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时有落花至-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绝对不是因为我思想龌龊,只是联系惯常的经验,缭斓这个人做的事情着实很容易让人自然而然的往龌龊的方面设想。
不过习惯性做龌龊事儿的缭斓今天居然很难得的没有龌龊。猫着腰披着夜色而来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小道士。眉目在黑夜的衬映下模糊不清,不过似乎也是“子”一辈的道士。看样子也方才十六七岁年纪。
我凝神静气蹲在墙头向下瞅。只见那小道士溜溜达达走到那棵草边上,谨慎地朝四处一看,确定周围无人时才扳正脸,朝那棵明显被照料的茁壮多了的草狰狞一笑。随即穿着黑色短靴的脚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肆意践踏之,两下三下就把那棵刚刚长势好些了的草跺的半死不活。
我在墙头蹲着,一边剔牙一边倒抽凉气。这小子当真蔫坏蔫坏。居然连这种背地阴草的事儿都干。
在痛斥那没教养的小子的时候本仙使顺带感叹了一下世风日下。转头朝缭斓,正想批评一下这小道士的阴险狡诈顺带表扬一下本仙使当年的救死扶伤,却突然发现缭斓的神情蓦地振奋了荡漾了,眸光在夜色里头都分外潋滟,一脸的春风送暖山花烂漫。
他无比肉麻地凝视着下头得意地拍拍手扭屁股离去的小道士,问我:“子归,你觉得这两个哪个是你?”
我原本可以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告诉他本仙使绝对是救死扶伤的那一个,但听到他这么问,我反倒犹豫了。挑眉看向他:“你说?”
缭斓眉眼弯弯:“自然不是第一个。”
我听到之后立刻就蹦了起来:“不可能!本仙使光明磊落豪爽正义风流英俊,怎么可能是这种连一棵草都要用暗算的贼眉鼠目的蔫坏小道士??”
缭斓悠悠地负起手,一脸高深莫测:“不用怀疑,本座当年也正是爱你这点。”摸摸下巴,“呵呵呵呵……有胆有谋,先发制人,该出手时就出手……”
缭斓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每次在我以为他很正经的时候蓦然的不正经。
缭斓兀自阐述他变态的看人眼光,我抱着胳膊深沉思索。如果那个“采草大盗”小道士当真是本仙使的话,那么方才那个“护草勇士”就一定是子衿没错。
子衿小我两岁,“子”之一辈最大的除了我便是他。自小和我不合。当然本仙使绝对不是嫉妒他年纪轻轻便比我这个师兄更得师傅喜爱。只是单纯的看不顺眼他那一板一眼的做派。所以趁他与那棵草苟合,阴谋未达成之时正义的本仙使前来毁了他们邪恶的计划也是顺理成章的。
这么一想我心里头的结松了很多。但是还是记不起来何时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儿。不过记不起来也没关系。犹记得本仙使当年活泼可爱,上房揭瓦的事儿没少干,也不差这么一桩。
缭斓仍然在唧唧歪歪地讲述本仙使当年的邪恶如何如何对他胃口。我越听越憋闷。本仙使那不叫邪恶,那叫正义!
