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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冻前夜作者:葱白君-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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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冻前夜》作者:葱白君

妖族是上古人类创造的人形兵器,拥有超自然能力,除非心脏被破坏否则永远不死。为了人类和妖族的和平,孤独的战士开始了跨越千年的旅程……

☆、古代篇 1

  “哇,真是不得了啊。这个状况就是所谓的‘血流成河’了吧。”村口的土坡上,青年瞪大了翡翠般绿幽幽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蜿蜒的村路上三三两两地倒着尸体,男女老少都有。不少茅房都起了火,烈火像是伸向天空的一只只巨掌,把沉寂着的夜空都染上了妖异的紫红。青年跨过一条条鲜血汇集的溪流,一丛丛明灭不定的野火,推开每一扇房门查看是否还有幸存者。除了火焰吞噬木料和茅草发出的毕毕剥剥的响声以外,整个村庄一片死寂。人和家畜的尸体被烧焦以后的恶臭让青年不禁皱眉。“很严重啊,连这样的都不放过。”他的手中突然凭空多出了一把剑,他用剑尖拨了拨路边一具两三岁孩童的尸体,“人类的话,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低沉的声音从他身旁断壁残垣的阴影中传来:“是我们的人做的,我感觉到了巨大的灵力波动,不会错。。”
  绿眸青年点头,“是放逐者吗?那些家伙,还真能给我们惹事。”
  “不,”阴影中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这种波动是从未见过的。虽然现在已经消失了,但一定不是我所知道的杀戮者。”
  “哦?那可真稀奇了。新生儿而已就这么能干,看来以后会是个了不得的家伙呢。”绿眸青年笑着说,随手用剑劈开身旁倒塌了一半的茅屋的门,尘土飞扬。“是位大人吗?还是小猫小狗?”
  这次声音从茅屋内部房梁的阴影里传来,口气有些生硬。“波动已经消失,我不知道。”
  “是吗。对不起啊,问得有些多。好啦好啦,别生气了。”青年手中的剑突然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铜锤,他猛然将铜锤高举过头,砸碎了瓦砾和土坯垒成的后墙。半倒塌的茅屋摧枯拉朽地倾倒了下来,电光石火之间,青年的身影却已经站在了茅屋外的院子里。茅屋轰然倒塌的巨响伴随着阴影中“啊”的一声惊呼,若不是亲耳听到,没人会相信那样低沉的中年男子嗓音竟会像孩童一般失声惊叫。“刚才是我听错了吗?”绿眸青年大笑起来,“雪大人在为在下担心吗?”
  “不知道。”低沉的声音闷闷地从远处屋檐下的阴影中传来,不知怎么地听上去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青年微微一笑,幽绿的眼睛就像春天碧绿的潭水一样波光粼粼。“好了,不和你玩了。”他的声音突然一沉,下个瞬间身形已经闪到了院子里的鸡舍前。一地鸡毛和臭气熏天的鸡粪中夹杂着斑斑血迹,这里的血迹比村里其他所有地方都要新鲜。“看来不是位高贵的大人呢。”剑光闪过,木板拼搭的简易鸡舍碎成了数块,乱蓬蓬的鸡毛突然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凌锋小心!”屋檐下的阴影中,声音又一次惊叫出声。漫天鸡毛像雪花一样旋舞飞散,青年手中的剑瞬间变成了精钢锁链,将和鸡毛一起飞扑向他的人牢牢捆住,按在地上。被锁住上半身动弹不得的少年双腿乱蹬,咿咿呀呀地尖叫着,乌黑的长发和□的身体上满是血迹污秽。青年腾出一只手来扯过他的头发,用力将他的脑袋在坚硬的土地上猛磕了三下,少年顿时安分了下来。青年扳过他的脸,撑开眼皮看了看,“唉,奇怪了。一条小狗而已,连血契都没有,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没有血契?”阴影中的声音似乎也对此难以置信。
  “啊,没有。”凌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去少年身上腥臭的污秽,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嗯,确实没有。我可是连两腿之间都好好看了呢。身体倒确实不错,很好看。喂,雪啊,这孩子就赏给我吧。”
  “不行。”雪的声音比平素更平板了几分。
  “是吗,可惜了呢。又要‘处理掉’吗?”凌锋这么说着,语气里却一点可惜的意思都没有。他拍去手上的污秽,下一刻长剑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被捆在地上的少年依旧动弹不得,漆黑的眼睛怒视着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剑。“虽然新生儿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太可能,但是,要是有这种眼神的话,真的是这家伙干的也说不定啊。”凌锋毫不留情地抬脚踩住了少年的胸口,双手持剑,蓄势待发,“雪大人,请下令吧。”
  雪沉默了片刻。“把他带回来,也许有用。”
  “是吗,也好。”剑瞬间从凌锋手中消失,他已经习惯了立刻执行接到的命令,不做质疑。他拿起少年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抹,留下一个墨绿色的纹章。“那么,我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雪顿了顿,又道:“先洗一洗吧,影子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了。”
  若叶森林中,碎岩目瞪口呆地望着卧室的床上被白纱团团包裹着的少年。用人类的年龄来衡量的话大约是十五六岁,黑色的长发像柳枝一样散落在雪一样的白纱上,白皙的眼睑紧闭着,比森林中任何鲜花都要美丽的脸上浮现着只有沉睡中才会露出的恬静表情。一回家就看到这副景象,碎岩不禁怀疑自己走错了家门,就算是平时一向沉着冷静的碎岩也愣了几秒才想出头绪。“雪,是你干的吧?”
