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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 完结全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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匍匐在地的老鸨盯着玄青手中的钗子贪婪地自语,然而却因天官在此不敢造次分毫。
玄青冷着眼撇过老鸨,对君卿道:“到手了,我们走。”
君卿一手压着胸口,虽然已经调用了神力去填补真气,却依旧是杯水车薪,身体像害了大病,酥软无力,头晕眼花,额头上已然沁出层层的冷汗,却还是打起精神对玄青吩咐:“等等,我还有事未问她。”
玄青见他的脚步趔趄便出于好意伸手去扶,未料到小君爷摆了摆手,自己撑着脚步走到了老鸨面前,苍白无色的面孔上眉峰隆起,一双星眸含了多少的威严与肃杀之色,乍一看确是与平常判若两人。
他的手伸出,掌心摊开,露出被自己握得发热的小石子,削薄的唇瓣终于在老鸨略显惊讶的神色下启开:“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跪坐在地的老妖精忽然如中了天雷,身子抖得几乎要化做一滩水,它极力向后躲道:“君爷,君爷,这个···这个不管我的事啊,是上邪,上邪寄放在老身这里的。”
“他?”君卿的眉梢略带生动的上挑,面容上连方才可称为“肃然”的神情都消失无踪,只是冷着一张苍白的面容,如同十八层地狱爬出的修罗:“他给你定魂石做什么?”
“我,我怎么会知道,前几日的时候他把东西寄放到我这里,什么也没说啊···”
老鸨近乎挣扎的话语听在君卿耳中,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只觉得喉咙中似乎又要有甜腥味的液体涌出,在冲破齿关的那一刻被自己生生的压了回去,只是依然不甘心,继而又问老鸨:“前几日,是什么时候?”
老鸨转了转眼珠,皱巴巴的脸上有种欲说还难的神情,却在对上了君卿咄咄逼人的目光时,本还犹豫不决的心态顿时坍塌。
“是,是初冬那天,好像那天也有雪,明明已经是大半夜了他却来敲我的房门···”
初冬,有雪。
小君爷清楚的记得那天他与合欢一同去见了荣安,隔夜的雪景在丽湖之上美不胜收,高山雪坡,茅屋小筑,那天两人在桥上十指交缠,相视而笑,弯弯的眉眼映进了彼此的瞳眸中,是连真心都交换过。如今回忆起来,掌心的温度都未曾变过,那么真实,恍惚如隔日。
也就是这一天,合欢对自己说了要走到白头,君卿第一次有了想要永远与小鲤鱼在一起的冲动,心里悄悄的萌生了要救他的念头。
可····
一粒小小的定魂石,打碎了所有的梦境,与独独只有自己的自欺欺人。
第37章
下了整整一夜的雪终于在接近黎明时停了下来,屋顶上堆积的白雪在几缕晨光中簌簌下落。
积了那么久,却化得如此轻易。
君卿握着手中的定魂石,额头扬起,漫天的素裹银装之下是一片坦然如丝的面容。
朱砂痣微晃,苍白的公子嘴角轻抿,像是在笑,却又笑得不成样子。
“回去吧,再耗下去命都没了。”
与君卿一同站在思春阁外的玄青细声开导,温软的语气像是真正的挚友。
君卿斜着眼尾,眉梢轻挑,满不在乎的对上他的眼瞳,然映在玄青眼底,苦涩得却像是要化不开。
玄青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只是依稀能想起那时时值人界的除夕,大家都知道自己脚下的一方土地正热闹非凡,只是清心寡欲的神仙们习惯了安静的日子,所以天界照常平淡无澜,静得都能把人憋死。
恰巧东海龙王有宴请,用的是凡界的酒水,浑浊的辣酒毕竟不如天上的琼酿,然小君爷却喝得大醉,回到府中按不下心,提了壶酒兜兜转了几圈,脚步停下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天赐宫的大门口。
琉璃瓦飞檐阁的天赐宫殿坐落云端,就如同主人一样的朴素,静然。
君卿大大咧咧地对着高粱宏门喊玄青的名字,后来用玄青的话形容就是“傻子似的”。
天赐宫刚刚换了小厮,名唤“连生”,听说是玄青下界时带上的凡人家的孩子,原因什么的君卿不在乎,他只觉得那貌似十七八岁的小少年很是有趣,明明没多大法力却拽得要命,三句话之内准保把人堵得咬牙切齿。然而连生却很怕君卿,不是因君卿的法力高,而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物降一物啊···
