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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作者:烛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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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施公子!”
  施洛影朝他们略微点了点头,便朝院门走去。刚才他从那些侍卫的口中大致听到,说那毒是宝融下的,而且珍妃娘娘已经下令将他打入了地牢,听候发落。他只是一听,便知道宝融一定是受了那珍妃的陷害,然眼下,先将宝融从牢里救出属当务之急。
  
  他下意识的按了按别在腰间的令牌。还好,有这个,救人出来──应该不成问题。难得就是──如何堵住那个珍妃的嘴,不把这件事闹大。




(0。48鲜币)地牢中的审问

  阴森潮湿的地牢中,散发著一阵阵刺鼻的霉腐味。墙壁四周挂满了各种被锈迹与血迹覆盖的刑具,其中不乏很多叫不上名字却残忍骇人的玩意儿,而这间不算太大的牢房里唯一的光亮来源,便是燃在角落处的那个齐腰高的火盆。
  宝融一被送到这里,就立即被一群粗鲁的侍卫将手脚束到了一座呈大字的刑架上,那跃动著点点火焰的眸中明显蕴含著恐惧,急促的呼吸让他胸口不住的剧烈起伏。
  他怕,他真的很怕,这种惧怕是出自人体的本能,不是他心里说个无所谓就能压制下去的。那墙上挂著每一件触目惊心的刑具,都好像一把尖利的小刀,在慢慢残虐著他的耐性。
  
  “瞧瞧这张脸;和先前那个亡国的少年皇帝还有几分相像呀!听说你也叫宝融,只不过是姓薛,而不是姓──萧!嘿嘿,不过就算你姓萧也没什麽,现在落到本大爷我手中,就都一样,一样是连头畜牲都不如的囚犯!”一个绑著头巾,长相猥琐的大汉手里握著条又粗又黑的鞭子,来到宝融身前,用鞭柄猛的挑起他的下巴,口气尖锐的逼问道;“听把你抓来的侍卫说,你在皇上所食的莲子汤中下毒,此事可否属实呢?”
  坚硬的鞭柄硌得下颌骨生生地发痛,宝融皱了皱眉,将目光瞥向了燃著火盆的方向,看似镇定自若的俊脸上却隐著无尽的不安与惊惧。
  
  “不说话?”那大汉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有任何答话的迹象,顿时心下一怒,又将鞭柄向上抬了几分,恶狠狠的警告道:“老实告诉你,来到这种地方的人,也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不管本官问什麽,他就是嘴硬的不肯说,於是,本官就警告他,如果他再不说的话,就把这里所有的刑具都在他身上用一遍,哈哈哈──你知道後来怎麽样吗?”
  宝融似乎没在听他的话,目光依旧盯著火盆,望著那不断向半空窜动的火苗,双手不禁慢慢握成了拳状。
  “本官连一半的刑具还没有用,那个人就招了,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过後,那壮汉目光狠辣的盯著宝融的脸,“小子,如果你乖乖的听话,本官问什麽,你就答什麽,说不定最後本官一高兴,让你死得痛快点。但──你若还是这麽强硬的话,就修怪本官手段残忍了!”
  
  宝融紧紧地抿著双唇,鼻尖已经渗出了汗珠。
  “说──你到底为什麽要毒害皇上?”大汉再次抬高嗓门吼叱道。
  毒害萧衍?他怎麽会毒害萧衍呢?他爱他都来不及,又怎麽会毒害他呢?可是,萧衍最後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分明就已经是看出了汤里有问题,而还似乎还认定是他在汤中动了手脚。可假如他知道汤里有毒,为什麽还要喝呢?
  “还不说话?”大汉气的连说话都带著颤音,脸上的耐性也似乎消失殆尽,他扯出一道冷笑,退後了几步,高高的扬起手臂,随即很快的用力甩动著鞭子。
  啪──
  柔软的皮鞭划破了空气中的阻力,带著一股更为迅猛残冷的力道狠狠地扫过宝融单薄的胸膛,发出了一道令人心碎肠裂的脆响声。
  
