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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巡礼+外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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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打算帮你啰?真不够意思啊。」
「他已经帮我很多忙了,而且那里的电脑也是业务专门,本来就不应该因为私人的事情而被滥用。」凌驾连忙帮初江辩解。
「是吗?不过只是觉得公开接受你的请托会让他很难做罢了而已啦,那家伙就是这样,谁也不特别讨好,但谁也不想得罪,他只想维持在最顺畅的环境里办他的事而已,这种个性有好有坏啦。」秦广从公文堆上跳下。
他跟初江的关系要算是相当好了,不过一旦牵扯到公务,那边的立场倒是会坚持到令人痛恨的程度。
「我看起来是相当正直的人。」凌驾话才说完,脑袋里却突然浮出初江对于晃茂那不寻常的狂热态度,基于身为兄长的立场,又问:「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请问一下,关于初江先生他对晃茂……也就是明央,到底是……」
「喔……那个啊……」秦广露出了吃了苦药的表情望向自家大哥。
「嗯……那个啊、」阎魔则是难得地没有第一句就发出调侃,反倒是相当同情地道:「『恋爱是业障啊』,就算对十王来说也不例外。」
「很久了呢,可说是完全的专情,打从我跟初江都还在当明央的学生的时候,那家伙就已经用狂热的眼光在看对方了。」秦广叹气。
「学生?」凌驾不知道十王厅还有设学校之类的教育机构。
「不是正式的啦,以现在的说法,有点像家教那样的东西。在还小的时候,我是被说了『这个野蛮的孩子应该好好管教』所以才被送到六司府去,初江则是被说『这个孩子如果再继续家里蹲的话将来怎么办啊』也同样被丢过去,而授生司的明央大概是全冥道中个性最好、教养最好、礼仪态度正确而且又学识渊博,所以才接下了我们两个麻烦鬼的教育任务。」秦广用力伸了个懒腰,并不避讳承认自己以前的确给很多人造成困扰。
「不是常有的事情吗?男孩子的初恋很多都是自己的褓母啦、或是幼稚园的美丽女老师之类的,而且明央的确是很讨人喜欢,会被吸引也是没办法的事。」阎魔左右手各竖起食指晃动。
「……真是意外啊,」凌驾诧异地望着阎魔,「原来你也有率直地称赞人的时候。」
「我对于不放在心上的事物一向都是很率直的哟,不管她是以什么姿态出现,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种类型不是我的菜,我跟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被她迷得团团转,初江也好、转轮也罢,其他还有好几个也是,从七夕情人节斗到西洋情人节,私底下可说是打得头破血流。」阎魔说着眯起眼,露出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的表情。
「那是你兴趣太奇怪,普通人还是喜欢温柔婉约、楚楚可怜、外加有Nice body的女生啊。」秦广望着自家大哥。
「喔?那么你的兴趣又该怎么解释呢?尖酸刻薄的理性主义者难道会特别激发你的保护欲吗?」阎魔只睁开一只眼。
「喂喂你说谁啊,我可是完全没有那种对象的哟、还不如说我的工作忙到连想都不敢想那种事情哟。」秦广很快地否认,甚至可以说太快了。
「那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对各王之间的私事过于深入,都不是件好事啊,这边最擅长的就是对于私人行为视而不见的态度呐,几乎到了可以颁座好人好事奖杯的程度……」话锋一转,阎魔望向凌驾:「所以你就当成什么也没看到吧,只不过是个明明过了青春期很久了,也还忘不了他记忆中那个长发飘逸的幼稚园老师的傻瓜,大概就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吧。」
「……晃茂是我弟弟啊。」就算只是堂弟。而且,「以前」似乎还是自己的妹妹。「义妹」。这要怎么叫他完全无视?