缭斓道都一样。我当下一脚朝他踹将过去。却踹了个空。脚踹出去的时候,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喧嚷的夜市。仿若在过去经历的那几天都是梦一般,夜市依旧喧嚷,我和缭斓还是夹在提着花神灯的队伍里游街,天上繁星点点,街市灯火通明。
我挖挖鼻孔,刚准备挖苦一下缭斓就算法力高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肩头就蓦地被按上一直冰凉的手。
缭斓潋滟的眸子弯起来。按着我肩膀的那人把手收回来,徐徐一礼,淡然道:“帝座。”
第二十一章
缭斓微微颔首。相翎又是一礼,道:“帝座,广源真人来了。现在正在府中等候帝座。”
广源老儿蹉跎了人间半年的光阴之后总算来了。听闻他来了,本仙使倒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了。本来预想的欣喜若狂没有出现,反倒有些五味杂陈。
缭斓只眼稍一弯,也没有我所预料的十万火急的施法瞬移回府中。施施然挥挥袖子道本座晓得了,一边不紧不慢地牵起我的袖口,跟着游行队伍慢吞吞地蹭。
相翎对缭斓绝对服从,通知也通知到了,就没再催,淡淡然然往人群中一挤,跟着缭斓亦步亦趋。
游街的队伍从城南蹭到城北,扬州市里灯火通明,喧喧嚷嚷。我夹在人群里头,一个恍惚就好像我从未飞升成过仙,人间烟火气几千年未改,依然如旧。
我突然的就想起数年前天庭的一段日子。
那时候我初飞升成仙。蕊珠宫里头排演话本,说些什么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上十年人间沧海桑田。当仙不觉时光飞逝,可能仙者一眨眼的功夫人间就又过了一个朝代。我不免有些怅然。
仙者未有玉帝批令不得擅自下界。当然像缭斓这样的上上仙不在这个限制之内。我怅然着怅然着就整天蹲南天门往下瞅,再使劲儿也只看得见下头白云缭绕。做伤感状,还自觉颇意境。
现在想来,其实人间是不会变的。沧海桑田的是人,不是凡间。
我抖抖袖子看两边。形形□的人和事物,还如依旧。
夜近半的时候,我们才回的廖府。一打眼,就看见广源老儿仙光闪闪地端坐在大厅里,胡须抖一抖,道:“帝座可回来的真及时。”
缭斓道:“过奖过奖……哪有广源道友下界来得及时?”
广源老儿抠了抠颈子,大抵也觉着理亏,没再挖苦讽刺。道:“那女鬼可擒得了?”
缭斓弯了弯眼,顺手抛出一物。广源老儿忙双手接住,浅蓝色仙光一闪而逝。把那只装了女鬼的盒子宝贝样地抱在怀里,道:“乖乖个隆……这可扔不得……”
缭斓悠悠然负手站在那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道:“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把它感化了然后就算我的任务完成了?”
广源老儿道:“这急不得。须缓几日。本君掐算一番,五日后便是阳气最盛之时,那是行法教化刚好。”
花朝节五日后。刚好是风道长要施法为廖府除妖的时候。啥事都赶巧。
广源老儿于是在廖府住下。已是半夜,我困的呵欠连连。广源老儿似是还有些天界的事儿要和缭斓商量,有相翎在那儿忠心耿耿地守着,两位大仙光芒四射自然也不差我一个来保护。本仙使自然乐得清闲,挥一挥衣袖回房睡觉。
可能困顿的时候本能的迷糊。我晃晃悠悠到卧房门口,不留神一撞。那块一直挂在我卧房门口海棠枝子上头的,曾经是缭斓擦脸巾后来被本仙使用来擦脚的布,居然就这么着的被撞掉了。
我大概是真的倦的厉害。那块布飘飘然落地的时候,眼前居然泛起铺天盖地的一道金光,就似是那株金枝海棠一样的金光。金光里头,那棵颇有些年头的海棠树的轮廓渐渐模糊,而后一闪,俏生生凭空变出一个女子。
浅蓝镶金边的广袖罗裙,青丝浅挽,璎珞清响,入画如水眉目流转。面目熟悉的仿佛就是我曾在扬州城内见到的一勾栏的花魁,红袖。
红袖道:“公子……可还记得奴家?”
我吞了口口水。
红袖的眼直直的看着我,道:“奴家被帝座封印了数日……若不是公子相助,奴家可能至今还被封着不得化形。”
我有些恍然大悟。原来缭斓也不全是坏心眼,至少还体贴的帮我封住了一只妖怪。
红袖涂着蔻丹的指甲开始变的尖利:“所以为了感激你……奴家让你灰飞烟灭!”
