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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仙侠)天地洪炉梦里说往昔/遍行天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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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个例子给你们知晓。平常运用霹雳车都是架在城上,虽能毁坏敌军攻城器械,若对手也有霹雳车亦能如法炮制,而这位贤人则能将霹雳车藏在城墙之下,操纵士兵不用瞄准尤能十发九中,直叫敌酋带来的器械十不存一,敌酋又不知城中巨石发自何处,更无法破坏,只得拿人命蚁附攻城。只此一项便占尽便宜,更何况城内还有其他器械,由他使来也是一般奥妙。
然而太原到底已是孤城一座,外无援军、内缺粮秣,纵使这位贤人有通天彻地之能,守城至第十日时,城中堪战之士已不足一营,反观敌寇不过十去其二。北方蛮子列兵布阵,直将个太原城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待到城中粮草耗尽、兵困马乏之时便要一举攻破。
列位客官,书到此处也该交代贤人姓名,好旌善扬德,此人正是当年智破当世三大奇案的刑部右侍郎吴二白内侄、江南名士吴一穷之子,江湖人称‘吴小三爷’的太原通判,讳邪字道直。他祖父本是天下第一巧匠,有此能耐也是家学渊源。
天降贤德,必不使其孤。天巧星苦守危城,自有天勇星破阵解围。这天勇星不是别人,正是殿前马步军都虞侯王凯旋,此人能征善战,惯使一把斩马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是吴通判少年纵游江湖时结交的好友,此时随禁军驰赴太原救援,听闻吴小三爷被困城中命在旦夕,只恨得睚眦尽裂,竟不顾军职,匹马单刀直闯敌营。
要说这位幽州游侠王凯旋,端得是天神下凡勇不可当,只凭这匹马单刀竟在十万大军中斩将搴旗,宛如霸王再世,杀得那帮蛮子以为是夜叉临世,丢盔弃甲闻风丧胆。这王虞侯不愧是条响当当的好汉,杀透敌阵之后竟还绕太原城四门一周,高呼‘援军即至’,令城中士气大振。此后数日他又在城内募集十数敢战勇士,每当贼寇攻城便杀出城外,焚烧云梯、敌楼,杀伤头目。如此一来,敌军士气更挫,直到我朝大军直抵太原城下建寨扎营,敌酋见势不可图,撤出河北时,光有名号的大小头目丧生王虞侯刀下的足有三十七八个。”
说到这里,场中顿起一片叫好之声,只是几个做书生打扮的国子监学生仍是颦眉叹气。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虽则北方战事稍定,可那西北的吐蕃、西南的交趾尤是大患。”
另一人叹道:“自西夏平定之后,本以为陕西诸路百姓能稍得喘息,不曾想刀兵又起,西北局势堪忧。”
又有一人接口道:“西军本在诸路禁军之中最为精锐,西夏方定,军中尤多善战勇士,我看西北之危尚不如河北路,此次提兵太原城下的便是北境凶名赫赫的蛮族酋长万奴王。据说此人不仅计智过人,武功也是天下无敌,甚至有传言说,此人掌控北境已有七八十年,如今仍是少年模样,恐怕还有些妖邪手段。”
同桌另一书生截过话来:“未必然。万奴王纵强,毕竟是一人之力,历朝历代凡以妖魔邪术惑人者岂有长久之理?君不见汉末的黄巾军、五代的白莲教。何况太原之危已解,万奴王新败,麾下蛮夷士气难用,一时间必成不了气候。倒是我朝西南诸路,兵事朽坏,又是瘴疠丛生之地,诸洞僚人时常为李氏叛王所惑,杀官造反。西南诸路又多为下县,贫困不堪,以致诸多州府都无城墙保护,听闻西南重镇邕州已被叛王旗下大将攻破,荆州以外再无屏障,我看西南方是心腹之患。”
几个书生方自叹息,边上一桌有个做道装打扮的先生突然插口:“我看西南之事不必忧心,听闻枢府欲以吴道直为西南路安抚使权判西南戎马事,以殿前兵马指挥使胡大人为西南路节度使,王凯旋充任副使,带河间禁军十万,不日即前往荆州平乱。得此名臣勇将,一善守、一善攻,西南之事至少不会更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越发热闹起来。
这边樊楼酒馆内人声渐起,那边通判府里也是宾客盈门。
吴邪坐在正厅里喝着茶,一天之内已然送走了十几拨前来道贺的宾客,此时只觉得一张脸都快笑僵了。
王盟一溜烟地跑进来,笑吟吟地说道:“少爷,晚饭已备好,您是现在就用啊,还是等会儿看看没人了再用?”