「既然这么在意的话,干脆在桌上挂个『恋爱咨询员』的牌子,专门帮人家解决感情烦恼如何……虽然想这么说,但你眼前应该还有更急迫性的问题才对吧?」阎魔提醒着。
当然刻意地忽略凌驾手头的这条赌约,根本就是自己签下的。
「我也觉得他人的感情问题不要太深入比较好,一旦有别人插手,本人能够自制的东西,说不定会就此被导向失控边缘。」对于明央跟初江的这件事,秦广的立场是跟阎魔站在同一边的。
倒不是基于天真友情所以想帮对方加油的这种想法,而是不想再让初江多出「凌驾」这个麻烦。毕竟初江的头号敌人根本也不是眼前这个有些关心过度的笨兄长,而是明央的「前夫」:第十殿的转轮王。
他跟阎魔最多最多,也只能小小帮忙挡下凌驾而已。
「……那么就暂时先看看情况吧。」并不是完全被面前的兄弟俩说服,而是如果晃茂有来找自己商量的话,到时候再稍微深入也不迟。
「所以、初江说了什么?」秦广像是很感兴趣地追问。
「他叫我去城隍府,找一个叫做阿久津佳哉的人,好像是骇客的样子。」凌驾提起笔,在便条纸上唰唰唰地写了些什么当成备忘贴在自己的电脑萤幕旁。
「啊啊……原来还有这一手,初江那家伙也不是全无用处嘛。」秦广抓了抓头发,「嗯嗯、如果是那个连锁病毒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不过阿久津是城隍的人啊……啧、可以的话真不想放你过去,要是不小心的话,可是会被一个危险的大叔搭讪的,万一他说要邀你喝茶什么的千万不可以答应知道吗?」阎魔嘀咕着,提到城隍府,他脸上的确爬起了些不悦。
想起上回为了雨宫的事情到城隍府,也跟王爷过了几招,虽然结果在估算上是五五打平,但自己却总有种给对方羞辱到的气氛。
「我想这里应该没有比你更危险的人存在了吧。」凌驾从椅子上站起身,轻松地回着。
阎魔一时说不出话,而在秦广发出大笑声的同时,嘴里啧了声。
这可不有趣、凌驾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啊。
「啊、凌驾,等一下。」秦广从袖口里抽出一张东西,递给凌驾。
凌驾回头接过,是张名片。上面的名字写着「飞鸟阿斯卡」,旁边则有电话号码、电子信箱,以及所属单位「城隍府档案管理室」。
「这个是……」
「上次因缘际会拿到的玩意儿,这个叫做飞鸟的家伙,外号:The
Closer(麻烦终结者),正好跟连锁病毒的阿久津同一个办公室……除了档案室的工作外,还有私下接一些案子赚外快,也就是现在有点流行的那个……私家侦探、征信社,或是万事屋那一类的,令人意外的,他跟那个与谁都无法好好相处的阿久津处得相当不错,如果你说是我介绍的,那家伙应该会帮你才对。」
在上回的中元节事件末期,秦广从对方那里拿到了名片,当然他也小小地调查了一下有关飞鸟这个人生前的各种情报。
就某种程度而言,还真是挺波澜万丈的,此外,对方虽然没有像阿久津或是雨宫那样特化出什么令人惊异的能力,但如果以实用性来说的话,这家伙本身累积的各种经验与锻炼出来的求生技能,可能才是最难以对付的类型。
「我知道了,谢谢你。」凌驾对秦广点了个头,把名片仔细地放进口袋里。
「没什么好谢不谢的,我才要感谢你这回帮了这个任性鬼,本来早就该处理那个赌场的事情,却一直拖着不管,现在又把你卷进来。」秦广豪快地推了下凌驾的肩膀。
「已经答应的事情,就算后侮也要做到。」凌驾耸了下肩,「如果可以帮其他员工减轻一点负担也不坏。」
「不要每次都趁机说我的坏话,就结果论来说,我非常地勤政爱民。」阎魔大言不惭地道。
秦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要走了,再待下去可能连内脏都想吐出来了。凌驾你也快逃难吧,城隍府那边设备虽然没我们十王厅好,但接待室的咖啡还算是不错的。」
凌驾微笑了下,走出门外。
这时雨宫勾了勾手指,指挥着小荳荳追上主人。而阎魔只是望了雨宫的行为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把电脑从休眠状况下叫醒,如自己刚才所说的「勤政」起来。
「喔、好吧,随便你了。」凌驾伸指弹了下自家宠物鲨鱼的额头,又叹了口气。而他叹气的原因就是小荳荳为了跟自己出来,死命地咬着他的衣角不放,简直就像是为了装可爱而故意弄上去的吊饰一样。
经过十王厅地下的公文与死魂输送通道,走约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城隍府的电梯前。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休息时段,所有的员工都热络地动了起来,如此匆忙积极的工作态度,仿佛比阳世更加有「活气」似地。