君卿的嘴上功夫略高一筹,加之脸皮厚的能和城墙比,几次败下阵来惹得连生看到君卿就气,气得腮帮子都鼓了,于是就又被小君爷用手指弹着逗弄上一番。
只是这次君卿难得没有找连生的麻烦,个头还不及君卿肩膀的小厮费力地将他搬进殿,想着一松手让这养尊处优的天胄小主来个“狗吃屎”,满腔的报复心却在对上了君卿那一脸落寞时在腹中夭折了。
那一日,恰逢老君爷回府,君卿满心欢喜的邀请爹爹一同去龙宫参加酒宴,帖子都已经伸手递出去了,老君爷却连瞥都没瞥一眼,只道了声:“少惹是非。”便掀起衣衫,面无表情的出了府门。
君卿不知道自己在爹爹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他想要成为一个“好儿子”,然而却没有人给他一个标准,如何才算“好”,生辰不过就算了,节庆不过也算了,酒席,宴会,所有的一切君卿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做到最好。但是,他毕竟还没有成为真正的修道之人,没有六根清净,没有无欲无求,母亲已经逝了,他唯独只能渴望着自己的父亲哪怕一丝的关怀。
但老君爷就是生陌,生陌到君卿甚至觉得厌弃都比这般冷淡好上许多。
后来在与太上老君的一次博弈中,他终于寻到了答案。
并不是无情,而是情尽了。
有时候“情”字就想场赌博。老君爷将自己的一切都堵给了君卿的母亲,最终没了就真的没了,连带的这辈子的温情都随着君夫人的消逝而无影无踪。
不会再笑,不会再哭,不会再有任何冷暖表露。
太上老君对君卿用了一句话总结:“你父亲,是个输家。”
对“情”,他输得只差命。
就在醉酒那天,君卿对玄青发了誓,他说,我定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不会像父亲那样蠢,风流是小爷的本性,所谓一厢的情谊早被吓怕到床铺下压箱底了。
玄青由着他胡言乱语一通,最后硬逼着君卿将一碗解酒汤灌下,又为他掖好了被角。一双星目中映着酣然熟睡的面容,波澜微起,却又恢复如初。
“不是无情,是不敢有情。”
君卿对玄青笑着,深黑的瞳目在初阳之中灿然生辉。
他败了,与老君爷一样败在了“情”字上。
定魂石依旧紧紧攥在手心,脸上的神情却像是超脱了一般的平和,他对玄青说:“我会回去,只是还有需要处理些事情。”
玄青点了点头,举起了手臂却又停了半刻,像是踌躇,然而终究是重重拍在了君卿的肩膀上,劝诫道:“你要明白,万事皆毁在‘误’。”
君卿怔了一下,却瞬然了悟,对着玄青吹嘘道:“我可不像你,君爷我三界风流惯了,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只是心思偏袒罢了。”
玄青摇了摇头,晨曦将俊俏的半边脸上映了片橘红,头顶束起的银冠光芒夺目。楼上有开窗的声音,随后就是燕儿的责备,怪这两人没有披棉衣就站在雪堆里吹冷风。语气啰嗦像是一个老妈子,玄青仰起头对着燕儿露出一抹微笑,安抚道:“无事。”转而就真急着要赶回阁子里,脚步刚刚踏进一半,想起什么,又回了身对还站在原地的君卿道:“有些话,如果当时不说,错过了就可能是一辈子,有些人,如果现在不抓紧,等到丢了或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若明白,就应该懂得如何去做。”
君卿回给他一丝带着谢意的笑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但这世间有的事情终究只能是当事的人才明白,所谓“旁观者清”,只因为他们未身临其境罢了。
君卿是在很多很多年之后坐在合欢的莲花台下才懂了自己的父亲,他并没有错,只是整个心都给了母亲,眼里再容不下他人,只是这不算是错误,只能说是遗憾,是痴情。
情久成伤,伤的终究是那痴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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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瑞雪初停,一大早山间的小路上便走满了回家的旅人。他们背着大大的包袱,推着牛车,拖儿带女的行走在雪地里,不时的互相攀谈,脸上皆是喜悦。
忙了一年的人们,终是要回家团圆了,在不远的京城里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有熟悉的青石墙和琉璃瓦,有那被踏了几百年的街道和铺子,等所有的人都回家,这一年,便又是要过去了罢。
“靖儿怎么还不会来呢?”