  “唔……”宝融身子猛地向前一挺,秀气的眉毛也在瞬间拧成了一团,光洁的额头也很快被渗出的汗水布满。好痛,就好像心脏被什麽东西刺穿一般,他死死的握紧拳头,甚至握到指节发白、尖锐地指甲刺入掌心流出了血,都没有察觉。
  被皮鞭抽打之处,衣襟成锯齿状被撕裂,露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色沟壑,一滴滴的鲜血瞬间就将周遭的衣襟浸染。
  可宝融的心思却不再此处。他微微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迷离的眸子突然一亮。
  “在这个世上,能杀朕的,只有你一个人,如果哪天,你真的想要朕的命,就来朕这里取,朕会毫不犹豫给你。”
  他这话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为什麽认为我会杀他?又为什麽说会毫不犹豫地给我?不行了,不行了,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谋害皇上的?”
  啪──
  又是一声刺耳的鞭笞声,宝融胸前又赫然多了一条长口子,与之前那条刚好平行。
  “啊──”他赶忙紧咬上唇,将即将脱口欲出的呻吟声重新咽回肚中。
  啪啪啪──
  大汉胡乱的甩动著鞭子,只见那鞭身像是一条猖獗的巨龙般,在冷热交杂的空气中不断翻涌著身体,摧毁著阻碍它的所有一切事物。此时,宝融前胸的衣衫已是支离破碎,将那片白皙紧致的肌肤展露无遗,可是那道道皮肉外翻的血口子却煞了景致。
  宝融浑身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般,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那柔软无力被绑四肢。他垂著脑袋,半睁弥漫著水雾的眼睛,目光中溢出了执著和坚定,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就在大汉又一次高高扬起手中的长鞭时,身後却传来一道冷叱。
  “住手──”
  大汉的手突的一滞,转身将充斥著愤怒的眸子投向说话之人身上。
  施洛影朗俊成熟的脸上透著一股隐隐的杀气,他先是望了望那个被绑於刑架上的宝融,然後冷声命令道:“把人放了!”
  大汉很快的将施洛影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嘿嘿嬉笑了两声,讥讽道:“你是哪里冒出的一根葱,竟敢对老子下──”他话没说完,轻蔑的目光顿时转化成疑惑,“对了,这大牢外面有层层侍卫坚守著,你是怎麽进来的?”
  
  施洛影薄唇微启,勾出一抹冷绝的笑,举起手中拿块金色且雕刻著龙纹的令牌,“这个东西,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令、令牌?”大汉立即吓得手一抖,鞭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大变,悬在半空中的手哆嗦的指著施洛影,“你、你是何人,怎、怎麽会有皇上的令牌?”
  “这个你就不用多管了。见令牌者犹见皇上,你竟然还不赶快跪下,难道想掉脑袋不成?”施洛影口气冰冷的提醒了一句。
  “是、是是──”那大汉慌张的扑通一声匍匐在地,“皇、皇上,奴、奴才拜见皇上,皇上万、万岁……”
  
  施洛影低头不屑的瞧了他一眼,便疾步冲到了宝融身前,动作麻利的将束缚著他四肢的铁链除去,然後将他横抱在怀中。
  “皇、皇──”宝融看到来人,眼睛张大了几分,只是嗓音粗哑的吐著同一个字。
  “别说话,你放心,他没有事!”施洛影看著怀中人儿那张苍白的小脸,再看看胸口那些惨不忍睹的鞭痕,一向不易发怒的他此刻也是怒意横生,在走过那仍跪首在地的大汉身边时,他寒声警告道:“管住你的嘴,否则的话,你自己清楚下场!”
  “是、是,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奴才决不会将这件事儿说出去的,决、决不会,大、大爷您、您放心……”
  事不宜迟,现给怀中的宝融治伤要紧。他走出大牢,急急得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希望一切都能赶得及,他抬头匆忙的望了一眼冷凄的月辉,心里默默叨念了一句。




