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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柔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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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不是……”贺羲平连耳根都红了。

  “你要谢我什么?”水柔当然知道他是在谢她的医治,不过或许是医生的职业病吧,她想引导他说出想说的话,这是语言障碍者复健的第一步。

  “谢……你的缝针……技术……很好,谢谢。”短短的几个字,已让贺羲平讲得浑身大汗。

  “知道为什么吗?”水柔问得正经八百。

  “不……不知道。”贺羲平摇头,表情也跟著正经八百。

  “因为我是裁缝师。”水柔俏皮地眨著眼。

  “喔,难……难怪。”贺羲平圆睁著眼,信以为真。

  “你真好骗。”水柔忍不住噗哧笑出。“你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背?撞伤你的我……恰巧是个医生。”

  “你的……笑声……很……好听!”贺羲平没由来地赞叹。若是不时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多好!

  “呃……”他的措辞虽属笨拙,但那认真的腔调和神情,强过旁人成篓的甜言蜜语。水柔发觉她的心跳竟在加速,两颊无端跟著发烫。

  “真……真的。”贺羲平也想不到素有“恐女症”的自己,居然会对一位陌生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尴尬地绞著手,脸已红成猪肝色。

  “你叫什么名字?”水柔以指拨著鬓际的长发,转移话题掩饰她的娇怯。

  “贺羲……羲……”

  “你叫贺西西?”水柔接话。好奇特的名字。

  “不不不,是……贺……贺……羲……”贺羲平一急,话愈发说不清。

  “贺贺西?”水柔掀著黛眉。

  “不不不,是……贺……贺……贺……”他这下结巴得更厉害。

  “贺贺贺?”怎么越说越怪?

  “不……不……”贺羲平摇头摆手。

  “别忙,深呼吸,你慢慢讲。”水柔接住他的手,和蔼地拍著。

  “是……贺羲……平。”不晓得是不是她的温柔,或是那手心传来的热气,抑或是他做的深呼吸所致,他整个人果然静了下来,话总算正确说出。

  “贺羲平?”好耳熟的名字,她在哪儿听过?

  “对。”贺羲平兴高采烈,和她一起松了一口气。

  “来,上车。”水柔指著她的吉普车。看看天色就要起雾了,再不下山,恐怕会被困住。她是可以回总部啦,但他呢?此地半夜常有猛兽出没,她若丢下他一人不管,明天只怕连尸骸都寻不到,“可是……”贺羲平瞄著撞毁的MARCH,那是他在机场附近的租车公司租的。

  “先摆这儿,我会找人来拖走,掉不了的。”水柔准备扶他起来。

  “我……自己……来。”男女有别,贺羲平怎好让她搀著?他慌忙挺直身,脚下遽然传来巨痛,他跟著就要跌摔在地。“哎呀!”

  “没事吧!”水柔即时稳住他。

  “脚扭……扭到了。”贺羲平赧颜咬著唇,猝地瞥见傍在她纤肩上的大手,或许是前车之鉴,害他担心一会儿又摸错,忙将重量移到背后的烂车上,并迅速将手缩回去抓耳搔面,一下子搁至腹侧,一下子又藏在腿边,接著又倚在车上,像是放哪儿都不对,神态好不紧张。

  “你怕什么羞?”水柔忍著笑。

  “我……很重。”他局促地说。不用比较大家都嘛看得出,和他超越二米关卡的身材一站,她实属娇小。

  “没关系的。”天天瞧“七圣”那帮人高马大的兄弟,水柔对他的腿长手长早已司空见惯。

  “不。”贺羲平倒是满坚持。

  “那么——”水柔环顾四周,拾起一根粗细正好的枯枝给他当拐杖,才算把问题解决。

  两人又折腾了一会儿才都上了车。她发动车,驶往下山的路。“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山区杂径很多,宛如迷宫,若非识途老马,极易陷入其中走不出,故向来没啥人烟,所以她经常利用此处的密道进出“七圣”总部。

  “开著……开著就……开到这儿……”贺羲平耸肩嘟囔,蓦地他想起迷路的事来了。“啊!”

