轻声安抚道:“不要怕,和尚,是蝶儿不懂事了。”
  小和尚反而更缩了,抖著身子像个乌龟一样,还带著凳子往後蹭了一下。
  千蝶咬了咬唇,仰著头望瑶姬,低低地哭:“瑶姬姐姐……”
  瑶姬拿衣袖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理了理她的额发,摇了摇头:“蝶儿,听我说,无论他怎麽样,他还是你的空哥哥,除非你不要他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要……瑶姬姐姐……”千蝶抿著唇,脱力般埋进她的怀里,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哭断衷肠。
  瑶姬垂眼,一时神伤。
  窗外,有风吹过,疏疏风透,灯暗月斜,隐隐约约传来玲珑声碎。
  瑶姬一双美目瞬间清冷慑人至极,紧盯著关闭的门,伸出手轻轻地拍著千蝶的背,轻轻吟道:“睡吧,睡吧,不要想了……”声音有一刹那间的幽远绵长,然後怀里的哭声渐渐低了,直至无声无息。
  瑶姬揽紧千蝶软垂的身子,望了一眼仍是忐忑不安的小和尚,微微垂下眼睫,淡淡说道:“既然来了,那就现身吧!”
  “哈哈哈……”屋外猛然间刮起一阵阴风,夹杂著仿若女子尖尖的笑声传来,忽远忽近突兀刺耳,在暗夜里显得无比诡异。狂曳的树影投射在窗户上,犹如重重鬼影,煞是吓人。古旧的木门被也吹得吱呀吱呀作响,冷风从门缝窗棂里钻进来,呼地卷灭了烛火,唯剩冷冷淡淡的清辉。
  “哎哟哟,神女急著见我麽?嘿嘿嘿……”那声音说话了,尖锐娇媚,随著刮来的风越来越近,似卷进了耳里一样。
  瑶姬宛若未闻般,容色依旧难见半分波澜,一双美目直看著小和尚。小和尚却不行了,被吓了又吓,脸色白得可怕,似一团白面子。身子瑟缩著,圆瞪的大眼满是惊恐之色,似看见了厉鬼猛兽一样。
  “哈哈哈……”越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圈一圈在耳边萦绕,阴魂不散纠缠不休。冷风骤然啸啸狂吹,如狼在咆哮,庭院内顿时一片飞沙走石。
  瑶姬微微敛眉,让熟睡了的千蝶倚著桌,伸出手轻按上小和尚的肩膀,柔声道:“和尚,别怕,没事的。”
  被这一碰,小和尚霍地站了起来,猛地倒退了几步,一双手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服,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哆著唇一句话也说不出,似被吓跑了魂。
  瑶姬看著他好一会儿,又一次唤道:“和尚,到我这儿来,听话。”
  小和尚的身子抖了大半天,黑漆漆的眼珠快要冒出泪光来了,才顺著声音往前小心地挪上一步,却像想到什麽似的,快快转过身子,双手大张,像被冷到一样牙齿打著格说:“施……施主;有、有妖……妖……怪,你们快、快站……到贫僧後面。”
  瑶姬一贯清淡如水的面孔出现了些微怔愣神色。
  “!!”的一声大响,房门竟被大风撞开了,阴风迫不及待地卷了进来,房内一时间黑发飞舞衣衫猎猎作响。小和尚僵著身躯,被风一吹,心里反而生出了些少勇气,急切地说:“施、施、施主,你你们,快……快往後退!”
  瑶姬看著那光光的脑袋,心底缓缓泛起了酸涩,终究忍不住低低地喃了句:“傻瓜。”傻瓜,不枉寻了你如此多年。
  “真是个笨和尚哪,我可不是妖怪哦!咯咯咯……”带著嘲弄的笑声这会儿在门口处响起了,有人从天而降,散著一头黑发,身子慵懒地倚在门板上,举著纤长白皙的手正捂著唇笑过不停,红豔的蔻丹指甲,堪胜血。
  这时风势小了,庭院的躁动也渐静了下来,房内熄灭的烛火又开始摇曳。
  那人止了笑,一双狐眼勾人心魄,数不尽的风流妖媚,正直勾勾地盯著张开双臂傻著不动的小和尚。
  全身张扬的红纱衣,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纱衣下窄瘦的腰盈盈不堪一握,一张过分豔丽的脸庞,玉骨冰肌,堪比女子还女子,却是一个,男人?!
