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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eaking point袭莲 +番外9(完)by devil-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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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尚未弄清楚事实前,他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也不打算浪费精神于其上。袭灭答得干脆,他很明白一步考虑的是什么却未点破。“帮我冲掉泡沫,我想泡澡。”

待一步打理好他的头发,袭灭才离开浴缸,转开浴池上端的水龙头贮水,接着拉过一步脱去他身上剩余衣物,替他抹上香皂帮他刷背和清洗头发。

听闻袭灭的回答,一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满脑子想的不外乎是如果孩子真的是袭灭的,孩子的抚养权归谁以及孩子未来的成长环境等问题,他不能自私地要求宫玉婵放弃孩子,也不忍心孩子与袭灭分开,要给孩子健全的家庭环境,最后的方法还是得……

“你又在乱想了,”叹气,从吻了一步老半天他却完全没有反应这点来看,袭灭很笃定现下他的情人思绪又飘到外太空去了。“是否在想孩子的抚养权,或者他的生活背景问题?然后想着想着就想到如何解决,是否要离开我?”不讲不气,一讲火苗又窜了上来,他无法忍受对方老想着以退让来成全,他怎舍得离开自己?以他的角度来看,那不叫大人的处理方式,那是比小孩还幼稚的想法。

“我…没有。”心虚搪塞道,一步见浴池水已满八分,连忙转移话题。“水满了,”关掉水龙头,一步拾起水杓胡乱地冲了几下,随后缩进浴池里,朝袭灭招手道:“快进来一起泡。”

“没有最好,”冲洗干净,袭灭跟着坐进浴缸,恰好将一步整个人圈在胸前,他啮吻对方嫩白肩头,低道:“说实话。”

“好吧,我是想到那里没错,唔……”肩头被袭灭狠咬了下,并不很痛,却吓了他一跳。“问题不是你不去想它它就会消失,况且,我只是想到那个可能,不代表我会实际行动。”事实上,在失去过袭灭后,他不认为自己最后会再选择同一条路。“我深切了解,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他的话勾起袭灭的回忆,彼时决绝道出的气话,常在午夜梦回时重新萦回于脑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人生即便是少了对方也还是继续前行没有中断,这才是真实的人生,没有谁是真正不可或缺的,只有伴随拥有或失去而来的,过得更好或更差的区别而已,而人之所以追求生活,也不过在于企盼所谓‘更好’的境界。

“拥有你,让我变得更好。”亲吻情人的额角,与他颊侧厮磨,袭灭轻喃道:“我无意逃避问题,但这件事还不至于让我烦心,你的烦恼等确定孩子的身分后再来商量也不迟,现在你只准想着我。”

袭灭像孩子般计较的语气逗笑了一步,他挪挪姿势安稳地枕在袭灭肩窝,温热的水气氤氲雾蒙了整间浴室,他环住袭灭的脖子以些微沙哑的声音说道:“灭,宝宝应该睡熟了。”

他一向深谙如何挑逗自己,“到床上。”无心或有意皆然。

踏出浴室来到床畔,顾不得彼此身上都还湿淋淋的,两人跌进松暖的床垫里,交吮的唇舌一如相叠的裸躯紧缠难分。

扳开情人双腿,袭灭温柔地含住一步耸立前端,指头探向他后方私密,因浸泡热水之故,那里变得十分柔软而湿热,幽径一下便顺利地吞没钻探的指节,深富弹性的内壁紧密地吸附绞缠着指头,异常火热的反应令袭灭微诧,他邪笑道:“你这里似乎等不及了?”

忽略袭灭刻意撩拨他耻感的言语,一步两手搭住袭灭肩膀,已逐渐适应将自己的怯涩暴露在对方眼底。

抬撑起一步腰臀,袭灭缓慢地进入他的紧热,不急着抽弄,而是停留在他体内直到两人的呼吸变得急浊才挺身贯动,带出另一番隐忍后的激越快潮。

“嗯……”碎吟低泄,一步锁紧牙关,心脏像被人生生掐住,身后每被重重撞击一回,被掐紧的心脏便得松解一回。

蓦地,袭灭两臂一展,将人一把托住站了起来。“抱紧。”

