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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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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路口却再也没有出现,眼前机械地重复着黑暗,黑暗还是黑暗。身后猛地掠过一丝恐怖的气息,我仿佛能够感到那刀锋的阴寒逼过我的背脊,引发身上一阵阵战栗。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我知道我一旦停下,那夺人的刀便会直直刺进我早已冰冷的身体里,心口的血液在翻涌,求生的欲望支使着我的腿在动作,我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我答应过安羿的承诺,我不能违背,我得活着,为他活着。
刀光突地在眼前一闪,黑色的影子飘然落在我的身前,来人手里的刀在月光下闪着鬼魅的银光,散发着一阵恐怖的杀意。黑暗长空下,我只听到一阵仿佛从地府里传来的声音:
“留你不得。”
闪电划开长空,刀光似箭般袭向我的心口,死亡的恐惧霎时吞没了我的意识,广阔天地中,我耳边只余那一道刀刃与空气摩擦的声音,有什么厚重的不舍印在心口,唤出心底最呼啸的长歌。
第四十五章 夺命之刃
雷声轰耳,电光一闪,乍见眼前一道倩影闪过,毅然挡于我身前,刀光直直落下,映上她绝美的脸庞,天上的雨不再下,耳边的风不再啸,林里的树林不再沙沙,时间不再走,这一幕就如画般地定立在雨雾蒙胧中。
我的目光随着眼前这张绝世无双的尖细脸庞,徐徐下移,移过眼前女子如黛的眉,移过她轻阖的美瞳,移过她俏立的鼻,移过她白了雨丝的唇,移过她尖尖如荷角般的下巴,移过纤长如雪的脖颈,直至她的起伏不定的胸口。雷电一闪而逝,映得那把正穿插在她的体内,自她心口一穿而过的的利刃,如同鬼魅一般耀眼而恐怖。
倾盘多时的雨,扑簌而下,地上,已有厚厚积水一片。
锁儿脚侧的雨,混了鲜艳血滴,逐渐殷红,绚烂如花。气息微弱,汩汩血液,染上我残破不堪的衣衫。“锁儿……”我心慌地喊着倒在我怀中女子的名字,任我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那决了堤的血液,亦如同发狂的猛兽般穿林而出,生生将我的心一口一口吞噬。锁儿绝艳的脸上渐渐染上纸般的苍白,我乱了方寸,只能本能地将手捂上她的心口,可却起不了任何作用,那迅速流出的血液,连带着把我的意识抽空。
那把刀从她的心口一穿而过,没有留下一丝生还的希望。只是我不舍,我想再多留她一秒,我还没问她,她是谁?是我找寻多年的十九,还是安羿死前托付给我的安心,或是她什么也不是。还有,不管她是谁,她都不能死。
锁儿抬起白皙而沾湿了身下雨水的手,白皙如缎的玉指,轻轻覆上我捂在她心口上那不住颤抖的手,原本绝世的眼眸染上了掩盖不住的痛楚,映在忽明忽暗的天空下一片凄凉。她唇角微勾,倾城如花的笑靥盛开在这阴沉的天空,纷飞的雨丝下。她轻轻摇了摇头,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眼光含笑,却不露支言片语。我陷入在她如丝的清澈眼眸里,读出了她眼里心里所有的话。
这个坎坷多年的女子,为着我在青楼的一救,为着我跟她这几个月的相交,竟愿意用她的性命来赠我。我的嘴唇哆嗦着,有无数个名字飘出齿间,锁儿,安心,十九……无数个原本飘荡在天地间的丽影交织着,逐渐合为一体,化作一缕步伐不稳的幽魂,附在了倒在我怀中这具即将香消玉损的躯体上。
“怎么失魂咒已经解了?本来还想可以控制这丫头一下的,”眼前的黑衣男人诧异一片,转为一声低语,“难道是天山那边……”
“你跟天山那边是什么关系?”男人声色俱厉地逼问。
我没有心思更没有机会去想他问题里的意思,只是高傲地抬起自己足以让这雨丝也化为冰霜的脸,冷冷注视着眼前这个凶狠的男人,冷笑道:“阁下对这样的结果可还满意?”