吴邪“嗯”了一声,把茶碗一放,叹气道:“现在就用吧,饿了老子一天了,晌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这些人哪里是来道贺,分明是来催命的,西南战事吃紧,我这一去是生是死尚在未定之天,这份荣华富贵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享用得到。”
王盟听他抱怨,脸上却是笑意不减:“瞧您这话说的,太原那么凶险都过来了,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若西南平叛事成,回来少不得也能入枢府,寻常人见了,也得拱手喊您一声‘相公’。”
吴邪横了他一眼,伸手往他后脑勺重重一拍:“你又知道了?”
王盟被他拍得往前一扑,险些摔倒,“哎哟”一声之后,再不敢多言。
二人正要起身,忽听闻门外有人来报:“大人,潭州解九爷来了。”
“小花?”吴邪闻言一怔,随即面露喜色,“快快有请。”
家人应了一声退下,不多时便引着一名玉面朱唇的公子从远处走来。观此人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生得剑眉星目姿容秀丽,一张瓜子脸莹白如玉,正是昔日九门解家当家解雨臣。
那解雨臣到得近前却不进门,而是隔着门槛拱手作揖:“吴通判,大喜啊!”
吴邪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将他拉入门内,苦笑道:“别人便罢了,怎么连你也这样?千里迢迢从潭州到京城,难道就为了消遣我不成?”
“岂敢岂敢,草民这几日在京城有些俗务要打理,正巧听闻吴通判高升,因此特来讨杯喜酒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大人应当不会怪罪吧?”
吴邪笑骂了他几句,携了解雨臣的手一道去用晚饭。
酒过三巡,吴邪挥退了随侍的家人,看着解雨臣正色道:“你不要和我说笑,老实讲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秀秀怎么没和你一道过来?”
解雨臣摆弄着酒杯,脸上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真是来打理生意的,你若不信我也没法。秀秀有孕在身,经不起舟车劳顿,我让她在家休养,下次再带来见你。”
“什么?”闻听此言,吴邪顿时又惊又喜,“秀秀有喜了?你怎么不早说?”
解雨臣笑道:“我也是临出门时才知道的,这几日又忙得分身乏术,今天才得空登门拜访。想来等你从西南平叛回来,就能见到你家小侄子了。”
吴邪喜得眉开眼笑,一叠连声道了几句恭喜,又忙忙地要叫王盟去准备贺礼。
解雨臣伸手拦住他:“急什么,等孩子生下来定少不了要让你破费,这会儿先免了这些虚礼吧。你且坐下,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吴邪依言坐下,笑问道:“不知小九爷有何赐教?”
解雨臣敛去笑容,上下打量他一番,开口便道:“算起来咱们也有五、六年未见了,你可还记得前一次来潭州找我是为了什么?如今天下刀兵四起,时局堪忧,那件事情你还要继续追查下去么?”
吴邪面色一变,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解雨臣又道:“那年你从家里偷跑出来,匆匆忙忙到潭州见我说要去龙山宝库一探究竟。当时我见你神情恍惚,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便也不敢多问。后来咱们费尽心思开了机关,在那一处地道石室中却一无所获。数年来你托我追查那人下落,我一直放在心上,只是苦无半点头绪。眼看着你此去回来便要出将入相,我想再问你一次,那件事情你是否还要继续追查下去?”