几台公文车嘟噜噜地快速经过凌驾身边,负责做纸本公文交换的几个人,因为认识凌驾,所以扬声跟他打了招呼,不过却在语声落下前,就已匆匆离开了。
电梯门开,几名担任守卫职务的人押着五、六名死魂从内出来,守卫们的表情大多严肃,但在看到凌驾时,脸色稍微缓和地点了下头。凌驾也同样低下头回礼,目光扫过那些憔悴的死魂,会被守卫押送到十王厅来的,几乎是已经确定会被送到地狱道的犯罪者,为求更审慎的判决,所以才需要到阎魔厅处置。
如果是轻罪,会由秦广厅就直接分发各处去做苦力;如果能够直接转生,则会由第十殿转轮厅的人来领走。如果是稍微特殊一点的能力型,平正厅可能就会出手讨去当尸兵或其他用途。
凌驾的心情有点复杂,平时身为助理的自己,只需要坐在位置上,处理阎魔已经决定好判决书的再确认,就算被迫代班,也不过是遵照电脑计算出来的推荐刑期去点选确定而已。那种隔了层纱的感觉,并没有现在亲眼看见罪魂被羁押着、拖着颓丧脚步、紧绷苍白表情……如此真实。
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对于阎魔下达的判决,他绝大多数是无异议的,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五官曾非常坦白地说:地狱的设置不过就是维持六道平衡,与会不会让人改过悔悟毫不相干。
也许是正确的没错,但这句话就像根刺,深深戳进他脑后,一抽一抽地又疼又痒。
没错、没错、轮回这种东西是带有习惯性的、甚至成为附骨之蛆般的「天性」,这些人如果不自己想办法停下来的话,除了反复再反复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可救。
电梯空了,他走进去,恍惚地按下了六楼。
门阖起,把凌驾关在铁灰色的空间里。脑袋里模糊地窜入丝丝资讯,那些他可能知道、或是不知道的情报。在刚进入冥道,五官强硬地想帮自己取回过去的记忆却宣告失败后,仿佛是在身体里留下了后遗症般,偶尔在他思索得太专注时,一些已经超越他知识范围的结论会突然跳出。
他对那些东西感到些微不安。
因为那些并不是经过确切思考、或是尽力去做之后所得到的答案。
来到十王厅之后,他明白了「转生」与「轮回」的道里,自己不只存在于「现在」,还有「过去」,那些不是自己所下的结论、不是亲自去取得的知识,也许都是「过去的自己」所遗留下来的珍贵之物。
但如果那些有误呢?
六楼到了。
真正上到城隍府大楼是第一次。之前就算来办手机,也不过是在地下商场的柜台待着而已。这里跟十王厅的气派感的确有所不同,如果说十王厅是知名跨国企业的总部大楼的话,这里大概勉强只能说是中小型商务中心。
不管是天花板还是走道,都比十王厅要窄了些、虽然并没有不整洁或是奇怪的不良团体蹲在门口斜眼瞪人,但却确实地感受到一种歪斜地阴郁压迫。
这里似乎也跟十王厅一样忙碌,甚至有些兵荒马乱的味道、骚动不稳的气氛、扭曲套叠的空间感。同样从身边呼啸而过的公文推车、抱着上了好几个大锁公事包,而手里还拿着手机神经质私语着什么的职员、几个西装套装笔挺、胸前挂着各单位名牌的男女就在走廊底端比手划脚地商谈,偶尔说到激动处,还握紧拳头。
比起这里,十王厅要感觉平和、甚至可说是欢乐多了。
附近的指标并没有很清楚,凌驾随便逮住了个身边的职员询问:「不好意思,请问档案管理室在哪里?」
对方还算有礼貌地看了眼凌驾别在腰上的名牌……以及怪异的鲨鱼吊饰一眼,「你是阎魔厅的人啊……其实如果要调档案的话,那边一通电话过来就行了,」他笑了下,「这个室长很难搞的。啊啊,档案室从这条走廊到底左转,第二间就是了。」
凌驾道谢,自然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按照对方的指示往前直走,衣角上咬着的小荳荳晃啊晃,好像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新游戏。
好容易找到档案室,门半开着,他还是先敲了敲门板,听见里头一声:「请进!」他才推开门进入。
没想到偌大的办公室中,居然没有多少人……正确来说,是只有两个。如同大学中的计算机教室似的房间,共四条走道,两侧各有十多台电脑、加上靠窗与靠墙的位置,大约有七十几台,有些萤幕亮着、有些萤幕一片黑。
不知道其他员工都在哪里?
