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春来归梦满清山-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终于有个晚上,我们一起喝了点酒,他忍不住问我:“难道你就没想过让天申,接他阿玛的班吗?”
我记得自己用手缓缓划过他略见沧桑的鬓角眉梢,认真地说:“我这么疼他,怎么舍得让他去捱,他阿玛曾经受过的苦?”
然后,他把我抱在怀里,贴得紧紧的,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两个人合二为一。可他并不知道,我的心底,此时正滑过一丝嘲弄的悲悯。如果我不是我,不是从三百年后走来的女人,还会给出让他如此欣慰的答案吗?

十一月初八,皇帝带了阿哥们赶赴景陵谒祭。今儿是十七,该是明天才回銮。正独自倚在窗下看书,小乔却进来说年贵妃派了人来想请我过去坐坐。
心里想着这可怜的女人时日无多,便放下书,带着小乔出了院子。

年氏住的曲院风荷离梧桐院不远,本是仿照杭州西湖曲院改建,出了东面的月亮门,跨池便是一座9孔大石桥。再往前,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正嵌在一池湖水当中。贵妃跟前的大丫头青芜正等在院门口,抬头见是我们到了,赶忙侧过身飞快的抹了抹脸,然后又紧走了几步蹲身道:“裕主儿吉祥。娘娘让奴婢在这迎您呢。”
见她一脸泪痕宛然,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挥了挥手,道:“起来吧,贵主儿的身子可大好了?”
“劳娘娘惦记着。八阿哥临走的时候来看主子,精神倒还健旺些。只是这两天,熹主儿和齐主儿来过两回,就,就有些,不,不好了…”青芜的眼圈一红,声音也越发的哽咽起来。
“那可回了皇后娘娘宣太医?”
“娘娘,娘娘说什么都不让,只,只让奴婢差人请您过来。”
“行了,我先进去瞧瞧吧。” 见她那慌了神儿的样子,心里没有来的生出几分烦躁,径自推开门,提步走了进去。
东厢的暖阁里静悄悄的,只有年贵妃独自一个人靠着大迎枕,正歪在北墙下的通炕上。抬头看见我进来,仿佛撑着胳膊想要起身。
我赶忙凑前两步一边想扶她躺下,一边柔声说:“贵主儿怎么不好好歇着?仔细起猛了头晕。”
她看了看我,还是努力的坐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轻声说:“我还真怕你不来呢。”
“贵主儿说的哪里话,您身子欠安,别说是派人去请,原本我也是该来给您请安的。”对着她,我只觉得自己的话空洞得无的放矢。
“有什么该不该的,我如今这样子,又能有谁惦记着。就算是进了门,不过是想扔块石头再踩上几脚罢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说出来的话真实得透着凄凉。

我知道自己总该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可使劲的咽了两口干沫,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境,竟拍了拍我的手,微笑了一下道:“玉妹妹不用费力说些宽心的话,左右我都是个福薄的人,要是能以我一死赎了全家人的罪,到也是死得其所了。”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忙劝道:“贵主儿快别这么说,您不念着别的,也总该念着八阿哥。我这就去回了皇后,让太医过来请脉。”

“别去。”她的声音不大,攥着我的手却异常用力,“八阿哥现在跟在皇后身边,于他是再好不过的。我只求妹妹一件事,至于皇上,也就用不着再见了。”
我忽然有些莫名的恐惧,似乎害怕她将要说给我的话,会成为她离开这个世界的理由;害怕她留在人世上最后一个希望,是寄托在我的身上。
如此的重量,会让我承受不起。

“玉妹妹,等我归天之后,你就帮我把这个拿给他吧。”来不及推辞,一张梅花玉版笺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惆怅冰颜不复归,晚秋黄叶满天飞。
迎风细荇传香粉,隔水残霞见画衣。
白玉帐寒鸳梦绝,紫阳宫远雁书稀。
夜深池上兰桡歇,断续歌声彻太微。②

看那笔法间架,该是临过闺阁名家。只是字里行间却柔弱软沓,数处笔力不继。想来该是怎样的悲苦心绪,才写就如此的凄凉无奈。心底一阵翻涌,渐渐连眼眶也觉得酸涩。抬头对上她期待的目光,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极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一下子笑了起来,那笑容轻快,浮在苍白的面色上,宛若暮锦流过的湖面上,点点的波光。
只是如此的美丽,我却是提不起半分勇气去观赏的。

昏昏沉沉的出了门口,却和一道刺眼的光芒撞了个满怀。一抬头,却正瞧见那明黄色的朝冠下面,一团朦朦胧胧的水汽。

“她都,说了些什么?”

