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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父王的一百个方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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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竟说得这样直接,说吾心中只有天下。在发觉你的才干之前,吾的心中确实只有天下,但相处了这么久,想不到你还是如此不了解吾,认为吾还是二十年前的吾。玉阶飞在乎谁?是北辰禹,是你,是北辰泓。但吾也有在乎的人,你不知道吗?这样辛辛苦苦,又是为了谁?这天下,是吾一人的天下吗?
  北辰胤冷峻地说道:“吾意已不全在天下。”
  北辰元凰嗤笑,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要抓住这个人,却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而生气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不全在天下,那并肩王心中还有什么呢?心心念念的,不都是国家大事吗?”
  北辰胤憋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来,无奈地说道:“凰儿,你难道不明白?”
  “朕是不明白,你不是回府吗?怎么又回来了?”
  北辰胤很不喜欢他这样对待自己的态度,自从那天闹了之后,似乎就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全然没有父子之间的情谊,留下的似乎只有君臣之礼。他想要回他原来那个可爱的孩子,而不是现在这样咄咄逼人,临走时他说:“吾要的只有你能给。”
  “朕要的你却给不了!”北辰元凰回应得出奇地快,而且有些气势汹汹。
  以往分别,北辰元凰多少总会备了酒水,和自己一醉方休,虽谈不上有说有笑,却也觉得颇为惬意,而今天,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田地?
  “凰儿,错误的东西,是不可能得到的。”
  “错误?”北辰元凰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他本想安安静静放北辰胤走,但是玉阶飞突然的来访,又突然地离去,首先让他的情绪有了很大的起伏,北辰胤又莫名其妙地刺激到了他,让本来可以避免的争论一触即发:“北辰胤,你就没做过不该做的事吗?难道杀死自己的皇兄是对的?难道觊觎皇位是对的?偷龙转凤、谋朝篡位就是对的?而朕就没做过不该做的事吗?难道杀死自己的朋友、兄弟、母后就是对的?既然早就做过不合规矩、天理难容之事,再多一件又有何妨!”
  “啪——!”只听一声重响,北辰元凰的左脸立刻浮现了五根清晰的指印。
  “不许你再说这种话!”北辰胤也是气疯了,就算仗着自己是皇帝,他怎么能把自己杀兄弑母等等的丑行说出来?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吗?这皇位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甚至连他们的生命也一起赌在里面,他为什么这么不自爱?
  北辰元凰看着那个第一次打自己巴掌的横眉相对的父亲,眼中早已是控制不住的泪水,却仍故作潇洒地撇嘴笑笑:“在你的心里,还是保住皇位比较重要……”
  北辰胤愣了愣:刚才的行为,真的让他这么觉得吗?
  北辰元凰背过身去,淡淡地说:“我并不要求是你心中的唯一,但我希望是第一。”
  北辰胤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想说什么,却说不上来。其实他真想告诉北辰元凰:你本来就是第一。许久,他才听见对方说了三个字:“你走吧。”


☆、第三十五章·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完了一起发,不过这几天都没啥工夫,明天结婚,今天搞卫生什么的各种事,想想还是先发了吧,JJ还给我傲娇,发了几十分钟都不行,我=_=凸 快气炸了
  北辰元凰从中原回北嵎皇城的途中,改变了短期内说服素还真同意自己建议的想法:这个江湖人士虽然表面不为名利,但若有人动中原的脑筋,他却也当仁不让。唯有以强大的国力以及稳固的民心才能动摇他中原的主导地位,进而蚕食整个中原,变为自己的统治范围。不需要去和素还真争论什么,只要将事实呈现给他看,难道他还能违背百姓的意愿吗?
  这次的谈话并不顺利,素还真拒绝北辰元凰所谓推选天下共主的建议拒绝得干脆而犀利,说是不会为了某些人的私欲而同意这件事,自己和北辰元凰都不是适当的人选。北辰元凰虽然善于隐藏自己的不满,但终究也是心高,怎么肯听素还真的这种“谬论”?他们修道者自然是清心寡欲,但又有什么权力限制别人的思想呢?因此北辰元凰在琉璃仙境也是据理力争,他质疑素还真的用心是否真是为了天下苍生,修道究竟只是为了成就自己,还是为了度化别人?
