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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_歌剧]致命美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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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伤口包扎……”道林默默的说,他发现自己手的伤口裂开了,血又流了出来,疼的他直稀奇,“你们可以在白布上画个图案啊。”

    杜南先生想了想,也挺有道理的,他是瑞士人,一下子想到了国旗,“画个十字吧。”

    道林看到红色的十字,倒是没想到瑞士国旗,还以为是十字架,作为向神明祈祷的含义。他瞧自己血流个不停,干脆别浪费啦,好心的问旁边的兄弟,“要蘸吗?”

    对方居然也没客气,真的蘸了蘸他的血,画了一个稀疏的红十字上去。

 第39章 Act。39

    act。39

    道林有多余力气,但并不愿意去参加救援队,反正不乐意离开埃里克身边,到处都是混乱,他乱七八糟过了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眼看着一日日憔悴消瘦下来。埃里克活过来了,道林身上也有了生气,虽不走远,但伤员区有也有水灵灵的女孩儿看,扎一条粗粗的麻花辫,和善的照顾病人,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道林闲了就忍不住看几眼,但也只敢看看,埃里克在旁边,不敢勾搭。

    女孩发现了自己被偷看,但是道林长得好看,即便现在有点狼狈,也尽量保持整洁体面,十足的落难贵公子,照顾到他们这边的时候,就羞答答地和道林搭话:“你一直陪着你的朋友真是有情义。”

    道林还开口,埃里克就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他朋友。”

    女孩惊讶了一下,“不是朋友吗?”那难道是随手救助的陌生人,真是太好心了。刚想着,就听到了埃里克继续说:“我是他的恋人。”

    女孩眼神一直黏在道林身上,听到埃里克这么说大吃一惊,朝埃里克看了一眼,顿时又受到惊吓,再看看道林,明显被说中的模样,于是脸色微妙地快速离开了,心想,天呐,这么好看的男人喜欢男人也就算了,居然是喜欢长得这么丑的,还不是一般的丑。她都不怎么敢正眼去看那个受伤的男人。啊,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幸好这苦日子也不用挨太久,道林凭着英国贵族身份和大把金币在政府处自然弄得到特权,借到电报机给巴黎那边的剧院经理发了电报,没几日剧院秘书就亲自带着几个男仆赶来接走了道林。一起到的是几车物资,道林着人筹的,给了政府,并且去感谢了杜南先生的出手相助,也是因为不能出力,所以就出点钱和食物。希望上帝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原谅他前几天守着埃里克不去救助更多人的自私。

    杜南先生挺惊诧的,向道林致谢。

    “该是我不好意思,我听人说你组织救援队购买物资私人出了不少钱。”道林敬佩地说。

    杜南先生:“只是救急而已,后来有政府了。”

    道林真心致谢:“如果不是你,我和我的朋友……我不敢想象……请务必让我感谢你一下。我叫道林·格雷,英国人,殄有勋爵爵位在身,现在居住在巴黎,你若来巴黎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杜南先生同他握手:“我也是商人,瑞士人,在银行工作过,现在是个自由商人,正准备去法国发展呢。”

    “你不是本地人?”道林脱口而出。

    “我只是路过的。”杜南先生老实说。

    “那你怎么……”会管这样的事?

    杜南先生眼神清澈,“总得有人站出来吧。。”

    事不宜迟,告别了杜南先生,道林一路赶着回巴黎,又找医生给埃里克再看腿伤,告诉道林幸好及时处理了,否则这条腿是保不住的,情况还算不错,只需要休息就可以了。

    埃里克的老师迪昂来探望埃里克,他起初并不喜欢学生的恋人,觉得道林不可靠,但自打和埃里克在一起之后结果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要说照他一百多年与人交往的经验道林绝对是个花花公子,可似乎有什么在桎梏着他让他不敢真的越雷池一步,至于为什么,这又是一个秘密了。不管怎样,他能和埃里克一直要好就行了。埃里克是他从小看到大,自一个莽兽般的小孩长成稳重阴沉的男人,对埃里克,迪昂自有一片慈父之心,或者慈母吧。

    埃里克同迪昂讲了遇难时道林救他的事,迪昂点头,患难见真情,道林虽然轻浮虚荣了点,大抵本性不坏,并且而今是真心喜欢埃里克了。

    道林这才记起来还有迪昂这么个角色,实在是神出鬼没,遇见的次数太少了。

    这可是只吸血鬼啊!