(0。68鲜币)平复

  她姿态妖媚的侧卧於铺著绒毯的长椅上,气定神闲得合眼小憩著,旁边的侍女玉儿微微俯下身子,在珍妃耳旁低语。
  “娘娘,现在已是丑时二刻了,离天明还有一段时辰,娘娘还是回内厢歇息一下吧!”
  珍妃微微睁眼,问,“皇上那边传来消息没有?那群太医呢,是不是还在门口跪著呢?”
  “回娘娘,去办事的张公公方才回来禀报,说是皇上身子已无大碍,太医们也都回去了。”
  “是吗?”珍妃傲气的一笑。其实,她这话只不过是随便问问,毕竟,她从未想过要毒害皇上,所以那汤中所下的毒也并非什麽剧毒,再加上已给他服下的那半瓶解药,身体自然应该已无大碍了。
  “那──地牢里的那个人呢?现在有没有消息?”珍妃冷冷一笑,继续开口问。虽然算至今日,她进宫时日还不足月,但她不是傻子,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些眉目,这个皇帝喜欢那个薛宝融的男子。
  
  “回娘娘,张公公刚跑去那边看状况,现个儿还没有回来呢!”
  珍妃微微点了点,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其实,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一点在珍妃眼中算不得什麽。女人玩得多了,换换口味儿也实属正常,但若是做的太过,她珍妃就不能再忍了。毕竟,她进宫的唯一目的便是登上後位,掌权後宫。现在倒好,皇上三天两头往那锦兰阁跑,表面上说是去探望皇子,可她却知道,他见得根本就不是什麽皇子,而是一直照顾皇子的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儿,她气儿的不打一处来,於是自那时起,她便开始谋划,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个眼中钉给除掉。所以,她便暗地里给一些公公侍女们打赏银子,让他们注意些薛宝融的行动。就在前些日子,她终於得知薛宝融近几个夜里经常会独坐於莲池旁发呆,於是,那个毒酒计便应运而生了。
  虽然这计谋在她眼中看来是天衣无缝,可若是别人看,那就未必了。
  
  “皇、皇上──”突然,殿外传来掌事公公尖锐而颤抖的声音,那声音明显抬高了许多,明显是在提醒殿中的女主人,大驾来了。
  珍妃瞬间花容失色,还没容她来得及下地跪拜,萧衍已袭著一身明皇色龙袍走进了里厢。
  “皇、皇上吉祥,臣妾给皇上请安!”她匆忙的起身,还没站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虽然时间急迫,但她也晃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可却实在是捉摸不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背後,到底藏了些什麽。
  “请安?爱妃──还懂得跟朕请安啊!”萧衍沈如暗海的眸子如有所思的盯著她贴在地面的两只微微发颤的纤手,忽然的伸手轻抚上她的手臂,“地上凉,爱妃还是平身吧!”
  “谢、谢皇上!”珍妃白著一张脸,定了定神,这才慢慢起身,强撑出一脸笑容迎著他,可心里却嘀咕起来:怪了怪了,皇上不是中毒了吗?就算是自己给他服了解药,也没有这麽快便醒的道理。而且从皇上现在的脸色瞧上去,红光满面的,哪里像个中了毒的人?
  