我别过头,只把那张小笺递了过去。

良久,才觉得有人死死握住了我的肩膀。低低的声音,自耳畔一掠而过:“走吧。”

①〃侧帽风流〃:语出北史独孤信传:因猎日暮,驰马入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人有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
意思是说,独孤信有日出城狩猎,回来时天色已晚,就骑马入城;跑得快了点,头上的帽冠稍稍歪斜了点。结果第二天,满街都是模仿独孤信侧帽而行的男人。

②汉武帝思李夫人 唐 曹唐
惆怅冰颜不复归,晚秋黄叶满天飞。
迎风细荇传香粉,隔水残霞见画衣。
白玉帐寒鸳梦绝,紫阳宫远雁书稀。
夜深池上兰桡歇,断续歌声彻太微。

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是汉武帝刘彻的内廷音律侍奉。一日,李延年率为汉武帝唱新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使人难再得。

汉武帝却问道:“果真有如此美貌的佳人吗?”李延年便由此把自己的妹妹李夫人推荐入宫。李氏体态轻盈,貌若天仙,而且同其兄长一样也善歌舞。因此进宫后,立刻受到了宠爱。

汉武帝自得李夫人以后,爱若至宝,一年以后生下一子,被封为昌邑王。李夫人身体羸弱,更因为产后失调,因而病重,萎顿病榻,日渐憔悴。汉武帝念念不忘李氏,亲自去李氏的寝宫探视,但李夫人见武帝到来,便将全身蒙在被中,不让武帝看她,武帝很不理解,执意要看,李夫人用锦被蒙住头脸,在锦被中说道:“身为妇人,容貌不修,装饰不整,不足以见君父,如今蓬头垢面,实在不敢与陛下见面。望陛下理解。” 汉武帝相劝:“夫人若能见我,朕净赐给夫人黄金千金,并且人夫人的兄弟加官进爵。”李夫人却始终不肯露出脸来,说:能否给兄弟加官,权力在陛下,并在在乎是否一见。“并翻身背对武帝,放声大哭。武帝无可奈何,便十分不悦的离开。
汉武帝离开后,李夫人的姐妹们都埋怨她不该这样这么做。可李夫人却说:“凡是以容貌取悦于人,色衰则爱弛;倘以憔悴的容貌与皇上见面,以前那些美好的印象,都会一扫而光,还能期望他念念不忘地照顾我的儿子和兄弟吗?”
李夫人死后,汉武帝伤心欲绝,以皇后之礼营葬,并亲自督饬画工绘制他印象中的李夫人形象,悬挂在甘泉宫里,旦夕徘徊瞻顾,低徊嗟叹;对昌邑王钟爱有加,将李延年推引为协律都尉,更对李夫人的弟弟李广利大加封赏。
另外,那一首著名的“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便是汉武帝为李夫人所作的。
写这段情节的意思就是年贵妃留诗给四四,借古喻今,希望四四念着旧日的情分,善待自己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催问的亲们,小白这一回是不是乖了一点,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干,直接结果就是把年妹妹给虐死了。
不对,不对,是还差一点就死了。
                  永夜沉沉
匆匆回到紫禁城,他便一声不吭的进了养心殿的小佛堂。直到第二天的黄昏,也不见踏出房门一步。太和殿的百官朝贺,只让高无庸传旨免了。各省督抚奏上来的折子,也没人敢呈了进去。
皇后几次派人去问安,却都被不愠不火的挡了回来,急得没辙,才试探地问我能不能想个法子进去看看。
那拉氏在做了皇后之后,改变了许多。在我记忆中的雍亲王福晋,该是温和而决断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常常会因为烦恼而失去了主张。
恭敬的俯下身,顺从的答应着。脑子里却回旋着另一个人的声音,亦幻亦真,像极了那纸上泥金彩绘的冰梅,就这么轻轻软软的落了下来,恍若无物,却又重得让人拿捏不起。

匆匆到了养心殿的门口,侧身掀开东暖阁的门帘,正瞧见高无庸把一食盒分毫未动的饭菜端了出来。见是有人迎面近来,他先是一愣,才看出来是我。哭丧着脸瞅了瞅屋里,再指指手中的饭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从中挑了几样小菜和一碗小米粥端在手里,便示意让他出去。然后,慢慢的贴近最里间的寝室,才看见皇帝正闭着眼,盘膝坐在床上,手里的佛珠正捻得飞快。

