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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杀手作者:冰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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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刀目光扫过去,还没做出任何威胁的动作,那几个水兵果然很听话地一个接一个跳下了水。小刀将竹篙插入水中,却先一阵拍打,将他们赶离舟边,才撑船掉头。
  “怎麽?”
  司空倒是没想到小刀竟然会这麽一手“痛打落水狗”,还道小刀到底是个小孩子,心性未足。然而小刀的答话却让他一阵汗颜:“水战时有专凿船底的兵,他们虽然是船工,也还是防备些比较好。”
  “恩,水上的话我们著实出於劣势。这便上岸吧。”
  虽然身手了得,但船若沈了,他一身功夫也无处施展。司空原想上岸面对千军万马也比在江中面对著一百艘船好,但小刀掉转船头的方向,却竟是往上游而去。
  “马速比船快得多,上岸就算没有刚才那人的布置,那些追上来的杀手可也不少。”
  意外地发现小刀这孩子分析情势居然如此有条有理,司空略觉有些惊奇,不过跟著又苦笑道:“我们这样怎能摆脱那些水军的追击?”
  “……”
  不知怎麽回事,小刀没有立即回答,面上却浮出一个简直可称灿烂的笑容,一面有些生疏却有条不紊地摇著橹,一面道:“司空大哥尽管放心,我们萧家在这条水路上,可不仅仅只有那麽一条小船。”

  第一杀手(二十)

  孙麟正觉得欣慰。
  他的如簧巧舌似乎终於说动船夫,船夫果然答应他要靠得更近一些,只是必须得熄掉灯笼,慢慢过去。此时的孙麟哪里还管他是快是慢,只要肯过去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他站在船首,一面翘望前方,一面赞赏道:“这趟之後你可以不用呆在那个小渡口了,来孙家做事吧。”
  船夫完全懒得搭理他,也不知是因没了风灯照明须得全神贯注,还是不信他的这番说辞。
  “咦,他们动了!”
  虽然没了灯笼,但从暗处看明处,以孙麟的眼力还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何况此刻他们距离那船队又近了许多。孙麟惊奇地看著司空与小刀自众船围绕中冉冉升空,随後划了个弧线坠向江面──这之後的情景被其他船只挡住看不分明,但孙麟已敏锐地觉出他们必然想出了逃脱的办法,而且十之八九是能顺利逃脱的,不由更是喜上眉梢。
  “到底是第一杀手!这点小小的阵仗果然还是无法难得住他!”
  船夫叹了口气。
  “他逃脱得越容易,你不是就更难得手?”
  孙麟却是信心百倍地拍了拍胸膛,道:“只看他想出逃脱的这方法,就当知道他必然不习水性。”
  船夫冷冷道:“那却又如何?”
  孙麟笑嘻嘻地道:“我虽然不是孙家嫡子,但自小家学渊源,也是在江河湖畔长大了的。”
  “早知如此,刚才就该叫你自己游过去找他了。”
  “那怎麽能够,光是游这麽长一段距离就浪费了许多气力,我才不干这等没脑子的事。”孙麟大摇其头,对於船夫话语中的讽刺挖苦之意竟似一点也听不出般,毫不在意。
  船夫又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将船只停在了江心,也远远地瞧著那边情形。他自是不必再往前摇,因为那边的船队已经出了好一阵骚乱,并跟著向上游而来了。
  孙麟看这情形,深知船夫一语中的,不由十分感慨地跳到船尾,伸手一拍船夫肩膀:“他们居然真的往这边来了,这真是承你吉言。”
  船夫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盘膝坐下,刚掏出酒壶,便听得船头“咯”的一响,仿佛是磕著了什麽东西。孙麟奇怪地往前一伸脖子,还没施展他最拿手的跟头翻过去,船夫却比他还快地“虎”一下站起来,手中操起一支长篙往前一点一缩,就跟鱼叉似的,霎时间便叉著了一个黑色的还动弹著的东西上来。
  孙麟看得目瞪口呆,手才一指,那东西居然也是一个跟头,便从竹篙上翻下来落在了甲板上。
  跟著还口吐人言,叫道:“二哥!”
