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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小民之计by分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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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刁的猪……
  没那个位置,孙权满盘皆输,就是把空都填满,有什么用?
  刘协还一脸朕好大度,朕自己都受不了怎么会如此大度的样子。
  得意洋洋,毫不掩饰地耍赖。
  孙权捏着那粒黑子,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刘协指尖的温度,本来平息下去的,又一点点翻涌起来。
  “猪儿,我……”
  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人,高喊:“皇上,看!”
  孙权只得咽下后话。
  刘协看过去,甘宁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足有五、六尺长!被他提着还不停地摇头摆尾挣个不停。
  刘协大喜:“哪里来的?”
  好大的家伙,太够吃了!
  甘宁笑道:“有百姓踩碎了冰层落下江里去,臣叫黄头郎把人救了起来,不意发现这个家伙,撒了十几网才抓住!!皇上想怎么食?臣叫厨下收拾去!”
  吕布在门外,不像这几个侍中在刘协面前随便惯了,每天跑进跳出不需通报,温侯好生站门口道:“皇上若想,臣去收拾,果真好大!没点力气还弄不下来!”
  刘协笑起来:“在白帝城还没杀够鱼?还有瘾了?”
  吕布傻笑。
  孙权温声道:“皇上若不嫌弃,那条九牙战船,草民愿献与皇上。”
  甘宁这才看到孙权,一听,知道这人是谁了,更知道孙权说的船指哪一条,顿时满脸放光,脑袋上雀尾都抖开了!
  刘协只听过五牙战舰,那还是隋朝的,九牙?什么船?
  他一不应声,甘宁急了:“皇上、皇上……皇上!”要啊要啊!千万别不要啊!!!
  刘协一肚子疑问,挠挠脸道:“大风雪天的,上船去用膳?”
  甘宁猛点头,刘协明明是问句,他居然把刚刚还宝贝得不得了,提来邀功的鱼丢给吕布,撒蹄子跑了,把问句当肯定句……
  刘协觉得丢人,对孙权道:“仲谋……你那什么船?”载了一船罂粟?惹得甘宁毒瘾发作……
  孙权道:“船楼里,比这里还暖些。”
  襄阳郡府太简陋,刘协自己不当事,孙权看不下去了。
  因他亲自前来,所以那船楼里的布置依照江东能有的最好的来,俨然像是侯府王宫一样奢华舒适。
  孙权不注重,那班老臣却不许他亏待了自己一分半点,也许比不了皇宫御制,到底也比襄阳郡府强得多。
  其实,曹操的大帐也比郡府舒服……
  完全不讲生活品质的,除了刘备兄弟三个,再也找不出来了。
  被甘宁弄得好奇,刘协还亲自出城看了看,果然是这个时代的“巨无霸”啊!每船载五百兵士的荆州水师船队,乌压压围在它周围,那个寒酸瘦小、惨不忍睹,活脱脱就是一群杂毛鸭子围着只仙鹤~
  刘协到时,甘宁早把这船上的明的暗的舱室全部检查过,只差把刘协可能会扶到的扶栏上都给摸一遍,找根刺出来。
  黄忠调了两千禁军上船,别说刘协想上船邀几个人烫个鱼头火锅,就是大宴群臣都管够地方和排场。
  不过刘协还是回府来用的膳,不为别的,曹丕要是知道了,那醋劲真不敢想象。
  只是用膳时瞅着孙权,刘协忍不住感慨——你们这些三国的富二代!真不是盖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曹丕还是醋了。
  这小气鬼足足一年不肯吃鱼!
  要是可以,恐怕他一辈子都不愿意上船以示抗议,但那个不现实,于是选了一年不吃鱼。
  不能全怪曹丕小气,刘协没了他的监管,吃上火了,去茅厕都痛苦万分,不要说是那啥了,曹丕血气方刚,怎会有好气?
  郡府没黄门,刘协去茅厕尽是陆逊进去提衣服,曹丕来了,换曹丕。
  曹丕没怎么做过下人做的事,但他对刘协有耐心,做什么都可以,这天从曹营回来,陪着刘协去茅厕,两人进去后,陆逊他们就听里边说话:
  “曹子桓,混蛋!”