女人犯起狠来着实吓人。上一瞬还柔柔弱弱的姑娘,下一刻就面目狰狞尖啸着向我掠来,血红的指尖直取我颈子。看样子还是只修为不弱的妖,灵力浑厚速度极快,饶是本仙使这种法力高深的仙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抬手,堪堪挡住她的一击,后退了一步方才站住脚。胸口有些憋闷,本仙使充分发扬好雄仙不与雌妖怪斗的大无畏精神,道:“姑娘,你也是修正道的,指不定再个几百年就能得道,何必要在此时犯杀戒自毁修为?”
红袖的眉目间似是凝了几辈子的深仇大恨,银牙紧咬:“就算我灰飞烟灭,也要让你消散于天地之间,无法再祸害仙帝!”
我在狂风骤雨般的破空之声里头愣了一愣。愣了之后大怒。原来又是缭斓惹的这一档子事儿!
杏核一样的美目狰狞之余夹着满盈的泪水:“你凭什么让仙帝付出这么多!你算什么!!!你根本不值得仙帝为你做这么多!!!”
缭斓为我做这么多?为我惹事儿吗?
“像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连鬼魂都算不上的东西,又凭什么让仙帝几千年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红光骤然拢上。红袖的表情变的扭曲,扭曲里头又捎带了几分敬畏,张了张嘴,终是没能把话说完,金光闪了一闪,收回海棠树。海棠树周围光晕微动了动,四周的景物又恢复了原样,似是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缭斓轻飘飘地一收袖子,夜色里头表情看不真切。身形微微一动就把我拥在了怀里。我抬眼看他,他也看我,潋滟的眼一弯:“真不愧是本座的子归,法力高强,修为高深,被一只妖怪打的落花流水……”
我一肘子就拐上他的胸口:“滚!”
五天后晴空朗朗。风道长一大早的在院子里摆好了跳大神的排场,把缭斓相翎和广源老儿都轰去帮忙。广源老儿把封着那个女鬼的盒子交给我,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感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实在不认为这事儿能跟“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俗语扯上什么关系。广源老儿把我塞到廖府的一个极其阴暗的角落,还施了层厚厚的法障。关切地对着法障里头的我道:“子归啊……千万要小心那女鬼的怨气反扑啊……”
我坐在板凳上抠鼻孔。放在对面桌子上的玉盒缓缓开启,一缕红烟渐渐成形。
“见过左护法。”
这时候倒没了我擒它时那凶狠的劲儿。
第二十二章
我摆出一副要诚恳深谈的样子,诚意十足地向后让了两步,蹲在板凳上。女鬼收了那副狰狞的面皮,此时若不是身形虚幻,和常人女子压根儿无异。没了青面獠牙,俏生生的脸居然还颇好看。她盯着我,我也盯着她。想想她起初张牙舞爪的样子居然有些心虚,咳了一声,脱口道:“爱卿免礼平身。”
女鬼道:“左护法真幽默。”
我干笑两声,拖着板凳又后退一步。
女鬼倒是很大方,施施然在我对面的桌子上跷腿坐下,道:“小女子闺字朱砂。曾为天佑帝三女,父皇赐名桑燕。”
桑燕三公主。原来还是个来头不小的鬼。
我顺手往后一捞,居然还真摸出一副纸笔。广源老儿考虑的颇周到。我吐了口唾沫润了润笔尖,搁纸上划拉两下,洗耳恭听:“继续。”
桑燕公主眉目见依稀涌上了些属于宫闱深处的女子才能养出的贵气:“本宫去世那年政局变乱,死于奸人之手,年仅一十有七。”
十七啊。多年轻啊。我在纸上添了几笔,顺带感叹了一下红颜薄命。
桑燕公主道:“那么请问左护法……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道:“你为啥不投胎?”
桑燕公主放下一直翘着的腿,神色间略带了几分茫然。
我也不吭气,等着她说。等了半晌,才见她缓缓道:“不知桑槐王朝如今可还如当年那般兴盛?”