  “二哥?”孙麟才在纳闷,船夫已经应道:“怎麽?”
  “三哥说他和云涛去驾船引开那些追兵,却要将少爷两人送到你船上来。”
  “来便是了。”
  “我也是这麽说,但三哥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一声……”那“东西”自然便是雁轻,他此刻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却混不以为意,只是将衣袍上水都扭干,漫不经心地传达他要带来的消息。孙麟那边目瞪口呆,直等这边都交代清楚了才反应过来地嚷道:“怎麽回事,你们到底是什麽人?!”
  雁轻也是“咦”的一声,诧异道:“二哥,你船上还有客人?”
  “顺路。”
  “这趟路可不是那麽好顺的。”雁轻对孙麟谆谆告诫道,孙麟瞪著眼,几乎要跳起来。
  “你们难道都是萧家的人?!”
  “好厉害,居然一猜就中。”雁轻啧啧赞叹,言下却颇有几分为对方晓得萧家大名而沾沾自喜之意。孙麟左右看看,心生恚怒,戟指船夫道:“你竟然骗我?!”
  船夫却是一脸的不悦,推开他戳过来的手指,道:“我何曾骗你?”
  “你却没告诉我你也是萧家派来接那家夥的人!”
  船夫嗤笑一声,道:“这你又没问,我难道要告诉每一个乘船的人这件事?”
  孙麟跳了跳,只是这回却蹦得不是很高,恨恨地道:“你将我骗来这艘船上,意欲何为?”
  船夫看也不看他,只问雁轻:“他们几时能来?”
  雁轻无聊地蹲在船头,浑然不将两人的吵架当一回事,听到问话才意兴阑珊地道:“快了快了。”
  孙麟跺著脚,实在是有心要给这居然胆敢将他骗上贼船的船夫一点颜色瞧瞧,左思右想却不知怎麽地就是下不去那手。船夫若无其事,只是放好了竹篙,重又坐了下去。
  雁轻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著江水,不时期待地朝前边望一眼,似乎对失去了凑热闹的机会很是失望。孙麟在船尾呆了半晌,因为错过了发火的时机,此时居然是满心茫然,简直不知自己该要作何反应。三人一时都沈默下来,心事各有不同,彼此间却有了种极其古怪的默契和平衡。
  随著果然只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漆黑江面上一阵猎猎的衣袂带风声,借著微弱星光便见司空与小刀二人联袂越过半空,准确地落在孙麟的船上。
  确切说来,这已经不能算作是孙麟的船了。
  正在船头轻挥衣袖,拂起一改轻慢态度站起来恭谨行礼的船夫拜下的腰身,口中说著“二哥不必多礼”的小刀,才是这船此刻真正的主人。
  “少爷辛苦了。”
  “哪里……”小刀待他们的态度一向都是严谨却又谦和,不过一眼瞥到船尾还站著的一个人,就是再谦和的性子,也不得不语声一顿,神色惊变。“这个人──”
  “说是打算追杀第一杀手,我便顺路将他捎了过来。”
  “哼!”
  不知道为什麽,被船夫这麽一介绍,孙麟觉得分外没有面子。明明该为自己居然真的追上了司空和小刀而自豪的,但现在他也只有冷冷地交抱住双臂,尽量凶恶地瞪著他们。
  司空和小刀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由都露出错愕的神情,倒是没有半分的担忧。雁轻倒是一脸好奇地凑上前来,直嚷道:“什麽,这人原来想来杀第一杀手?杀不杀得了先不说,居然敢在萧家头上动土,胆子也是不小的了!”
  孙麟很想一巴掌将他丢进江里去,然而看雁轻那浑身水淋淋却毫不在意的神情,便知这样做也没任何好处,只得继续瞪著司空二人。
  短暂的交视之後,小刀一手拔出长刀,毅然决然地道:“果然还是杀了他比较好吧。”

  第一杀手(二十一)

  “慢来慢来。”
  孙麟警惕地盯著司空──不管怎样,要他相信司空居然肯为他说话,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司空这句话才出口,他就忍不住叫道:“你想干什麽?!”