    道林想起魔鬼以前告诉过他,忽然灵光一闪,心思活泛了起来——我一直考虑死后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倒是把思维给局限了,我可以直接选择不死啊,这样的话,还用想什么天堂地狱的事情吗?干脆做个吸血鬼,一直留在人间享乐,还能永葆青春呢!虽然白天不能出来,可也不碍事吧!

    迪昂似乎是埃里克的朋友,埃里克知不知道他的朋友是吸血鬼呢?

    道林拿不准埃里克知不知道朋友真实的身份,先去旁敲侧击,“你是怎么认识迪昂的?”

    “算是无意中遇见的吧。”埃里克说,“后来我发现他会剑术,就去求了他教我,他同意当我的老师。”

    道林缓缓点头,“嗯……”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我很尊敬他的。”埃里克郑重地说完,想了下,补充道,“虽然他喜欢穿女装。这是他的个人爱好。”在心底默默想,以前我还鄙视这个爱好来着,可是没想到你也穿。

    道林表示理解,“好吧。”吸血鬼寂寞,有点个人爱好打发时间多正常啊。“他给你上课都在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埃里克正在想事,顺口回答,然后愣了一下,有点奇怪道林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说以前住地下,你们分得清白天晚上?”

    听到道林接下来的问题,埃里克心上又松了一下,猜想可能是自己太多心。晚上他才会醒过来。埃里克想,可不能说。“傻,我有钟表可以看时间啊。但一般都是他来找我的。”

    没有等道林说话,埃里克问,“地震那天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和谁说话?”

    道林心中咯噔一下,因为太着急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吗?赶紧掩饰说:“没有吧,你听错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缄默下来。

    埃里克不想告诉道林老师是吸血鬼的事。

    道林也不可能告诉埃里克自己和恶魔的事。

    埃里克想起道林那时慌张的痴愣的像在和谁争执的样子——难道道林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道林则在想,照埃里克说的,都是他老师找他的话,埃里克也许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是吸血鬼。那如果我想转化成吸血鬼该怎么做呢?

    好吧,也不着急。道林斟酌着,假如要转化为吸血鬼的话,身体年龄会定格吧,那样的话得挑在自己最好看的,现在还不是自己美貌的巅峰,再过几年吧,而且限期也还剩下七年呢。

    陪埃里克疗伤的日子非常悠闲。

    孤儿院的孩子们结伴来探病,送了一把野花,几幅图画,道林珍视地将野花插在昂贵的中国粉彩瓷器花瓶里,几幅画也收好。

    孩子们说:“我们还练了一首歌要送给你。”

    他们从高到矮排排站好,女孩站前排,男孩站后排,一个清秀瘦小的女孩负责弹琴,有模有样的唱了一曲,开嗓时花园里的鸟雀都被惊飞,待到歌声飘扬了一会儿,鸟儿们又飞了回来,站在树枝上,站在围墙上,新奇的用黑豆眼睛瞅着孩子们。

    后来道林的邻居还来询问了一下为什么有歌声,道林以为打搅到对方送了一盒点心过去。

    埃里克听着孩子们的歌声,并不能称得上好,可他能感觉出来这些孩子诚挚的心灵,他们喜欢自己,除了寥寥的朋友还有道林以外,竟然也有人喜欢自己了,他原本还认为自己每次去孤儿院时都把孩子们吓坏了呢。等到一曲结束,埃里克不想打击孩子们的积极性,破天荒地夸奖说:“听到你们唱的歌,我觉得自己的病甚至都轻了几分。”

    领唱的男孩安慰他:“不能这样啊,面具叔叔,你还是得找医生看病才是。”

    埃里克:“……”其实他还想问一下,为什么他们把道林当做哥哥,而自己却是叔叔……他是比道林大几岁,但也没差那么多啊。

    他们迎来了巴黎的又一个春天,养了几个月的伤,花园的花也快开谢的时候,埃里克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散步锻炼恢复了,道林也已经被埃里克带成了标准宅男,天天窝家里看小说看报纸,有时朋友来了,就听一耳朵八卦轶事。

    看小说看多了手痒也想搞搞创作,想是这么想,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该怎么写,最后丢了笔,决定再看几本小说找找灵感。

    一日喝下午茶看报时,道林看到了久违的达尔文先生的消息,他发表了关于进化论的论文,一时间议论纷纷。

    发表了不久,达尔文的小儿子就夭折了。

    有些风言风语传到道林耳中,人们说这是达尔文胡言乱语渎神的报应,他应当要虔诚真挚的向神谢罪。道林觉得这才是胡说八道呢,虽然他也觉得达尔文先生的论文难以理解,但也不能这样诅咒人啊……可再仔细想想,说不定也不是没可能,越想越叫他毛骨悚然。