  “什么?”水柔让他突如其来的惊喊吓得踩住煞车。

  “我……”贺羲平慌手慌脚掏著身上所有的口袋,掏得他汗如雨下,终在裤袋挖出一张写著地址的纸条,他问:“这里要……怎……怎么去?”

  ***

  难怪水柔觉得他的名字很耳熟。

  搞半天,此只迷途的羔羊,便是“特勤组”期待已久的生力军,亦即她盼望两个月,总算来接任她“兼职”法医工作的人——刑事鉴识专家贺羲平。

  “特勤组”是打击犯罪的单位,专门办理棘手的案件,性质类似美国的FBI,由国内警界和武术界遴选出来的菁英所组成。

  纸条上的地址,和水柔市区的房子之门牌仅差一号,因为特勤组的组长田老认为;同样对解剖学有相当的研究,她和这位远从美国请回来的医学博士比较有话聊,而且也方便她的勤务交接,所以特别安排的。

  哼哼,好一个“有话聊”和“方便交接”。田老啤酒肚里酝酿的是啥诡计,她会不了解?还不是要为她牵红线,他想当她的媒“公”又不是昨天的事。

  “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水柔边开车边将看过的纸条还他。

  “对,我……提早一天来……”贺羲平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坐飞机?”

  “我有超能力呀。”水柔轻笑。

  “真……真的?”贺羲平的表情是崇拜。

  “当然是假的。”水柔眠著嘴,以免爆笑出来。“我是明天负责去接机的小偻儸。”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小。”贺羲平愣了愣。

  “你的意思是我老?”水柔挑眉看他。

  “不……不是,我的意……意思是……你很……”贺羲平连忙解释,但是人一慌偏偏就词穷。

  “很什么?”水柔故意戏弄他。

  “很……你……你……”贺羲平面红耳赤,当下变成大舌头。

  “我怎样?”水柔逼迫。

  “你很……很漂亮!”贺羲平被她问得急,想到什么就吐出什么。

  “贫嘴!你又没戴眼镜,根本看不太清楚。”水柔嗔责,刚才上车时要不是她拉他一把,他还差点去撞树呢。

  “真的,我……虽然看……看不清楚,可是像你……这么温……温柔的人,肯定很……漂亮。”他振振有辞。

  “那可不一定喔。”赞美句她听多了,反应却未曾似现在一般,水柔一手捂著发烧的嬿颊,暗中庆幸他看不清楚。

  “一……一定,你帮我……包扎时好……好……好……”贺羲平辩驳。其实透过他的瞳仁,她雍容的倩影不啻蒙了一层薄纱,感觉更具迷人的神秘色彩。

  “说到包扎,你方才八成偷笑了好久,我居然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水柔觉得丢脸丢到国外了。别瞧他年纪经轻,人家在美国有名得很咧,光是医学博士证书就有三张,且张张均是美国最顶尖的学校,故他亦是法医人类学家。

  “没……绝……绝对没。”贺羲平舞著手,拚命否认。

  “还说没,你那时怎不早讲?是想看我出糗呢,还是想看我出洋相?”水柔嗔怪,基本上,出糗和出洋相是同一回事。

  “我没……没……没……”贺羲平垮著唇,只差没哭出来。

  “好啦,我跟你闹著玩儿的。”水柔笑。

  该说他老实,或是骂他笨?旁人见了她早口水流满地,恨不得马上套出她的生辰八字与祖宗八代,而这小子居然至今连她的芳名都没问。

  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我是水柔。”

  “啊……你、你好。”他犹豫片刻,才受宠若惊地和她握了一下,又速速收回去。

  “你好。”水柔窃笑。他的手心都是汗。

  “水……水柔。”贺羲平低声咀嚼一番,接著对她露出编贝臼齿。“好听,人……如其名,似……水柔……情,大下……至柔乃为……水。”