“怎么是你?”屋中的人没有睁眼,却是出奇的敏感。
我放开了步子走到他跟前,也不答话,只默然无语地看着他。

“你去告诉皇后,朕好得很,用不着人来劝慰,更用不着她瞎操心。”炕上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冷战的耐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憋不住开口了。
我斜眼看了看他,把手里的食物一样一样的撂在桌上,才拿出一幅若无其事的口气道:“皇上自己说好,那自然就是好的,只不过,皇后这会子看不到,你让她怎么能安心呢?这就像…”
“想什么?”
“这就像…”我故意轻哼了一声,接着道,“就像皇上,紧赶慢赶的赶着去看人家,可人家却不见。那皇上的心,能安吗?”
“你说什么?”蛰伏在他心中的怒意一跃而起,直烧得眼底也现出淡淡的红丝。
“真话,实话,难道皇上不想听,不该听吗?”我努力抑制着自己跳得有些狂乱的心脏,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异常清晰。

“你混帐!”他一脚踹翻了炕桌,粘糊糊的菜汁粥渍溅了我满身满脸。只是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撑了我一把,让心存畏惧的我,却依旧可以挺直了目光,与他对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在心里默数过无数个六十。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我的意志力几近濒临崩溃的那一刻。不过还好,他终于先我一步,垂下了头。
苍白的手指盖住脸颊,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是从指缝中艰难的挤了出来:“她在这样的时候,丢给朕如此冠冕堂皇的一个借口,难道不是存心让朕欠了她的?”
“廷臣们上的折子,光年羹尧的罪就议了九十二款。贪墨,嗜杀,结党,僭越,条条都够炒家灭门的!她让朕宽恕,让朕怜惜,可朕怎么跟臣工们交待,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她以为这样就能赎了全家人的罪,她以为这样就能忠孝两全?她到底想过没有,朕是皇上,朕是君父,可朕也是…”

“唉…”一声深深的叹息,直搅得人五脏六腑如同拧在了一起,他是皇上,他是君父,他也是什么?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从脑海中飞了出去,只剩下他未曾说完的这句话,一次一次的被我按了下去,却又此起彼伏的冒了上来。

“皇上!”我“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硬梆梆的金砖地面,直撞的膝盖出奇的疼痛,可心里那既尴尬却又酸楚的滋味,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或许,我本不该来,即使来了也该劝他忘记。只是我却不能,不能走开,不能忘怀,不能让那份沉重永远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皇上是惟以一人治天下,不为天下奉一人,皇上是天下万民的圣主,皇上不能因为一点私心废了公允。那臣妾到想请问皇上,当初是谁力排众议,拜了年羹尧做抚远大将军?又是谁在奏折上一口一个‘恩人’的称呼?是谁说过‘尔不为超群之大臣,不能答应朕之知遇。’?又是谁对年家阖府上下再三垂询关怀备至?”

“你住嘴!别再说了!”沉痛的话语,从他干裂的嘴唇间吐了出来,与其说是命令,到更像是恳求。可是我依旧不能,不能不说,不能停下来,否则,所有的决心、所有的勇气都是要随之消亡的。

“皇上以非常之心待人,自然也期望别人以赤诚之心回报?可皇上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能在这样的异宠中还能时刻清醒,而这个人又会因此而招来多少的怨恨妒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大,是皇上的国,更是皇上的家。于皇上而言,于公于私,又有何异?所以臣妾恳请皇上,以圣人之道为念,只用您的心,做一次决断。况且,皇上就算不念别的,也该为福…”

“我叫你住嘴!”对面的人终于怒不可已,发出的声音近乎咆哮。

不过该说的话,我倒也说得差不多了,重重的喘出一口气,然后昂起头,准备迎接风雨的洗礼。

只是,他的眼神黑得像夜,有摄人的光芒在炯炯闪烁,而那微微抽动的嘴角,却又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心底的惶恐与不安。
“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端正的磕下一个头,然后一步一步的退到外屋,直到看不见他的脸,我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笑话!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看着他矛盾,看着他难过,看着他暴跳如雷,可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谁?