    直到很多年后人们仍在议论,达尔文先生的十个孩子非死即病,但彼时达尔文先生已经研究出这悲剧的原因是因为妻子是他的表妹,近亲结婚的恶果,并建议拒绝近亲结婚,证明了一切并非神的惩罚,而是出于科学的。可道林没想通的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信奉了科学一辈子达尔文先生在暮年开始信教?不过似乎不少科学研究者都会在晚年信教。研究了一辈子推翻神论的事,却在最后信了神,伟人的世界他真是不明白啊。

    剧院的女演员和女舞者来来去去,这是个相当好勾搭青年才俊的职业,吉米夫人又招了一些新的小女孩换血,维持芭蕾舞团。

    道林在家憋久了,也去剧院看看他们新排练的歌剧,这天也看的颇尽兴,请的是一位很有实力的女歌唱家,唱的宛转悠扬浑厚有力。

    他到后台去逛,瞧见两个穿着白纱舞裙的小女孩在没人的地方说话,他看到两个柔弱娇小的背影,还是两个孩子呢,六七岁的年纪,她们打闹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

    金发女孩说:“啊,凡妮莎唱的可真好。”

    棕发女孩羡慕地附和:“是啊,我也想唱的那样好,我想站在舞台的中央。”又说,“我偷偷学了那段歌。”

    金发女孩立即鼓励说:“是吗?那快唱给我听听。唱来听听吧。”

    棕发女孩被金发女孩抱着胳膊摇了几下,“好,我唱,你听听看。”并没马上开始唱,又腼腆地说,“我唱得不好,你别笑我。”

    “好啦,我不会笑你的。”

    然后棕发女孩唱起歌来,她唱的给人的感觉又有所不同,清澈空灵,她的右边挂着一块蕾丝布,光从那面打过来,镂空的花纹阴影落在女童光洁细腻的脸上,好似朵朵精致的花钿。

    这真是个小美人胚子。道林想。

    “你唱的可真好!”等棕发女孩唱完,金发女孩鼓掌赞美。

    道林不准备打搅这对小姐妹,正要默默地离开,后退时不小心碰翻了一个箱子,突然砰的一声响。

    两个小女孩都被吓得跳了起来,缩着脖子哆嗦,“对不起,我们偷懒了。”

    作为一个绅士,道林可从不欺负女孩子,这下可不能转身离开,他走过去安慰两个小女孩,蹲下身,与她们平时,“是我要说对不起,我希望我没吓到你们。”

    小女孩被哄的头晕晕,但显然已经没之前紧张,终于不像是要猎人的枪瞄中的小兔子了。

    “好了,小淑女们,下回不要躲在这样的地方说话,你们是芭蕾舞团的吧,吉里夫人可要担心的。”

    女孩们点头。

    道林要站起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他还蛮想知道这个唱歌好听又好看的小女孩的名字,在站起来之前问,“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我叫梅格。”金发女孩说。

    道林看看她圆圆的苹果似的小脸,“你是吉里夫人的女儿吧。”

    金发女孩用力点头。

    棕发女孩则有点胆怯地说,“我叫克里斯汀。”

    道林摸摸她的脑袋,“克里斯汀吗,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第40章 Act。40番外

    act。40番外·金丝笼

    【注意·本章埃里克视角】

    埃里克像是一个小影子活在马戏团里,每天分到丁点食物汤水,却跟吹气似的长大起来,手长脚长,只是瘦骨嶙峋,穿一件褴褛破旧的棕色衣服,蜷缩在角落,悄无声息的,仿佛一只竹节虫。

    他记不得父母是谁,也有说他生母是个吉普赛女郎,放荡无耻。埃里克被当做猫狗可有可无地养着,给大人跑腿干活,练出一身力气,谁如果不开心就拿他出气,他终年到头身上总少不了伤口,好了伤,伤了好,反反复复,可一直没有死。最糟的一次被推倒在火堆,半边脸烧起来,眼睛好险没瞎,只这回伤的格外严重,差点就死了。然后不只是谁的主意,老板决定利用他最后的价值,说他不是人是小怪物小杂种。