吴邪又沉默了片刻,抬头叹道:“你让我再想想,过些日子再说。”他想了一想,复又说道,“你在京城还要停留多久?若是没有什么要务,不如与我一同离京,此去荆州必然要路经潭州,到那时我们再做计较。”
解雨臣不置可否,动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此事倒不急于一时,只是……我想你心里也该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也都将近而立之年了,我解家虽是一脉单传,但如今秀秀怀了身孕,今后也不怕断了香火。你至今莫说娶妻,连一房侍妾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分祧传宗。我朝向来以仁孝治天下,你这次若能顺利回来,自然是平步青云,那时就算令尊令堂不说什么,也难保外人不传闲话,恐怕到时你和你的家人脸上都不好看。”
吴邪只听的心中一沉,肃然点头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解雨臣饮尽杯中酒,再道,“那个人的事情我自会帮你继续打探,此去西南凶险莫测,你就不必为此分心了。”
“多谢。”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解雨臣看不出心思,只管自己喝酒吃菜,吴邪满腹心事无从诉说,端着个酒杯一语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解雨臣大约是吃饱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开口道:“对了,还有一事,你二叔他……一向可好?”
见他神色犹疑,全不似方才侃侃而谈的坦然,吴邪心中了然:“你问我二叔,是希望他找到,还是希望他找不到?”
解雨臣尴尬一笑:“真是瞒你不过。”
“这事你又何苦瞒我?你与解连……解叔是父子,关心他的下落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这边却没什么消息能告诉你,二叔自辞官以来多在外奔走,我身上又担着这么个职务,一年也不见得能回家一趟,与他也有两三年未见了。”
解雨臣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
二人用罢晚饭,解雨臣便起身告辞,吴邪再三挽留不住,知他生意繁忙,便也随他去了。送至门口之时,解雨臣问起吴邪何时启程,吴邪答曰三天后。
解雨臣掐指一算:“还真是巧了,我原也打算三天后离京。吴通判,看来这一趟咱们当真要同路了。”
吴邪笑道:“这是好事,有你一路陪伴,想必也不会寂寞。三天后你在城外十里长亭等我,咱们一起走。”
约定下时日,解雨臣转身离去,吴邪也自回府安歇不提。
三日后,吴邪带着王盟在城外驿站与前来送别的友人及同僚一一告别,又陪着笑脸说了不少客套话,这才打马往十里长亭赶来。
几乎与此同时,城北门外三十里处的军营中,另一批人马也正准备和吴邪前往同一个地方。
时任殿前兵马指挥副使的王胖子一身戎装,稳坐中军帐内,正对着堆积如山的花名册及辎重明细等文书焦头烂额。他抄起一份卷册翻了翻,猛地往地下一摔,怒道:“他娘的,不看了!”
恰好此时有人打起帘子走进来,那份文书堪堪落在他脚边。来人见他一脸不耐,不由得摇头叹息,躬身将文书捡起,温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连一页书也看不进,分明就不是块做官的料。”
胖子抬眼一看,那人与他一般盔明甲亮,正是新任殿前兵马指挥使胡大人,他的昔日老友。一见是此人,胖子怒意更盛,口中说道:“我又何时说过自己是做官的料?不过是这些年来朋友们死得死、走得走,就连那吴邪小天真也在西北弄了个官儿做,忙得什么似的。胖爷我孤家寡人一个,穷极无聊这才投奔了你来。谁知你老胡官运亨通,从边军团练一路做到殿前兵马指挥使,让胖爷我也跟着水涨船高。”
胡都指笑道:“我一直当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连这点也看不明白?若不是有你那好兄弟吴小公子他二叔使力,我老胡哪有这等好运,再从边军转回禁军?从公理上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既当兵吃粮,就少不得要操这份心思。从私交上讲,他吴家人对我们兄弟帮扶良多,此时正是填还人情的时候。你好意思撒手不管?”