  “臣有罪。”
  “曹子桓,混蛋!”
  “臣知罪。”
  “曹子桓,你混蛋!!”
  “臣愧悔难当。”
  “呜呜……”
  “陛下……回屋哭,这不是哭的地方。”
  “要你管!!!呜呜……”
  “请陛下纳谏,回屋再哭。”
  “不纳!呜呜……”
  曹丕突然发火:“纳不纳!?不纳臣出去了!!!”
  刘协的声顿时小了:“纳……呜……虎狼之臣……皇叔……呜……先帝……呜……高祖……爱卿!回来!!!”
  “还哭么?”
  “朕,纳……”
  君臣吵架搬茅厕去了!外头那几个差点内伤。
  打那后面,甘宁看曹丕的目光就有点崇敬了。
  在襄阳迁延了三天,刘协的“风寒”才好起来,在重兵护卫下回转江陵。
  刘表、荀彧率百官出迎天子。
  刘协一路看,看到的都是欣慰的笑脸和喜不自禁的泪水,忍不住百感交集:
  十年多前,不到十一年,走在辇车旁的是死胖子董卓,路两边的大臣不是在哀哭就是在忍气吞声,现在,走在辇车旁的清一色——呃!无视后头车里的曹操和左边的刘备的话,清一色的帅哥啊!哈哈哈~高祖当年绝对不能让百姓这么拜服!至少,没这种视觉效应!
  人生,就是要活在帅哥堆里才有意思!
  至于刘协自己怎么弯的?扭曲了的某人已经选择性忽视这个问题了。
  光武帝有云台二十八将,个个画了画像展出!跟光武帝一比,刘协还是很含蓄的。
  曹操仍是丞相,就如曹丕对曹休和夏侯尚所言,刘协不仅不杀曹操,还要替曹操把他以前干的坏事抹掉。
  曹操这种乱世枭雄,如何会不辨时局?挂着丞相的头衔,一概称病,到江陵后就缩在刘协拨给他的府邸里,闭门谢客,养病不问政事,一切事情,交给两个儿子。
  有了曹丕做比较,曹操只让曹昂跪了一个时辰,就放他进去了。
  刘协论功行赏,各人封赏不提,曹昂不必再用化名,升任议郎,授广陵侯,曹丕仍任卫尉,授安平侯,两个儿子都位列县侯,曹操自然也要提升,直接做了魏侯。
  而早年孙策自封的吴侯,这次,刘协下旨正式加封,算是给孙策正名,孙权也因“勤王救驾”有功,授了安乡侯。
  过了半月,上元节,天子夜宴群臣,避不过去,曹操才露了面。
  既是丞相,便是天子之下首座。
  曹操也懒得装,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到底有病没病,虽然没红光满脸的,但也精神抖擞地来赴宴。
  本来气氛便很奇怪——江陵“新”朝廷和许都那边赶来的“旧”朝廷官员,只有少数能互相说说话,孔融、刘表、黄忠这三人领头,为一派,瞧不起曹操那方的,姿态傲然;曹操帐下的,程昱、曹仁等不敢多事给曹操惹麻烦,几乎话都不说,保持低调,这又是一派;然后荀彧、曹昂两边和稀泥,荀彧拽着陈宫、刘晔,曹昂拽着吕布、魏延,还有一群一直没有明确倒向曹操,赶着节前从许都来拜见天子的老臣,这边说说,那边笑笑,这是第三派,幸好有他们,殿上气氛才没掉到冰点以下。
  结果曹操一到场,生怕满殿大臣看不见他,扬声笑道:“众位都比曹孟德来得早啊!”
  刹时,整个殿堂上寂静无声。
  曹操昂首阔步入殿,高声大笑:“哈哈哈哈哈!难得四海高朋齐聚一堂,孔大夫,别来无恙?景升兄!你我一别经年啊!”
  那些怨恨的、鄙夷的、逢迎的、憎恶的、忌惮的目光,曹操竟视若无睹,言笑如旧,仿佛当年在洛阳赴宴一样,那份从容与坦然——
  张飞道:“哥哥,你看这曹阿瞒,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丧家犬……”
  “住嘴!”刘备喝骂道:“你知道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殿中,唯曹孟德有此气概!”