    再后来,他想起那个畸形人马戏团,觉得那里就像一个脓包,而他也是这脓包发展出来的腐烂,长相丑陋,口齿不伶俐。或许长大以后也会像一只老鼠生活在臭水沟里一样胡乱活着,或许根本长不大。

    但埃里克并不甘心,即便是这样,他也想要活下去,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无论他人是死是活。这原本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埃里克记得那一天,他刚从感染引起的发烧中恢复,奄奄一息,并没什么精神,迷迷糊糊半陷在睡梦中,可常年的警惕叫他在有人靠近时立即醒了过来,原本以为会看到大下巴的马戏团老板,他睁开眼,眼睛被倏忽的明亮光线刺得有那么一瞬间只有一片蒙蒙的白色,然后金发的小女孩银入他的眼睛。

    “我叫玛琪。”那和气的微笑让他毕生也无法再忘记。

    后来道林还不好意思的同他说,“我也没说什么不得了的话,你怎么就放在心上了呢。”

    道林自己不在意,埃里克却一直记得,从没有人用那样尊重的平和的眼神和他说话,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可那时也只是记着……埃里克想,小玛琪是云端的清露,而自己是沼泽的淤泥,只是因缘际会萍水相逢,即便知道再见之期何其渺茫,埃里克仍然暗自强记下这附近的路和建筑,决心将来要找回来。

    埃里克很聪明,他也知道自己聪明,并且善用自己的聪明。譬如他曾见过一个绞刑师表演,单单是在旁边看了几次,就瞧出了其中的技巧,并且学会,最后实施在了看守欺侮自己的驯兽人身上。非常成功。

    他是一直计划着要逃脱着腌臜地方的,可并不能鲁莽行动,他得找好适合的机会,找到离开的路线,攒下一部分食物,确保不会被抓回去,也确保在逃出去的起初不会饿死在街头。

    似乎在遇见玛琪以后他的运气就好了起来,接连遇见好心人,有施舍他面包的围巾先生,还有被他盗窃了食物也没生气、反倒怜惜他音乐天赋教他音乐的肖邦老师,还有虽有点怪癖可善良正直博学广记的迪昂老师。

    他也没有停歇下来休息,而是不停的学习学习再学习,他学音乐谱曲,学腹语,会制作各种机关暗器,还有一手过得去的易容术,也涉猎建筑技术,由善密室和镜子机关。学一切可以学的,技多不压身,总会派上用场的,只有不停的增强实力才能叫他睡的更安慰一些。

    一年年过去,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未开化的小野兽,勉强也可算作个人样,有了各种生存的能力作筹码傍身。

    可当坐卧在黑暗中,他却越来越频繁的想起小玛琪,心头也愈热起来,觉得自己现在其实也不是没有资格出现在玛琪面前了。

    埃里克觉得小玛琪就像是支撑起他灵魂的柱子,有了这根柱子,他才慢慢地筑造起一室宫殿,而玛琪在最中心,他心口最柔软干净的地方。

    所以,在他找到玛琪的家乡,听说“玛琪”死去的时候,刹那间宫殿轰然坍塌,刹不住冲动,当场活活将那出言不逊的老头给打死。

    没了玛琪,他该如何是好呢?埃里克不知道,他像是被抽走灵魂,浑浑噩噩好一段时间,直到迪昂对他说:“你们不是还有一个约定吗?我记得的,说是要成为一个音乐家,就算女孩已经不在了,你如果完成的话,说不定能安慰她的在天之灵。”

    埃里克便振作起来,一首接一首地写出曲子来,又创作出以玛琪为原型的歌剧。然而,纵使他而今是名声赫赫的魅影先生,纵使那么多人喜爱他的作品,又有什么意思呢,玛琪并听不到了。

    肖邦先生曾弹奏一首给爱人写的歌,对他说,“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写首歌给她吧。”

    埃里克深以为然,只是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想,或许他该去英国,找到玛琪的墓地,做一个守墓人,给她清扫墓碑的尘埃,栽一棵树,筑一片荫凉。

    只还没行动,道林就突然冒了出来,毫无预兆,虽然他已经长大了许多,虽然他与以前大不相同,不是穿裙子的女孩,而是西装革履戴帽挺拔的小少年,但埃里克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埃里克找机会不经意地问了凡尔纳:“那天和你说话的金发少年是谁?”

    凡尔纳没太在意地随口回答:“哪个?”