  “爱妃,想什麽呢?”萧衍转身坐於长椅上,长臂一伸便将珍妃勾入了怀中,口气暧昧的说道:“竟然敢在朕面前走神,是不是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皇、皇上,臣妾知错了!”珍妃赶忙垂下了脑袋,慌张的赔起不是来。
  萧衍不语,只是眸色漠然的盯著她的头上的发簪。而珍妃心里也极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头顶上那刀子般的目光像是老虎的大口,张嘴就能把人给吞了。
  “皇、皇上不、不是中了那奸人下的毒了吗,怎、怎麽不在寝宫好好歇息,反、反倒来臣妾这儿了?”终於有些耐不住这尴尬的气氛,珍妃有些结巴的开口问道。
  “哦!朕的爱妃果然是神通广大──”萧衍猛地伸手捏起珍妃小巧的下巴,柔媚的语气中透著丝丝冰凉,“爱妃是如何知道朕中毒了呢?”
  “这、这个──”珍妃一时慌了神,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色,忙将错乱的视线撇向一侧,避开了萧衍灼热的目光,“臣、臣妾是方、方才夜里无聊的慌,所、所以就出去走走,不料正巧碰上一群太医朝皇上寝宫的方向匆匆行去,於是臣妾就──”
  
  说道这儿,她猛地转头,一脸关切的望著萧衍,“皇上,您的身体无碍吧!”
  “爱妃说呢?”萧衍扬手抚上了她略微发红的脸颊,“你看,朕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是爱妃以为,朕的身体是那麽不堪一击,区区一点小毒,就能将朕击垮吗?”
  “臣、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珍妃急忙解释道:“臣、臣妾不过是替皇上觉得寒心,皇上是如此信任那个叫薛宝融,可那人真是不知廉耻,竟然做出毒害皇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您一定要严惩那个逆子呀!”
  “爱妃如何断定那下毒的人就一定是薛宝融呢?朕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何在朕喝了那碗莲子汤中毒後,珍妃就恰好带著一群侍卫出现在那里,就好像是──事先预谋好了一样──”
  “皇、皇上,臣妾怎麽敢──”
  珍妃正欲解释的时候,却被萧衍的指腹按上了唇,同时耳边响起一道低沈却明显衔著警告意味的话语,“爱妃,朕记得朕曾经对你说过,朕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尤其是──为了争宠而说谎的,女人!”
  
  他最後两个字吐的极重,珍妃只觉的那些话就好像巨石般压在她心头,沈得几乎喘不过气。
  “皇、皇上这话是什麽意思?”
  “爱妃不是一向自称聪明吗,怎麽现在却装起傻来,难道要朕把话挑明吗?”
  “皇、皇──”
  萧衍微微眯起双眸,深邃的瞳仁瞬间聚起了一道凶残的寒光,“朕警告过你,别以为有靠山,就能在这皇宫中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珍妃惊喘著望著脸上布满阴霾的男人,不敢吱声。
  “这皇宫是朕的皇宫,朕才是这里的主人,你最好给朕牢牢记住这点,关於那碗莲子汤的事儿,究竟是何人动的手脚,朕心里明白,爱妃心里也明白,朕不希望让这件事闹得皇宫人尽皆知,爱妃明白朕的意思吧!”
  “臣、臣妾──”
  
  “那──朕就把这件事儿交给爱妃去办了,如果明日若是有什麽朕不愿听到的话传到了朕耳朵里,那就别怪朕没有提醒你。”萧衍猛地松开珍妃的下巴,压低声音又将唇贴在她耳垂边道了一句,“如果爱妃觉得朕方才所说的是在骗人,那大可试验试验,不过朕要把话说在前头,朕的手段──可比爱妃厉害的多了。以後,不要随便找宝融的麻烦,相信爱妃也懂得什麽叫事不过三,若是真有第三次,朕──会让你死都不明白自己是什麽死的!”
  萧衍抛下这句话,就狠狠的瞪了珍妃一眼,起身便大步离开了里厢。顿时,诺大的厢阁中只剩下珍妃一个人呆愣的半躺在长椅中。
  萧衍自从离开凝雪殿後,便片刻不停的朝养心殿的方向疾步行去。
  其实,当时珍妃带著一群侍卫闯进御书房的时候,他虽然已处於重度昏迷状态,却也隐隐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吼斥声。後来,当他自龙榻上醒转时,看到了施洛影给他留在枕边的字条,只是一眼,便什麽都明白了。
  