雨幕中的黑影一顿,随即大笑,惊得这阴沉的天更沉了三分:“当然不满意,虽然上面有过吩咐不能动夏宜家,但在下现在最想要的正是——。”
“宜家姑娘,锁儿姑娘……”有模糊的喊声绕过林间树旁氤氲而来,眼前的斗笠男人身形一愣,转头定向我道,“原来是他,怪不得……你和秦自余又是什么关系?”
我没有说话,只是荡起如魅般阴冷的笑,如染上雪山冰川的眸子定定瞪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心里聚集了一团火焰,烫得这阴湿的雨天也染上热意,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告诉自己,夏宜家,是他,是眼前的这个人,夺走那个与你知音知琴知声的人。
手心渐渐揪紧,有指甲陷入皮肉里,我却不觉得有任何的痛楚,林间秦自余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我知道凭他的武功,不出片刻必能到这里。我在心里冷笑,倒不知在这片刻里,这个男子会不会选择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
天地间静默片刻,斗笠下传来一阵骇人的笑,如同催命符深深扣进心里,脖颈一痛,强大的力量袭上,身子突地被扯入半空,怀里的锁儿,林间的呼喊霎时便不见了一丝痕迹,斗笠男人挟持着我在林中穿梭,有风重重打在我的脸上,但是我的脸已经麻木得没有一线知觉,冷笑僵在了脸上,眼前只见绿影重重,我没有心思惊慌,更来不及惊慌。
山崖上,没有了树叶的遮挡,越来越大的雨,如帷幕般落下,淋湿了天地的一片阔意。身后是黑衣男人逼人的气势,身前,崖下,蒙蒙雨帘之后,是一片天然的大山谷。谷底平原上,轻灰被雨丝掩了下去,兵戈耀目。天边是秋光万里,黑云下却映出万道光芒,气势摄人,震入肺腑。是楚家军吗?不,不是,那兵戈簇拥着的那一角,有一面迎风旗帜,雨水激溅,气势滔天,撼动江河,旗上龙飞凤舞夺人心魂的是——祈。
那是朝祈的国姓,除了楚家镇关大军之外,还能有这样磅礴气势,又能得国姓的军队,天下仅有夜擎军一支!转目眺去,又见山谷一角,阴暗的苍穹下风雨萧萧,有高扬的旗帜,白色素底,上纹天禽兽图,金丝璀璨,不见一丝冷寂,有的只是无穷的气势,高扬天际,让我腾地想到那霜雪冰山上高耸的亭台宫殿。
身后的男人的转向旗上那个霸气无比的“冷“字,陡然一愣,再缓低首审视向我:“宜家姑娘果真大魄力,竟然能引得那多年未曾出现过的冷氏冷原堂出动……不过也是,如姑娘那一双眼睛……”这话出时,语气已经略有颤抖。
有冰冷的长刀搭在我已经在雨水中冰冷一片的脖子上,我霎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不杀我是摄于这崖下两队人马的威力,想用我作要胁。我扬起灿烂脸的高声笑道:“阁下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吧……夏宜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成为您的保命符?若是你当时的刀慢了一点点,现在您不就可以用正统皇室血脉作威胁了吗?还是阁下做这山贼做久了,笨了呢?”
脖子上的刀轻轻一动,锋利的刀刃抹开了我颈上的皮肤,冰凉渗入皮下,有一丝热烫的液体从冰冷的那一处沁了出来。我眉锋不动,冷冷微笑,这点冰寒算什么,再寒心透骨的凉意我都经历过两次了,还怕这微不足道的一次?