  瑶姬隔著小和尚望著他,眸子蓦地闪过一抹幽光,淡声说:“天狐公子,寺庙乃是清净之地,你这番阵仗前来,未免不妥。”意欲所指,乃是刚才那一番狂乱。
  一个大男人即使再怎麽像女子,也仍旧是个男人,可这个人似乎不把自己当男人,言辞动作尽胜女子。
  只见他轻哼一声,一扭腰,跨进房门,一步一步款款走近,那媚态仿佛是刻入了骨子里一样。走到离两人不到两步的距离停下,狐眼一挑,如女子般嗲著嗓音道:“哎哟,神女说的什麽话啊?我这不是路过嘛!咯咯……”说完,一双媚眼再次尽情地往小和尚呆住了的面孔上瞟。
  瑶姬不再看他,伸手放下小和尚有些僵硬的手,温声说:“和尚,这儿不会有事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不带什麽感情,却让人有奇异的安心感,小和尚乍然傻掉的神智开始慢慢清明,正想转过头来,却不料下颌被人挑起,让他瞬间又怔住了。
  天狐翘著兰花指挑起他下巴,狐眼专注地锁著他的瞳孔,片刻收手,勾著唇嗤笑道:“哟,果真是他啊。可惜可惜,瞎了一双好眼。”
  闻言,小和尚的脸色又白又青,低下头来,双手绞著衣角,一时间直觉难堪又受伤。
  瑶姬不易动容的脸庞骤然冷了下去,眼神锐利地盯著他,天狐扫了她一眼,扬扬眉梢,又对著小和尚嘲弄道:“啧啧,听我说,趁现在还有机会,不如让他跳下阴山灭魂台罢了,一了百了!”
  话刚说完,一股如利箭的白色光芒扑身而来,天狐嘿笑一声,侧头,旋身盘在半空,红纱翻翻,如地狱盛开的血色彼岸!
  瑶姬嘴角缓缓挂上一抹笑,在那张冷冷的脸上显现,诡异的让人觉得害怕。
  可惜,天狐虽知道那笑容危险,但仍是毫不在乎地把玩著自己的长发,幽怨地瞥了她一眼,一张脸顿时百媚尽生:“哎呀,你好歹一个巫山神女,怎麽才见面就为了这个和尚动手啊?这可是有失你的身份!”顿了顿,又不怕死地说道:“等了这麽多年,只得一副躯壳,还是瞎眼的,啧啧,可悲啊可悲!”
  瑶姬望著他一会儿,敛了笑,忽然开口嘲讽道:“天狐公子,你的确可悲!” 
  天狐脸色微变,随即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张狂跋扈一般的笑,笑得如女子般花枝乱颤,笑得令那张妖娆的脸也扭曲了。好久才止住笑,微喘著气一甩水袖抹抹眼觉,幽幽地道:“嗯,我是挺可悲的,几天也没碰腥荤了,难受得很!这,”狐眼波光流转,斜瞄著小和尚,丑恶用心昭然若揭:“这和尚儿不错,留著受苦受难,不如就给我带走好了,我保证让他乐到死!等他死了,我就给他立个墓修块碑,好过没魂没魄──哎呀,咱们有话好说嘛,这麽粗鲁,可不像你巫山神女哦。嘿嘿……”
  几束利光疾驰地射向天狐,他柔媚地哧一声,空中一个灵巧飞身,险险躲了开来,利光错身而过,穿透墙壁,顿时烟尘大起。待烟尘散去,墙上已现了几个拳头大的洞,冷冷月色穿过洞口,地上可见一堆残砖碎石。
  “天狐,积点口德吧!”瑶姬动了怒,冷冷说道。
  崩乱的声音传进耳里,小和尚吓了一大跳,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明白瑶姬在为自己不平时,心底流过一股暖流,想说些什麽,但舌头似打了结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天狐咯咯笑著,重新飘落到地面,撩撩长发,说出的话更刻薄了:“天上的地下的,都知道我天狐最好说话了,那还需什麽口德啊!倒是你们,骗来骗去,瞒来瞒去,可真是虚伪呢!这人也快不行了吧?哼,看你们到时怎麽骗!”