  该死!自己怎麽这麽糊涂!这句话,自萧衍醒来已经不知骂过多少次了。宝融虽是喜欢把什麽事儿都藏在心里,但依他的性子,若真是想起从前的事儿欲向自己复仇的话,也断然不会采用下毒这种小人才耍的手段。可当时,自己怎麽就昏了头呢?
  好在有洛影的帮忙,要不然,事情真是要变得不可收拾了。
  养心殿中,烛光依旧亮著,施洛影小心的替宝融处理完胸前的伤口,便又开始担心萧衍那边事情是否进行的顺利。
  依他的经验,萧衍中毒并不深,而且从脉象上看,明显是服过了解药,再联想一下他从那些侍卫口中听来的话,说是珍妃带著人闯入了御书房,恰巧看到宝融和皇上对抗的一幕,便不难猜出个一二。他在宫中时日虽不多,但也知道珍妃看不惯宝融,所以想出了这个法子除掉他,但她又不想伤害皇上,就趁那些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给他服了些解药。
  这麽看来,她──还是有些良心的。
  
  “施兄!”萧衍重重的推开门,便迫不及待的绕过一扇十六折的屏风走入里阁,“宝融怎麽样了?”
  他闪电般的踱到床前,眸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同时,还噙著一丝深深的歉疚。
  “你放心,伤的并不算太严重,上完药包扎好就睡了!”施洛影说完,便起身抚上了萧衍的手臂,“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出去说!”
  两人来到外厅,在桌子两旁坐定後,施洛影便瞧了瞧他的脸色,问道:“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衍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大碍了!”
  施洛影淡淡叹了口气,“我也懒得再说你什麽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对了,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麽样了?”
  
  “宝融的身体真的没事?”萧衍又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了,可如果再晚点的话,说不定就闹出人命了!你也是──”施洛影本是不想数落他,可见他这付模样,又实在忍不住,责道:“你就这麽不相信他吗?他给你端上碗毒汤,你就认为是他恢复了记忆想要害你,你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不了解他吗?他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害人的人吗?”
  萧衍微微启唇,似乎想辩解什麽,却终究没有开口。
  “平常挺聪明的一个人,怎麽遇到他脑子就不够用了?好了,既然你没什麽事了,就去照顾他去吧!我要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给他换药!”
  施洛影说完,也没待萧衍开口,就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萧衍又在椅中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走进里阁,坐在了方才施洛影曾坐过的圆凳上,目光专注深情地望著脸上稍稍恢复了些血色的宝融。