“果然是夏宜家姑娘,在这生死关头还能从容谈笑,难怪上面说千万要留姑娘性命,不过……”斗笠下传来一声轻笑:“就算是不能出去,前有皇帝的亲生女儿作伴,后有宜家姑娘陪葬,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是吗?”我转眸,视线定立在他身后那一片雨雾模糊中,笑道:“阁下如此抬举宜家,只是恐怕宜家没这个荣幸了呢……”
男人身形一顿,霎时也觉察到了不对。
冷洌的寒光在他身后一闪,斗笠男人猛地闪过,手下意识地伸过来想抓住我,却扑了个空。山口灌进来的冷风夹杂着雨水呼啸过崖间,已经冷到麻木的身体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后靠着的那幅身子传来的暖暖适意。身后的人一手揽住我冰冷的躯体,一手高持长剑,剑锋凛冽,漆黑的眸子映着阴沉的天空,爆发着阵阵摄人肺腑的厉意,两把尖刀般划开敌人的胸膛,挖骨食人,不留一丝情面。
低沉的声音映着风雨,刷过我的冻得麻本的耳朵,如春风带来了一丝与他幽深眸子中截然不同的暖意。
“你怎么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来,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会用这种担忧,愤慨的语气说话。我只是下意识地想摇头,知觉因为他带来的暖意而逐渐清醒,脖颈上的划口处传来阵阵尖厉的疼痛,让我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身旁黑眸转到我透着血丝的脖颈,眼里的气息突然冷洌了十万分,如万年不化的冰雪,骇得长剑对立处的那个斗笠男子手上的长刀迎风一抖。雨已经如天河决了口,雨滴落在身旁斜立的长剑上,化为一股股溪流缓缓而下,汇在石上集成小小湖泊,荡着涟漪,映着剑影透骨彻人。身上的手臂一松,他轻轻置我于地上,丢给我一个冰冷却让我安心的眼神。我知道,即将到来的那一场杀戮已在所难免。
我抬手轻扯上他紫色飞扬的衣摆,抬眸坚定道:“留他一条命……”语声略顿,我冷冷看向对面那人,十九躺在雨中那凄凉的景象让我的心口痛苦得不能言语,我咬牙,一字一字从唇间挤出一句话:“只,要,一,条,命。”
身旁男人垂眸看我,眼神竟不似我认识中的那个如冰男子:“我尽量。”我笑着点头,我知他这三个字便是应了那万般言语。
雨幕中,身前的冷漠男人长剑高举,直逼眼前的斗笠人:“剑光无情,还请自重。”
斗笠男人有一刹那的怔忡,手中长刀并起,转而又朗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冷大小姐的儿子,能否青出于蓝胜于蓝?”
手腕轻转,吊出雨丝似箭。
银光似练,迸然夺魄,眼前刀光剑影之间,锐风凌厉,冷面厉气袭人。
斗笠划上长空,露出一张被被火灼伤般恐怖骇人的脸,疤痕纵横,他不为所动。
有手臂与躯体分了开来,对方血溅三尺,他眼光未变,孰若无睹。
雨滴惊漾,血泥飞扬,他唇角轻抿,一招一招从容消受。
虽然早知他武功深不可测,到了此时却还是不得不暗自惊异万分,他如同闲亭散步一般悠闲步在鲜血四溅中,衣襟上滴血不沾,从容走来,打撗抱起全身虚脱的我。我没有机会反抗,可是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带我步入浩渺雨林中,身后是断臂两只,脚筋尽断的丑陋男人。
冷雨扑面而来,高风吹得他衣摆飘扬,四周呼啸声息皆退却万里,我的笑柔和恬静如云。
我在那传来的一声声痛苦无比,在我听来却无比悦耳的痛吟声中,抬眸灿烂微笑,缓缓开口:“谢谢你,祈阳太子陛下。”
第四十六章 龙辇御前
冷风飒飒,乌云飘掠如墨,萦绕不散,四周唯见空旷暮色,抬头远山空濛,青翠千枝,枝头千娇百媚,雨声苍茫,多年一直渺无人烟的落冥谷底,此时却有兵戈耀目。军队队伍严整,不怒而威,气势如山,越往内兵士的衣着越是肃穆,到了最后,竟是一驾周身镀金的龙辇。门帘高挂,广穆帝怡然坐在位金黄绸缎的卧榻上,龙目透过重重雨帘,就着阴沉的天空,静静凝视着前方落冥谷的出口。
“皇上,”大内总管方宇微微抬首,顺着皇帝的视线绕过边绵青山,朝着落冥后山的方向望去,“您可是担心太子陛下?”