  说完,一直坐着不动的刘备起身,向曹操走去,非是寻衅,反而笑着执礼:“丞相。”
  刘备这一举动,立即让很多人露出不解的神情,年前,曹操夺豫州,刘备跟曹操在那打了好几场血战。
  曹昂忙站过一边,让出位置,曹操把刘备看了好几眼,嘴巴张张,没说话,先拉住刘备的手:“玄德啊……玄德!”
  刘备道:“丞相好风度。”
  曹操附耳低声道:“一群池鱼,何堪你我计较。”
  刘备道:“兄之子,少年英雄。”
  曹操看看曹昂,故意装作听不出刘备所指,拍拍曹昂肩头笑道:“子修乃我失而复得,日后我管教他难免失于宠溺,还望玄德以后替我多多严加管束。”
  刘备道:“曹兄有命,弟自当遵从,只是我才浅德薄,恐怕误导贤侄。”
  曹操“嘿嘿“笑道:“莫要推辞了!”
  刘备躬身:“备,领命。”
  刘备乃仁义之表,刘备如此,刘表和黄忠的样子才缓了下来,只有孔融还满脸不高兴,气氛倒是好了很多。
  刘协还在后头,刚刚换了燕服准备赴宴。
  曹丕为掌握曹军,设计陷杀曹仁,又在营中杀了曹真等几十个将军,实在没法和曹操见面,以后虽是同朝之臣,父子间却已是水火不容。
  不是面子上撑不下去,曹丕面子功夫跟曹操学个十足,就是现在出去,跟曹操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都不是问题,可此时,他更该做的,不是缓和跟曹操的关系,而是让刘协下面的群臣看到他的立场。
  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本不要现身,彻底避开碰面。
  满足于当卫尉的话,已经足够了,只要不去计较可以维持多久,完全能肆意而为。
  但……
  将刘协的手置于掌中,轻轻啃咬着刘协耳垂的曹丕显然不是那样易于满足的人。
  刘协低低抽气,侧头,指尖勾住曹丕下颌,拉近了,胶粘一般密密实实地吻过去,把湿热的气息轮换。
  手臂才想爬往曹丕肩上,不意阔袖一垂,肘臂露出来,腕子刮到了曹丕盔甲左肩的鹿纹带扣。
  “嘶!”
  曹丕忙拉开刘协手臂看,刮了一条两寸长的口子出来,要不是他已经系上了披风,带扣上只露出个尖角,恐怕伤得更深。
  “怎么如此不小心!传太医……”
  “嘘!”刘协道:“朕该去赴宴了,不好耽搁。”
  曹丕去拉抽斗,翻找可以给刘协简单包扎的东西,找出一块绢绸,“叱啦”撕开,一回头,刘协抬着胳膊,舔那口子,刚刚才被曹丕尝过的湿热的舌头吐出个嫩红的尖尖,顺着一舔……
  曹丕一身血液加速,忙看向别处,把绢绸递过去:“做什么舔它?”嗓子干哑了。
  刘协缺筋道:“舔了才舒服,要不疼。”
  接了绢绸,悉悉索索地系起来,曹丕听着声音都觉得麻麻痒痒的,不知道怎么搞的,任何事,仿佛都能轻易撩拨起身体上的反应,只好闷声道:“臣去转转,今天内府人杂。”
  刘协“哎?”,曹丕已经窜出去了,窜到帐幔外,陆逊立那,丹凤眼吊老高。
  曹丕更觉尴尬,向陆逊点一下头,逃了。
  刘协想起榻下抽斗里的脂膏,那东西清凉还止痛,不如抹点。
  陆逊目送走曹丕匆匆的背影,挑开帐幔进来,就见刘协正从那只扎眼的小盒子里挖脂膏,陆逊吃惊:“皇、皇上?”
  曹丕逃了,难道要用他来顶?
  刘协招招手,道:“伯言,过来。”
  陆逊惊悚:“皇、皇上!”怎么办?也逃咩?曹丕果然不是人,也不警告一下~!