  小和尚今天一直就满腹疑惑的了,这会儿又是疑云满脸,拧著眉头,脑子绞得似杂乱的棉絮,迷惑之极。
  瑶姬沈著脸,不发一言,眼睛如墨玉深海般难测。
  天狐斜斜地弯著唇角,狐眼终於往睡得无知无觉的千蝶瞟去,又是凉薄地讥讽道:“这只小蝴蝶也快醒了吧?啧啧,能睡就睡吧,好梦不长罗!”话说完抖了抖衣裳,扭著腰肢往外走,到了门口处忽然回头妖冶一笑:“哎哟,忘了告诉神女你了,那个男人,可是去杀生了,胆子可真大哪!唉,罪过罪过!”
  瑶姬脸色蓦然一僵。
  天狐瞄了她一眼,狐眼眯眯,回身哼哼唧唧地离去。
  夜冷风动,一袭白衣,几许孤傲。
  瑶姬眉宇间仍是染上了忧愁。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天际传来飘渺之音,既讽又叹,然後又是一连串咯咯的笑声,稀稀疏疏被风吹散,最终淹没在夜里
  不知过了多久,瑶姬又是沈静如水,转眼凝望著那个正在歪著头冥思苦想的小和尚,声音几不可闻:“和尚,我们不是在骗你。”
    
     
    




天神劫 第五章

  东海羽山,平地拔起。突见孤峰兀立,若浮於瑞云仙雾之中,虚幻般时隐时现。然而,此番罕迹之地却是稀有的苍翠峭拔。
  海上红日初升之际,紫衣紫发的男人骑著神兽如疾风般呼啸而过,於羽山巅峰东南降下。山之东南,一片葱郁密林中,有泉名曰羽渊。泉水暗绿平静如镜,碧绿的泉面泛著层层青烟薄雾,一缕缕一丝丝,衬著周遭阴沈沈之景,只会让人徒生萧冷凄凉之感。  
  来人负手而立,脸色凛然,冷眼睥睨著那波纹不泛的泉水。乖巧的金毛神兽趴伏在来人脚边,阖上那双倦怠的眼养神。  
  阴风在冷寂的泉面上拂过,掠起了微微波澜。渐渐地,风散去,一切又归於平静。来人不动,唯有一双寒目愈发阴冷。晨曦之光难以穿透交错相杂的林叶,人迹罕至的羽山之林暗暗淡淡。林中败叶,飘零而下,轻轻的,落在了湖面上。
  寂静,即至死寂的刹那,如被风拂般烟散雾尽,宽大的泉面上缓缓出现了一缕如纱般的幻影,亦真亦幻!泉旁的男人仍旧一动不动,但身旁的神兽却似有感知般猛地睁了眼,利索地站了起来,对著逐渐形成的人形,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绵长的兽吼,惊动一阵鸟飞。
  片刻,人形渐渐清晰。如丝一样长的发,淡蓝如晶。柔顺的发尾铺於浓绿的水面上,如铺著淡淡的一层蓝纱。薄如蝉翼的衣服挂在身上,似水若云,不经意间望去甚至也能窥见里面的香肌雪肤!有著如此玲珑剔透的身躯的却为一名男子,一张面容白皙透明雅人深致,此刻正盘著腿坐在水面上,如冰晶的眼底略带著好奇和深思目不转睛地注视著来人。
  人脸上在看清那人的一刹那浮现出巨大的震惊,却是一闪而逝迅速落回平静,尔後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隐了眼眸深处的百般思绪。
  对视的两人安静、沈默,无声探寻无声较量。天色淡,浮云来去,漫长无声。
  好久,神兽似有不安,又是一声沈闷地哼叫。
  水面上的男人这才悠悠转了视线,落在神兽身上,似是怀念似是感叹:“有万年不见了,玄冥。”声音清雅如人,如春风拂面,却又如自悠远的天边传来一样,幽幽茫茫。  
  紫衣紫发的来人,正是天北冬神玄冥。他皱了皱眉,从埋藏在记忆深处里寻找出那个被遗忘了许久的身影,才冷著声调应道:“嗯,有万年了!”