皇帝龙目微眯,面上整容而示,却融入了些许亲和之气:“你跟了朕二十多年,可也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这二十多年来,你可曾有见过朕怀疑过太子?”
“老奴不敢,太子人中龙凤,自是无人能及,只是老奴不明,为何你您偏要让太子去救那位姑娘?”
“方宇,你还记得那二十多年前太元宫前那一夜吗?”
烟水如暮,冷风扫月,恍如当年旧景。方宇默默把萧条倩影舍去,垂手道:“老奴不敢忘。”
“那个姑娘……像极了她啊……”
方宇骤然抬眸,疑惑片刻陡然悟醒:“皇上,您是打算……”
皇帝高手一扬,方宇识趣地禁了声。皇帝淡笑饮入一口温茶,有氤氲的气息隐隐飘出茶碗,融入帘外那烟水一片中。夜色吞吐,谷口那头的军队自觉分了开来,烟雨中隐隐可见俊逸身影挺拔醒目,冷洌的气息虽是隔了百米远,却还是生生让人顿觉一种威逼之势。
“皇上,是太子回来了呢!”方宇挑目远望,视线划开千重雨帘,远远定立在侍卫撑起的纸伞下,那渐渐清晰的人影之上,那道雨中的挺拔身影,如若不沾尘埃,若是除了那一身冷漠,这情形,倒也颇让他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一幕旧景,同样的孤傲身影,同样的凌人天下,不同的是,一方柔,一方刚。方宇恍忽地陷入了心底,直到眼角划到那抹淡淡静默在走来那人怀中的纤细身影,再转眸回望到皇帝眼中那幽深的视线,心底便清朗一片,默默将两手抄在身前,低首落目,恭敬退至一角。
我无力靠在祈阳的怀中,只觉得天地间好似有满天星斗在眼前晃悠,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数道诧异的视线落在身上,我却也无心搭理。直到有一道淡淡而威严的声音扑面而下,纠缠弥漫的深意:“让她上来吧。”
我猛地一睁眸。
身上披风一角随风招展了一下,暗暗天色下映着风雨越发凄凉,祈阳粼粼眼波中依稀有光阴变幻着深浅,手臂上的动作僵立当场,迟迟未动。静立在一旁的那个总管模样的人依旧垂眸,身子却也是一定,有些欲言又止:“皇上,朝祈宫规恐怕……”
“这又不是宫中,朕说让便让。”皇帝淡淡挥手,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耐。我被这一番话惊得意识回了过来,这才想起,龙辇向来只立天子,连太子也不得涉足。这皇上这样做,究竟是为何?祈阳低手让我双脚置于地上,手臂离开了我的身子。我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两眼直冒金星,竟然一下子站立不稳向一旁倒去。龙辇旁的三人都下意识地要伸手来扶,我却先一步抓住了一角方木,淡淡道:“皇上,宜家多谢您的好意,只是宜家现在心中有急,恐怕不能陪伴圣驾。”
皇上无声扫我一眼,手按上檀木桌上早已凉透的一杯清茶:“那个姑娘……”皇帝语气一顿,陡生一股痛息,“已经先一步被非原堂的秦先生带走了,向惟远医术甚好,故朕便也让他同去,若是还有一线生机,自会化险为夷。”
我没有办法再拿出一丝神绪去思考那非原堂是什么地方,秦自余又和非原堂有什么关系。我的心绪只定立在“一线生机”四个字上,不由冷嘲半响,一线生机?还有吗?我亲眼看那刀刃生生刺入锁儿的心脏,没有偏离一丝一毫,没有略开一尺一寸,就算是二十世纪的医术也不能挽救,在这样的一个时空,又何来一线生机?
有黑皮厚靴踏雨而来,一人着盔甲定立御前拱手道:“皇上,落冥寨一帮匪众均已经落入夜擎军之手,敢问圣意有何指示?”