  “啊,是我。”床下的阴影中低沉的男音沉沉稳稳地飘出来,又补了一句,“被发现了呢。”
  “这个浮夸的包装方式,整个若叶森林只有你一个了。”碎岩在柔藤编织的床边坐下,向恬静的睡脸伸出手,犹豫了片刻,最终只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白皙的面颊,和预想中一样暖暖的,也很柔软。睫毛这么长的话,眨眼的时候不会觉得重吗?碎岩没来由地想。
  “浮夸吗,我倒觉得会很配他呢。”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不看了,你好好享受。”
  “等等。”碎岩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他是你新收的部下?名字是?”
  “凌锋在下界捡到的,不知是哪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妖化了他以后就扔下他不管,血契也没有签。似乎是被人类欺负了,我感到灵力波动后让凌锋去看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杀了。总之,很厉害的家伙呢。”
  “烫手的山芋所以扔给我了?”碎岩翻开少年的眼皮,黑沉沉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这样的瞳色和发色,混在人类之中生活个几年也不会被发现的吧。“屠杀了一个村子?就凭这样低微的灵力?”比鲜花还娇嫩的外表下有如此可怕的内在,如果雪不说的话绝对看不出来。但若叶森林里这样的例子还少吗?雪的那个叫凌锋的部下,看上去也是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而已,用人类的年龄来衡量的话,大概十□岁的样子吧。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却能和数百人类军士对抗,也许这就是千年来人类一直惧怕着被成为“妖”的这群生物的原因吧。
  “真是失礼啊。不想要就还给我,我让凌锋去处理掉。把来路不明的家伙带回来,要是被长老他们知道了准没有好事。”
  “抱歉了。但是你不好奇吗?在没有血契的情况下就能产生惊动观察者的灵力波动,屠杀掉一个村庄,而且……”碎岩本来想说“而且比若叶森林里的任何人都要漂亮”,想了想雪高傲的自尊心,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吞了回去。“总之,妖化以后就扔下不管,这种事很少见吧。”
  “谁知道。在下界游荡的家伙,哪个不是脑袋坏掉了的?”
  碎岩轻轻地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头发,“你想让我和他签血契?”