「嗨,」一个青年坐在桌上,旁边有着显然被推开的键盘,当他看清凌驾的脸时,似乎有些惊讶道:「原来是你啊,当时不好意思啊,伤应该好了吧?不过如果你是来指责我的话,这边可不会接受的喔,因为是你自己要替雨宫挡子弹的啊。」
「咦?」凌驾愣了下,实际上自己对于被子弹打伤的事情早已忘怀,而且他也不记得有见过对方的面。
「……喔、看起来像是不知道有这回事的样子,那就算了、让过去放水流吧。这回是怎么了啊?不会是特别来看档案的吧?还是雨宫又出了什么问题要这边出马呀?」青年意外地饶舌、意外地开朗。
看起来满好相处的样子。
「跟雨宫先生没有关系……」凌驾从口袋里拿出秦广给自己的名片,「我是来找飞鸟先生跟阿久津先生的,请问他们在吗?」
「我就是飞鸟,这家伙是阿久津。」飞鸟笑着,手里轻轻一拉,凌驾这才注意到青年手中正抓着几根电线,而电线的另一端,居然是个如细工蜡偶般漂亮的男人。正确来说,电线接在他的脑上。
男人有着奇妙的紫色发丝、女性般的阴柔容貌、鼻梁上挂着鲜绿框眼镜,身穿实验室的白色长袍,看起来颇有疯狂科学家的风范。
「别拉。」阿久津皱着眉,声音软软散散地,听起来有气无力,或者又像刚弹好的棉花,松得叫人想打瞌睡。
他正敲着键盘,喀嚓喀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像也不曾停下来,眼前五台液晶萤幕并列,左右两台键盘,让他左右开弓地使用,没有滑鼠,只有个新型可用手指做触控的感压板,偶尔他会停下左手,让指头去直接移动游标。
「客人好不容易才上门,总也该倒杯茶什么的吧,你看他拿名片耶。」飞鸟小小地叹了口气,手里却顽皮地帮那些电线编起辫子。
「开万事屋的人是你,不要把我一起算在内。」阿久津虽然这么说着,头上一条电线却迅速地伸到房间角落的大保特瓶式饮水机旁,灵活地卷起一个纸杯,并压下出水开关,最后电线带着装了七分满的水杯送到凌驾前。
「啊,谢谢……」凌驾接下水,而飞鸟就像玩腻的孩子似地松开阿久津的电线,并从桌上跳下,腿一勾,一张滚轮椅滑到他身边。
「坐啊,十王厅拿到我的名片的人寥寥可数,你那张是哪里来的?」
「秦广给的,说你是The Closer。」凌驾乖乖坐到椅子上喝白开水。
「啊啊、那位打扮很酷的小哥啊,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听听有什么委托吧,正好手头有点空虚。」飞鸟搓了搓手指。
「……正确来说,我可能比较需要阿久津先生的才能。」凌驾望了眼阿久津冷漠的侧脸,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打算理会自己。
「喔?是需要骇客技巧啰,这的确非我之长,喂喂阿久津,接下来吧?我们可是搭档啊。」飞鸟趴在阿久津的椅背上,半哀求半撒娇地道,「反正整天归档什么的,你也觉得很无聊吧。」
「我们……什么时候是搭档了?」阿久津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但那松软的调调却不会让人觉得他真的在生气。
「是什么契机而开始的一点也不重要,重点是该如何携手共进未来。」飞鸟换了个姿势,将后腰舒舒服服地靠在阿久津的椅背上,「宝生君,你就快点把委托说一说吧,阿久津的部分我会负责处理的。」
「可是……」凌驾有些担心地望着阿久津。
这时阿久津头上伸出(长出?)的电线,扬起大部分,就像美杜沙的头发,沉默地朝飞鸟袭去,飞鸟苦笑着,却相当灵活地伸手,将电线一根一根挥开,最后为了防止对方继续攻击,索性将所有电线用力抓在手中。
「会痛。」阿久津低声咬着下唇抗议。
「啊,宝生君,请别在意,这是我们一向的沟通方式,就像兄弟吵架一样。」飞鸟转头对望着眼前奇景微微张嘴的凌驾笑道。
第七章