我瞅着她。她又道:“我想再见兄长一面。”这次倒没再用那些自称。一双杏核一样的眼氤氲着些许急切与悲哀。
“我一直在寻他,但是我寻不到。”
我跳下板凳,拍拍屁股,在指间吹了口气。
桑燕公主蓦地扑了过来,一双葱指紧紧绞住我的衣襟。我道:“哎哎……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啥?松开松开。”
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公主的架子公主的仪态,柳眉紧紧地蹙着,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求求您了。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只这一面。”
我皱了皱眉,道:“仙界有规定,恶灵一律净化送至轮回道,我也没法儿破了这规矩,不然到时候遭殃的是我。”
等到广源老儿终于忙活完法会,想到要来放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在凳上跷腿坐着。广源老儿在对面袖着手,满脸讨好之色:“本君也是觉着左护法法力深厚,就算和恶灵共处一室也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对吧?”
我强忍着一把揪住他梳理的颇整齐的胡子的冲动,忍了又忍,终于到底还是没忍住。一把揪住了他的胡子,在漫天的黄纸道符雄黄里头大吼:“这里到底是为啥变成这样儿了?”
广源老儿还挺委屈:“这可不能怪本君……那位法力高深的风道长道只有这样方可镇妖除魔,本君也是迫不得已……”
我站在活像刚办完丧事的院子里头,头颇有些疼,揉了揉额角。
乍一回到房间,屋里头没上灯,一推开门,扑面的一股子花香。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缭斓依旧一身大红袍子,月光下头在我的床头倚着,见我进来也没动作,不晓得在想些什么,长发散在肩头旁衣裳上,额心繁复图案在月亮半光下火红。好看的动人心魄。
要不是明知道他是不老不死的五华仙帝,我简直以为他是被人暗算翘在这里了。
缭斓的眼悠悠向我这里一抬,淡色的眸子里头全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顿了顿,四处望,打算蹙摸个棍儿过来戳他一戳。缭斓就已经换上了往常的欠抽面皮,笑吟吟道:“呀……左护法可还腿脚尚健全?”
我道:“健全的很,谢帝座关心。不知廖落公子对于将廖府整成这般模样有何感想?”
缭斓笑的如沐春风:“尚可。”
我道:“是。那您慢慢儿休息,小的先退下了。”脚往后一探就要闪。缭斓道:“不必,天色已晚,且先来休息罢。”
说的跟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似的。
外头月黑风高。我的脚到底还是没能迈出那道门槛。硬着头皮转回头。
死就死了!
缭斓心满意足地把我拥到怀里,拉上轻若薄纱的被子,他身上温软的花香就这么着的冲到我鼻子里头。我倚着他的胸口,感觉脸烫的要烧起来,却莫名其妙的就很心安。
我僵着身子等了半天,他却只是拥住我,什么动作也没有,就好似他本来就纯洁的只想和我盖棉被纯睡觉一样。
我拧起眉毛仰头看他,刚好蹭过他的下巴。缭斓居然一直在看我,对上我的眼,笑了笑:“睡不着?”
他的呼吸近的要命。我有些不习惯,把头扭到一边:“你只是来睡觉?”
缭斓闻言,先是稍愣了一愣,而后眼缓缓缓缓地弯起来,意味深长地“哦呀”了一声。
我登时觉着不对。可是也已经晚了。缭斓轻轻松松一个翻身就把我半压在下头,贴近我轻笑:“想不到子归对我的期待这么大……那要是只睡觉岂不是对不住你了?”
我挣也挣不开,对着他呲牙咧嘴:“滚开!”
缭斓笑的愈发荡漾。手指就顺理成章地滑进我的前襟。却并没有继续动作,顿了顿,揪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根乌黑的发簪。样式古朴简洁,一看就很有些年头。似乎是某天我在街上随手买来想送给缭斓结果一直忘记了的。
缭斓细细摩挲着那根发簪,微微眯起眼,似是在寻思什么。我顺势从他身下爬出来,蹲在床上搓搓鼻子:“那本来就是要送你的。现在被你发现了,你拿去好了。”
缭斓用三根手指掂这那根发簪,抬眼看向我,满脸的奸诈满脸的志得意满满脸的淫邪,笑的春光灿烂。我顿觉一阵子毛骨悚然:“你要干啥??”