  男人轻轻地笑了,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撩起一绺蓝发,微摇头,唇齿间吐出感慨般的低喃:“万年了,你一切如初。可是,我却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了。”微微垂下眼,有些神伤地看著自己一直仿若寒冬白雪般的躯体。  
  玄冥皱了皱眉,别了眼,那一头紫发却无比张狂:“万年时间,纵使是仙,亦是会变!”  
  “是啊,都万年了,怎能不变……”男人心里丝丝惆怅,绝尘的脸上骤见一抹寂寥的怀念之色。  
  玄冥眼里一片阴暗,上下扫了他一遍,终於冷笑著直言不讳:“鲧,你命不长了!”  
  男人听到这样的话,似早已料到般没有丝毫意外,仅仅是微微一笑,一脸云淡风清:“嗯,这副身体,早已告诉了我。”  
  玄冥抿著唇,冷哼一声,直直望著他。  
  风不动,人不动,一股寂静无声的暗流却悄悄涌动。  
  良久,男人似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缓缓站了起来,发丝破水而出,咚咚滑落泉中,迅速融为一体。男人立於水上,羽翼一般的衣服无风自动,蓝发似未湿般不粘微曳。  
  “玄冥,能否告诉我,你来这里,为了什麽?”  
  玄冥目光瞬间冷冽如箭。  
  男人踏水而行,如履平地,离他几步之遥停下,仍然立於水上,嗓音清淡如风:“这羽渊荒寂已久,恐怕也早已被遗忘。万年来,你是第一个踏进这里,我开心得很!可我这副躯体,老了,也快灭了,也不知能否如你所想?”  
  玄冥看著他,心一阵涌动,一股不舒服的感觉猛然窜了上来。经历了太多事,再愚笨的人也终究是懂得了什麽。微吸了口气,他不答反问:“这万年来,你为何执著此处不离?”  
  是的,为何要如此执著?谁又来告诉他,他又为何执著了千年? 
  男人微愕过後低低地笑了,轻轻一叹:“玄冥,你陷情了吧?我相熟之人,也就数你是最没心的,可也绝对想不到,这样的话竟会是你第一个如此问我。”  
  玄冥逼人的眼神牢牢锁在男人身上,似要偷窥人心。好一阵诡异的静默里,男人正疑惑之际,却忽然开口冷讽道:“你就算再死守几个万年,他也来看不了你!” 
   “……你说什麽?”男人的声音有些飘忽,好像没听清楚般怔问,甚至微微偏著头,等著话说第二遍。  
  玄冥沈著脸色:“他早已死了!”  
  天遥地远,风清人寂。  
  男人这回似是听清楚了,有些怔然,有些呆滞。然後傻滞般,缓缓抬高一只手抚住胸口处,眼睫扇了扇便垂了下来,久久的,不发一言。  
  冷潭之上的人卓然绝世,却又寂寞孤独!
  玄冥似有不忍看那飘浮如雾的身影,胸里的烦闷感越来越强,别过身去,苦涩道:“一万两千年前,他就死了,天道轮回!你白白等了他万年!”万年啊,叫人如何挺得住?他千年也熬不住了,已经熬不住了……  
  “你就是要让我不好过,死了也不让我好过……”沈寂了好久,男人忽然自喃道,然後幽幽叹了口气,垂下微微颤抖的手,空茫如雪的脸上慢慢的又覆上轻轻的笑。只是,眼底里多了点什麽,沈沈的,暗暗的,一点一点地凝聚。  
  玄冥收了神魂,却依旧狠毒地狂嚣讥讽:“当年你盗帝尧‘息壤’,他命祝融杀你於此,他无情无义!你何必苦等万年?等他原谅?别做梦了,他眼里从来就没有你!”  
  尖锐的语言触动了心中所痛,男人莹白如雪的纤瘦虚弱身子终於挺不住晃了晃,脚尖倏然破水,霎时溅起点点水花,平静如镜的水面登时被打破!支持不住费力地长咳了一声,男人硬是用法力勉力撑住欲坠的身子,苍白一笑:“玄冥啊,你真残忍!”  
  犹为他千思万忆,直至醉魂初醒,竟是如此奈何,如此残忍!  
  玄冥一脸倨傲:“残忍又如何?本大神从来就不是和善之人!”