  司空只是一笑,弯腰便要进入船舱。
  “等那些船追过去再说。”
  小刀手中刀一迟疑,很是不甘心地回了鞘。
  “都进舱暂避片刻,你也是──”小刀手朝孙麟一挥,不容置疑地道:“进去。雁轻,把衣服换了。”
  “啊,是。”没想到双方竟然没有动手的意思了,雁轻略有些失望地抓了抓仍是湿答答的头发,听话地跟著进了船舱。小刀紧盯孙麟,孙麟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钻了进去。小刀这才松一口气,跟著依然不放心地问船夫道:“二哥,给我条绳子──”
  那边舱口孙麟的头噌一下冒起,眼中怒火熊熊:“大胆!”
  船夫敏捷地一掌将他脑袋推入舱中,却也没有给小刀绳子。小刀略一踌躇,看到孙麟没再出来,想必是司空在内制住了他,便朝船夫点点头,隐入舱内。
  船夫只是默然坐在黑黔黔的船尾,瞧著一叶小舟灵活地在江面穿行,尾後缀著一串梭形的船队,点点灯火,宛如一尾金鳞点点的大鱼。
  舱内却正硝烟弥漫。
  孙麟被船夫一掌推入船中,虽是猝不及防,却也与已在舱中的司空有关。司空可没有偷袭他的意图,只是才伸手一抓孙麟衣摆,孙麟那边就猛然惊觉舱内还有这个杀星呆著,作为一个拥有良好素质的杀手,他实在不该在这时还背对著司空探头出舱。是以船夫一推他便顺势缩回舱中。舱内虽然狭窄,但他惯练小巧功夫,只是团身一缩再闪身一避,便恰到好处地摆脱了司空那一抓,随即单足立於舱角,两眼骨碌著在正换衣服的雁轻、好气又好笑的司空及刚进舱来的小刀三人身上滚来滚去,比起小刀还要不放心一百倍。
  司空於是很不耐烦地一摆手,道:“我若要杀你,简单得很,你根本防不胜防。”
  孙麟一颗自尊心立时千疮百孔,然而他向来嘴硬,当即不肯示弱地一挺胸还击道:“我现在要杀你,也是简单得很!”
  司空没理他,却是小刀将刀抽出了半截,冷冷道:“只恐船上你不如司空大哥,水里也不比雁轻与二哥。”
  “你……”
  孙麟一呆,仔细一想他水性固然比司空更好,却怎比得了雁轻与船夫这两个就在水上讨生活的,所以居然哑了声,没来反驳。雁轻换好了衣服,不太乐意地道:“让二哥下去,我可不想又弄湿一套衣裳。”
  “哼!”
  察觉到对方对於自己几乎是彻底的蔑视甚至无视,孙麟再一声哼,赌气地盘膝坐下,也不理会他们了。
  小刀素来严格自律,既然孙麟没打算再挑起什麽乱子,他自然也随著司空的意思,安静地在一旁坐下。司空左右看看,确定他们的情绪都相当稳定了,颇感欣慰地点点头,听得舱外船行声渐渐远去,知道危机正在解除,便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船外依然一片漆黑,船夫稳稳地坐在船尾,没打算开船,也没有喝酒,只是瞧著江面上涌动奔流著的星光,不知在想些什麽。这艘船就如任何一艘夜泊的客船一般,安静而毫不起眼。
  司空钻出船舱,也看见了那尾正溯流而上的金鳞大鱼,不觉一时失神,呆了一下才道:“但愿他们不会有事。”
  “只消还在江中,他们便不会有事。”
  船夫扭过头,将目光投到他身上,冷然回道。
  司空奇怪地看了看他,夜色虽浓,距离这麽近,倒还是认得清人脸,那是一张看来就极不好相处的面容,眉毛眼角,脸孔唇形,线条极其凌厉,也不知是面对著司空才露出了这样锋芒毕露的气势,还是向来就是这个样子。司空踌躇一下,总觉得这人目光里带著一种!人的寒意,似乎对自己相当有意见。
  但这也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能对一个杀手宽容相待的。所以司空理智地保持了沈默,非常和气地朝他笑笑,只是临风观星去了。
  船夫冷冷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不觉得我很眼熟?”