“将他们暂时收押,给几个警告便是,过几个月便放了吧,别搞得太扰民。”皇帝略思半响,沉声开口。
“父皇,”祈阳冷漠如斯的声音杂着冷雨飘至耳边,“那些人有囚君之错,这样姑息,未免太不尽君威。”
皇上略带愁淡的笑飘到脸上,转眸看我:“宜家丫头,这次到底还是多亏你,你如何看?”
我不由一愣,却还是强忍下身上不适,淡声开口道:“宜家以为,不知者无罪,落冥寨中人并不知皇上身份才会犯下如此大错,罪不至深,略施惩戒,达目的便好。”
皇帝衣衫微动,轻扫祈阳一眼,眼里生出几分严意:“祈阳,你这太过冷漠的性子的确得改改,担天下之任,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以民心治天下,你该记住啊!”我听得这一句话,只觉得这话中的那一句“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好似有点熟悉,却又有一时的想不起来。
我微转首,疑惑的眼神恰好对上祈阳,不由瑟缩了一下。他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戒备与愣然,转而拱手敬道:“儿臣受教。”
“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是在哪里听过呢?我沉思不解,耳边雨声中却突然杂入一道尖细的呼喊:“姑娘,姑娘……”驻步抬眸,依稀看到有纤细人影镶了雨丝,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高大身影,大步流星,踩在积水上啪啪作响,毫不掩饰心里的一番焦急。
是蓦然和星火!
蓦然气喘吁吁地奔至我面前,纤细手臂一把拥住我雨湿的身子,带着浓重的哭腔道:“姑娘,那天晚上你出去就不见了人,这感业寺快被星火拆了,蓦然也快急死了。”
我诧异地看向星火:“你把感业寺拆了?”
星火略有些尴尬,一时不言,蓦然嘴快地抢了个先:“星火还算好的,楚公子才真是要把那些和尚都杀了呢……”
我脸色一变,这的确像楚桐会做的事,我紧张地一把抓住蓦然的手:“他真这么干了?”
“姑娘放心,楚公子还来不及下手的时候就被楚老将军拖去了邰州。”星火微微颔首,说了到了之后的第一句话。
邰州?去邰州干嘛?“邰州出事了?”我的语气愈加紧张,事情的大概在我脑海里转了个圈,才刚略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姑娘失踪这些日子的确发生了很多事,等回去之后星火自会向姑娘明说。”
“也好,”我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镇静,毕竟没忘了皇上还在身边。
“姑娘,”蓦然突然倒抽了一口气,小手在我的肩上,臂上,腰上抓了一阵,自言自语道:“怎么那么凉?”蓦地一转头向一旁的皇帝,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焦急的脸上覆上从未有过的怒气:“你让秦先生先走,答应过必定会安然救出姑娘的,那现在呢?都冷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照顾我们姑娘的?我们的姑娘要是病了痛了,怎么办?”
皇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旁的总管更是变了脸色,当今天子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应该还是头一遭。“蓦然,不许胡说,”我低声呵斥,“他是……”天啊,这小丫头没见过龙辇吗?
“管他是谁,在蓦然心中,姑娘才是最要紧的,谁对咱们姑娘不好,蓦然就骂谁。”飘荡的雨夜里,有几只火把点了起来,映在蓦然严肃的小脸上,娇柔却霸气。我真不知道现在是应该为她那句话感动,还是应该立即开口解释。星火看懂了情况,无声地把蓦然往另一处拖去。
“姑……”纤细的嗓音在接到我警告的眼神时霎时顿住。
我躬身转眸,开口道:“皇上,那只是个小丫头,失礼之处,还请皇上怒罪。”
“罢了罢了,”皇上龙目半眯,微微摆手,“是你说的,不知者无罪,朕又何必跟个小姑娘计较。她说的倒对,是朕让秦自余先带着非原堂和那受伤的姑娘先走的,结果倒是这样,就该是朕的不是了。”
“皇上,是宜家不愿……”的确是错怪了皇上,是我不情愿上这龙辇。虽然这不是在宫内,但这宫规深严,那么多人看着,这三人成虎的事例我见得还少吗?若是因此惹上了麻烦,便是得不偿失。
远处有一辆红木马车缓缓驶来,星火披蓑坐在车门上,手里是一条细长的马鞭,皇上扫了一眼,淡笑开口:“既然丫头的家人来了,那便先回去吧。方宇!”