听他这么一说,胖子便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我的好哥哥,胖爷不过对麻缠事抱怨两句,便被你说得好似忘恩负义一般,真真是冤死我了。要说这上阵打仗、杀敌擒贼,胖爷我何时皱过一下眉头……”
他话音未落,胡都指却摆了摆手,插言道:“既如此,我今日也是有事和你相商。”说罢他走到书案前坐定,又开口道,“这河间禁军久疏战阵,不过是些样子货,吃拿卡要那是个个拿手,上阵杀敌却是一点不会,虽有十万之众,一旦打起仗来定是不能指望。朝中大臣自然不会说破,可你我和吴小公子的性命可全指仗这帮脓包。”
胖子把手一摊,说道:“河间禁军不堪使用,除了殿上的官家世人尽知,你我兄弟难道捅得开这个天大的窟窿?”
胡都指摇头道:“我们自是没本钱捅这个窟窿,所以我这几天苦思冥想,总算是有些眉目,特来和你商量。”
胖子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笑道:“你说你说,我这里且听着。”
“河间禁军虽是酒囊饭袋,但也未必个个都如此,其中不少更是开国年间传到如今的数代行伍,这次选去的十万也都是其中健者。我看操练数月之后,倚城而战应该可堪一用。”
胖子冷笑道:“西南局势你我又不是不知,哪有数月时间可供消磨?”
胡都指又道:“正因如此,我们此去三万士卒,到达荆州之后先去芜存菁,十里选一,选出三千堪战的勇士,随我做选锋之用。待我们到时,吴小公子恐怕也该离开荆州行辕,深入敌境探查,到时你从这三千选锋中再精选三百精锐随他同行,带兵打仗不是你的强项,可是你为人精细,功夫又好,听说吴小公子轻功也不差,再加上三百勇士,便是局面危急也能确保无虞。我有一个心腹小校,跟随我多年,行军领兵也算差强人意,你带在身边做个副官。只是一点你要千万记住,到了危险时刻,只要能保住吴小公子便是大功一件,那些精锐勇士就是舍了也无妨。”
闻听此言,胖子脸色变了几变,终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理会的。”
胡都指颔首道:“为难你了。”随后他话锋一转,“这是一件,还有,这十万禁军交在我们手上也不能让这些兵老爷们去西南当猪仔,除了吃就是睡,也都得给我上战场。十万中选出一成的精锐日夜操演,作为平叛的主力,其余九万我们也要选出身边心腹可用之人,分别带领操演,散在荆州以北诸郡县,一来稳定人心,二来也防着这兵荒马乱之时,心怀叵测之辈聚众为寇。比起普通乡勇捕快,这些军士总还强些,只不过北人南调,到时候水土不服生起病来,又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缓急之间这些军士怕是指望不上他们出战,好在此行朝廷给的粮秣军械皆是给的宽裕,靠着神臂弓、八牛弩,守住城池不被流寇侵扰倒是无忧。”
胖子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这些事情我管不得,也没这能耐,你只要放手去做,我自会知会小吴,让你令出无碍。”
“如此最好。还有最后一事,”说道此处,胡都指神情布满阴霾,“你我在西北当兵时就知道,对庄户人家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敌寇,也不是强盗,而是溃兵。溃兵一旦做起恶来,便是比禽兽还要下作。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身为军汉自当保境安民。此去见到吴小公子,你最好能说服他,先莫前往敌境,由你们两个武林高手带着三百精锐,配合着各地乡军收拢溃兵,以免出现残害百姓的惨事。只是你们这一伙人恐怕还不敷用,若是能招募一些当地豪杰,特别是擅长轻身功夫的武林侠士作为耳目方为妥帖。”