  刘协见他不动,倒眉:“过来啊!”
  陆逊道:“啊!臣忘了手炉!!!”跑了……
  刘协看榻上刚弄好的小小手炉O_O?
  没人帮忙,只好用牙齿叼着绸带扯开,抹了脂膏,再费劲地系上。
  放下袖子走出来,看到顺墙边站的小黄门,才想起来他们的存在,刚刚是为了跟曹丕偷着解馋,才叫他们退出来的。
  上了步辇,细雪斜扑,有几点漏进锦帐里。
  刘协缩着脖子想:手腕上有些疼,该不是什么预兆吧?
  两天前,黄忠的禁军才撤出内府,换了曹丕接手州府防卫,曹丕是做过卫尉的,当不致有失。


  第一百四十章

  刘协入殿前,停在珠帘后看了看,气氛没他想象的紧绷,文武泾渭分明,这是自古就有的划分,所有人都依自己的群友而站,低声轻语好似在谈天说地,可关注点,都在御阶下的曹操身上,曹操身旁曹昂、曹仁、荀彧、刘备,除此外,再无别人。
  程昱等人,各自安静站着,既不互相交谈,也没有憋屈的样子,看来,曹操手下都认为这不过是一时屈身,曹操必然还能东山再起,所以韬光养晦,淡然处之。
  而荆州新朝的文武,要么言笑,要么到处打招呼,一片大胜之后骄逸轻狂的样子。
  端看态势,自己的手下,远比不得曹操手下啊!
  曹操同这个说说,同那个笑笑,自得其乐,若是设身处地换过位置,刘协没把握能像曹操一样坦然面对。
  枭雄也好,奸雄也罢,终究是英雄。
  曹丕那时未经商量便行事,很难说全是为了刘协,必然还有其他考虑。
  冲动之事,曹子桓只会做一次,绝不会再做第二次。
  刘协自觉看人还不至于看走眼,曹丕像是为了他冲动之下去掳来曹操,刹时改变了整个战局,可细一想,内里大有深意。
  做儿子的,自然很清楚父亲有多英雄了得,曹丕是否……还有一层惧怕的意思,怕最终曹操取得胜利,而那时,大意下被吕布带来荆州的曹丕却不可能再回去争夺世子大位,曹操会把基业和天子留给他之外的兄弟。
  所以,不得不铤而走险,胁曹操、夺兵权,为他自己谋算一个最好的胜局。
  本就倾心的天子,自是战利品之一。
  曹丕啊曹丕,你那城府到底有多深?
  曹操旁边的刘备,哭得多,笑得少,整日面瘫叫人看不透,此时却跟曹操笑语不断。
  刘协看着刘备脸上笑意,比见着孙权还愧疚。
  刘备这般表现,无非是知道刘协需要曹操的助力,必须维持眼下朝廷的安稳,所以才站出来,以他的名望和身份调和曹操跟刘表、孔融这班臣子的矛盾。
  当真错疑了刘备,这位皇叔,贴着心地替他考虑事情。
  再往深了想,从曹丕、刘备身上不难看出,他们眼里的曹操绝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架空了之的人物。
  曹操以前能发展那么快,第一,手里有天子,才能在袁绍和袁术的夹攻之中大获全胜,瞬息崛起成为天下间第一霸主;第二,不计出身门第,是人才,他就敢重用;第三就是曹孟德的军事才能了。
  细数下来,三条估计还不够,还要十条、百条!
  这样一个枭雄、奸雄、英雄,一味提防难免有疏忽,就怕一个微小的疏忽他将乘势逆天又起!
  杀又杀不得,防又防不住,怎么办?
  刘协迈步,两个小黄门执金杖捞开珠帘,外面黄门高声唱:“皇上到——”
  众臣忙依序站立,跪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走向桌案,步子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桌案边上,不是小黄门,换了一个娇俏的侍女掌酒。
  刚刚不曾留意,阶上何止这一个,足有七、八个之多,模样都很漂亮,年纪约莫十三、四岁。
  好你个刘表!