一直垂头一侧的总管近侍站了出来,低应一声,多年的默契让他不必多问便知主人意愿,开口道:“这里离江州颇近,日前江州知府左胜知太子率军前来,便发过一张请帖请太子府上一叙,皇上可先委屈暂居知府府邸,等楚将军的消息到之后,再做打算。”
楚湛去了邰州,这皇上在等楚将军的消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诧异地看向龙颜,只见他脸上一片淡定,我心里咯噔一跳,这微服私访并不应该只是普通的微服私访吧。
“江州……”皇上手中茶盏轻转,嘴角微扬,“好,这江州知府不发帖,朕也自先去找他。告诉向惟远,事情办好之后,便到江州来。”听这一说,我猛然想起了在临江城里那一场评见,说的黑脸便是这江州知府左胜。看来这皇帝果然是一言九鼎,这临江一事想必会有很好的着落吧。
风高雨急,夜色袭人,皇帝微一闭眸,方宇便知声地放下幕帘。我提声道:“皇上,宜家尚有一事相求。
皇上慵懒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幕帘传来,低沉不带一丝感情:“说吧。”
我抬目看向被烛光投射到帘上的身影:“宜家,想问你要一人。要他的生,和死。”
第四十七章 天山冷氏
马车微微颠簸中,没有办法找到更方便的地方,我也将就在车内脱下身上早已湿透的衣衫,换上蓦然备在车中的那一身淡蓝湘绣。古代的衣衫一向纷繁复杂,等我好不容易在车中稳下身子,套上最后一层外衫之时,原来喧嚣在耳边的士兵语声早已渐渐远去,四周唯闻一番沉寂。蓦然拿出木梳,帮我整理那一头在雨中打结成柱的长发。
“姑娘,淋了那么久的雨,你有没有不舒服?”
我淡笑摇头:“姑娘我的身子哪有你想的那么娇——”我的话声猛地一顿,手呆呆地停在衣衫上绣着精细花纹的袖口。
“怎么了?”蓦然看我脸色忽变,凑近了一张脸。我眉头一皱,转而又笑道:“没事,只是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丢东西?”蓦然拿起掉在一旁的湿衣翻了半响,“没有啊……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我也是一眼疑惑,沉思一会还是摇头:“我也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了……”这几天接受的事实和惊吓都太多,我的脑海里此时除了混乱,便只剩下一片空白。
“算了,别找了,”我伸手系上腰上最后一根系带,坐到车头掀开车帘,雨已经停住了,初生的枝条在雨中显得朦朦胧胧,今天的夜色中没有月光,只依稀地能辨出眼前一路泥泞的马车道,车轮滚滚,缓缓地行驶在迷茫夜色中,我知道星火是担心巅到了车里的我和蓦然,他虽然性子不火,但是细心却也不少。这两年来,我跟他相处的机会也远比跟燎原要多。
星火见我出来,脸上一沉劝道:“姑娘还是回车里吧,外面恐怕不安全。”
我淡淡一笑,视线扫过路旁隐匿在草丛里的那些白衣身影,那几个人从我一开始离开夜擎军的视线范围内便一直随车而行:“不是有人保护着吗?”