胖子只听得连连点头,满口称是。
胡都指站起身来,在胖子肩头拍了拍:“既然事都谈妥,你且好好准备准备,我们也该启程了。”
几个时辰之后,军营中金鼓聚将点兵拔营,三万河间禁军浩浩荡荡往西南方去了。
图说三分定兴亡,雄心霸业万姓殇。古来名将汗青事,黄发垂髫哭北邙。当兵燹再起,当战祸不断,不是生存,便是无尽的杀戮。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30
三十、愁披天地剑霜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吴邪与解雨臣一行数十人离开东京汴梁赶往荆州。今时不同往日,吴邪既已升官,必要的仪仗和排场总是少不了。除王盟及几个服侍起居的家人之外,另有带甲仪从二十人为他执掌旗牌、清客数人分管各科钱谷杂事。虽然吴邪平常还是江湖人做派不好威仪、不贪方便,但门客劝他官场陈例也是朝廷脸面,不可不遵,因此一应所用马匹、草料、食宿都是官中安排,照制给料,减省不得,晓行夜宿自有分寸,一日一驿,吃住皆由官帑,各项杂佐费用也从宽支予。虽还未入冬,但连碳钱、汤费俱在例中,即便身在客中一切从简,每日饮食也仪同太守,起居八座,好不威风。
西南本非文教兴盛之地,既无天府之国之地利,又无鱼米之乡之富庶,更无中原教化之功,因此越向西南进发,越显荒凉。他们这一路行来,沿途见识到不少拖儿带女举家北上之人,既有家财万贯的豪商巨贾,也有沿街乞讨的落魄庄户,人人神色惶恐,宛如惊弓之鸟。
这一日吴邪等人途径一座小镇,也没找到什么正经馆子,只在路边寻得一个面摊,胡乱要了些面条正打算用午饭,刚拿起筷子便看到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蹒跚走来,站在面摊旁向食客和摊主乞食。二人均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那小女孩不过五六岁年纪,一头稀稀拉拉的黄毛,脸上生了茶杯大小一块面疮,已经发黄流脓,看上去甚是吓人。
那面摊摊主见她们这幅模样,生怕惹恼客人坏了他的生意,连忙跑过来喝止,挥手想要将她们赶走。那妇人低声哀求了几句,说是孩子年幼又生着病,饿了几天实在熬不住了,求摊主好歹给些吃食,哪怕是别人吃剩的也行。她气虚力弱,又说得十分悲惨,那摊主也不好再行驱赶,只叮嘱她们站得远些,不要影响了客人,等忙过了这会儿再说。
吴邪见她们孤儿寡母着实可怜,心下不忍,立即吩咐家人将她们叫过来,给了她们两碗面,又摸出一小吊钱塞给那妇人,让她留着给孩子看病。
那妇人抖着手接过钱,口中不住道谢,拉着女儿就要跪倒。
吴邪赶紧拦住,找了两张凳子让她们在旁边坐了,开口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来?你家男人上哪儿去了?怎么只有你带着个孩子赶路?”
此言一出,那妇人不禁红了双眼,目泛泪光:“郎君有所不知,我家本是邕州人士,数月前听闻交趾大军攻破了州府,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这些乡野小民没有办法,为保性命只得出逃。身上带的些许细软早已用尽,前些天更遇上一队溃兵,一见我们不由分说便要抢劫,我男人跟几个同乡被他们尽数杀死,就剩我带着女儿侥幸逃脱。如今我们母女没了依靠,又身无分文,只好乞讨度日,也不知日后还能走到哪里……”
吴邪只听得眉心微蹙,又问:“从邕州往北路过荆州,为何你们不在那里落脚,难道荆州官员竟没有安排收容难民么?”