    “长得特别好看那个。”埃里克说。

    凡尔纳立即联想到道林身上,“你指的大概是那个英国人吧,是个勋爵,叫做道林·格雷。是歌剧院的客人,预定了几天后《玛琪》演出的观看座位。”

    道林·格雷,道林·格雷。

    道林,道林,道林。

    埃里克在唇齿间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名字是陌生的,人却是熟悉的,再想起惊鸿一瞥的小美人的身影,那是极致的美学,仿佛天神满怀偏爱用蔚蓝的海水、莹白的珍珠、鲜嫩的玫瑰和粲然的黄金细细打造出来的美丽。

    埃里克不再畏怯。

    他是不择手段活下来的,也会继续不择手段活下去,人生在世区区几时载上百年,犹豫不过浪费生命,想要什么就伸手去拿,得不到就想办法得到。

    埃里克想到以前自己曾见过一只翠色的雀鸟,小巧可爱,身上还有珍珠似的斑纹,他可真喜欢,想将那小鸟抓住,他定会待那小鸟很好的,会给它编一个漂亮的笼子。

    而现在,他已经小有资本,置办一个金丝笼也不成问题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样将小美人哄骗进他的笼子里呢?

    埃里克费尽脑筋。

    先找个机会接近,埃里克想,先试试音乐吧,“玛琪”是说过喜欢音乐的。

    不过埃里克也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只是弹了一会儿曲子,小少年就自己两眼放光的追逐了上来,仿似一只发现胖松果的小松鼠,高兴地尾巴都竖起来,迫不及待。

    埃里克其实当时都觉得有点茫然,这勾搭的也太轻松了,他想了各种招,还没有使出来,居然就已经成功了。又想了想,觉得和当年何其相似,他本来还设想过“玛琪”会变作如何的性格,说不定会有点傲慢不待见自己,可是没有。

    就像他们的邂逅一样,道林充满善意的向往的微笑着对他说:“你好,我是道林,道林·格雷,我可以认识你吗?”

    他心底的喜悦已然炸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只矜持地冷静地说,“可以。我是……埃里克。”

    埃里克想和他说说话,他有很多疑问。

    比如你当年为什么要对我说个假名?

    比如你怎么会来到巴黎?

    比如你这些年过得怎样?

    可实际上却缄口不言,后来道林是这么形容的,“你一句话也不说,绷着脸,特别吓人,可吓坏我了。”

    “那你怎么还敢和我说话?”埃里克问。

    “没办法啊,你弹琴实在是太好听了啊!”又说,“你说话声音也好听,我总忍不住想再多听几句,就算是害怕,也想要搭话让你多说几句。”

    埃里克难免有几分得意。

    道林回过味来,不乐意了,“如果你那时掀下面具,我一定会被丑的落跑的。”

    埃里克懒得和道林拌嘴,道林就是嘴巴讨点好处,不知道的人会觉得他刻薄,但埃里克不介意,他原本是黑暗和仇怨捏成的粗陋泥偶,是道林给他注入了喜怒哀乐嬉笑怒骂,好的坏的,道林都愿意和他说,真就像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雀鸟,而他也能畅快和道林说任何事,好似道林本就是他身上的一块肉。

    那时他偷窥尾随了道林好一阵子,趁他睡觉潜入他的房间,在床头就着月光看他。

    道林睡的酣熟,一只手垂在床沿,白皙纤细,他想起曾见过的一盆兰叶,翠底白边的细长叶片优美地伸展开来。

    埃里克亲吻他薄红的指尖,叹气似的说,“我是如此想念你。”

    道林睫毛微颤,埃里克想,说不定这句话会传进他的梦中。

    不过埃里克大致是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小美人上钩了。

    撒点艺术之美作谷粟,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傻瓜就会一头栽进他的金丝笼了。

    这只鸟这样可爱,每一片羽翼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被禁锢起来多么可惜。埃里克嗤笑自己,但就算可惜他也不会放手,必定要将道林囚禁上一辈子,磨光他的光辉也在所不惜。

    却没想到这鸟儿啾啾叫着,围着他拍打翅膀,将自由的光辉也洒落他一身来。

 第41章 Act。41

    act。41

    作为外貌协会忠实拥趸,一群孩子站在道林面前,他第一眼看到的总是最漂亮的,因此在芭蕾舞团的小姑娘里他格外喜欢小克里斯汀。因为他的偏爱,孤苦伶仃的克里斯汀的待遇几乎是一夜之间好了起来,特别是道林还对老师说“这个小姑娘声音可真好”之后,克里斯汀还得到了声乐培训,就算也有些小女孩不满她的受宠,可克里斯汀还有梅格这个老师女儿的小伙伴,更有老师因着歌剧院大金主的缘故带来的关照,是以日子也变好了起来。