与合欢一同坐在树枝上的是一个样貌端正却又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女子,她撅着嘴,两手捧在脸颊上眺望着人群,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一袭的轻罗衣,桃红色的柳花裙,群摆落在树枝下荡啊荡,乌发被精心的挽在脑后,飞鬓上插了支梅花钗,面上一双俏眉弯弯,目若秋水,一抹含春,半边温红,透露出无限的遐想与期盼。
合欢侧身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护着她,生怕这调皮的俏佳人会一不小心跌下去。
只好苦口婆心的劝导:“我的荣妃啊,您可别急了,这几天来我都要被您在耳边磨出茧子了···”
坐在树枝上的女子面露羞涩,却又不承认,掩着嘴角半嗔半笑的推搡着合欢道:“都快年三十了靖儿还不回来,你说我能不急吗?”
合欢苦笑着由她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怪,然而面前的女子只是小孩子似的责备几声,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静默。
她,本是荣王府里高高在上的王妃,荣靖王左右偏室少说也有十几人,却偏偏独爱她一个。
见过的人都说她是贤雅庄淑,笑不露齿,步履盈盈,堪称闺中楷模,也有人说她之所以被荣靖王如此喜爱,是因为她处事颇有心机,是贤妻美妇的标准,于夫于家都是位绝佳的贤内助。
然而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庄雅的女子其实是属猫的。在荣王府那高高竖起的城墙中,合欢十分清楚,这位端庄的王妃在私下里与荣靖就是只腻人的小猫,孩子的脾气,乖巧到让人爱不释手。
家里有丈夫宠着,家外又有自己的父亲顶着。世间所有的烦杂于这样的一个女子,好像是从未有过。她活得如此风光,如此幸福,连那宫中的皇后都及不上半分。
然久而久之,就有人妒了,火从心烧,熏瞎了眼睛。
凡人都不敢做的事,于一只妖精,却是理所当然的简单。
那是荣靖被派出巡的最后一月,离年三十只差了三天,合欢邀了荣妃去后花园的池塘,一手将她推了下去。
水花四溅,可怜的女子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缓缓的沉了下去。
荣靖在得到消息回府之后悲痛万分,他在皇宫外跪了一天一夜,只求皇弟将那从西域而来的法师借与自己,为王妃招魂。
合欢有多恨那可怜的女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知道的是,不能让招魂术得逞,不能让荣靖知道,不能让荣妃活过来。
于是,修炼半满的小鲤鱼精在一个月内踏遍了无数奇山仙境,终于寻得了五百年才现一次身的定魂石。
然而定魂石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非再等上五百年,否则魂不可自解。
“欢儿,欢儿,你快给我看看,我穿这身,王爷他是不是喜欢?”
天真的女子傻傻的对合欢笑着,手里拉扯着自己的衣衫,清风将耳畔的乌丝拂起,划过了小巧的鼻梁,梅花钗在日光下晃了晃,晃得合欢的眼睛都开始浮出一层氤氲。
那一日两人在后花园的攀谈,如今看来,恍如隔日。
荣妃未老,合欢亦还是当初。
“荣妃,你可有恨过我?”
合欢伸手替她将那撩人的乌丝抚平,手掌摩挲着女子孩童般稚嫩的脸颊问道。
“恨?我恨你做什么?你帮了靖儿那么多,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荣妃翘着嘴角,满心的欢喜依旧只停留在自己的衣着上,像个收不回心的孩子。
她忘了,从合欢找到她的那刻起她就忘了,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五百年前,她只知道自己在等着荣靖,等他回来一起吃团圆饭,却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的丈夫回不来,而自己,亦永远都回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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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我等不到他了,他到哪里去了···我的靖儿到哪里去了呢···”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破庙旁的那株老桃树上传来,坐在合欢身旁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远处的夕阳将一头乌丝染上金红,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楚楚可怜着抽噎:“临走时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过年,但是他为什么还不会来,他是不是不疼我了,他一定不疼我了····”
眼泪打湿了一身的桃红色粉衣,顺着胸口蔓延开无数道殷红。合欢揽过了荣妃的肩膀,替她拭去不断溢出的泪水宽慰道:“怎么会,你只是今天没有等到罢了。”
“真的吗?那他明天会回来吗?”荣妃扬起一脸天真,只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哭得泛红。
“是啊是啊,他明天一定会回来,然后你就和他守一辈子。”
合欢笑着捏了捏荣妃的脸,像是在哄一个丢了糖果的孩子:“荣靖不会不疼你,他若是不疼你,那该疼谁呢···”
每年离除夕还差三天的时候,荣妃的魂魄便会苏醒过来,然后重复做着当年未完成的事情。
五百年间,甚至连言语都不曾变过。
与她相识的人悉数凋零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唯独只有合欢,不厌其烦的回答着这些无尽且乏味的问题。
“靖儿什么时候会回来?”