  “谢谢,想不到你对中国文学也有研究。”好干净、真挚的笑容呀,水柔几乎看呆了,她讷讷地撇回头看向前方,一池春水莫名地荡起涟漪。

  老天,他拙得可以,而且两人认识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她怎么会……“不……”贺羲平害躁地搔搔头,不懂她干么要谢他。

  “你有没有检验过你的微血管?”水柔忍不住又逗他。说真格的,她实在很难把他和传真资料上面的“大才”、“办案利”……等等形容词凑在一块儿。

  “为……什么?”贺羲平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

  “探讨你为何那么会脸红啊。”水柔揶揄。

  “原来……如此,我回去就……就检验……看看。”贺羲平大彻大悟地击著大掌。

  “记得告诉我结果。”水柔啼笑皆非。他真的会是少数享誉美国警坛、在FBI占有一席之地的华裔菁英吗?

  “好。”贺羲平没有迟疑便答允,紧接著他拿出纸和笔,时而专心书写,时而垂眸沉吟。

  “你在做什么?”水柔捺不住好奇。

  “把要检验……的项目……写下来。”贺羲平应得天经地义,丝毫不认为有何错。

  “喔——﹂水柔转了转眼珠,险些撞车。

  ***

  水柔停住车,考虑该不该唤醒旁座睡到打著轻鼾的贺羲平。

  鬈曲乱翘的墨发全集中在他的头顶上,绕成一圈又一圈的圆轴,露出他整个耳朵和有棱有角的下巴弧线,几绺叛逆的尾端不时随风撩过他的颊骨,大概是觉得痒,他用手拂掉,抓一抓,继续沉眠,风再吹,发丝再飘,他再用手抹脸,就这么连著好些次,他皱著眉,恍如有飞蚊在扰他清梦地挥挥手,俨然那样的无声抗议,便能得到安宁。

  “嘻。”水柔发噱。

  “嗯……”他动了一下,虽然椅子已调到最后,但一双长脚仍嫌拥挤地撞上前方的横板,他吓了一跳,从睡梦中惊醒。“什么?!”

  庞大的躯体跟著弹了起来,惺松的脑袋旋即磕到了车顶,他二度惨呼,本能抱头弯身,额部又重击至前面的置物台,他呻吟。“哎哟……”

  “不要动!”水柔怕他再碰伤哪儿,忙不迭出声喝止,一手压在他的肩使他镇定,一手捧著他的颊颚让他面向她。“慢慢来。”

  “呃?”似乎忘了还有别人在,贺羲平又吓了一跳,膝盖接著打到换档杆,又是一记哀鸣。“呀喂……”

  “小心些嘛,有没有怎么样?”她关心地为他揉著发疼个的关节,有点怀疑他如何四肢健全地活到现在。

  “咦?”贺羲平怔忡,挨近脸与她眼对眼,鼻对鼻,瞪了好半晌,忽地,他急急后退,脸红得像川烫过的草虾。“嘎……是……是……你。”

  “不然呢?”水柔促狭。

  “嗯——”贺羲平揪著粗眉认真地想了想,才憨憨地摇头。“不知……道。”

  “你睡饱了吗?”水柔哑然失笑。

  “饱、饱了。啊……对……不起,你是不是……开累了?要不要……换……换我……来开车?”贺羲平歉疚,说著说著,脸又红喽。

  “已经到啦。”水柔抑制自己不要笑太大声。

  “到……哪儿?”贺羲平茫然地眨著眼。

  “到你家呀。”水柔枕在方向盘揪他。

  “我……我家?”贺羲平环顾车外。一听到她说“家”,直接反应是美国和父母家人同住的大宅。她把车开到美国?可是这里看起来像……“这里是车库。”水柔插话。

  “喔。”贺羲平释疑地松口气,他就说嘛。不过看一看,和他家的车库长得不像ㄝ。

  “你真的不要去医院详细检查、检查?”水柔担心他的傻是被她撞的。

  她陪他下车,因为他依旧坚持没让她搀扶,故她走在他的旁边以备万一。至于行李,因他认为粗重的事该由男人来做,她不想和他的沙猪心态争辩,也就随他高兴,幸亏他的家当不多,只有一个二十吋的登机箱。