  “眼熟?”
  司空这次是真的一怔,目光落下仔细看了他一回,抱歉地摇头道:“没印象。”
  船夫短促地冷笑了一声,道:“就是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你也没什麽印象。”
  “……死在我手里的人当然不会复生。”虽然还客气地说著话,司空心中却已觉得非常不妙。船夫的话语口气,无一不显示出他很可能与自己有那麽一些私仇。萧俟想必不清楚其中过节,竟将这样一个人派来接自己,若是生出什麽变故岂不叫人防不胜防?
  船夫并没有动作,仍旧盯著他,道:“你倒是很自信。”
  “一个杀手若是不再自信,又怎能达成目标?”
  居然要跟一个可能和自己有仇的人讨论起杀手的自信来,司空就是真的很自信,却也深觉这个话题十分不妥当。果然,船夫便似被这一句话激怒,蓦然长身而起,手中竹篙轻飘飘地朝他挥动过来,口中冷笑道:“看你自信到几时!”
  司空背靠船舱,移动范围缩减不少,那支竹篙又是极长,横扫过来,司空也只得顺著竹篙来势斜身翻飞避过。他的力气或许比船夫要大,然而在船上已吃过亏,面对这样一个精通水性的对手,当然得小心谨慎,以免大意失荆州。
  这时舱内三人也已经听见了响动,一齐抢著出来,小刀脸色苍白地疾呼:“二哥住手!”船夫却恍若未闻,一根竹篙在他手上如臂使指,左翻右飞,时上时下,司空也是杂技似的便绕著他这竹篙东闪西避,绝无还手意图,那自然是看在萧俟面上,不想与他萧家的人动手。
  雁轻简直要被这位二哥的勇猛作风给惊呆住,被压在舱口最下面也顾不得挣扎,光是看著两人交手,是要喝彩还是要喝止早全忘了。却是孙麟在上面挤著和自己并排的小刀,皱著鼻子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麽,简直一团乱。”
  小刀气急地欲要推开这家夥,一面道:“让开!”一面张皇地继续喊著:“二哥,住手啊!郭大哥的事和司空大哥没什麽关系的!”
  孙麟毫不以小刀的惶急为意,反而看好戏地一惊一乍道:“咦,你怎麽手心里满是冷汗的?哟,脸色也不太好啊!啧啧,这力气小得跟猫儿似的,可不太像是你──”

  第一杀手(二十二)

  小刀确有些不妥,气力虽也不是孙麟所说“猫儿似的”,却著实是虚弱了不少。倘是上午,孙麟早就被他推飞了出去,此时却迟迟不曾奏效。
  那边船夫亦是始终沾不著司空半片衣角,主人吩咐一声不听尚可,二声不理也罢,再要下去,恐怕连萧家也别想再回了。因此内心焦急,索性喝道:“还手!”
  司空哪会受他激迫,一切依旧,只是不听。
  孙麟却是好奇地瞧著小刀,小刀亦愤恨地瞪他,然而面色愈白,额上冷汗渐现,竟是咬紧了牙关在极力忍耐著什麽般不肯再出声了。孙麟看了一会儿,忽笑道:“你又不像中毒。莫不是这会儿他们动作太大,船动得厉害,竟然晕船了吧?”
  “胡说──”
  小刀只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却也不肯多说。只是浑身颤抖,几乎就要没了力气。孙麟大感好玩地伸指一戳他惨白的脸孔,小刀瞪大眼睛要吃人似的看他,可惜虚弱之下,就连目光也没了什麽威力。雁轻听得二人争执,才突然醒悟道:“哎哟,我倒是忘了,少爷你快回去舱中休息好了,二哥不会真的杀掉他的。”
  “住嘴……”
  孙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不由大乐,幸灾乐祸地道:“你居然也算是萧家的人?萧家掌著这长江中下游漕运水路,居然会有晕船的子弟?”