与我共事一夫的另一个女人,为了她的心愿,我竟会如此的卖力。哪怕,这只是她,最后的,一个心愿。

夜的黑暗,就像痛苦,让我哑口无言。安静的缩在屋子的一角,一下子泣不成声。

他是皇上,他是君父,他也是…
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再一次不合时宜的钻了出来。他是她的什么?他们又曾有过怎样的过往?曾经被我刻意忽略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一桩接一桩的浮了起来…

殿外的风声恍若潮涌,沿着窗棂呼啸而过。那声音抑扬顿挫,仿佛是对我的软弱,肆无忌惮的嘲笑。

杂乱无章的梦境,让我一下子无处可逃。忽而看见高高的汉白玉石亭上,他挽着年氏的手,笑得认真而动情。我回过头奋力跑开,脚下却是一条黝黑的小路,沉暗着,一眼望不见尽头。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一个十字的路口,放眼前望,一边是阳光普照的悬崖,一边是火光潋滟的大海。
我正迷茫于选择,脚下却生生裂开一条缝隙,身子悬在半空中,一路直直的掉了下去,耳边却似有个声音在问: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下子冷汗涟涟,疲惫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的,是那至尊至贵的颜色,明亮光鲜,恍若满室傲然的日光。
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口,才发现本该留在屋子里的人却已坐到了南窗下的通炕上。他面向着我,却低着头,似乎不经意的招了招手。

“你帮我瞧瞧,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他神色如常的往桌上指了指。

谕礼部: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诚,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亦宽厚平和。朕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疾尽礼,实能赞襄内政。妃素病有羸弱之症,三年以来朕办理机务,宵旰不遑,未及留心商确诊治,凡方药之事悉付医家,以致耽延。目今渐次沉重,朕心深为轸念。贵妃着封为皇贵妃,倘事出,一切礼仪俱照皇贵妃行。特谕。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紧张的手指还是微微抖动,任那一纸诏书飘落回桌上。低声叫了一声:“皇上…”

“你说的没错,外面那些个人议年羹尧的罪,多少也存着埋怨朕的意思。” 他面色凝重,声音沉着得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可话又说回来,他待朕的心思,若能抵得上祥弟万一,又何至于此呢?”
“皇上和十三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多少人能有这样的缘分?”听他提起十三,心里竟莫名生出淡淡的怜惜,就连那一直挣扎着的痛楚,似也轻减了几分。

“是啊,倒是朕,本就不该如此待他的。”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里使劲的摁了摁,眼神却凝铸在前方的朱红的墨迹上,“朕以前就说过,不想也不能欠了她的。可如今我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声音淡然,却又深沉得难以割舍。让我蓦然间觉得无比软弱。
跌坐在炕角,怔怔的望着他问:“阿禛,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这样难过吗?”

他诧异的转过脸,质疑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顿了顿,又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怎么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心中没由来的烦躁起来,我拽着他的胳膊,从来没有这样任性的嚷嚷着:“为什么不会?你怎么知道不会?人家高兴死了就死了,轮到我,还非要跟皇上请旨恩准不成?”

他竟一下子哑然失笑,紧握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的腿上,才皱着眉说:“本来以为你是个不会嫉妒的,可怎么专为了这样事…无理取闹!”

我慢慢放松了他的手臂,觉得那压抑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我宁愿死了,也总好过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正在为别的女人黯然神伤。”。

他的身子一颤,平静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细碎的波澜,俯身看看我,又摇了摇头,道:“玉儿啊,我说过要给你幸福,可现在看来,却还是远远不够。”
好熟悉的话,却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听过。抬起手摸到他的脸,吃吃的问:“那么多的人,都盼着你给的幸福,那我又能,分得几分?”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的擦过我的眉心,说:“你该记得,永远不要拿自己,跟别人相比。”

十一月二十三日丙辰,皇贵妃薨。皇帝辍朝五日,开始大事置办丧仪。

十二月,赐年羹尧狱中自裁。遐龄及羹尧兄希尧夺官,免其罪;其子年富立斩,其余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极边。

窗外雪片纷飞,却依旧有一丝阳光,穿过层云照射下来。
那依旧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的从暖袖中取出一张透白光洁的小笺,看那上面的冰纹,若隐若现,夹着朵朵初绽的梅花,恍若枝影横斜的庭院里,散落了一地的心情。

“。。。 白玉帐寒鸳梦绝,紫阳宫远雁书稀。夜深池上兰桡歇,断续歌声彻太微。”
他微闭着双眼,一遍一遍吟诵着纸上的字迹,直到那朵朵寒梅飘然而落,在云龙纹的博山炉上幻化成斑斑灰烬。