那妇人抹了把眼泪,摇头道:“北逃的难民极多,一路过来的州城府衙都已收容不下。当时乡亲们商议,与其捱在那些地方等死,不如再往北上,谁成想遇到这样的惨事……”
她一面说一面哭,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身旁的小女孩正在埋头苦吃,此时听到母亲哭了,忙抬起小脸看了过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她急急咽下口中的面条,歪着脑袋思索片刻,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手中的面碗,轻轻地将还剩下不到一半的面条往母亲的方向推了推,小声说道:“娘,我吃饱了。”
见此情形,莫说是一向心软的吴邪,便是解家的几个伙计也都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一时众人相顾无言,却见解雨臣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淡然对吴邪说道:“酒食已足,咱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吴邪微微一怔,看着那对母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解雨臣又道:“西南邕州人口将近三万户,更南方也有不少,就算是十余其一,似这等流民也有成千上万,以你一人之力能救得了多少?为今之计,唯有早早到得荆州入主军政,调动西南各地府衙,方可使流民有所庇佑。”
吴邪深知他说得有理,这对母女固然可怜,也不过是万千流民中的一例,伸手救她们一时虽然容易,终不能养她们一世,只有早日平定贼寇,让流民重建家园,方能使这些可怜人不成为路边的饿殍。思及此节,吴邪便觉得一刻也不能耽搁,立刻抬手召了王盟过来,让他吩咐下去,由仪从保护清客及家人带着行仗跟车队逐站而行,他们主仆二人则随解雨臣轻骑兼程赶赴荆州。
少了大队人马跟随,行程便加快了不少,他们也不按照原先一日一程的行止,只到驿站换马,晓行夜宿,每日直到天黑无法打马才止宿休息。
如此行至第三日,已到了荆襄地界。一行人因贪行赶路,申时到达驿站时只换了马匹,并未住下,此时天已擦黑,离下一个驿站却还有十几里路程。眼见天黑快不能骑马,几人商议一番,只得不走官道,抄近路穿林赶往下一个驿站。
这山林中道路崎岖,好在树木不算繁密,几人纵马而行,并不受障碍。行至山林深处,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叫声凄厉,直贯云霄,似是绝命时的哀嚎,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哭泣悲鸣。
吴邪与解雨臣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潭州富商,年轻时却都在江湖中闯荡,心中明了这深山老林里向来罕有行人,听这响动分明就是有山贼大盗杀人越货。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已成,低声嘱咐王盟和几个解家伙计就近埋伏、伺机靠近,他们两人则飞身下马,施展轻功向着那声音的来处赶去。
离得近了些,远远便看到一片火光,只见十来个粗壮汉子手持钢刀站在前方,一辆牛车倒在一旁,车门已经被砍破了,地上还躺着两个人。其中两三个大汉站在外围,举着火把似在警戒望风,其余诸人围在牛车旁,吵吵闹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只听到有年轻女子的哭喊哀求声不住传来。
吴邪看在眼里,不由得心头火起,热血一阵一阵直往上涌,身形一动就要出手。
身边解雨臣急忙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莫急,先试试他们的身手再说。”
“还试什么,他们这分明是要……是要……”吴邪面红耳赤,后半句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我知道,”解雨臣面色一沉,目露寒光,“我也想救人,但你仔细想想,这些人若是个个武功高强,咱们两个纵然能全身而退,我那几个伙计武功可不如你,却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为了救人,再搭进去几条性命。”
吴邪咬了咬牙,顿足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解雨臣不慌不忙,俯身捡起一块小石子,抬手一弹,直奔一名大汉手中的火把而去。