  “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作为最高等级的杀戮者,至今一个部下也没有,长老已经派人和你谈过许多次了吧?就算是为了让他们闭嘴也好。反正至少也是薄红,还是个美人的话,怎么都不亏吧。”
  “嗯,我知道了。”
  “居然没有说‘我不需要依靠部下’,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嗯,很喜欢。谢谢你,雪。”
  “我走了。努力让他喜欢你吧,不然再怎么一厢情愿也没有用。”
  再怎么一厢情愿也没有用吗,碎岩想着。虽然雪一向坦诚,但碎岩还是打开了隔绝观察者目光的结界。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时的自己。用无比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一个人的自己,和平时冷漠淡然的他判若两人的自己,连他自己都感到了一点点恐惧。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遇到,看着那个人的脸就会心跳加速,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这么失态,失神,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除了他。
  解除睡眠的咒力从掌心流出,汇入少年的前额。漂亮的眉毛微微扭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花瓣般的眼睑颤动着微微打开又合上,反复了好几次。“嗯……”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丝低低的呢喃,像是在襁褓中醒来的婴儿一般。“好可爱。”碎岩像抚摸小动物的毛皮一样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浅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温暖的笑意。没有任何人看到过冷冰冰的碎岩露出这样的表情。“真像小狗一样呢。”
  本相是……狐狸吗。狐狸的适应力很强,妖化成功率也很高。虽然身体已经是人类的形态了,行为举止却还是和野兽一样,话也不会说。碎岩耐心地解开一层层包裹着他的白纱,少年抗拒地扭动着身体往墙角里缩,本能地逃避着向他伸来的手。“雪真是,包成这样……又不是端午节包粽子……”碎岩很快就急不可耐,随手用手指一划,白纱就像包裹着蛹的茧一样破裂开来,散了一床。少年愣了一下,却并不急于遮掩自己□的身体,却像野兽一样伏在床上,向碎岩挥舞着手爪,龇牙咧嘴。碎岩伸手想抚摸他的头顶,少年却张嘴欲咬。
  碎岩急忙缩回手,“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他注视着少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和才结起血痂的伤痕,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抽痛。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啊。明明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开始算起才不到一个小时,为什么会为他感到心痛呢?话也没说过,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为什么会感觉这么难过……简直好像那些伤都是在自己身上一样疼。他突然抓住少年的手,轻轻吻上了手腕上那块青紫的淤痕,渐渐亲吻变成了舔舐,不顾少年的奋力反抗,向小臂移去。他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疯狂地舔着,吮吸着,好像这肌肤上涂着罂粟的汁液一般令人迷醉。不知何时少年停止了挣扎,或许是当他的嘴唇被亲吻的时候?还是当他的身体被爱抚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散乱的黑发和深棕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汗水混合,身体交叠。
  “这就是作为人类活着的感觉。”碎岩在少年耳边低声道,虽然他知道他听不懂。
  即使是妖,也是人类。虽然大部分人类和妖族都不这么认为,碎岩还是这么坚信着的。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白。”
  “流光,你听到过吗?从若叶神殿里传出来的歌声。”
  流光坐在一根伸出到湖面上方的树杈上,悠闲地望着树下泡在湖水里的白。过长的袍子下摆随着他双脚的晃动像旗帜一样摆动着。“嗯,还没有和广溟签血契的时候是经常听到,现在就听不见了。”
  “是吗。灵力越低就听得越清楚,果然是这样呢。”白叹了口气。
  “嗯,用歌声诱惑灵力低的妖族,被永远闭锁在神殿里的邪恶魔物。苓的课上不是说过吗?你又睡着了?”
  “嗯,碎岩大人也这么说。但那个歌声真的好悲伤……总感觉能唱出那样的歌的人,不是坏人啊。”
  “唔,催人泪下,是这个词吧。我记得也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唱歌的家伙一边唱一边在哭。”流光欣赏着在湖水里像一片树叶一样飘飘荡荡的白,他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和乌黑的头发一起像水草一样缠绕在他周围。真像湖里的仙女啊,流光想,难怪就连一向冰块脸的碎岩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所以这才叫诱惑啊,诱惑!如果你抵制不住好奇心或者同情心打开了神殿的门,你就上当了!”
  “嗯,我知道。但是凭我的灵力,就算想要打开神殿的门也不可能吧。”
  “那可很难说哦。现在的你是不行,但是和碎岩签了血契以后,变成金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虽然部下比主人等级高的例子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啊。我记得鸠就是这样……”
  “不要把我和传说中的人物放在一起说。金瞳,我记得从妖族诞生到这一千多年只出现过三个人吧。若叶大人,”白一边说着这个名字,一边在水中恭敬地行了个礼,“鸠大人,还有……那个人。”
  “嗯,那个人。”流光点点头。“你也没必要这么纠结。就算金瞳不太可能,紫瞳的可能性就很高了,再不济也是薄红呢。真是羡慕啊……我不是嫌弃广溟,但签了血契之后竟然只有深蓝,说实话我有点失望。”
  “不是挺好嘛,可以自由地去下界。离开若叶森林不用报告的,只有深蓝和墨绿等级吧。而且流光现在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呢,和碎岩大人给我的蓝宝石一样,亮晶晶的。”
  “切,下界那种脏兮兮的地方谁要去……不过碎岩对你真的很好啊。你们两个,和苓的课上讲到的人类的夫妻生活方式完全一样呢。呐呐,人类夫妻之间,晚上经常做的那个,为了生小孩而做的事……你和碎岩也做吧?”