眼前一白,再回过神来,已然已经换了一个地方。我恍恍惚惚瞅见自己坐在梳妆台前,面前一面硕大的铜镜,铜镜里映出我尚惊愕的脸,身后缭斓一身大红衣袍,手执玉梳,眉目依稀柔和。头发上有冰凉东西划过的触觉。
缭斓在给我梳头。
我反应过来,登时一身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本仙使可是雄赳赳的一大老爷们儿,丫闲没事儿给我梳头干啥,还摆出这么恶心的一副缠绵缱绻的表情??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并且把缭斓痛扁一顿。可是不知为何,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坐在那里,就是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那是我几千年来头次看到缭斓露出那种表情。
万分怜惜,万分仔细,万分专注,眉目平和,没了往日的装神弄鬼,还没由来的带了几分沉积的悲凉。
就像是……就像是父母兄弟姐妹在一夜之间死光了家产尽无想死却死不了的那种表情。
缭斓梳的很仔细,足足梳了小半个时辰。到最后插到我头发里头的,居然是我送他的那根发簪。
我盯着铜镜,总觉着缭斓有些不太寻常,却又说不出不寻常在哪里。玉梳在缭斓的手里头一晃就不见了。他俯身,缓缓拥住我,带着花香的发从我脸颊旁边划过去,略有些痒。他道:“我梳的可还好?”
我发现我可以动了。刚打算扭过颈子踹他一脚并骂他装神弄鬼娘娘腔,他的一根手指就抵上了我的嘴唇:“嘘——”
随着他的手指来的是他的嘴。没容我闪避,直接的就堵了上来。
我有些错愕有些惊悚,不过好在也不是头一次了,开始还有力气踹上他一脚,到后来脑袋一片混沌,混沌着混沌着就不知不觉地到床上去了,到床上去了以后身上的衣裳就不知不觉的没了。再然后,再然后缭斓还体贴地问了一句:“怕疼吗?”我当时一片混乱,也不晓得回答了什么还是压根儿就没顾得上回答。只觉着紧接着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疼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太阳高照。我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硬忍着疼把缭斓从风道长的法会中揪出来揍了一顿。
缭斓被我拎在手里头,还笑眯眯地关切我:“子归~当心身体啊……”
太欠揍了。
相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在一旁掩着口咳了一下,道:“左护法,你先去休息罢。”
风道长的法会又做了三天,我也又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才堪堪能下地行走。好在缭斓不算完全没良心,几天里头一直亲自照顾我,吃饭饮水直至沐浴,无微不至。
第四天广源老儿撂了一句话说没事儿就尽快回天庭之后就一阵紫光飞远了。缭斓拥着我在廖府门前站了站,看杏花开的纷沓。道:“可愿去街上转转?”