————————————————————————————————————————

有一点小虐,亲们不要介意啊!
小白已经在努力给出最快的速度了,很乖吧!哈哈哈!
                  人约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些很小的改动,看过的亲们可以忽略不计。雍正四年的春节,似乎比之前的哪一年都过得喜庆热烈。皇上御驾太和殿受百官朝贺,接见各国来华的使节,摆足了天朝大国的威仪。
另一方面,年羹尧被赐死,隆科多被派到阿兰山修城,九阿哥允也被削了宗籍,押解至保定囚禁。朝堂上各帮各派的势力,仿佛在一夜之间被分化瓦解于无形。如今只剩下廉亲王一个,奉旨在家闭门思过,却也是风声鹤唳朝不保夕了。

大年初六,皇上在养心殿摆了家宴,请怡王、庄王和果亲王的全家,再加上还住在宫里的几个小弟弟,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块,倒是十几岁的孩子们占了一半去,虽说聒噪了些,倒也平添了几分生气。
用过晚宴,男人们便随了皇帝到东暖阁里议事,剩下女人们,自然围在皇后身边,三三两两的话着家常。庄王的嫡福晋郭络罗氏,是个快人快语的满州女子,谁家的闺女出了阁,谁家新得大胖孙子,要不就是哪位爷办差途中的奇闻轶事,讲得活灵活现,让周围的一竿娘娘公主们都听得入了迷。我坐在门口,远远的看看她那卖力耍宝的样子,再瞅瞅躲在一旁角落里果亲王的福晋(果亲王的福晋钮钴禄氏,是四四非常痛恨的阿灵阿的女儿),只觉得这样的对比,委实太过强烈了些。

“看你平日里多说多笑的,怎么一到了这会儿子,到总是闷闷的?”
回过头,见是雅柔正提了宝蓝色的棉袍,抬腿坐到了我背后的炕上,伸手扶了她一把道:“人家是天生说书先生的材料,要是被别人抢了风头,岂不要憋坏了?”
“说得也是。”兆佳氏笑了笑,慧黠的眸子里闪过微微的不耐,“听说老十六是个见了皇上就结巴的主儿,难怪呢,这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原来都叫他女人占了去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说:“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赶明儿个我可得好好问问老十三,看他在家里是怎么惯着你的?”
一提到允祥,兆佳氏不禁蹙了蹙眉,“他呀,哪里还有工夫想得起我?回到家也还不是办不完的差事见不完的人,张口闭口的就是什么户部欠银、漕运盐务的,上个月这么冷的天,还带着人去天津看什么水利营田,结果一回来就嚷嚷着腿疼。”
“他的腿…怎么没听皇上说起过?”心中隐隐忧虑,便插嘴问道。
“唉,还不是当初拘在五台山时作下的毛病。”雅柔神色一黯,口气也顿时沉了下去,“他那个人的脾气,一忙起来是什么都顾不上的,又怎么会为了这起子事去搅了皇上?我只知道有个相熟的大夫一直在给王爷调治,好像是什么酒楼的老板。”
“廊亦舫?”我一下子脱口而出,脑海中浅浅的浮现出那位医师儒雅温和的眉目。三年前搬进紫禁城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太医院,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十三的私人医生。

“额娘!”正兀自寻思着,一阵火红的旋风从门口直刮进了我的怀里,低头看去,一张秀气英朗的小脸正仰头望向我,两道乌黑的印记欢快的挂在雪白的额头正中,看上去仿佛非洲西岸正在狂欢的印第安土人。
“瞧瞧!瞧瞧!”还没等我开口,雅柔已经把乐乐搂到了怀里,“瞧瞧咱们五公主,这么会子功夫没见,就变成小花猫了?”
“婶子,刚才四哥领着我们放炮仗,我还自己点着了一个呢!”乐乐闻言满不在乎的抹了抹脸,腰杆挺得笔直。
“是嘛!到底是咱们大清的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呢。”雅柔取了帕子,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宠溺的夸奖着。

身边的门帘挑起,另外的几个女孩子也一起走了进来。雅柔的四闺女比乐乐大了五岁,如今养在皇后的身边。她偷眼看了看母亲,便走到皇后身边大方的行下礼去,惹得皇后又是慈爱又是疼惜的一番夸奖。另两位过继的公主也都凑在皇后身边,满脸喜气的说着些吉祥话。