  换都换了,刘协也不好立即又换,只得推到明日再说。
  坐下后,温声道:“众位爱卿平身。”
  “今日过节,勿需多礼了,开宴吧!”
  大臣们各自归座,有人道:“皇上恩威齐天!四海升平!今日,城里城外百姓还冒雪摆出集市,行人摩肩接踵,满街华灯看得人眼花缭乱,这番景象,臣等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
  刘协微笑:“是吗?”
  又有人道:“蔡家带头,扎了船灯,还有李家、石家,好多商户也都弄了,早上就开始游江了,几百条灯船!江面都照亮了!”
  刘协笑道:“朕还记得,去年上元节,丞相命人扎的灯船也将明湖照得灿烂直比星河,丞相,记否?”
  曹操刚坐下,拍着腿笑道:“怎么不记得?就是皇上的诗文,臣也一字不忘!臣没什么长才,侥幸当上了丞相,是陛下看得起臣!其实臣这个人就只好点诗文,陛下字儿写得金玉琼华,诗文也做得极是漂亮,臣模仿不了陛下的字,却忘不了那诗,哈哈!”
  刘协脸皮子抽抽——老子脸皮厚不过你!
  幸好,没有臣子跳出来问什么诗,要不然曹操八成立即背出来。
  侍女斟了酒呈来,刘协接时,这小姑娘偷偷抬眼看了看他,一眼,就满面羞红,刘协黑线——
  眼角瞄到孔融跳了起来,刘协忙在孔融发飙前道:“孔大夫,如此佳节,赋诗一首如何?”
  孔融旁边的陈宫等不得黄门伺候,自己倒了酒,一口仰尽,不用说,憋气,脑袋偏向别处,仿佛看到曹操都会污了他的眼睛。
  刘协开了口,孔融只能压下气,赋诗助兴。
  刘协示意黄门,孔融的诗一念完,歌舞齐上,不给这些正直的大臣发飙的机会。
  一心向着汉室,才会容不下曹操,可总不能为了北方的土地,伤了这些朝廷脊梁的心。
  怎么调和这般水火不容的对立?刘协十分犯难。
  三国演义,曹操说过一句话——没有我,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很狂,很实在。
  曹操自己不务虚名,有了皇帝的实权,不贪图那点名位。
  但从刘协这方来说,这话,也对。
  长安大乱时,中原各路诸侯只有曹操惦记着天子,虽说别有所图,不是为的忠义,但比起盘踞各州不动的袁绍、袁术、刘表、刘璋、公孙瓒,他至少心里还放着天子。
  假使他不偷走刘协,刘协跟吕布顺利到达汉中,之后呢,孙策为了兵马送了玉玺给袁术,袁术称帝了,没有曹操,没有人会去讨伐袁术,他们只会各自称帝,把汉土彻底分裂成很多部分!天下会更乱!
  估计刘协自己也只图去了益州当个王,苟且存身而已。
  如此一想,刘协不该恨曹操,反该谢曹操。
  杀不得,防不得,那……就容下他吧!
  学孙权转瞬间云淡风轻,学刘备取忠义舍私怨胸纳百川,学曹操二脸皮——嬉笑中蔑视群英,他们身上的,才是为君者该有的气度。
  酒过三巡,刘协抬了酒樽走下来,众臣忙起身,却不料刘协直直朝曹操而去。
  “丞相,昔时,朕年少,诸般意气用事,若没有卿相扶持,不知还要犯下多少过错。”
  曹操双手抬着酒樽,认真道:“臣……也做下许多错事。”
  从他被曹丕弄来,至今,还只有这一句话表达了歉意。
  刘协道:“朕听闻早年许劭为丞相看相,道丞相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朕当此时,扪心自问,实为乱世,丞相不图自立,为朕,为社稷鞠躬尽瘁,可见许劭之言有误,朕往后,还要依靠丞相及众位爱卿共同协助,复兴汉业,澄清寰宇——”
  假话说完,刘协一脸恳切道:“过往种种,请丞相杯酒相释。”
  刘协腰一低,曹操慌忙跪下,几乎把桌案撞翻,也顾不得菜汤油水溅到衣袖上,端着的酒樽差点落地,急忙抢住,里边的酒大半泼了出来。
  “臣……”刘协才多大?