“或许明天吧。”
“他一定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
待到次日,女人的魂魄便会带着遗憾继续沉睡,不会说一句余外的话,只是像所有深闺的怨妇一样哀叹上一句:“哎,今天他还是没有回来。”
荣妃死后,荣靖王丧妻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然而,人们口耳相传的并非是那可怜的妃子,而是那个俊朗无比又十分专情的年轻王爷是否还会娶新妻。
不出众人所料,三个月后,荣王府迎来了新的女主人,然而,新王妃却是个青楼女子。
合欢望着她的背影,纤细的腰肢仿佛就是昨日里的荣妃重现。
那天晚上,合欢冲进了荣靖的房间,小巧的方桌前,他迎着橘色的烛光看向荣靖。面前这个个平日里如水一样平静的男子却抬起了眼眸,黑瞳闪烁,仿佛是在质问着什么。
合欢终究是懊悔自己的鲁莽,他绕过了桌边,对着荣靖尴尬的笑了笑:“恭贺王爷,新王妃···很漂亮。”
荣靖王默默地点了点头,手里的玉樽放下,他叹出一口气:“其实你不必····”
合欢的步子不由退后了一步,挨到了桌腿边,“咣”的一声,映到了墙上的烛苗被他撞得晃几下。荣靖王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那烛光恢复如初,才开口有些黯然道:“你还是出去吧···”
人界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几个月后,新王妃的事情已经传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后来不知是谁多嘴捅到了当朝天子的耳朵里,只是来了兴致想去看看自己哥哥的新妃,却不料一眼便难以自拔。随即,荣妃的事情就这样被掀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荣靖王带绿帽子的消息,而这个绿帽子,却是没有人敢多一句嘴的,因为那人,是当今圣上。
“你说,你要是知道荣靖后来的事情,会不会怪他呢?”
合欢摩挲着自己怀里瓷坛,里面盛着慢慢一坛子的白色粉末。
这是当初荣妃的骨灰,合欢就是靠了它寻到了荣妃的魂魄,也是将要靠它,来让这魂魄逃出升天。
定魂石的期限即将圆满,这负了五百年的罪孽也该有个断了。
第40章
君卿是在三天后的傍晚才回到小庙的。合欢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只是将草席铺下,又覆了厚厚的被子,拍了拍身边对君卿道:“来,你试试我今天刚晒的被子,舒不舒服?”
君卿合了庙门,将屋外的冷风关在了身后。他的手从木门上拿下,垂在身侧,手掌紧紧贴合着口袋,隔着衣料,那一颗坚硬的小石头依旧是咯得人心疼。
这庙虽破,却还是修行之地。庙里的菩萨像虽然掉了漆,依然是慈眉善目,高高在上坐得端庄。
虔诚的僧人可以通过苦修来化解人世间一切的俗欲与疾苦,可以目空一切,只要佛在心中,无所谓温饱,舒适。但毫无修行的人不同,没有成仙的妖不同,未达西天的君卿亦不同。
三日里来,他寻遍了所有有关定魂石的典故,知道了定魂石是可以禁锢亡灵,而且只要有逝者的遗骨,便可重塑身体,甚至可以令死者复活。
这样小小的一粒石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功效。
真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令君卿叹为观止的不仅仅是这颗石子,更是眼前的这个卑贱到不能再卑贱的鬼魂!
合欢见君卿迟迟不肯走近,便将手伸过去想要拉他一把,不料倒是被一巴掌拍掉,狠狠一击,拍得手背都红了。
“你这是做什么?”