  就算是佛,也有小乘大乘只说,只顾自己修生养性不过小乘而已,帮助别人一起修行,才是大乘,那么修道不也一样?既然素还真认为他北辰元凰杂念太多,恐怕他贻害千年,又为何不想办法感化,却听之任之?难道他想帮助的只有善人?既然善人本就善,又何需再改变?又能花素还真多少精力?而我北辰元凰,也不是生来就恶,只不过遇到了一些变故才变成这样而已。假如一个伪善的人能够一直伪善到他死,那么对于被他施以恩惠的人,又有什么损失呢?何况北辰元凰也不想对天下百姓做出什么坏事,只不过是以领导者的身份来让大家处理事情更快而已——这些你们修道的先天人能做到吗?四处奔波只为了除掉那些魔头,但有什么闲暇去顾虑普通的百姓受到怎样的拖累?假如有一个统治者来安排这一切,岂不是更好?素还真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英雄主义才不愿让旁人插手?修道人就应该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俗世间的俗事,本就该由俗人来办。
  他窥探人性黑暗的本事倒不逊于醒恶者,素还真因他的一番话,更觉得他自圆其说、不可救药,因此两人虽然没有大吼大叫,却也不欢而散。
  情场和战场双双失意——尽管这次和素还真只是唇枪舌剑,但北辰元凰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消除这种抑郁的情绪,他在回国途中走得很慢,觉得沿途看看风景或许会好受些,却不料这风景却更让他难受:
  这是一个闹市,街道熙熙攘攘,他从中穿行而过,一个孩子跑过旁边的牌坊,用那稚嫩的声音欢快地呼喊着不远处的一个人:“爹爹!”同时还快速搬动两条小腿,奔向那个同样笑逐言开、张着双臂的父
  亲,一下扑进他怀里。孩子被抱了起来转了一个圈,又亲又啃,似乎是对久别重逢的父子。
  父亲……这个词,在北辰元凰的童年里是陌生的回忆:北辰禹,他名义上的父王,实际上的二叔,在他能记事前就已经死了,他是由宫女带大的,他的童年只有严格的太傅和严厉的三皇叔,没有那可亲可爱的怀抱。他没有享受过一个儿子应该有的童年,有的,只是严苛的教育、端庄的礼仪。只有一次,他为了那只鹰,听了长辈们的馊主意,亲了北辰胤一下,北辰胤居然真的把鹰送给自己了,但是那次之后,他就完全丧失了用这种方法来达到目的的权利,任何东西,都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来赢得。但偶尔遇到节日,宫里举办灯会什么的,他还是会小心翼翼地去拉拉北辰胤的衣角——三皇叔是长辈中年纪最小的,北辰元凰希望自己能有个关系不错的长辈,希望他能对自己好一点。
  北辰元凰不由暗嗤:原来自己从小就希望他对自己好一点了吗?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有哪个孩子喜欢看到周围的长辈都对自己板着脸,一丝温情都没有?因为那时寻求不到,所以到了现在,仍然依恋他的怀抱吗?
  不,不是的,如果现在他还是当初那个只为了帝位的北辰胤,我又岂会原谅他?岂会认他为父?我还是会像当初一样恨他,赶尽杀绝也也要毁灭他。
  想起自己第一次丢掉皇冠,北辰胤替他夺回之后的那一幕幕情景,北辰元凰感到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只是……又亲手把它毁了。
  真的是朕错了吗?但这种在平时也牵肠挂肚的心情,过去对母后却没有,怎么会弄错呢?北辰元凰记得太后身体好的时候,自己也不怎么操心,可是对北辰胤,心里却希望他无时不刻能在自己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也好,而他一离开视线,就觉得失落。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看见他也会高兴,但人走了也没有太多想法,最近那思念却越来越严重,连北辰元凰自己都担忧起来——如果离不开他,该怎么办?