  “不要,我讨……厌……医院。”贺羲平吐舌,一脸怕怕的表情浑似畏惧医院的小孩。

  “拜托,你是医生耶。”水柔喷饭。

  “我……晓得。”贺羲平赧颜她笑了笑。“何况……自己的身体……有没……有怎么样,我自……自己清楚。”

  “你饿不饿?”水柔为他开锁开门。

  “不……”他摇头,但他的胃却在此刻不悦地起哄,他尴尬地摸著肚子,只好再点头。“饿。”

  “那你先熟悉环境、梳洗一下,我去帮你弄点吃的。”来者是客,他又因闪她的车而受伤,田老也吩咐她要好好照顾他的,帮他弄吃的算是举手之劳。

  她打开电灯,把钥匙给他。

  “好。”贺羲平傻乎乎地接过,不懂她何以有他的住处钥匙。

  “你真的不会头晕想吐?”水柔关怀。

  “不……不会。”贺羲平又摇头。

  “那好。”水柔放心,然后像在自家厨房一般地说:“浴室在二楼左手第一间的主卧房里,一楼的在书房旁边,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你的冰箱全是空的。对了,你有没有盥洗用具?”

  “有。”贺羲平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会那么清楚?

  “我一会儿就过来。”水柔说著便走出去。

  “喂——”贺羲平想叫住她,门已经阖上了,他凝望四周陌生的建筑和家具,摸著头纳罕。“这里……不是我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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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门咿呀地一声被推开,水柔端著简单的三明治和果汁莲步进来。

  “贺先生?贺博士?”她柔声喊著。

  没有回音。

  她以为他在洗澡,将餐盘放在餐桌上,好让他一会儿从浴室出来时便可取用,正想打道回府,却见他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

  “看来他真的很累。”水柔轻笑。

  三人座的沙发对他而言显然太小。

  他一脚挂在扶手外,一脚落在地上,宽阔的肩膀有四分之一悬空在椅边,扭伤的足踝已处理妥善。瞧那缠得相当漂亮的绷带,她想,他似乎确有两下子。

  “可怜的家伙。”水柔拾起掉在一旁的外套为他盖上,素来无波的心湖,随著他平稳的呼吸竟泛著阵阵涟漪。

  她的举止虽轻,却仍将他扰醒了。他倏地跳坐起来,有点搞不清束西南北地喊著:“啊?啊?啊……”

  最后一声陡然变了调,因为动作过猛,他从沙发上倾栽至地,砰隆重响,堪称震天撼地。

  “哎呀!”贺羲平痛呼,手一扬,又撞到侧翼的茶几。他哼哼唉唉地欲爬起,长腿偏又勾住几柱。

  接著自是一连串的掀江倒海,铿镗銧锵,茶几、沙发、电话、椅垫全换了位置,贺羲平则惨兮兮地坐在那片混乱中。

  “抱歉,都是我不好吵到你,你没事吧?”水柔蹲到他的面前喟叹,只是随便一出手就能弄成这样,也真难为他了。

  “赫——”贺羲平尚未由灾难里复苏,著实让她的出现骇到,约莫盯了她有一分钟,才放松神色。“喔,又……是你。”