  “……嗯,差不多吧。”一想起每晚那些说不出口的事白的脸颊就烧了起来,他翻了个身,往湖水深处钻去,逃避流光的视线。在水里的时候他总是最放松最安心的。温柔的水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就像……碎岩大人的手一样。他在呼吸将尽的最后一刻才浮上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舒~服~”
  “啊,那就说一件让你不舒服的事吧。”流光笑着说,“你这样完全泡在水里,等于是全身上下被清影看光了哦。碎岩要是想到这点,肯定会跑去把清影杀掉吧。”
  “清影大人?他没有这种癖好吧。”一想起那个人,白就感觉湖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白茫茫的布满雾气的眼睛,永远仿佛带着一丝嘲讽的嘴唇……都是不苟言笑的人,清影和碎岩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恐怖,当他刚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清影。和自己几乎同时来到若叶森林,以水为媒介的观察者,仅仅十年就成了若叶森林中最热门的话题。强大到惊人的灵力范围,如果清影是杀戮者的话,一定会是浅紫以上的等级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清影大人有些……可怕。”白说。
  “嗯,也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觉得。大概是在下界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吧。”
  “可怕的事?”
  “具体没有人知道,只是推测而已。除了他自己以外也许只有岚知道了吧,毕竟是他的创造者。可惜两个都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没人敢去问。”
  “啊,岚大人……他的身体最近好些了吗?”岚通过将自己的血肉给清影的方式促使其妖化,虽然清影的妖化很顺利,岚自身损耗还是很大。这十年间他几乎闭门不出,见过他的除了清影和他的几个部下以外,大概只有长老会的人了吧。
  “嗯,十年了,应该差不多了。清影这么厉害,岚当时妖化他的时候,一定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吧。”
  “嗯,也许……”白仰浮在水面上,眯着眼睛望着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创造者……妖化……
  那个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背影,滔天吞日的火光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混沌初开的意识,甜美的血的味道,沿着喉管深入腹中的温暖,火辣辣的身体扭曲的疼痛……那个人是……我的创造者……
  “小白。”碎岩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碎……碎岩大人……”他如梦初醒,抬头望向树杈上,流光早已脚底抹油了。他硬着头皮向岸边的碎岩游去,爬上岸,像一条湿淋淋的小狗一样狼狈不堪。流光说了会在回家之前帮他把衣服弄干才跟他一起逃学的,既然被抓了现行,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战战兢兢地跪下,低垂着脑袋,冻得发抖。
  温热的灵力从头顶注入,走遍全身,头发和衣服也瞬间就干了。白惊讶地抬起头望向碎岩温柔的浅紫色眼眸,这种温柔只有他一个人享受过。“不用跪,我来接你回家而已。”
  “可是我没去上学……”
  “那种地方对你来说也学不到什么吧。”
  “嗯!那今后我不去上学也可以吗?”
  “很遗憾,不行。”
  “为什么啊。”白不甘心地喊,“反正我的灵力是若叶森林里史无前例最弱的,就连妖化的板凳都比我灵力强……”
  “就连板凳也……”碎岩哑然失笑,“这话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本来是流光想出来的,苓大人和广溟大人听说以后笑得停不下来,都说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了。”白捡起一颗石子,气愤地扔进湖里,“反正,我在学校里也只能给碎岩大人丢脸,您不想跟我签血契也是理所当然的……”
  碎岩愣住了。“我不想和你签血契?”