  所以最终,北辰元凰选择了远离,也许分别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也许自己也可以不再那么依恋,而北辰胤也不会那么生气、那么为难——当然,将北辰胤调到边关,也有另一个目的,他的潜意识中,还是想将北辰胤内心的情感逼出来。
  回到皇城,户部将名册上报,礼部请示北辰元凰该如何操办婚事,而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情想什么婚事?便回答说:“现在百废待兴,正是用人用财之际,不宜铺张浪费,只不过是一名妃子,一切从简,减少开支。”
  于是因为这“一切从简”,北辰元
  凰新一任的妃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住进了皇宫,没有任何的庆祝,连普通老百姓家的排场都省略了,只一个盖头,一袭红袍,将她抬进了封给她的那一宫,就算完事。而新婚之夜,她独自坐在床榻,静静等待她的丈夫,任两支红烛咝咝燃尽,始终也没见到那个人出现。门外是宫女侍从们的窃窃私语,哭红了双眼,而北辰元凰,却在御花园独自喝醉……
  早朝时间,他去晚了,大臣们悄悄议论纷纷:皇上昨晚新纳的妃子一定十分惹人疼爱,都叫君王不早朝了。北辰元凰一从侧面出现,或贼笑、或偷笑、或取笑的,都统统一本正经地收起脸来,向他叩首请安。
  还是以往那样的朝政议论,今天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北辰元凰早早就退了朝回书房去了。大臣们也三三两两出去,忍不住又对之前讨论的话题添油加醋一番:“皇上脸色不太好,一定是新皇妃太厉害了。”“哈哈!你这个老不羞,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家夫人也很厉害,所以你有经验?”“皇上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么早退朝,又急着去陪皇妃了。”“……”
  醒恶者和寰宇奇藏走在最前面,听到后面那些不经的议论,微微有些不悦:“这些人真无聊,教皇到底怎么回事?”
  寰宇奇藏一脸“你在问我吗”的神情,说:“还不是在想北辰胤。”
  “既然想他,何必让他去边关?”
  “去边关也不是没有好处,边关的兵力确实需要重新编制。”
  “他大可以派你去。”
  “并肩王是王,而吾只是文臣,去掌握军队,于理不合。”
  “你又不是只会文不会武,他可不能这么恍惚下去,你不想想办法?”
  “为何你不想,非要吾想?”
  “馊主意自然只能仰仗你。”
  寰宇奇藏不禁笑笑:“原来吾是这样的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妨放个风声到边关,说皇上病危,看并肩王有什么反应。”
  “你不请示皇上?”
  “皇上不会怪罪。”
  “有的时候,你不要太自信了。”
  寰宇奇藏嗤之以鼻:“你以为皇上不想这样做吗?他只是有所顾忌,就让吾来承担这罪名好了。”
  “这样的牺牲,未必会换来感激。”
  “吾不需要感激。”寰宇奇藏说着,走得更远了。一个月,北辰胤去边关足足一个月,已经是时候了……
  “皇上,臣皇甫霜刃求见。”
  寰宇奇藏难得会通报,让北辰元凰有些意外,便应了一声:“进来吧。”此时他手中正握着北辰胤从边关捎回来的信,寰宇奇藏一看,问:“是并肩王的来信?”
  “正是。”
  “有什么情况?”
  “并肩王说调动全部完成,边关情势已经稳定,请示回皇城的日期。”
  寰宇奇藏故意问道:“那么皇上打算让他什么时候回来?”
  北辰元凰只是干笑一声,将信折好,重新塞回信封,放在一旁,说:“以后再说。”接着他又问:“相国有何要事?”
  “只是见皇上脸色不太好,前来问安而已。”
  “原来如此,朕昨晚喝多了,睡得不太舒服,让相国操心了。”
  “既然皇上没什么大碍,臣就告退了。”寰宇奇藏说着,又轻挥绒扇离了御书房。他回到自己府邸,吩咐手下将一封书信送至边关,等待着那里的结果。
  话说北辰胤在边关驻留了一个月,将军中事务安排妥当,也选出了镇守的将帅,剩下的就是每日督促练兵,渐渐有些闲暇,想想离开皇城也有些日子,心里颇有一些想念,打从信件送往皇城之后,他就慢慢准备行装,等着回家——他记得北辰元凰说过,大婚之日会召他回去,他想看看儿媳是什么样,合不合自己的心意——他对儿媳的选择还是有很高要求的。
  等了好些天,这日北辰胤又在练兵,信使老远就吆喝:“三王爷!您的信!”他连忙迎上去,出乎意料,竟然还是两封!心里自然十分高兴:凰儿这么郑重,还把两件事分开写,一定是报喜和准许自己回皇城了。
  他展开第一封信,看了没几个字,原来还没什么表情却神采熠熠的脸上顿时皱起了双眉:“皇上病了?怎会如此?”