  “怎么?讨厌看到我呀?”水柔从不知自己这么顾人怨,拂袖作势要离去。

  “不是,别……别走。”贺羲平情急地抓住她的皓腕。

  “呃……”水柔讶然。若是平常遇到无聊男子的骚扰,她会正颜要对方滚蛋,但于今……她竟不晓得该如何拒绝那双恳求的灿眸。

  “嘎……对不起,我不……不是……故……意。”贺羲平顺著她的视线看了回来,才发觉他的逾矩,连忙触电似地撒开手,慌乱的面庞已然绯红。

  “欸。”水柔摇著螓首。他的脸皮还真薄。

  “你不要……生气,我……很……喜欢……你的。”贺羲平期期艾艾,语毕,双颊又红了。

  “我没有生气。”他说……喜欢她?!天哪,怎么她也跟著赧然?

  “我不是说……喜欢你,我是说……我……”啊,地怎能这么不知廉耻?居然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人讲如此肉麻的话,人家铁定当他是登徒子。

  “你是说你不喜欢我?”心无端有刺在扎。

  “不不,不是……不喜欢,是喜……喜欢,可是……又不是……那种……喜欢……”贺羲平比手划脚,愈描愈乱。

  “你到底是喜欢或不喜欢?”水柔敛眉插腰,语意里有著想马上获得答案的迫切。为什么这样,她没细思。

  “喜欢……喜欢。”贺羲平愣了两秒,才怯懦地猛点头,然后颇冤枉地低声咕哝。“还说没……没生气。”

  “喏……”水柔钳口结舌,接著哄笑出来。她在干么呀?怎么和他争起这个来著?他喜不喜欢她有那么重要吗?她真无聊!

  “你……我……”贺羲平瞧得莫名其妙,一下蹙额,一下笑,女人真的很难了解,他自幼便深深有此体认。

  “三明治在餐桌上,你快去吃吧,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会送你去特勤组报到,至于上午,你看要不要我带你去买些日用品。”水柔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又笑,他无辜的蠢相委实很逗。“嗯,明天见。”

  “明天……见。”贺羲平傻气地目送她走出去,琢磨这句子的寓意,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悬,他雀跃。“明天还可……可以见到她ㄝ。”

  不一会儿,他又自问:“她怎么知道……我要……去特勤组?”少顷,他顿悟地喃喃道:“她……果然是……仙女。”

  因此她才有透视预卜的能力,不是吗?

  ***

  第二天,一直到了中午,水柔仍不见隔壁有动静,不禁开始担忧。

  贺羲平该不会是脑震荡,或车祸引发什么不得了的后遗症,而昏厥在家里的某一个角落吧?

  门没锁,她忧心如焚地冲进房内。最后是在主卧室里找到他。

  他换过衣服,趴躺在床上,侧著的脸背对她,一只手垂在床下。

  “贺先生?贺先生?”水柔紧张地推著他,连叫了好几声。

  “妙……仪……走……开。”贺羲平没有动,仅用闷浊的鼻音回她。

  在美国,每次他熬夜工作忙到太晚,以至于第二天赖床时,都是他的么妹妙仪负责拖他起床的任务。

  “好险,他还活著。”水柔吁口气,蓦地诧觉她干么对他那么关注?

  喔,他是政府好不容易请来的专家,尚未办案便给她害死,说什么都交代不过去。她告诉自己,就是这个理由。

  “贺先生?贺博士?”她又叫了好几次,因为不晓得要如何称呼他比较好,她两个名词轮流用。

  “妙仪……”他不耐地嘟嚷。

  “贺先生?该去特勤组报——”这次她听清楚了,他叫的好像是女人的名字。

  对方是他什么人?长辈?女朋友?还是……妻子?