小鲤鱼皱了眉头去看君卿,眼中毫不掩饰的全是责备。
君卿的嘴角勾起,冷笑道:“做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你,上邪,不,合欢!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喜欢我那个前世会到如此地步,生前给人家江山,死了又照顾后事,合欢呐合欢,你这么喜欢他,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共用的是一个身体,一个魂魄,我和他,只能留下一人,这么长的时间,本君居然被你耍得团团转,甚至,甚至真动了要救你的念头,呵呵···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
合欢被君卿一步步逼着向后退,直到脊梁贴到了墙壁上再无退路,才抬起头与他对视。
黑眸对黑眸,两面具是苍白的脸孔上,一个嘴角带笑,冷到刺骨,一个眉头紧锁,疑惑而不解。
“我说什么?”君卿的手掌钳住了合欢的脖颈,五指法力,十指的关节泛出白边,随着动作而发出的“咔嚓”声在摇曳的烛火下甚是骇人。
“小····君爷···”
合欢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手臂无力的搭上了君卿的手指似是要挣扎,却终因窒息而软成了一滩泥,顺着小君爷的胸口滑了下来。
君卿的手指忽然触电般放开。他到底还是不忍。宁愿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咽回自己的肚子,也不想要看到这个人哪怕一丁点的难受。他难受了,自己是比他还要难受,刚刚仅仅是看到合欢被憋红了脸的样子,君卿就恨不得把自己打进十八层地狱,承受比他更痛苦的折磨。
先爱者先输。
其实就是这个理吧。
“咳,咳····”
窒息的气管得到了释放,本能的去撷取更多的空气,洪水般直直戳到了肺腑,涌得合欢差点连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只是君卿的情况并不比他好上多少,几日里积下的疲惫加上方才的发力,心中的怨气统统涌了上时居然还带了一股浓重的咸腥味。只是一瞬间,便被他压了回去,立在原地喘了半刻才调理平息。
屋外的桃树被忽然骤起的飓风刮得“沙沙”乱响,摇摆的树枝被屋中的烛光放大后映在了墙壁上,庙门被“吱嘎”一声吹开,湿冷的晚风夹杂着一股土腥味掠过合欢的鼻尖。
想必,今晚是非要上演一场狂风骤雨了。
扶着墙壁站稳,合欢挺直腰杆对向君卿。他心中无愧,连眼瞳都不含半点遮掩,灼灼的目光直射进小君爷的眼底。
一种仿佛留恋般的情绪从心口涌出,淡化了黑眸中的戾气,柔化了嘴角僵直的弧度。
君卿上前一步道:“欢儿,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实话告诉我,庙后的那坛子承的是谁的尸骨?”
本想将荣妃的事情瞒下,只是因为怕那疯疯癫癫的女人见到自己的丈夫不肯走,却未想给两人的感情带来如此大的裂痕。
果然,还是不行吗?
“荣妃,你前世妻子的。”合欢无所谓隐瞒,淡淡道。
“哈哈哈····”君卿忽然将手掌覆在了眼睑上放声大笑起来,他一把揪住了合欢,颤抖的薄唇下牙齿几乎要被咬碎:“你敢再说一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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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合欢的脸上依旧是如水的平静,甚至从未闪过一丝惧色,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两个字,“荣妃。”
“不可能!”
“哄”一的声巨雷伴随着君卿的嘶吼在合欢耳侧炸响。闪电劈下的那一刻,他看清了面前人一双被灼烧至通红的眼孔。
到底是含了多少的怒气才至此呢。
合欢扬起了额头,对着君卿问道:“你不信我。”
不是要让人作答,而是自己便已经将两人间所有的一切化为了定局。
君卿放开了扯住合欢衣领的手指,颓然坐到了地上,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怒吼,还是因为心中无限的失落而带上了层沙哑。
“我知道你喜欢荣靖,可我甚至回想不出关于他的一丁点记忆,我知道我与他是天壤之别,他温柔可亲,而我暴躁乖张,他成熟大度,我幼稚可笑···单我以为你知道的,恋着一个从未喜欢过自己的人是多么辛苦,百般的讨好只为得来那回眸时的一笑,掏心掏肺的付出一切,却换不来哪怕一丝的柔情。那天在雪地里,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你说,我们可以走到白头,我甚至就真动了要和你厮守凡间的念头,但是合欢····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我为了你,可是连君神都不去做了···你为什么···”
“我没有骗你。”合欢从不知自己隔了五百年的时光还会有泪,他一直以为在皇城门外的那一夜,已经将泪水流干,然而对着君卿,眼泪却向止不住一般不断的顺着脸颊流下,但是那个人,却再不会抬头看了。
“你说你没有骗我,可庙后的那一坛子明明就是荣靖的尸骨,定魂石也是你交给老鸨让她保管的,你说你过几天就会去取,五百年一次轮回的定魂石,你若是无心,那又为何要瞒着我?”