  “臣惶恐!”
  那时候的二十岁多点,按一千多年后的标准,刘协才十九岁。
  一句话,乳臭未干,胎毛未褪!
  曹操知道刘协聪明,却从没想到刘协会有这般容人的肚量。
  八年啊!八年的仇怨!!
  曹丕做下这些事情来,曹操也想过曹丕图的什么,死心眼的被刘协哄得指东不敢往西?还有呢?掌握实权!
  曹丕太嫩,资望不足,分量不够,杀了他这个爹,曹军立即四分五裂,曹丕能掌握住的,十里有其一就很不错了,而刘协仗着天子身份,也可以招降一些,但绝不是全部,只要有人带兵回到许都,不出半年,兖州又成荆州心腹大患,短期内,荆州兵力根本不足以北上讨伐。
  所以,曹操断定这两个小子不敢杀他。
  架空了他,兵不血刃地收复北方七州,这是最好的办法。
  而曹操自己还有许多效忠的手下,靠着这些人,只要刘协出一点错,他立即就能抓住时机,改天换地重掌大权!
  曹操只没想到刘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话里意思,不止面子上既往不咎,只要他曹操能回心转意,忠心辅佐,就真的既往不咎!!
  三国时的人里,张飞、关羽是性情中人,曹操,其实也是!
  身居高位,举足轻重,但是高兴起来,会笑到把脸砸到碗盘里,沾满脸的饭菜;尿急起来,会停下大军,自个跑到边上捞衣服掏鸟爽爽地撒泡尿——这就是曹操。
  刘协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曹操听得出来。
  大出意料。
  这才失了态,几乎端不稳酒樽。
  刘协看曹操樽中仅剩了一口酒,也不叫人斟满,从自己酒樽里倒了一半过去。
  “丞相,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曹操将刘协看了一阵,忽然大笑:“罢了!罢了!江山代有英杰!臣已是昨夜长风,皇上不弃,杯酒相释,臣领旨谢恩!!”
  说完,一口饮尽,快意大笑!
  刘协笑着,将剩下半樽饮了,扶了下曹操手臂,曹操站了起来,殿中大部分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只刘备、荀彧、曹昂、黄忠、刘表几人面露微笑。
  杯酒释兵权,本来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典故,刘协套用了一下。
  不愧是开国皇帝的手段,效果当真好啊!
  宴毕,刘协喝得微醺,走着路都走不直,侍女便想扶他。
  刘协摆手:“退下。”
  将手递给另一边的小黄门,小黄门忙扶住他:“陛下,卫尉大人在侧廊下等了一阵了。”
  刘协点点头,举步踏出后殿的门槛,就听曹丕在说:“怎么现在才来报?”
  刘协心情好,揶揄道:“子桓,内府跑了猫儿进来?”
  曹丕回身看到他,执礼躬身:“皇上,张绣不见了。”
  “嗯?”
  刘协开始还没想到张绣是谁,卫士怕被责罚,跪地道:“启禀皇上,张将军说喝多了酒,怕驾前失态,在殿外园中站了会,陪着将军的黄门不注意,将军就不见了。”
  几个卫士之后还站着两个小黄门,见到刘协,吓得跪地都不利索,抖得筛糠一样说不出话。
  曹丕喝道:“什么叫做不见了!?如厕去了?回殿中去了?不见多久了才来报!”
  卫士指着那两个黄门道:“他们言各处找过,不曾找到,以为张将军已经走了,小人见他们窃窃私语,才问出来,守门卫根本不曾见到张将军出去!”
  曹丕道:“以为?问过和他同行的贾诩贾大人吗?”
  刘协道:“贾诩?朕想见见此人,但据说贾诩未来,病了。”
  曹丕皱眉:“臣查验车驾,有贾诩的。”
  贾诩来了,没下车进来?