  她尚未来得及体会嫉妒的心情,一桶酸醋也尚未来得及打翻,贺羲平在半梦半醒间,已霍然一把揽住她的腰,嘴里还直抱怨著。“你好……吵。”

  紧接著他一翻身,便将她带到床上,两手顺势围著她,脸则埋入她滑细甜嫩的头窝里,淡淡的体香发香,让他的睡脸浮出满足的微笑。

  “喂!”水柔惊羞交集,不知所措。

  她本就生得水水柔柔,清新脱俗的外貌,高贵典雅的气质,加上聪颖懂事的个性,使她从小便显出不同凡人。

  经常一身水蓝色的长衫,更衬得她俨如纤尘不染的仙子,高不可攀,教旁人自然而然当她是件一碰即碎似的艺术极品,亦怕摸了会玷污她的冰清玉洁,再加上“七圣”的弟兄,不时出其左右充作护花使者,因此众生对她虽然醉心,但也只敢远观,下敢亵玩焉,何时有男人敢这么搂住她?

  “放开……”滚烫的骚动从脚底窜上,一个个鸡皮疙瘩渐渐钻出,水柔杏脸胀热,强抑心中不曾有过的纷沓,她试著挣脱。

  见他没反应,她害躁懊恼地顶了他肚子一拐,此辈子没吼过那么大嗓。“贺、羲、平!”

  “有!”贺羲平闻声旋即跳下床来立正站好,扭伤的脚经过这一重触地,当场痛得他倒回床上哇哇叫。怪咧,腹部怎么也在痛?

  “你……”幸亏水柔闪得快,才没让他扑压到。

  “ㄝ?”听到有声音,贺羲平急忙伸手摸索放在床头的眼镜戴上,半眯的蒙眬睡眼矍地放大,他瞪著她。“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你……”水柔哑口无言。

  贺羲平仰头看看天花板,再望著她,又问:“你怎……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从“上面”降临的吧?

  “我……”水柔试著心平气和,他似乎不明白刚刚做了什么轻薄的事。“已经中午了,我是来问你准备好要去特……”

  “啥?已经……中……午?对不起,我……才睡著。”贺羲平抢话。

  “你昨晚没睡?”水柔叹声息,发他不记得的事脾气,根本没有意义。

  “时……差,认……认床,浑……身酸痛。”贺羲平腼腆。

  “你眼镜找到啦?”她挖苦他。撇去嘴角的红肿不说,他的五官其实满帅的,剑眉星眸,挺鼻深目,干净斯文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常掉,所以……备了好……好几副。”他赧颜地爬梳黑发。

  “你额头怎么又多了个oK绷?”水柔指著他饱满的天庭。

  “早上……撞……到厨房的……门框。”贺羲平抚著那新增的伤痕憨笑。

  “疼吧?”水柔关切地问著。昨天他始终弓身弯腰的,她便觉得他高,可适才他忽然站直,她还真吓一跳,他简直像座上嘛,“七圣”那几个家伙可能都比输他哩!

  “习……习……惯了。”贺羲平脸红到快冒烟。

  “你可以去特勤组报到吗?需要我打个电话给田老,等你伤好点儿再去?”她瞄瞄他多灾多难的身躯。

  瞧他一脸茫茫,她解释。“田老是特勤组的组长,我们都习惯这么匿称他。”

  “我——你……说的是……田……伯伯啊。”贺羲平恍然大悟。“被关系……小伤……不碍事。”

  他的父亲和田老是旧识,田老去美国时都会顺道登门拜访,此番回国效力,即是田老一手促成。

  “好,半小时后楼下大门见。”水柔看看表,起身告退。

  ***

  三十分钟整,贺羲平半秒也不差地出现。

  擦到发亮的皮鞋,藏青色的亚曼尼西装,范伦铁诺的白衬衫,蓝黄相间的横纹领带,正式的穿著使他完全换了一个样,伟岸的身形英气蓬勃,俊逸的风采器宇轩昂。连水柔见了,瞳孔都为之睁大。