星火唇角紧抿,脸色映成夜色般的沉暗,说道:“姑娘还是进去好,今晚要连夜赶路,姑娘就委屈在这车里休息了,要明早才会到。”
“刚好啊,”我绽进一抹微笑,“你刚好慢慢跟我解释你所知道的,也就是我所不知道的。”
星火剑眉一挑,眼光依旧定在前方,缓缓开口:“姑娘失踪之后……”
“停!”我抬手打断他,脸色严肃,溺进这深沉的月色里:“我要从头听起,包括秦先生,安凤嫣,皇上,甚至安羿,那些你们瞒着我的,我都要知道。”
星火一愣,神色赧然,嘴唇动了动,却仍是默然无语。
我抬高语声,掺进无尽的冷意,浓的依稀生出几分煞气:“星火,你不要忘记了,安羿将凤萧声交给我,我便是你的主人。广叔年长,瞒我就算了,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也瞒我。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马车道转了个弯,变成了逆风而行,速度更慢了几分,星火转眸看我,眼里是挣扎,是惧意,是无奈,我疾疾盯他,直到他低低一叹,抚上一抹微笑道:“秦先生说得对,姑娘是瞒不得的。”
星火竟然会笑,他竟然会笑。两年来,他跟我闯东闯西,玩南玩北,从来都是沉着的一张脸,虽然比星火多话不少,却也从来不笑,今时今日,他竟然……
“天山冷氏,姑娘听说过吗?”
“天山冷氏?”天山,很美的名字,让我想起中国西部上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如同起舞时的维吾尔族少女的珠冠。天山冷氏,是个名门望族吗?疑惑在我心里转了个圈,安广用一年的时间让我对朝祈,北易,乾海几国的大家族大商家如数家珍,怎么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天山冷氏,“什么地方?”
星火唇角微勾,平声道:“公子和安总管果然是达成了共识,一起把您和天山冷氏隔绝了起来。”
安羿和安广?我诧异抬眸:“星火……什么意思?”
“天山冷氏,界于景国,朝祈,宁国三国交界处天山,可以说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所管。这个家族,据说上百年前就有,没有人知道他们以什么为生,只知道他们势力庞大,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要染指,也有传闻,山上已自成一国。安凤嫣夫人,秦先生都是来自这个神秘的家族。”
关山月云,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这个家族叫冷氏吗?顾名思议姓冷,姓冷?姓冷……我脑海里蓦地蹦出一个名字:“冷皇……”
“冷皇后,便是这冷氏的大小姐。”
我心里怦怦直跳,难怪,难怪那斗笠男人会对祈阳说:“我倒要看看,这冷大小姐的儿子,能否青出于蓝胜于蓝?”原来祈阳竟是这天山冷氏的外孙,那算起来,这安凤嫣跟皇后冷筠宁的关系又是如何?真的仅仅是主人与丫头那么简单吗?
“那安凤嫣不姓冷,她跟天山又是什么关系?”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星火摇了摇头道:“安夫人的事我也不太清楚,秦先生和广叔也从来不提。”
夜风越来越冷洌,刮得我的脸略有点疼,今天淋了那么久的雨,身体本就有些不舒服,此时被这风再一刮,脑海意识也不觉混沌了不少,我不由拢了拢衣襟,闭眸道:“继续说。”
“冷氏名下在四国之内均有自己的势力组织,在朝祈境内的便唤为非原堂,秦先生便是这非原堂的现任长老,那些白衣人,便是这非原堂的人,是秦先生派来保护姑娘的。”
原来秦自余的身份竟是这样,不过,有那样的仙风道骨,那样的绝世医术,又怎么会是这一般俗世里育出来的人呢?我抬眸再问:“那关于锁儿呢?你们又知道多少?”
“锁儿姑娘的确是安夫人的女儿,至于她的父亲是谁,相信姑娘已经知道了。宫中的事,秦先生也不清楚多少,锁儿姑娘的身份其实也安总管也不知道,我也是在姑娘失踪之后见到秦先生,才知道了这回事。”星火说完这一番话,顿了顿,接着道:“秦先生知道这事后,第一个告诉的人,除了姑娘之外,便是楚湛将军。”
秦自余认识楚湛?安府众人,楚家上下,皇家内外,人与人之间那丝丝缕缕纠不开,剪不断的联系,化作疑云圈圈绕开在周身。我的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色,沉声开口:“难不成秦先生以为,锁儿是楚将军的女儿?”
“不是,”星火摇头道,“秦先生从一早便怀疑那是皇帝的骨血,不过是从楚将军那里得到证实才确定的,而且这点……公子也有猜到一点。”
安羿果然还是瞒了我,这么多的事,他到底瞒了我多少呢?关于安凤嫣的,关于安心的,甚至关于他自己,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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