  小刀根本没力气跟他说话了,好在孙麟此刻已经忘记自己的目的,赫然便以捉弄小刀为乐了,一时又是嘲笑又是动手的,胳肢呵痒无所不用其极。小刀万没料到竟会遇上这样的局面,真正是哭笑不得,内心一时悲愤之极。
  甲板上司空连翻了数百个跟头,虽说不费什麽力气,到底心里是觉得有些疲倦了,突然开口道:“你那个大哥,莫不是在枫林呆过?”
  船夫闻言一震,手中竹篙更是暴雨般点出去,冷笑道:“难为你记了起来!”
  司空苦笑道:“这事与我却无甚干碍,你是找错了人,我自然不会记得。”
  船夫久攻不下,原有的冷静早化作一腔暴戾,暴喝一声:“狡辩!”手底再加快几分,司空却仍有余暇答话,只道:“或许你是不明白,枫林中除了我,也还有好些厉害杀手的。那次闹出细作的事我也只是听说,连人也未曾见著,怎记得起来。”
  船夫听得这话,猛然停手。司空跟著停下,落在船头,道:“如何?”
  船夫深吸一口气,道:“我信了。”
  “既如此──”
  “只是我对你这样的杀手,却是恨之入骨!”
  船夫一声断喝,弃了竹篙,脚尖在甲板缝中一踢,便自甲板底下挑起一对缀著尺长铁链的奇形镰刀。手一抖,镰刀化作两弯残月,直追司空而去。
  司空长叹一声,折腰移步,避开了这一击。
  接下来倒是不会无聊了,这双造型奇诡的链子刀,想必是可以玩出无数的新花样。
  雁轻正在劝著小刀回舱去,只是这会儿就是小刀松口了,孙麟又如何肯放过这个能狠狠欺负他的机会,抓著小刀百般戏耍,不提防船夫拎著那链子双刀飞身跃上,居然一脚便踏在他正自得意洋洋的头颅上,几乎没踩断他脖子。
  孙麟的喋喋不休於是猛然一停,随即记起这船夫对自己的诸般无礼,细想起来,竟比早晨被小刀捆著塞了抹布在嘴里还要更叫他气愤。加上此刻脖颈酸痛,可没道理再忍耐下去了,当即大叫一声从舱中跳出来,指著那船夫喝道:“你这厮实在太过无理,一点道义原则也没有!少爷我实在看不下去,今天就来好好收拾你一番罢!”
  面对著寒光森然的一对镰刀,司空也不得不肃然相待,长剑抽出,两人立时叮叮当当缠作一处。船夫此刻的全副精神都已放在了司空身上,哪还有空回头来理会孙麟的挑衅,自是当耳旁风吹过了。
  孙麟这人向来随心所欲,恣意妄为,想到的事立即便要去做。哪怕船夫现在对付的正是他之前矢志要杀的司空,他也没打算要和船夫联手一起打倒了司空再说,反而真对著船夫叫板。
  雁轻总算得空想将小刀送回船舱,但小刀心急如焚,深恐船夫这一举动对司空太过无礼,使得自己这一行不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挣扎著也要随著孙麟一起出来。
  孙麟被船夫忽视,正觉好大没趣,瞅见小刀摇摇晃晃要爬出来的样子,不由眉毛一挑,安慰地道:“放心好了,这家夥交给我来料理,一定不会让他伤了司空半点皮毛。”
  小刀无言抬头看他,觉得要是论起无道义无原则,那船夫是怎麽也比不上眼前这家夥的。
  “呆著干什麽,赶快进舱里躺一会儿──”孙麟煞有介事地吩咐著,看来已不记得自己刚才对小刀做过些什麽事。雁轻也趁机安抚小刀。小刀看了他一会儿,思考得很吃力的样子,终於下定决心地闭上眼睛,任由雁轻带自己回了船舱。孙麟见自己的吩咐奏效,总算挽回一点颜面,更是打起精神,一面继续朝船夫吆喝,一面纵身跃去他们那头。
  然而才到船篷上,司空左手剑鞘脱手打来,喝道:“呆在那边!”