朝野磋商终了。如同大家所知道的,国会打架不是什么新鲜事。
阿久津小口喘着气、苍白的脸颊淡淡泛出粉色,紫色发丝散乱、脑袋上的电线也被扯得歪七扭八,而他瞪着飞鸟的眼神有点像眼镜蛇。
飞鸟抓了抓脖子,电线在上头留下了明显的勒痕,小荳荳现在飞鸟身边游来转去,刚才两人打架时它终于放开了凌驾的衣服,显然对于当吊饰的笨行为已经腻了,转而兴奋地加入了混战。
「我说服他接这个案子了。」飞鸟得意洋洋地朝凌驾宣布。
「……这是不是该称呼为所谓的少数暴力?」凌驾注意到小荳荳现在偷偷潜到阿久津背后,正打算去咬其中一条电线。
「怎么会呢,有民意为基础的话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喔。」飞鸟说着,眼明手快地一把捉住才要张嘴恶作剧的迷你鲨鱼,还顺便抽起阿久津脑后的一条电线,紧紧在它嘴上捆了两圈再抛开。
「飞鸟!」阿久津小声惊叫,慌忙抓过正在努力想挣脱的小荳荳,帮它解开电线。
「说吧说吧,到底是什么大案子?」飞鸟趁阿久津跟小荳荳缠斗时,自己也拉来椅子坐在凌驾对面,打算洗耳恭听。
「我需要有人帮我骇进变成厅的计算室里。」凌驾开始讲起他与变成王的赌约,省去了前言后语与感情层次的想法,毕竟如果只是委托任务的话,只要说明内容就已经足够了。
飞鸟边听边点头,突然转头望向正在想把电线接头插进小荳荳身体里的阿久津:「你知道变成厅的博弈计算机房在哪里吗?」
「……正确名称……『未来预测计算室』。」阿久津推了下鼻梁上被小荳荳撞歪的鲜绿色眼镜,而手中的迷你鲨鱼则趁机逃脱。
「你知道啊?」飞鸟惊讶地道。
「对我来说是必备常识。」阿久津用白皙的手指重新整理好头发和电线。
「所以你也会知道怎么去窜改计算结果啰?」飞鸟继续追问。
「没试过,因为要花上很多时间的样子,现在的工作量让我没有时间去玩那个。」阿久津在整理好头发之后,重回电脑萤幕前,手指加快速度,像是为了要补回刚才跟飞鸟打架所浪费的时间。
「那就来玩吧,帮了宝生君之后,可以狮子大开口的任意要求报酬不是很好?上次我不过只是到上面去开一枪,拿到的份不是还帮你买了最好的耳机跟通讯监控设备一整组吗?」飞鸟志得意满地说完,转向凌驾:「帐单跟你们阎魔厅报可以吧?」
毕竟从上回的经验来看,宝生凌驾肯定是阎魔厅的大红人,这门生意接下来,报酬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欸、嗯。」凌驾吞了下口水,对方的眼神突然闪闪发光起来了。
「你知道的啦,领死薪水的公务员,想要什么都买不起啊,尤其是这里,薪水比十王厅硬是少了那么点,想要什么额外的东西得靠自己赚。」
「嗯。」凌驾又只点了下头。
他是不是在阎魔厅过得太舒适了?什么都不缺,甚至一整天下来也只有支付伙食费,晚上如果有宵夜也是阿元带回来的免费。由于不在乎服装,所以上班也是穿着配给的制服、下班则是万年白衬衫加牛仔裤……
到底生活上还需要些什么东西,他对这点实在是没什么概念。
「……要做到什么程度的破坏才算数?」阿久津第一次没有透过飞鸟,直接跟凌驾对话起来。
当凌驾看往阿久津时,对方已经把头上的电线四面八方地插进……正确来说是「没入」了周遭的五、六台电脑的主机外壳中,当然那些外壳是没有制造任何接头的,但那些电线却确实地穿了进去。凌驾待在阎魔厅也有好一段时间了,身边的能人异士绝不能算少,但却第一次看见如此呈现在外观上的。
「并不是全部的,对方将会指定特定目标,等确定的资料下来后,这边再另行通知。」凌驾说。
「……还是全部比较好吧。」阿久津敲着键盘,「这边所有数据都是连动的,如果要进行单一破坏,还得另外修复其他资料,太花时间了……总之先试一下水温。」
凌驾心里一跳,往萤幕望去,只见黑底的视窗中,接连跳出许多对自己而言完全意义不明的半角英数。
不会吧、已经在做了吗?