  男人终於缓缓闭上眼,掩了眼中开始赤裸的悲哀,虚弱道:“玄冥啊玄冥,我知道你悲情所困了,可你不能像他,不能……”声音低低喃喃,越来越小,最後几不可闻! 
  心脏仿佛被雷击一样,一阵尖痛,玄冥猛地握紧拳,脸凶狠得竟有些扭曲:“少说废话!本大神的事何需你这个垂死之人来管!既然都要死,不如现在就死!告诉你,本大神今日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你的心!”
  男人蓦地睁开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忽然低叹一声,笑得淡漠,笑得无力,唯有眼底的嘲弄鲜明:“你啊你,你真狠心肠,来羽山的目的竟然只是是为了我的心!告诉我,你要我的心有何用?”
  被男人的表情刺伤了眼,玄冥一字一顿冷硬道:“你的心,能救人!本大神让你死有所值!”
  天暗,男人的眸亦是黯淡蒙尘,像脚底下的深绿泉水,彷佛与天地隔了开来,再尖利的风也没法穿透丝毫。
  “这心,还能救人啊?”指尖轻点胸口,男人幽幽地笑:“你真是的,弄丢了谁的心啊,要拿我的心来补?”
  “你……”被人看透被人嘲弄,骄傲的天北神君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滔天怒火,却只能狠狠咬著牙压抑下那腔怒气。
  羽渊泉的烟雾此刻却慢慢升腾起来,从四方集聚,薄薄的,一条条如绳索般卷著男人的脚踝,顺著而上,一圈一圈蔓延上白无血色的躯体。
  玄冥望著那个在浮烟中渐渐隐退的人,残忍暴戾的一面终於挣破了束缚,慢慢地,嘴角挂上嗜血的笑。紫袍用力一翻,一股真气猝然射出,如洪水般袭入那团云雾中,青烟霎时消散,甚至连男人脚下也平铺了一层紫雾!
  “神鳏,本大神就算是破了杀戒,亦要取到你的心!”神兽似感染了主人的心情,,不时低低鸣叫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
  男人半眯著眼,似脱了全身力气般软垂下身子,坐在那一片氲氤紫雾之上。
  “玄冥,究竟是谁让你变成这样?”语调里带著沈沈叹息,男人脸上的哀伤悲戚一览无余,像是为他,又像是为自己!
  玄冥眼里的瞳色渐渐泛紫,邪笑道:“只要拿到你的心,他就能回来了,本大神就不会像你,死等万年!只要能让他回来,小小杀戒又如何?”
  “这颗心已经破碎了,还能救人吗?”
  “哼,有了上古神鳏的心,天东春神的血,他就一定能回来!”
  男人忍不住咳了几声,蓝发早已散乱,唇也早无血色,似病入膏肓垂等天命!
  “你定是犯下大错了吧?春神之血可永生,可竟然还需要我的心!救的,恐怕不是人吧?” 
  “……”
  “若你救的不是人,那又是什麽?有谁值得你这麽做?”
  “……”
  “……万年了,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男人的神情已出现了几分恍惚。
  怜悯的语气,像一枚针,深深地扎入了天北神君的心脏!玄冥的神情已出现了几分狂乱,眸色诡异慑人。那一刻,猛兽破体而出,他猛地大吼一声,骤然飞身出爪,带著不顾一切的煞气直击男人的心口!
  不想听了!不想再听到这些话了!
  真的是疯狂了,甚至比看到那人变了样子还疯狂!等了千年才有了丁点希望,只想死死把它抓在手里,怎会放手?怎麽也不会放手!就算是逆天命、毁道行也不会放手!
  泉中的男人,盘腿而坐,仙姿玉骨,遗世独立。抬眼看著越来越近的人,嘴角噙著淡然出尘的笑,轻摇著头:“这心早已没人要了,你要就拿去吧……”
  在羽渊里活了万年,就只为等一个人!可是,终究还是一切成空!没人要了,这颗心,那就没用了!
  在那白骨凸显的利爪快要碰上男人心口时,一旁的神兽忽然抬头朝天嘶吼,响声如雷,震彻古林,似哀似悲,霎时林鸟乱飞,树摇枝摆!吼声未绝,蓦然一束白光以闪电之势从男人头顶笼罩而下,眨眼间已形成一道坚实白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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