  剑鞘虽是钝器,然而司空这一掷显然并未留手,劲风凌厉,迫得孙麟只得停在船篷上,不由瞪大眼睛怪叫道:“我可是来帮你的!”
  听到这话,司空好似笑了一笑,随即道:“那好极了,这便交给你来,我也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说罢居然真的抽身一退,船夫那双链子镰刀却是呛啷响著如影随形,司空足尖点在船头,几乎就要被逼下江中。孙麟看得大摇其头,又是眉飞色舞地道:“这果然就得交给我来对付。你快让开!”说著也不管司空还让不让得开,身子一纵飞扑过去,手中匕首已牢牢握著,对著船夫手中飞舞的铁链便凝力一斫。
  司空倒没有食言,看见孙麟扑上来,他就飞身而起,剑尖叮叮两声点在追来的镰刀之上,果然落到舱门,便毫不迟疑地钻了进去。
  船夫镰刀一振一抖,想要追过去,孙麟却拦在了他面前,笑嘻嘻地把玩著匕首道:“果然有点意思,亦刚亦柔,难以对付。”
  船夫拎著链子刀沈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去,双刀哗啦一声重丢进甲板底下,用脚踢了踢,背对著孙麟坐下,竟是对他理也不理。
  孙麟蓄势待发了好半天,却迎来这麽一个结局,错愕之下难免深感不平,急忙跳过去抓著船夫的肩膀要求他立即站起来和自己对打一场。然而船夫连看他一眼的兴趣也没有,安然自若地伸了个懒腰,掏出酒壶,对著清风,无声地祭洒江中。

  第一杀手(二十三)

  杨英手里捻著一根细细的柳条放在嘴里咬著,晃晃悠悠地走到疏桐别院角门,推门进去,却见一干侍卫神色慌张地竦立院中,见到杨英,慌忙说道:“杨爷且住,郡王大人正发著脾气呢,您还是等会儿再来的好。”
  杨英眼珠左右一转,嘻嘻笑道:“莫不是你们这群小崽子又办砸了什麽事,才惹得他这麽不痛快?”
  一众侍卫苦笑不已,只道:“我们哪有那个胆子。”
  杨英也是大方,一挥手道:“这有什麽,我就去给你们说几句情,待他怒气消了,自然不会找你们麻烦。”
  一个侍卫道:“这回真不是我们,便是再给我们百十来个胆子,也不敢将王爷气到这个地步。是郡主她……”
  杨英听见不由脖子一缩,露出一脸讪笑,道:“原来是她麽?这可不妙,她惹下祸来,却要我去受气,实在划不来得很。”
  “所以我们叫您过会再来──”
  一语未毕,屋内雷霆怒语滚滚而来:“人呢?还不上前听命,将霜华那小妮子给我捆来丢进大牢──”
  众侍卫还没来得及应声,两扇雕花长门已吱呀一声洞开,一名紫衣青年行动若风,两步跨了出来,环顾四周,双目似电,眉宇间不怒而自威。
  众侍卫急忙行礼一声:“王爷!”
  杨英一个长大的身子直直地戳在那儿,自然叫这位王爷一眼便给叼住,他原本盛怒的神情不禁一怔,随著缓和下来,道:“你来了?”
  杨英摸著鼻子,想避已是不及,只得干笑道:“看来不是时候。”
  年轻的王爷却是一脸的欣色,和颜悦色地道:“哪里的话,我便是有十分的气,你一来,早消了八分。”
  被这般地赞赏,饶是杨英向来面皮甚厚,也不由觉得耳根一阵发烫,窘迫道:“这话可是太抬举我了。”
  王爷展颜一笑,并无半分勉强,道:“我是出自真心。”接著一瞪院子里噤若寒蝉的侍卫,“算你们运气,郡主在哪里,还不赶快将她找回来?!”
  这回的命令却比上一个好执行得多,侍卫们听命,立即去了一半人,仍留一半守在院中。王爷再次喝道:“都给我出去!有杨捕头在,你们还有什麽不放心的!”