离回天庭的日子也不远了。
第二十三章
春日扬州城的白天一向热闹。
我再次走上扬州的大街,心里头的感触却不一样了。
人山人海里头我只是个过客。
我突然的就有些想回去当一个凡人。看花开花落人去人来,随岁月荣枯最后又入轮回。人生再开始前尘尽忘,一切又回到起点,一切又完满如初。
缭斓一直没怎么说话,安静的很不寻常。我抬眼看了看他,就见他一脸惋惜之色,悠悠道:“来凡间一趟却未去过花楼……真是可惜啊。”
……亏本仙使还以为丫也难得意境一回,和本仙使有同样的感悟。
我当下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将过去。缭斓也不顾满大街的人,笑吟吟地伸手就把我抱了个满怀:“有子归在这儿,我怎么还需要别人呢……”
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前头的街上突然人流密集起来,攒在那里仰头,喜气洋洋,叽叽喳喳不晓得在谈论什么。我跟缭斓随着众人的目光也抬头望。蓝天白云下映着栋披红挂彩的二层小楼,二楼落地栅栏前挂了个偌大的粉红幔子,里头隐隐有人在走动。
幔子的一个掀开的角落那儿有几个姑娘,个个姿容都不错,掩着嘴兴奋地不知在说什么,一双双含羞带怯的眼明显都瞄向我这个方向。
我拿眼斜了斜缭斓。缭斓就站在我旁边,一身生怕不显眼的大红袍子晃眼的要命,妖妖娆娆冲上头一笑。我就看见那几个姑娘登时脸蛋通红,幔子刷一下拉上。
没半时,楼下有家丁燃起鞭炮,噼里啪啦响的颇喜庆。吵闹里头楼上的幔子刷地拉开,一派头十足的中年男子喜气洋洋地笑开:“今儿是小女绣球招夫的大喜日子,邬某先在这里谢各位捧场了。”
绣球招夫。
我提起精神。缭斓在旁边“哦呀”了一声。我刚要问他怎么了,就见楼上的中年男子的眼也立时一下瞄到这里,冲缭斓拱了拱手。缭斓回礼,就又揽着我负手站在那里。
看样子八成又是缭斓四处招摇认识的哪个员外。
盈盈地又在栏边出现一女子。年方十五六岁,梅花百褶广袖长裙,一头黑发披的素雅。脸上罩着一方白纱,点墨样的眼溢着水汽。气质之素雅绝伦,是我生平仅见之二。
之一就是相翎。不过男人自然不能同女人相比。论清雅儒淡,这女子还远不及他十成之四。
本仙使的眼界毕竟不是下头这些凡夫俗子能相比的。那姑娘一出,漆黑的眼只迢迢一望,底下一片寂静。再然后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邬员外负着手,看到下头这些人的反应,显然也相当满意。抚着须子道:“小女流光,承蒙天朝诸位兄弟姐妹抬举,赐一个'第一美人'的虚名。年方一十有七,自小深居闺中,琴棋书画诗书礼仪粗通少许。眼见就要到了出嫁的年纪,所以邬某厚着老脸来办这招亲会一场,期待小女能得有缘人,相偕到老。”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显就在往缭斓身上飘。
缭斓挺适当地问了他身旁的人一句:“这邬流光是第一美人?”
他边上的是一个公子哥儿样的男子,一脸不耐在看到缭斓的脸的时候烟消云散,笑容满面道:“廖兄有所不知,这流光可是我们举国皆知的美人。不仅相貌好看,武功更是了得,音律更是没话说,据称琴声可引凤。自小随父经商,天南海北走,现下走到了扬州,居然要招亲。咱们赚了。”
缭斓若有所思地颔首,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这样啊……”手指摩挲下巴,微微眯眼向上望。
我冷眼看着。没吭气儿。
上头又唧唧歪歪闹了一阵子,轰轰烈烈地敲起了鼓。鎏金溢彩的绣球被盛在上好乌木雕花的托盘里呈了上来。邬流光微微抬手,捧起了那只绣球。
我登时听见底下一片屏息声。
缭斓仍然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仰着头。邬流光玉手微扬,然后绣球在日光下头划了道线,在邬员外以及她身旁的一众小丫鬟期待的目光里头,不负众望地,狠狠地,笔直地,砸到了缭斓的怀里。
缭斓似乎并不诧异,笑吟吟地掂起那只绣球。四周响起整齐的抽气声。缭斓道:“哦呀……砸到在下了,该怎么办?”
鞭炮声登时又响起来了。邬员外喜气洋洋地下来迎,缭斓红衣如火艳绝群芳,邬家流光第一美人素雅淡然。郎才女貌,没人有怨言。
我扬了扬手,也凑了个份子,对缭斓道了声:“廖落公子,恭喜恭喜,抱得美人归。”扭身从人缝里插了出去。
人大都都聚到招亲那地儿去了,大街上安静了许多。我拐过一个街角,一个大红袍子挡住前路,花香顺着风扬过来。我眯了眯眼。缭斓笑吟吟地捉起我的手:“走。”
身后响起一片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大吼:“抓住那个红衣裳的!!”