“你看几个姐姐多懂规矩,谁像你似的,进来也不说先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我故意板了脸,对上乐乐满脸的得意。
“皇后娘娘是天下之母,孩子多着呢,乐乐可只有您这一个亲额娘呢。”那讨巧的小人儿说的一本正经,只是墨玉一般的眸珠背后散落下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我的儿,你可真真是个讨人疼的丫头。”雅柔一怔,没想到乐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揽过她的小脸便亲了一口。
我微微一笑,接口道:“这小东西,可精着呢,你可别让她这些话给骗了去。前儿个跟他皇阿玛说什么人们都称颂开元贞观之治,可也不及当今满汉一家康雍盛世,把他皇阿玛哄的都笑开花了。可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是把他皇阿玛的那套五彩十二月花卉杯打碎了一个,所以先跑到前面说恭维话呢。”
“瞧额娘说的,我跟阿玛说的,那可都是真心话呢。”乐乐撇了撇嘴,急忙辩解着。
“得了,我自己的闺女还不清楚。”我看看她,半分玩笑半分威胁的道,“你有什么事儿求人,再不说我可不管了啊!”
“额娘怎么会呢?”一听我这么说,乐乐马上笑嘻嘻的凑了上来,“暾哥哥说他们家的园子里有架古藤的秋千,架子两边还种着垂枝的梅花。秋千一荡起来,就有花瓣在风里飘落,那景致,可美哪。”
原来是这样,微一迟疑,零散的思绪不禁也蓦然生出几分向往。只听得雅柔淡淡的道:“那秋千原在四丫头的屋子前面,没想到暾儿还把这个说给你听。”
“那额娘,乐乐想去暾哥哥家里瞧瞧,行不?”身边的宝贝已经急得不行了。
“行。”我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不过可记着,要乖乖听话,别把十三叔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
“瞧你们这娘俩儿一唱一和的,可真叫人羡慕。”雅柔的语气忽然有些酸楚,眼光也不自觉地朝皇后坐的地方瞟了过去。
心里明白她是想起了自己的闺女,便拉了她的手玩笑道:“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难得有人喜欢。我看不如就送给你们家算了。”

………………………………………………………………………………………………………………………………………………………………………………………………………

待到正月十五,因为照例要在圆明园的引见楼①赐宴放灯,这一大家子的人便在皇帝的率领下又搬出了紫禁城。

回到梧桐院,才刚指挥着下人们把带回来的东西归置清楚,一回头,正看见苏培盛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紧张兮兮的拉着小乔的袖子,仿佛正低声说着什么。心中不禁暗笑,这只小蛐蛐,仗着自己生得眉清目秀,打早就跟御前的宫女稻香作了对食,后来调到我这里,有事没事的又总是跟小乔大献殷勤。这回被我碰见,倒是能好好打趣他几句。
“有没有听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啊,苏公公?”
猛地一句话,把他们俩惊得都抬起头来,见我一副正八经儿的样子,苏培盛挠了挠头道:“这学问上的事,奴才,奴才哪里懂得啊!”
我着意皱了皱眉说:“其实也挺容易的。不过,我就是怕你一时兴起把两个师傅都拜了,等万一哪一天这阳关道要是碰上独木桥,那你可怎么办呢?”
“我?!”苏培盛睁大了眼睛,满脸的窘迫。顿了顿,小乔似乎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却意外的有些不满的横了我一眼,转过身道:“主子倒是还有闲心玩笑,您倒是听听,他刚才和我说什么呢?”
苏培盛似乎有些犹豫,低着头闷声道:“皇上用过膳到洞天深处去查阿哥们的功课,不晓得结果咱们格格说了什么,惹得皇上大发脾气,不但被罚跪在书房里,连雪儿也被打了二十板子。”
“怎么会?”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只觉得血往上涌,烧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三步并作两步跨出屋外,却又生生的站住了。
回到望向苏培盛道:“你真不知道乐乐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奴才,奴才…”他的目光有些踌躇,不过还是支吾着答道,“奴才只听说格格住在怡王府里的时候,跟着暾贝勒溜出去玩,怎么那么巧,正碰上宗人府往廉亲王…噢不,是阿其那府上拿人。就为了这个,暾贝勒还挨了怡王好一顿训呢。”

原来是这样,心里的问号无可奈的伸直了腰杆,却又猝不及防的滑落下去,直落到肠胃里,纠结成一个硬邦邦的疙瘩。
召集廷臣宣诏允禩罪状,夺黄带,绝属籍,敕令易其名为阿其那,交宗人府高墙拘禁,革其妇郭络罗氏福晋逐回母家…
在雍正四年这个盛大欢欣的节日背后,曾经令名远播的“八贤王”却已成了彻彻底底的阶下之囚。只是这一段被我着意去忘记,刻意去回避的历史,却以如此意想不到的方式裸露在面前。刹那间,我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