    芭蕾舞团的女孩子都是小小年纪就被送进来的,不少是穷苦人家,讨生活而已,道林后来听吉里夫人说,克里斯汀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意大利人,只是父亲去世家世败落,临终前将人托付给了自己,做个舞者歌者虽然苦,可到底也是正当营生,他们歌剧院(财大气粗)也不做什么低贱勾当,让小女孩顺顺利利养大不成问题。

    如今道林不大敢和少女少妇接触,怕自己魅力太大,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是确实是这样嘛。但和小女孩们玩玩还是不错的,芭蕾舞团的女孩子都是挑选过的,至少也是个端正清秀,个个嫩的像是沾着露珠的鲜花,道林怜惜她们身世凄苦,还送了两架自家工厂生产的缝纫机给女孩们玩着用,有时还挑些不算贵的布料给她们做裙子,他就爱把女孩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串儿花儿似的出门的时候那多有派头啊!

    道林还将一些书送给女孩们看,尤其推荐勃朗特小姐的书,因为他认识作者可以炫耀。

    “勃朗特小姐是我以前的家庭教师,我的法文就是她教的。”道林洋洋得意地说,“她还在教我时写的这本书,我当时看的都是手稿!”

    克里斯汀很忧郁地表述读后感,“女主角很可怜……可我觉得她的性格也太尖锐了些,我,我有点害怕。”兴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难免触景伤情。

    道林说:“如果有父母兄弟衣食无忧,那可能她也会无忧无虑的。可她是个孤儿,就像是被撤掉了玻璃罩子的温室里的花儿,得自己给自己披上一身铠甲,才能抵御外界的狂风骤雨。”这个时代发展如此迅速,贫富差距急剧拉大,是黄金时代,也是深渊时代。

    道林想了想,斟酌一下语言,对女孩们说,“我的老师勃朗特小姐是一位提倡自立自强的女性,我赞同她的观点,灵魂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希望你们能用学习来补充自己,用才能扎根社会的土壤,依靠自己站立。无论什么时候首先爱自己。”又说,“真正的绅士绝不会觉得女人生存的要件是男人赡养女人而女人侍奉男人,我认识一位有名声有地位的科学家,巴斯德先生,他就认为女孩不应该只做家务做女红,更重要的是学习知识。我也学学他,送你们几本字典和书籍,只希望你们能多从书中感悟真谛。”

    道林觉得自己曾经虽然受女人欢迎,可并没有这般尊重女性,倒是受勃朗特小姐他们的影响了。心血来潮对小女孩们说这样的话,即是老生常谈的话,没什么突出观点,而且也不知道她们听不听得懂,不过是道林的一时感慨,因为记起了曾经的西比尔。没有了自己,还有前赴后继的“漂亮王子”,这些小女孩这般喜欢自己,如同自己的女儿们一般,他是不希望她们以后会被哪个花花公子骗去的,纵然被骗,坚强些的话也不至于寻短见。

    埃里克大抵是养伤期间实在没事好做只能说话,埃里克说的话也变多,偶尔也同道林讲讲他以前的事情,那些在马戏团的日子,也并不是只有痛苦和折磨的。

    埃里克说他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见识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看过雪山,跋涉过草原,翻过崇山峻岭,站在过悬崖边缘,他见过印度人的耍蛇把戏,吉普赛女郎的热情舞蹈,满面□□的日本艺妓,浑身漆黑的索马里女人,更别说各种奇形怪状的畸形人了,还说自己曾被丢去和狮子一起睡觉,也相安无事,反倒比在驯兽师身边要安全多了,那狮子还成了他的兄弟一般,只后来因为太过疲惫死去,死后还被薄皮剔骨拿去卖,那时他总觉得他死了一定也没有全尸,他们会清理他的骨头当做非人物种买去博物馆再赚一笔钱。

    埃里克:“所以,你这是什么表情?”

    “难怪你这般厉害,换做是我经历这么一番……估计早就没小命了。不过要是我也能去看看那些风景就好了。儒勒他最近就出海去了,如果你没有腿伤,我们也可以去海上旅行一番。”道林真心佩服地说,埃里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但这样说一通,想起记忆中那些瑰丽奇妙的大自然景色,突然有点荒谬的觉得曾经伤害自己的事情也非尽是坏处。

    埃里克:“你看上去还有别的感想。”

    道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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