我迷迷糊糊地就跟着缭斓跑,七拐八拐不晓得拐到了哪里。缭斓显然被追的很是高兴,领着我绕了几个弯子,最后进了一家茶馆。
茶馆中央的戏台子正在唱戏,咿咿呀呀的似乎是牡丹亭。缭斓倒是很不心虚,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了,脸上还兀自带着笑容。
我挺疑惑,也坐下,这才注意到缭斓怀里鼓鼓囊囊揣着个什么东西。还没等我发问,一只雪白的脑袋从他怀里挣出来,火红的爪子在他那身颇名贵的袍子上抓挠,同样火红的嘴毫不客气就往他脸上啄。
缭斓全身上下最大也是唯一的优点就是他那张脸,自然不可能让它啄到。手指只微微一衔就抓住了那张嘴,另一只手无视他怀里那只鸟的反抗,顺理成章地顺着那身雪白的毛,还悠悠地问我:“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道:“这就是那流光?”
缭斓微微一笑。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只鸟的脑袋,道:“这是鹦鹉?”
缭斓道:“否~这是相翎家的亲戚。”
打死我也不信这么小的一只活似鹦鹉似的东西是凤凰。
缭斓的眼弯起来,继续顺毛:“你不知道的还多,凤凰小时候大抵都是这么个样子,还小,没长开。”火红的爪子抖了一下,挠上他的手。缭斓笑眯眯任着它挠,又道:“这小东西,我几百年前见过一回,想不到居然还是没变样儿。”
我恍然大悟。难怪缭斓那时候的眼神那么怪异。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些感叹。像本仙使这么高深的法力,也只能堪堪看出那邬流光不像个人,没想到缭斓这厮慧眼一眨就能看出人的原型。这就是差距啊。
我道:“相翎是凤族少主,那这也是相氏那一支的?”
缭斓道:“否。这只是护脉凤凰族的。”
第二十四章
护脉凤凰这一说,我在仙界这些年也听过。
仙界分工分明。天枢南明映帝王,文曲武曲掌时运。而真正和人间江山兴衰变更息息相关的却是护脉四神。
龙、凤、麒麟、玄武。
龙掌帝王之脉,世代守护帝王,一代护脉龙君护一朝。凤凰护佑后宫妃宠,护脉凤凰中以护佑皇后的金凤最为尊崇。麒麟掌武将,翻云覆雨。玄武掌文相,指点江山。四护脉神代代相传,下界隐在其主的左右,暗中相助暗中指点,直至脉主西去,下一代江山续传。
护脉一族向来人丁稀少,只是没想到,眼下的这一只就是。
不过,若是它是护脉凤凰,那么这邬流光……?
缭斓明白我的意思,手指揪住小凤凰的翅子掀起来,春暖花开地道:“看,羽毛泛金了。显然是刚下界没多久。”
护脉凤凰自出生以来就是白色,羽毛颜色会随其护佑的命主的神脉而变更。彩凤护后妃,金凤护帝后。
小凤凰把翅子缩回来,团成一团,跟个土豆一样缩着脖子在那里不动了。缭斓摩挲摩挲下巴,道:“我素来听闻这邬家流光姑娘外柔内刚颇为勇猛,不想这次竟让护脉凤凰变成她,自个儿跑出去玩儿……”
茶馆里头人来人往。凤凰缩着脖子,瞪圆了漆黑的眼。我翘起腿,道:“我说小孩儿……你到底是来当军师还是来当老妈子的?身为一神族,居然会被凡人发现踪迹还被吃死了,你可真厉害嘿,嘿嘿。”
缭斓只笑吟吟地不吭气儿。小凤凰也圆着眼不理我。我觉着无聊,索性凑合凑合听听台子上的戏。那戏咿咿呀呀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眉目。我昏昏欲睡地听着,也无非就是什么男欢女爱加上一点儿神神叨叨的妖鬼神魔。这场戏唯一吸引我注意的就是那个穿花衫子的小戏子,身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