(0。44鲜币)回忆

  看了半晌,他才双手有些颤微去掀起了锦被地一角。霎时,宝融裹著布条的身子便入了眼。他眉头拧得更紧了,想伸手去触,却硬是将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僵直了片刻,还是将被子给他重新掖好。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可床上的人儿却有了动静。
  宝融蠕了蠕眼皮,而後微微张开了一条缝,他这细小的动作让平日里一向处事冷静的萧衍顿时慌了神儿,一颗心更是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真个是呆滞的像尊雕像。
  “皇──”宝融迷迷糊糊的,待看清那眉眼,心底竟也莫名的慌乱起来,他似忘了身上有伤,也不顾嗓子是否沙哑的讲不出话,就急欲起身向眼前的男人行礼。
  “别动,给朕乖乖的躺在床上!”萧衍反应很快,及时地伸手制住了他的双肩。
  宝融一时也不敢乱动,像只小白兔般缩在被窝里,脸不由自主地向床内侧微微撇去。老实说,他脑子里攒了一大堆的问题想向他问个明白,可是当目光落进那双越发深沈的眸子里时,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伤口──还痛不痛?”萧衍将手抚上他的额头,只那麽轻轻一拭,便是满手的微凉的液体。
  宝融摇了摇头,也不吱声。
  萧衍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他在说谎,可当下也没有戳破。他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裹著那麽厚的布条,上面还渗出了点点血迹,用膝盖想想都知道被掩在其下的伤有多严重,只是这小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肚子饿不饿,要不朕一会儿传厨子给你做些汤粥之类的?”
  宝融又是摇了摇头。
  萧衍见他这付样子,也明白他心里想什麽。於是,抚在他额上的手轻轻的下滑至脸颊,手腕微一用力,便将宝融的头扶正,语气柔缓的开口。
  “朕知道你心里装了很多问题,想要向朕问个清楚。但是这些日子,你什麽都不许给朕胡想,只管把身上的伤养好,然後,不用你开口问,朕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一听这话,宝融原本低垂的眼睑瞬间抬起,定定的望著萧衍的眸子。他看得出来,那双眸子没有说谎,於是,剧烈乱跳的心脏也渐渐安稳下来。
  那夜,萧衍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讲了好些个故事传说,直到他又沈沈的睡去。接下来的半月之中,施洛影白天给他换完药後,就亲手喂他喝上些清粥。到了晚上,处理完政事的萧衍才能来到这里,依旧是陪在他身边,给他讲很多新奇的事情。
  又是一夜,宝融静坐在房中,看著桌上不断跳动的烛焰,不觉得发起呆来,竟连萧衍何时近身都未察觉。
  “想什麽呢?”
  宝融一听声音,便吓得一下子从凳子上窜起,还没待他支支吾吾的找借口回答,萧衍又开了口。
  “想不想去看星星?”萧衍柔软的声音让宝融不由微微一愣,不知该说什麽,只是诧异的盯著他看。
  
  “来,朕带你去看星星!”这回,他也不管宝融同意与否,倏的横抱起他,嘱道:“搂紧朕的脖子,若是一会儿摔下去,可不碍朕的事儿!”
  宝融虽不明白他在说什麽,却也听得出来这是句玩笑话,乖顺的点了点头,由著他抱著自己,朝门外走去。刚跨出门槛,就见萧衍没来由的神秘一笑,接著就觉得身子陡然一轻,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头顶传来两个字。
  “到了。”
  “这、这不是──”宝融惊得瞠目结舌。这不是屋顶吗?怎麽跑这里来了?
  “从这里看星星看得最清楚了,记得朕小时候,就经常跟朕的兄弟一起爬到屋顶去看星星,那个时候──真的很快乐。”萧衍笑著说,将宝融放在了他早就置在屋顶的一块长形的软垫上,自己则坐在他身边,同时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
  宝融看著他笑,可自己却怎也笑不出来。他知道,那个真正的故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萧衍仰头望了浮在夜空中的弯月,柔声问道:“今晚的星星,是不是很好看?”
  “嗯──”宝融不知他为何这麽问,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
  
  “你应该还记得,半月之前,朕曾跟你说过,朕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宝融没吭声,只是在他胸口处蹭了蹭脑袋。其实,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只是,当它真正来临时,他还是有些害怕。
  “那,朕就从我们如何相遇开始讲吧!”萧衍将目光从弯月上收回,转而落上了宝融浓密的发上。
  “其实,你原本姓萧,而不姓薛,你也并不是没有亲人,你有四个哥哥……”
  萧衍讲叙的过程中,能够感觉得到,怀中那具单薄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著,可却始终没有出声,他每吐一个字,就觉得心口好像被什麽利器狠狠刺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将双臂又收紧了几分,生怕怀中人儿化作什麽鸟蝶飞了,再也回不来了。
  夜更深了,月也更凄了。
  故事终於讲完了,萧衍沈若秋霭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著远方。怀中人儿急剧抖动的身体也慢慢安静下来,有那麽一瞬,他似乎听到了些许低弱的抽泣声。只是,他不敢开口去询问。
  