  刘协酒意上头,不愿多想,放开小黄门拉曹丕:“爱卿仔细,竟还出去查验他们车驾……”
  曹丕道:“臣接管过来没两天,岂能大意。”
  刘协红着脸笑:“好了好了,张绣是那个被人叫做‘北地枪王’的张绣吗?武将好酒,兴许喝多了醉倒在哪里,着人找到送他回去就是了,你……送朕去歇息。”
  曹丕嘱咐旁边副手:“立即搜查,不得遗漏任何角落!找得到找不到都要来报!”
  “诺!”
  刘协耍赖:“爱卿,朕都站不稳了……”
  曹丕眉尖抖抖,只得“扶”住靠进怀里的刘协,送往步辇。
  刘协住的,是内府中间正屋,叫章阁,从宴请百官处回去,直行要上几百级台阶——江陵城依山势而建,州府在高处。
  风雪天,石阶湿滑不便行走,只好像来时一样,用步辇绕远路回去,步辇这东西,其实就是轿子,比轿子稍微宽敞些,抬的人共有十二个,前六、后六,侧面两边各有两个黄门执简单仪仗,前后还有执灯者十六和宫卫八个随行。
  不出宫门的话,大抵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行。
  曹丕觉得不妥,扶刘协坐上去后,又点了几个卫士跟到后面,他自己走在辇车旁。
  内府不是皇宫,道路狭窄,沿路不少花木葱茏茂盛太过,留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黄忠精于军营防卫,把这里也当军营一样安排,只管把人密集地安插进来,守卫的隔一、二丈就站一个,巡逻的,后队看得到前队的尾巴,这样铁桶一样的防卫,才一直没出事。
  到曹丕接手,禁军撤出,刘表只拨了十个校尉和五百卫士给曹丕,还引旧制给曹丕看。
  长乐宫只有六百多卫士,州府比长乐宫小得多,五百够了。
  到底,还是防着曹丕,不敢多给他人,却不想想城外的曹军要多少有多少,要防不该这么防。
  曹丕不好说什么,更不好带自己的人马进来,一切只能依照宫里安排来,白天看着妥当,到晚上,尤其是这个晚上,那些花木茂盛的地方悉悉索索传来落雪声,他的神经就不知缘由地绷得紧紧的。
  正盘算着明日多加些灯笼,再命人削减些花木,就听刘协轻轻地叫他。
  “子桓、子桓……”
  侧头看去,刘协靠在锦帐内,撩起一角,眼神不大清醒地瞄着他。
  曹丕忙走近些:“皇上,很快就到,别让风吹进去。”
  伸手去放锦帐,刘协却抓住他的手。
  “子桓,别走开。”
  “臣就在这,哪也不去。”
  “瞧着你,朕就安心了……”
  曹丕握紧了刘协那只手,难得,刘协的体温和他差不多,平时总要比他凉一点。
  酒的缘故。
  刘协迷迷蒙蒙地笑着,紧紧拽着曹丕不放,曹丕捏了捏刘协的手,探进去些,好让刘协拉住,又不至于被风灌进去。
  哪知几十人的脚步声中,听到细微的翠玉轻响,曹丕觉得指背上汗毛被热气拂过——
  刘协仗着锦帐遮挡了外面的视线,低着头亲曹丕手指。
  曹丕立即干咳。
  刘协勾唇笑笑,伸出舌尖一舔,就听曹丕倒吸了口气,手一挣,想脱出去。
  刘协恶意地抓牢,舌尖顺曹丕指隙移动,只见拉住的手背上鼓起筋来,却又不敢太用力回捏他。
  曹丕走在步辇左边,放过来这只是右手,刘协试着捞他衣袖,在发现袖子被扣在护腕下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
  今晚张飞喝多了,一个劲地要来跪刘协认错,刘备和关羽一直拦他,不断被他扒开,只要冲到刘协身前就跪下去说“张飞错了!三叔错了……”,直率得叫人哭笑不得。
  刘协问过吕布,曹丕这只胳膊算是废了,伤了筋脉,提笔抬杯无妨,可是用不了力。
  曹丕是左撇子,当真侥幸。
  但是白白的挨了这刀,刘协一想起来就酸酸涩涩地,抓紧了曹丕,顺着一个一个凸起的骨节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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