  “属下不知,下面还有一封信,王爷您再看看吧。”
  北辰胤又打开第二封信,脸上更是乌云密布——并肩王成绩卓著,特命长驻边关,保我国土……
  信纸不经意晃晃悠悠飘落到了地上,北辰胤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又中了北辰元凰的计——他哪里是派自己整顿军队,根本是将自己发配了!那么重病呢?
  “哼哼……哈哈哈哈哈!”北辰胤仰天长笑:“北辰元凰,好个北辰元凰!你以为,只有你会耍心计吗?”他有些恨自己在那孩子面前从来不忍心露出毒牙,结果却让对方爬到了自己头上!这一次,他不甘心再这样被摆布,北辰元凰口口声声说爱自己,最终却如此狠心地舍弃自己,要将自己永远留在边关,这种谎言,更让他不甘心,他要以牙还牙!
  北辰胤随即命副将为自己书信一封,交由信使快马带回皇城。这一天的夜里,他没有睡着,他独自站在城楼上,望着夜幕中冰天雪地的边塞风景,想了很多事情。
  今年边关的雪来得特别早,到今天已经化得很慢。记得也是在这般的千里冰封之地,那孩子穿着
  沾满血的龙袍,寸步不离地陪着自己、照顾自己,周围那么冷,只有他的手指是暖的。那手指拭过自己的嘴角的时候,让他觉得,虽然丢了一条手臂,却也值得了。
  如今的雪夜,除了站岗的士兵,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萧萧的寒风中,冷风拍打着他淡紫色的衣衫,仿佛一道旖旎的虹。
  凰儿,为何你要如此对吾?吾不是你的敌人啊!
  “启禀皇上,边关快马传回的急信。”
  北辰元凰放下手中阅览的奏折,“呈上来。”
  当他打开看到内容的时候,不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道:“什么?并肩王重病卧床,副将请求重新派人?”当然,他并不是在问奴才,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所以那些人也只是低着头躲在一边,随他自己去想。
  北辰元凰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墙壁,心中不免担忧:边关风寒露重,今年雪又来得早,并肩王毕竟不在青年,身体恢复没自己来得快,军中又是粗人多,总有照顾不周,万一旧伤复发真的一病不起可怎么办?
  原本静下心来想将今日的事情处理完,北辰元凰此时已经无法安心坐下:北辰胤远在边关,自己如果出宫,又必须有摄政王在皇城坐镇,现在两个人都不在的话,岂不是群龙无首?而且之前中原一行,素还真也告诫过自己出门要小心,这该如何是好?
  不能置大局于不顾,但是……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对大局也会有影响,而且不先弄清他的病情,又怎么能安心做事?嗯……北辰元凰认为磨刀不误砍柴功,不如自己趁夜赶路,不让朝臣知道自己不在皇宫,反正自己刚刚纳妃,就让他们以为自己因此废朝好了,在次日夜里赶回皇城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至于素还真说的那个隐患,也应该作好防范。他想了想,留了一封信给醒恶者和寰宇奇藏,便换了夜行服,偷偷溜出宫去,选了一匹最好的马,一路狂奔边关。
  沿途越来越冷,马也终于受不了这长途跋涉的驱使,死在半路。北辰元凰只好轻功一跃,飞行于路途。
  到达军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北辰胤还在灯下研读兵法,隐约感觉到一个不同于普通士兵的脚步。他微微侧目,轻轻放下书,躺到床上,拉起被子,闭眼。
  那脚步声渐渐近了,似乎在外面顿了顿,躲过了巡逻的士兵,才倏一下钻进了北辰胤的军帐。一看四下无人,北辰元凰蹑手蹑脚来到北辰胤床边,看他睡得很沉的样子,被子盖得有些歪,灯下还放着一本兵书,不由一阵心酸,伸手将被子拉拉好,然后蹲在一旁,轻轻嘟哝:“父亲,你怎样了?”北辰胤不为所动,继续装睡,北辰元凰摸他额头的时候,他心想
  接下去是不是要把脉了?就偷偷运功打乱,把北辰元凰吓了一跳,不由一把扑过去抱着他喊了起来:“父亲……父亲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北辰胤感觉到耳边的呼吸有些紊乱,看来北辰元凰是真的着急了,他甚至感觉到有一大滴液体砸到了自己的嘴唇上,有一点渗进了自己嘴里,咸咸的。是泪吗?