  他杵著看她,然后垂眼盯著鞋尖,巨掌一直压在发侧,神态万分尴尬。

  “怎么啦?”水柔问。

  他张了嘴,又难为情地合上,手仍放在原位。

  “头那边是怎么啦?”水柔柔声再间。

  “头发……翘起来,吹风机……吹……不平。”贺羲平沉吟了半晌,才把手拿开。鬈得有点过分的头发,立刻朝外弹出几撮,仿佛冲夭的螺丝卷。

  “既然不好整理,下次别烫这么卷。”水柔隐忍住笑,踮著脚,举高手,试著帮他抚顺。

  “没……没烫,是自然……卷。”贺羲平从额角红到脖际。

  “也许过一会儿就好了。”压下去,它登地又翘回来,水柔最后不得不放弃。

  很奇怪,虽然个头和性别是天壤之别,但他仍令她联想到“天璇”班杰明那位毛毛躁躁的小妻子花语嫣。

  “嗯。”贺羲平点点头,接著毕恭毕敬地为她打开车门。

  “谢谢。”水柔讶异地进了车。他若不是超级绅士,就是超级大男人。

  “应……该的。”贺羲平不自在地笑一笑,关上车门,他一拐一拐地跳到另一侧生入车。

  叩!他的脑袋在钻进车时磕到车门框。

  “要不要紧?”这似乎是水柔常和他对的台词。

  “没……事。”他痛得五官都歪了,却仍挤著笑。

  “小心点嘛。”没事并不表示下要紧,三番两次这么撞,天才也会变白痴。

  “对……不起。”贺羲平羞惭,昂首检查车体有无被他碰坏。

  “我不是在怪你撞到我的车子,我是——”水柔转转眼珠,语音乍止,她瞥到他的脚,忽然想笑。

  他只穿了一只袜子。

  “因为绷……绷带,穿袜子……就……套不进……鞋子。”发现她在注视,贺羲平拘谨地拉拉裤管,指著足踝扭伤的包扎处。

  “还会痛吗?”水柔问。

  “一点……点。”贺羲平已把伤处冰敷上药过,所以肿得不算严重。

  “那就好。”水柔拿起车内的无线电话,同田老报备他们很快就会到,并提及贺羲平车祸的事。田老间清没啥大碍,才放心地收线。

  “田老叫你先休息一星期,等伤好了再去报到,这两天他有空会来看你。”水柔放下电话。

  “他……要来?那……怎么……好意思?”贺羲平说得一副罪该万死貌,浑似他有多大逆不道。

  “没关系,反正多走走运动一下,对田老有益无害。”水柔在餐厅前停住车。

  “饿吗?”

  “不……不太饿。”贺羲平摇头,眼看著俊颜又红了。

  “我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吧。”水柔知道他是客气,依他这么大的个儿,从昨晚到现在,八成仅吃了她送去的那几个三明治,如今早不消化完才怪。

  语毕,她迳自下车,同时不忘嘱咐:“小心门。”

  话声未落,已砰地一响。同样的地方,贺羲平二度撞到。

  “对……不起。”他揉著脑袋瓜子,恨不得找个洞钻,不过那要好大的洞。

  水柔无言以对,她挽住他。“来,我扶你。”

  “这……怎么行?”贺羲平张口结舌抽开壮臂。

  “为什么不行?你是嫌我有什么疾病感染你?或者你认为我是女人,你不屑让我碰?”水柔受不了他的固执。

  “不……不……不”贺羲平含了十斤黄莲。他只是打自娘胎,便被教育成要尊重女性,有事弟子——他来服其劳罢了。

  “那就走啦。”水柔主动将他的手搁上她的玉肩。

  “喔。”贺羲平不敢违旨,亦步亦趋地跟著前进。

  “小心门。”水柔怕他又撞到,这次早两步提出警告。

  “谢……谢……啊!”贺羲平顾著致谢,结果还是冒失地撞上那扇她要他注意的门楣。

  “没撞伤吧?”坐进靠窗的座位,水柔立刻担心地察看贺羲平的额头。

  大庭广众之下,他非常受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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