  “对不起……”白意识到了自己失言,“我不是对此不满。”
  碎岩摸了摸白的脑袋,原来这家伙整天胡思乱想着这些事,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喜悦,愧疚,怜爱,碎岩的心中百感交集。“你想要我的血契的话,现在就可以。”
  “哎?”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不用多说了,没想到你这么笨。我不想用血契来束缚你。签了血契之后,你对我的服从就不再那么单纯了,你的一切行动都是因为血契的关系。虽然知道其实什么都没变,但还是经不住会那么想。”碎岩叹了口气,望向看不到尽头的湖水和天空交界的地方。“与其让你做我的部下之一,不如就让你这样自由地……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最特别的……”
  “真是深情的告白啊。”雪的声音突然从树荫下响起。被碎岩搂在怀里的白连忙甩开碎岩的手臂,红着脸对着树荫行礼,“雪大人。”
  “嗯,虽然灵力不如板凳,但还真是有礼貌的孩子。不要害羞了,你话都不会说的时候就会□了,这件事我可清楚得很。”
  “雪,你就放过他吧。”碎岩说,“偷听别人说话可不符合观察者的操守啊。”
  “那就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说情话记得开结界。原来你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呢。”
  “你尽管嘲笑我吧。”
  “不,相当令人敬佩呢。只是,这孩子也是这么看待你的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竟有几分像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清影。
  “你说什么?”碎岩厉声道。
  “别激动,只是个完全合理的假设。与其把你们的关系完全建立在虚无缥缈的爱情上,不如做一个实际一点的约定。如果你们一直能这样忠于对方的话,就算签订了血契也没什么关……”雪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强大的灵力就把他的意识推出了他所凭依的那片影子,强烈的冲击让他扑倒在地上,脑中嗡嗡作响。“强行展开结界吗……”若叶塔三层的房间里,雪揉了揉太阳穴,自语道,“真是粗鲁的家伙……”
  “碎岩大人,对不起……对不起……”白伏在碎岩光裸的肩头喘息着,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自己一直这么幼稚,从来没体会到碎岩的心意。他竟然愚蠢地以为碎岩对自己只有肉体欲望上的渴求……真是笨蛋!他紧紧环抱着碎岩壮实的背。把我的一切全都给你,我的全部都是你的,都是你一个人的。
  “不要道歉。”温柔的轻吻落在唇上,“还有,说了多少遍了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要叫我大人。”
  “啊……碎岩……嗯……”
  “小白。”浅紫色的眼眸像一个虚幻而美丽的梦境,一旦涉足就只能不断坠落。这种甜蜜的疼痛,瞬间的快乐,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吧。
  从黑暗的地狱中被拯救出来以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便是这双眼睛。被这个男人温柔地注视着,温柔地抚摸着。被他教导着吃饭穿衣,走路,说话。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学着用两条腿直立行走,蹒跚地走向不远处敞开怀抱等待着他的那个人。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抚摸着自己颤抖的喉结,说出一生中第一个有意义的字眼,那个人的名字。
  “白,我会保护你,一直,永远……”
  如果这是个梦境,就让我永远不要醒来吧。
  


☆、古代篇 2

  又听见了,悲伤得要把整片森林吞噬掉的歌声。你是谁?为什么那么难过?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高耸入云端的若叶塔是世界之树的树干。树干之下是盘根错节的树根,深深地扎入泥土,在目力不可及的地方悄悄延生,悄悄破土,生长成这一整片广袤的森林。层层叠叠虬结的树根的中央,是那个被称为若叶神殿的地方。妖族的守护神若叶的心脏所在的地方。
  若叶,是你在唱歌吗?
  “又做噩梦了?你抖得很厉害。”温暖结实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让他的脸紧紧地贴着他宽大的胸膛。
  “对不起,把您弄醒了……”白满怀歉意地说。
  “不要道歉。告诉我吧,是什么梦呢?”