  余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终於对著杨英一拱手,纷纷离去。
  杨英看著片刻间空荡荡的院子,咕哝道:“这不是太信得过我了?”
  王爷又是一笑,道:“你我都信不过,还能信谁?”手掌朝杨英一展,修长的五指於日光下映著近乎脂玉般的光泽。他看著杨英,口气温和地道:“进去说吧。”
  杨英忙不迭地丢了柳条,将右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还没递出手去,已被王爷伸手一拉,捉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只是典雅大方,毫无奢华之气。王爷拖著杨英将他往一张椅子上一带,道:“坐。”
  杨英乖乖坐了,看他亦在旁边长身坐下,才开口道:“怎麽回事,发那麽大脾气?”
  王爷闻言就是一声长叹,以手抚额道:“还不是霜华那丫头,胆大妄为,竟尔偷拿我的令牌去调动荆江水军追剿一名杀手──”
  杨英神色一动,讶道:“莫不是为了荀沛?”
  王爷无言地点点头。杨英满脸尴尬,坐立不安地道:“这却是我的错了,原本不该将江湖中人介绍给你们认识。”
  “你当然料不到霜华竟然会喜欢上他,其实就是喜欢上也没关系,只是更没想到他偏被那个第一杀手盯上。”
  杨英更是局促不已,讪讪道:“迟迟没将第一杀手捉拿归案,也是我的失职……”
  王爷瞪他一眼,道:“这是说我该拿你问罪?”
  “正是……”杨英可老实地应了一声,不过老实了这一下又急忙抬头道:“你就是现在拿了我也於事无补,不如等我抓了那第一杀手,将功赎罪,呃……”眼里瞧见王爷脸上好气又好笑的神情,才反应过来这只是跟他开玩笑,只好吞下後面的话,抓著头皮左顾右盼起来。
  王爷目光一转,笑得有些莫名,道:“我跟第一杀手其实没有仇。”
  “就是郡主她不高兴。”
  “小女孩子家,什麽也不懂,只会胡来。”王爷眉峰一敛,冷然道:“我长庆王府与荀沛没有半分关系,那第一杀手就是杀了他满门,我也是不必理会的。”
  杨英轻咳一声,道:“那一来我的事情就更多了。”
  王爷瞟他一眼,声音忽然轻了一些,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不必这麽急著一定要去抓他。江湖事江湖了,你没必要为此犯险。”这自然而然的关切语气让杨英心头一热,跟著猛地跳起,慷慨激昂地道:“多谢王爷关心!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虽然武功不如那第一杀手,但自古邪不胜正,总有办法将他缉拿归案的!”
  王爷眉眼含怒,沈声喝道:“傻子!霜华是个女孩子,说她不听也就罢了,你也不懂得这个道理麽?那第一杀手既然背叛枫林,无论他是改邪归正还是另谋出路,总归自有枫林去处置,任他们去狗咬狗也罢。何况你做捕头,就是杀得了他这一个杀手,难道就不会有其他杀手犯下案子?你要一个一个去捉,只是疲於奔命,实则却无济於事!”
  杨英直被喝得身子一缩,赫然是大吓了一跳,大概没料到王爷会如此恚怒,愣了片刻委屈道:“那又怎麽办?我既然吃著这碗饭,总不成什麽也不做……”
  王爷歇了口气,自知语气太重,好好地缓和了情绪才又道:“你以为第一杀手才是要紧的案犯,而他实际也不过只是一把利剑。要想不让利剑伤人,当然须得杀了那持剑之人。”
  杨英听得呆然半晌,道:“枫林?”
  “正是。”王爷满意地点点头,睨著杨英道,“怎麽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彻底摧毁这个杀手组织?”
  杨英呆滞地摇著头,已经没法思考了似的道:“因为我以为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法子……就是你调来三千羽林精兵,也不会有结果的。因为没人知道枫林总殿到底设在哪里,更不清楚圣殿君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现在可不就有人知道它到底在哪里,那君主又是怎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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