「哦?这是变成厅计算室的数据库吗?」飞鸟像是已经习惯对方的超高速效率,兴味十足地趴在阿久津身后观看。
「不,这只不过还在门外徘徊的阶段而已,外层总共设了十二道密码,每串密码共十六位数,全都是不具意义的乱数,所以猜测是毫无意义的,只能用暴力解码。」阿久津说完,左首本来还黑暗一片的萤幕突然亮了起来,画面中跳出一个像是网页计数器般的小程式,共有十六位数,上面全写着「0」。
下一秒,那些位数格开始由上往下滚动,一开始缓慢跑动时,能够看清其中有数字、英文字母、最后居然连惊叹号、句号、加减乘除这种常用符号都出现了。这些位数格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快到人眼只能勉强追上残像的程度。
「反正你在旁边也是闲着,就听我小小解说一下暴力解锁的原理好了。」飞鸟伸手往紧盯位数格转动的凌驾眼前挥了下。「看过人家开保险箱吗?」
「只在电视上看过。」凌驾回答。
「那有没有看过小偷开保险箱?」飞鸟笑道,「电视上是不是都演小偷把耳朵贴在保险箱上,手一边转动,其实那是技术不好的小偷才会用听的来判断里头的锁弹开了没,高明的光凭手感的震动就知道是哪个数字,开有三道锁的保险箱用不着十五分钟,像这种等级的神偷怪盗我就认识好几个……啊、不好意思,这是题外话。总之保险箱锁的构造就是一环一环扣在一起的锁头,而一个密码就等于是钥匙的一个凹槽,当转动到正确数字时,锁头就弹开一个。」
顿了下,飞鸟又问:「有没有看过人家开电子锁?」
凌驾这回很快的点头,「我们学校宿舍的大门用的就是电子锁,出入要按统一的密码。」
「很好,那你们宿舍的密码设几位数?」
「四位。」
「如果今天有个小偷想闯进去偷东西,但不知道密码,只好用最笨的0000开始试到9999,总共最多需要试几次密码才会给他凑对?当然这种假设问题要把按错密码三次会引发警报的情形排除。」
「一万次。」
「这样实在是太累了,所以这样想如何?同一串密码,但是我们把这个电子锁换成传统保险箱的方式来开如何?」飞鸟露出有些可爱的笑容。
「咦?」凌驾还没办法理解飞鸟的意思。
「想象你是个技巧高明的小偷,保险锁弹开的极微小震动你都可以感觉得到,当转第一圈,找到你要的数字,是十分之一的机率,再转第二圈,还是十分之一、第三、第四,以此类推……是不是感觉比较简单了?这是因为每确定一个数字,你要猜下一个密码时不用再回过头来跟前面的做连动关系。就算第二圈转超过或是时间拖过久,得让一切重来,但只要确定第一个数字,以下都好办。」
「这么说来的话……」凌驾又瞄了眼滚动的计数器,现在尾端的四个字码已经固定住了。
「现在能够理解了吧,你再把刚才的保险箱状态换回电子锁,这样系统会变为一种很有趣的状况,四个密码并不需要『连续输入』,而是『分别输入』,也就是我们从本来非常夸张的等比级数,跳回只需要将十分之一加四次的小学生算数,也就是小偷这回只需要按个四十次,密码就出来了。而这就是所谓的『暴力解码』。」
「所以这个程式就是用来将本来一长串的密码一个字一个字单独击破。」凌驾明白地点了点头。
「没错,因为如果密码只限定在半角英数符号的话,机率是固定的。而这种技术其实已经很普遍被拿来使用,不管大至有心人用来破解银行的电子锁,小至一般年轻族群拿来开设有密码的压缩档,当然骇客使用的程式更为复杂,也能绕过一些安全措施,不过原理差不多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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