  “和以前一样……全身都被树根捆住了,动弹不得……树根□我身体里很多地方……我在流血……想喊却喊不出来……我变成了一棵树……”白抽泣起来,那份孤独和绝望他一点都不想再回忆起来。
  碎岩叹了口气,“明天,我去长老会申请,带你去下界吧。离开这里的话,那个该死的歌声也听不到了吧。”
  “啊,不用了……也不是经常做噩梦……”下界,被驱逐的罪人的流放之地。高等妖族主动请求移居下界,恐怕还是第一次吧。
  “已经决定了。”碎岩亲了亲白的额头。
  若叶塔三层的暗室里,雪和碎岩面对面而坐。墙壁四周漂浮着的幽蓝色冷磷火的照耀下,服侍雪的兽妖少年恭敬地端来世界树的花蕊研磨成粉末泡出来的茶,摆在碎岩和雪面前。“花蕊茶?你这么大方真是少见。”碎岩端起琉璃茶杯,深深吸了一口花蕊的清香。
  “好好享用,去了下界就喝不到了。”雪白茫茫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这双眼睛没有焦点。他看上去正值人类的二十几岁年纪,雪白的长发整齐地披在肩上,衬着他精致的面容和牛奶一般白的皮肤,就像一个陶瓷娃娃一样。他的声音和通过影子讲话时截然不同,一点都不低沉,就像淙淙山泉一样动听。“我没想到若叶大人会这么轻易地放你走。最高等级的杀戮者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移居下界,怎么都不该是一句‘没关系’就完事了的。”
  “嗯。他这么干脆,反倒让我犹豫了起来。”碎岩喝了一口茶,“‘歌声和噩梦,全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吧’,现在忍不住会这样想了。他的目的就是让小白去下界……”
  “或者是让你去下界。就凭你的小白,要在下界搞出什么动作来还是很困难的。现在这个情况,倒还是暂时不要签血契的好。如果他得到了薄红以上的力量又被那个人利用,后果会很严重的。虽然时之观察者的预言里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座神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知道。”
  “我知道了。神殿里的那家伙,时之观察者……他很顽固呢。即使身体和意识都被禁锢了,还是能发出求救的信号。”
  “很可怜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他被创造出来就是个错误。现在的命运,是他自己选择的。凭他的能力,或许一出生就预见了现在的下场吧。未来这种东西,一旦知道就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雪伸手摸索着面前的茶杯,却差点将它打翻。碎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茶杯,将它递到雪的手里。
  “不好意思,因为我来了必须点灯。如果一片漆黑的话你反而能看得清楚些吧。”
  “你肯到这里看看我我就很开心了。要是逼我去太阳底下给你送行,不如杀了我算了。请务必小心。如果这世界上有谁的力量能凌驾于若叶大人之上,那么一定只有时之观察者了。”
  背负着全世界最后的希望而诞生的人,注定也要背负全世界的痛苦。忍受着孤独和黑暗,继续活下去……
  若叶。
  坚硬冰冷的树根撬开牙缝,插入喉咙,伸进身体里,把五脏六腑搅得一团糟。手脚都被紧紧地箍着,狠狠地拉开,钉住,动弹不得。坚硬的树根紧贴着身上每一寸皮肤,和我融为一体……我正在变成一棵树。冰冷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放弃吧。”
  决不。我在心里呐喊着,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低鸣。好痛苦。到处都在流血,身体被树根扭曲,挤压,榨干。但是不能死去。只要心脏还活着,就无法死去。一千多年来,一直这样半死不活地在这里……
  若叶,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们各自背负着两个世界的希望……只有我懂你,只有我啊……
  “恨?什么是恨?”
  若叶,放过我吧。杀了我,只要从胸口这里贯穿,就可以了……
  “杀了你,为什么?你早就是我的一部分了。你和我,已经是一体了。”
  禁锢着我的树根突然全都松开了,支离破碎的我的身体坠落的瞬间,若叶从背后抱住了我。他的手和树根一样冷。我的血和碎肉正慢慢渗入脚下的树根,被贪婪地吸收。
  “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黑暗的地下抱着我的若叶的声音竟有了一丝暖意。
  名字。在这幽冥冷暗潮湿的地下,像烈火一样燃烧着,烙印在心中的名字。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忘记。就算我的骨头都被挫成了粉末,我也记得这两个字。
  “邪……见……”
  “这歌声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是在呼唤我一样……”他在一片清明的月色中睁开眼,金色的眼眸像是劈开混沌的那道闪电一般。在人间流浪了一千多年,漫无目的的漂流,这种悲伤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仅仅听到这个声音就想流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被禁锢在若叶森林里的那个人。
  你是谁?为什么这么悲伤?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类小镇。夜已深,万籁俱寂中,袅袅的歌声格外悲凉。人类是听不到这个声音的吧。说它是声音也有点不妥,只是一个频率,一个信号,以妖族才能感知的灵力发出来的。歌声的源头是一座普通至极的民居。
  这夜,这座繁荣的小城镇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地震并引发了山火,方圆百里几乎无人生还。耗尽了灵力的碎岩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愤怒地盯着小白所在的方向。金眸的青年一手抓着小白纤细的脖子,另一手持着一团熊熊烈火向他惊恐的脸逼近。“告诉我,那个让你在睡着的时候唱歌的梦。”
  “你答应我……放了他……”
  呵,多么熟悉的请求啊。放了他,我随你们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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