  “我累了,想要休息,能把我抱回房间吗?”良久,宝融才淡淡地吐出这麽一句来。
  萧衍忽的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也不敢去看宝融此刻的表情是多麽难看,暗哑的嗓音中隐著一股几近崩溃的狂肆。
  “你是不是很恨朕,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朕杀了替你哥哥报仇?呵呵──”他失声笑了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苍凉和憔悴,“朕真是傻了,怎麽会问这麽愚蠢的问题,你应该恨朕,你肯定恨朕,恨不得朕──死!”
  宝融白著一张脸,一动不动的将头枕在萧衍胸口,听著平日里沈稳可现在却急促的心跳声,幽幽开口,“我真的好累,好想睡,能抱我下去吗?这里真的好冷──”
  萧衍又用力收紧了双臂,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声音低语道:“在朕的怀里,还是觉得冷吗?”
  “嗯──”宝融点了点头。
  “那好,朕这就抱你回去,你搂好朕的脖子,不要松手!”
  他说完,宝融便慢慢的伸出手,环上了萧衍修长的脖颈,秀气的脸上就好像死去般,灰灰的,没有任何表情,一阵透著凉气的夜风略过,吹起了他散在额前的发丝,这才让人看清,那原本清亮明澈的眼睛,此刻却是浑浊空洞,死一般的沈寂。




(0。4鲜币)恢复记忆

  回到内厢,将宝融放於床塌後,萧衍正准备在旁坐下时,却听到一道细弱的声音传出。
  “皇上,我困了!”萧衍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僵在了那里。他听得出来,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他出去。但是,就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他又如何放心?宝融是个闷葫芦,喜欢心里窝事儿,万一若是想不开怎麽办……
  “还是朕留下来陪陪你吧!只要你一睡了,朕马上就离开!”他说完,便急著去拉叠於床内侧的被褥,然後小心的为宝融盖好。宝融也没有反对,由著他这麽做。
  萧衍背倚著床头,看著宝融闭上了眼睛,可那身子却在不停的微微抖动著,他假装没有看到,将视线瞥向了那忽明忽暗的烛焰上,可宝融这种不明不白的态度实在是让他受不了,忽的扬声道:“如果你觉得心里憋屈,就起来,朕就坐在这里,随你打,任你骂,你想怎样就怎样,就是你现在拿把刀把朕捅了,朕也半点怨言都没有!但是你现在这算是什麽,朕告诉你多少次了,别把所有的事儿都憋在心里,在朕面前,说句心里话就那麽难吗?”
  
  他没有等到回答,只是发现被褥下那具身体抖得越发的厉害。
  “宝融──”萧衍一把掀开被子,抚上宝融的双肩将其箍了起来,盯著他湿润的眼角,激烈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想说的那番话也忘了。他慢慢的俯下身,轻轻地在宝融额上落了一吻。
  良久,他才又开口。
  “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想打想骂,都冲朕一个人来,为什麽总是──”
  “为什麽?”宝融忽的抬眼望上了他的眼睛开口,尽管声音很低,却仍是叫萧衍怔住了,他疑惑的望著对面的人儿,反问道:“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不告诉我,是我父亲杀了你父亲,你想要复仇,所以才会──”他说著说著,眼里浮出了一丝胆怯,正在他想要低头的一霎那,却被萧衍的手抬起了下巴。
  “你、你刚才说什麽?你从哪里听来的?”萧衍的口气中带著惊惧,他方才之所以没有将关於他们父辈之间仇恨的事情,是因为他不想为自己以前残暴的行为找借口,可他刚才的话,又是什麽意思?难道说──宝融什麽都想起来了?
  
  宝融看著萧衍炽烈且衔著质问的目光,就觉得浑身好像爬满了蚂蚁,於是微微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道:“其实,在你刚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就已经什麽都想起来了,包括我们怎麽相遇,还有,玉、玉珏哥哥──”说到这儿,他的嗓音瞬间变得喑哑起来。
  “傻瓜,那你怎麽不早说呢?”萧衍揉上了他的头顶,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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