君卿摊开了掌心,发着绿色荧光的小石子安安静静的卧在手掌中央,或许是因为攥得太紧,连掌心的纹路都被勒出一层血痕。
合欢望着那颗小巧的石头,吸了几口凉气,不是因为惊讶,只是这石头对于同样是鬼魂的他来说实在有些夺魄之恐。
“这个确实是我的,只是定魂石的事情原本就不是大事,我不想要你知道,当年荣妃因我而死,现在我只想将她放生,而关于那坛骨灰,那确实是荣妃的。”
庙门又是“吱嘎”一声,红烛终于被夹杂着雨点的凛风吹灭,小庙中忽然断了仅有的一点光源,只剩下君卿手中那颗还在散发微薄之光的小小石子。
冥冥之中,如临地狱幽渊。
“小君爷,”隔了好半会,合欢才开了口,只是喉咙同样干哑,乍一听好像比君卿还要涩上几分,“你不信我,对吗?”
“我为何信?”
或许是终于被冷风吹醒了头脑,镇定下的小君爷言语淡漠,一瞬间,合欢心里有些苦涩的笑意——对啊,这才是附和无欲无求的天界神君的回答。
“你若不信,我们大可去后山将坛子挖出对证,到时候····”
“不必了。”
君卿打断他,从自己的腰侧解开一包香囊递给了合欢:“这个,就是那坛子里的东西。”
合欢接过香囊用手指捻了些许粉末凑近到鼻下,淡淡的夹杂着草木香的粉末只是用鼻尖嗅一下,足以令某人顿时间惊诧到五雷轰顶。
“不可能!你骗我,明明是荣妃的···怎么可能会是他?!”
黑暗中,合欢后退的脚步撞倒了供桌,“咣当”一声,摆在桌上的碟盘香炉悉数落地,碎了一地的瓷片,狼藉得如同无法辨清的事实。
君卿的默然让合欢心中更加恐惧,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白天还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瓷坛怎么就会被掉包?
不,不对,这么短的时间,要找到荣靖的骨灰再将墓穴挖开放入,一般人显然不可能做到,如果一般人做不到,那么····
视线在不觉间便落到了正背对着自己的小君爷身上。或许是觉察出背后的目光,君卿转了身,嘴角勾出的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合欢毛骨悚然。
是他?
是他故意的?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啊,难道只是为了测自己?还是说···
“小君爷,”合欢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微颤的破绽,他对着君卿问道:“你说你可以放弃神君的位子与我厮守凡间,是真的吗?”
“假的。”几乎是想也未想,君卿开口便是两个决然之词。
合欢心下一缩,痛得像是要滴出血。
“是吗···到底,你是要回去的,你我仙妖疏途···这样也好,也好···只是···”
只是我未想到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一切。
碾转了下还残留在指腹上的粉末,滑腻的触感,如同五百年前荣王府前的十指相交,他对着高高在上的王爷行了个大礼,随后便被扶了起来,一脸温和的王爷拉着合欢的手说,不必多礼。
荣靖啊,果然还是你对我好呢···
即使你不爱我,却也是待我如宾,从不曾欺骗我,怀疑我,如果后来我没有做错那么多事,我是不是就可以看着你白头?
然后等你死去,我就回山中修炼再不问人情世事。
荣靖啊,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明明是与你有着同样的魂魄,同样的身体,却为何要这样伤我呢?
你说要离开可以,说不爱可以,只是如此卑劣的手法,算什么呢?
只为了给你找到一个理由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在乎的。五百年前的那一夜我就什么都不剩了,如今,我又会在乎什么呢?
呵呵···果然,做人当如上邪,无心无情,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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