他用力极巧,石子直接灭了那人手中火把,那大汉却不知缘由,口中嘟囔了几句什么,又借了同伴的火,重新将火把点燃。
解雨臣冷笑一声:“如此微末的武功也敢出来劫道?可见陈四爷之后,绿林道上是当真没人了。”话音未落,就见他身形如电飘了过去,眨眼功夫已身处那些强人的警戒圈内,抬手一掌,便将一个举着火把的大汉打得横飞出去。
之前一记投石问路,吴邪便知那几个汉子武功不甚高明,想来其余诸人也不过在伯仲之间,凭解雨臣的身手要应付他们绰绰有余。故而也不急着现身,只是将暗器扣在手中,依托树影近前几丈,替解雨臣压阵。
直到被解雨臣打飞的大汉倒地哀嚎,与他一同警戒的两个汉子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呼喝示警,并提起钢刀呈犄角状包抄过来。牛车旁的那群贼人听到声音也叫骂着提刀杀了过来,其中一名貌似首领的从地上捡起钢刀,却不忙御敌,而是回身砍向倒在地上的两名女子。
吴邪虽将暗器扣在手中,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毒,耳中只听得惨叫声起,又是两条人命了账。他又惊又怒,心中暗道:“好贼子,岂能让你死得如此容易。”衣袖一翻,手中暗器未发,却见一只灰扑扑的短剑随着袖袍甩动电射而出。
那边十数贼人取回钢刀正欲围杀解雨臣,忽见头目首级冲天而起,竟似被刽子手的鬼头刀斩断一般,一股热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直冲天际,一时不禁愕然。
然而这伙贼人虽慌不乱,只听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断喝一声:“敌人凶猛,结阵御敌。”
十余条大汉像是得了号令,立刻奔跑散开,行动之间虽不见有多高明的武功,却胜在干净利落,片刻功夫便从四面八方将解雨臣围在核心,个人站位之间互相掩映,竟暗合某种阵法。
解雨臣见此,心中多少有几分诧异。但他看这些大汉虽暗合阵法,却并无一人身负高明武功,因此也不慌乱,只悄悄将两根随身兵刃掣于袍袖之中,静等对方出手。
那伙贼人看他年纪不大,又生得一副玉面朱唇的书生模样,心中自然有些轻敌。只听一名脸上有疤的大汉嘿嘿笑道:“刚才还嫌不够,现在又有一个送上门来,这个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男人。大伙儿谁好这一口,只管领了他去,说不准比起刚才那两个小娘别有一番风味。”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猥琐下流,引得身边诸人一阵大笑,笑声中淫邪之意不言自明。
解雨臣似是受激不过,怒喝一声,跨步便向方才开口之人冲去。一时间在这个方向上的几个汉子全都动了起来,有从两侧牵制的,也有正面招架的,而自知是目标的那人却是不躲不避,开声运气,双手握刀,直向解雨臣的来势斩去。只是这几个大汉的动作都落了空,解雨臣虽是向前迈步,身形却不进反退,他身后的两名贼人还不曾反应,便被他抽出袍袖中的两根细长精铁短棍击中下颌,委顿在地。
两人被袭,贼人阵型虽乱不破,只见得左右俱有钢刀袭来,将两名大汉留下的空缺填补得泼水不进。犹是如此,仍慢了半步,解家当家似是早知有此一击,两只短棍背在身后挡住刀势,借力一跃,只听一声轻响,之前调笑他的那名汉子一刀方才挥出,回气不及,整个脑袋已被解雨臣一脚踩中,泰半陷入两肩以下,眼看是活不成了。借此一跃,他人也跃出阵外,两只短棍分别袭向还没有回过身来的贼人背心。
仅仅这一退、一跃、一击,已有五名贼人倒地,剩下八个恶汉见对手已脱出包围,这边也人手不够,再难组阵,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竟一人一个方向,放着背心要害不顾,向林中黑暗处夺路而奔。
电光火石之间,吴邪暗器出手,冲着之前解家伙计不曾埋伏处的两名贼人腿脚射去,圆形薄刃切肌断肉,瞬间便将两名大汉脚筋割断,跌作一团。同时又听得几声哀嚎,只见另几个贼人倒飞而回,显然是被重手法击中要害,七窍流血,八脉俱断。而解雨臣则施施然拖着一人走回,直接将人丢在牛车旁。
吴邪从藏身处跑上前去,先是看了看那两个女子,见二人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是花样的年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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