  一想到这孩子哭,北辰胤又有些心疼了。其实北辰元凰从皇城赶到这里,他的气就已经消了一半,再看他给自己盖被,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时候,早已原谅了他一大半,现在听他哭了,北辰胤不忍心继续骗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北辰元凰的头:“凰儿,吾没事。”
  北辰元凰止住哭,从北辰胤的这句话可以辨出,他根本就没睡着——否则看到自己在旁边,多少会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没有!可见这一切都是骗局!
  “你……”北辰元凰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北辰胤——他怎么能想到,眼前这个人竟会如此耍弄自己!
  “你骗我……”
  “凰儿……”北辰胤正考虑该怎么跟他辩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北辰元凰却异常愤怒:“你竟然骗朕!你可知欺君是什么后果!”
  北辰胤因这忽然的转变又有些不高兴,同样强硬地问道:“那么骗吾说重病的你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质问吾又算什么?”
  “你说什么?朕骗你?简直不可理喻!一听到你重病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连一口水都没喝,只为了见到你,天下还有谁能比我更快,你却……却说出这种话!”委屈和愤怒一齐压在北辰元凰的心头,憋得他精神快要崩溃,想逃,想逃开这一切,只愿今夜只是一场噩梦。
  “是朕不该来!”北辰元凰抛下这句话,扭头出了军帐,朝来时的路狂奔而去——一心只想着北辰胤,一路多累他都忍着,而现在,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身心疲惫,快将他压垮地侵袭而至。
  “凰儿!”北辰胤在身后喊着,不明白为什么会激起他这样巨大的不满,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吗?吾真的伤到了他?为什么他的眼神会那么悲伤?


☆、第三十五章·下

  而走远的北辰元凰,此刻却遇到了素还真预言中的那个人——闻人千秋。
  “陛下因何一人独行?”
  北辰元凰停下脚步,望了望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一袭水蓝与白色相间的衣服,深棕色的长发下是一张俊美的脸,只是眼神犀利诡异,便知来者不善。
  “阁下不也是一个人?”
  只听对方冷笑两声,霎时间一招扑面而来!北辰元凰迅速闪身,躲过他的攻击,不客气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阁下为何咄咄相逼?”
  “为了你身上的龙气!”只听对方一声低喝,四周犹如那招式的名字一样,翻江倒海、地动山摇起来。
  “哼,”似乎早有预料,北辰元凰毫无惧色,“果然如此。”说罢便迎击而上:“天地变!”
  只见天地变色,异光闪耀,大地震颤的频率被他改变,犹如裂变在地的闪电,破土直行,蜿蜒至边关军营——
  “什么声音?”北辰胤正想着北辰元凰的事情,这突来的动摇让他心生敏感。
  “回王爷,大约是地震。”
  “地震?这里很少会地震,派人去看看。”
  “是!”副将答应着,点了几名士兵前往那远处查看,不料前方已是狂风大作,根本无法接近,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似人影非人影的东西飘忽不定,便立即撤回军营,将情况回报。
  北辰胤觉得他们说得奇怪,必定有所蹊跷,说不定是敌人布的什么阵,想在半夜偷袭,有必要亲自走一趟。他于是带了剑,朝士兵说的那个方向寻去。
  “神摧意残!”闻人千秋使出的招式,仿佛要将北辰元凰此时的意志摧残掉,而如今的北辰元凰也不是过去养尊处优只能在普通人中称高手的皇太子,还以“妙转乾坤”,二人再度迎来一轮大战。
  赶到此地的北辰胤见到如此情景,不说二话,化出苍龙弓,单手搭弓,以齿拉弦,瞄准正在和北辰元凰恶斗的那个人,而闻人千秋已先一步发现了他,掌锋一转,劈向北辰胤——“神销骨朽!”
  说时迟,那时快,北辰元凰一个旋身闪到北辰胤身前,同时发出一击:“紫光皇极!”
  “啊——!”北辰元凰被击中的同时,闻人千秋也被他打中,北辰胤见状,重新调整弓箭,三支利箭飞出,闻人千秋应声倒地!
  “凰儿!”北辰胤急忙扶起北辰元凰:“你怎么样?”
  北辰元凰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口鲜血已从口中涌出。北辰胤紧紧拥出他,却发现他的手,五指已经扭曲……
  “凰儿啊!”响彻在黑色夜幕里的呼喊,流露出北辰胤此时全然无措的心境,先前还和他吵架的人儿,此刻双目闭合,脖子无力地歪在他的胸前,双手
  也无意识地垂地,下巴挂着血,像死了一样,令他心痛万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吾挡那一掌?为什么你不相信吾能将他打败?
  在这北域严寒的边疆,怀里的人体温渐渐冰凉,北辰胤却是心急如焚:为什么没有人找到这里?谁能……替吾把他带回军营?此刻他是那么恼恨,为什么自己只有一条手臂?不,不能这样拖下去,一定有别的办法!
  北辰胤暗暗责备自己一时慌乱,竟没想到自己不能抱北辰元凰回去,但还可以背。他于是立刻将人放下,让他侧躺,自己也在北辰元凰身前躺下,一手拉过他左边的手臂到自己脖子里,又带着他坐起,将另一只手也挂到脖子里,小心地站起,将背弯得很低,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
  北辰胤一手拽住北辰元凰的两只手,时而伸下手到背后去托一托,慢慢朝军营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久等他不归的副将和竹水琉带着一队士兵找到了这里,连忙迎了过去:“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快带皇上回营医治。”
  “皇上?”副将吃了一惊:“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竹水琉见北辰元凰状况不佳,知道北辰胤必定多有担忧,便打断道:“废话少说,快扶着皇上!”一群人于是急急忙忙将北辰元凰带了回去,命军医查验。
  不过北辰元凰所受的伤,军医是根本无从下手的,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因此他只能摇头请罪。其实北辰胤心里也多少有点数,像这样的伤,恐怕凶多吉少,只是他想得到一个安慰,哪怕是骗他,此刻也愿意去相信。北辰元凰身上的毒才解了不久,北辰胤怎么能想到自己又要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境?
  北辰胤的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旁人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太进去,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陪在北辰元凰的身边,其他的人和事,在这一瞬间全然变得毫无意义。
  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让他觉得万分孤寂。那些人在与不在,原本就不在他心上,只是床头躺着那人毫无生气、一动不动,让他有了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这一生千方百计地悉心经营,究竟是为了什么?为名?为利?为权?北辰胤茫然了——这些过去他都想要的东西现在摆在眼前,他都没有精神去拿,失魂落魄一般。
  “你爱我吗?”一个遥远的声音,勾起北辰胤的无限回忆:
  “爹亲,你怎么可以如此?”
  “父王,我爱你。”
  “不,你不明白……”
  “我们之间本来就不是正常的父子关系,明明是父亲,却装作是三叔,你觉得这二十多年来,自己是个正常的父亲吗!”
  “你骗我……”
  微微颤抖的手轻抚过冰冷的面庞,一滴泪顺着脸颊倏地滑落:凰儿,你怎么能离吾而去?为何我们之间要如此收场?
  想念他巧笑流盼的音容,想念他无言却含情脉脉的眼神,其实那时,自己也有所心动吧?为什么孩子长这么大了却还想抱着他?为什么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为何,要辜负了他的一片柔情?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那还不如……
  泪水淹没了脸,满眼望去,皆是一片模糊。
  “看来我们来晚了。”一个声音带着外面寒风的气息不太清晰地钻进了北辰胤的耳朵。他缓缓转过头去:是寰宇奇藏和醒恶者。他们刚才说什么?来晚了?哈!来晚了……
  “这是什么意思?”北辰胤终于反应过来,起身质问——难道他们事先知道?
  “皇上给我二人留书,说要来边关一趟,但是素还真之前提醒过他要小心一个人,此人已经为了得到阴阳骨而杀害了圆儿,下一个目标应该是皇上所有的龙气。皇上为了以防万一,嘱咐我二人如果他遇到不测,就由属下驻留边关,请并肩王即刻回朝即位,主持大局。”
  北辰胤几乎站不住,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发出一阵干笑:“哈哈哈哈!主持大局……”他的胸口憋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什么即位?什么主持大局?吾要的就是这个吗!千算万算为了爬上至尊地位,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江山依旧,爱子将逝,赢得了天下却失了他!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绝不是!
  醒恶者见北辰胤情绪不佳,便上前又看了看北辰元凰,中肯地说道:“他中的是五残之招,武林已有不少高手当场死于此招,肢体残不成形,惨状万分。目前只有日月才子素还真和谈无欲幸免,而谈无欲也因此身受重伤。”
  北辰胤冷冷地说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由此可知,此人就是借五残之招陷害翳流的人。”寰宇奇藏说着,看了看北辰元凰的伤势,又说:“据吾推断,皇上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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