“啊啊啊……”全身重量顿时下压,留滞体内的性器瞬间顶到深处,一步无法自抑地溢出呻吟,眼尾也因突发的刺激而泛湿。他抖涩着攀牢袭灭,整个人腾空同时心也高高悬起,麻痒从心尖、从热麻黏腻的交合处阵阵扩散开。“放我下来…灭……啊啊……”

充耳未闻一步的请求,袭灭稳稳地踏出步伐,每走一步耳边便响起一记抽气声,一步愈是提心吊胆,私密收缩得愈频繁。

“够了…灭…快放我下……哈啊……”

走出房门来到走廊另一端的楼梯间,袭灭放下一步让他背对着自己身体靠着楼梯扶手,两掌覆盖住一步的手臂将他锁在窄小的范围内,规律地抽辙。昏黄朦胧的黄色夜灯打在两人身上,照出粒粒晶莹饱满的汗珠。“我要听你的声音。”说话之际,攻击也从柔缓渐趋凶猛、粗野。

“哈啊……嗯哈…哈啊啊……”雪丝迷乱飞舞,身体四肢随着抽插起伏震晃,一步抓牢梯把,眸盼飘然浑身已教快感束缚。

“不要压抑。”一手扣住情人下颔,袭灭舔吻他优美的颈线与锁骨,一手犹撑扶住梯面供作施力点强硬地贯穿他,勃发性器被包覆的温暖紧窒感令他舒服得发出深叹。

“嗯啊啊…啊…灭…快…一起、哈啊……”高潮即临,一步肌里紧绷,急切地侧首寻求对方的唇舌,在濡沫相偎下宣泄欲求。

“哇~~~”突然,房内骤传石破天惊的哭喊声,硬生生截断两人高潮后的温存缠绵。

“宝宝?”哭声像一盆冰水,顷刻浇熄一步炽烈的欲火,他推了推袭灭提醒他该回去哄哄小婴儿。

“让他哭一下不会有事。”那小鬼是存心跟他作对不成?何时不醒偏挑这节骨眼。没好声地应道,袭灭死命抱住一步不让他走。

当袭灭蛮性发作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熟知情人脾性,一步也不浪费唇舌,索性拖着他一起走回房间,小婴儿此际已哭到脸涨鼻子红。

一步连忙捞起人来哄,不管自己还赤身裸体,也不管身后男人脸色有多难看。

半晌,小婴儿哭累了,双手开始好奇地乱抓一气,碰触到一步乳尖便张口快乐地含吮住。

见状,袭灭几乎是吼着道:“小色鬼──”竟敢抢他的东西,他若真是他的儿子,这现世报未免也来得太快了。

“小灭,别乱说。”一步边摇晃着小婴儿,“肚子饿了吗?叫爸爸泡牛奶给你喝。”边定定地看着袭灭。

拿情人的笑容没辄,袭灭不情不愿地披上睡衣,走到楼下厨房。

“哇~~~”吸了半天吸不到想喝的牛奶,小婴儿又开始张嘴用力大哭。

“喔喔,乖喔、乖,牛奶马上来,爸爸马上来。”

用最快的速度泡好牛奶,袭灭走上楼,接过一步手上的婴儿,“你去穿衣服,我来喂。”袭灭拿起奶瓶边轻晃小婴儿边喂他喝奶,拿着奶瓶的手食指并不时敲点着瓶底制造声响吸引小婴儿,好增加喂奶的顺畅度。

小婴儿喝完奶打了饱嗝,眼睛却睁得瞳铃般大,两人互看一眼,明白今晚是别想睡了,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又无缘无故地哭了起来,然后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哭,两人一整夜就在断续的婴儿哭声中度过。





翌晨,同样是大清早,门铃和前一天早晨一样响个不停。

被小婴儿折腾到凌晨三四点才刚眯了眼又被活像讨债似的门铃声给吵醒,袭灭双目充斥骇人血丝,压抑着满腔怨气来到楼下应门。

门一开,识清来人身分,袭灭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往来者脸上招呼,对方一时失察未及闪避硬接了一拳,痛得面目扭曲泪水直流。

“你吃错药了?”风流捂住红通通的鼻梁,顾不得鼻子还痛着,一手推开袭灭赶忙冲到客厅的穿衣镜前猛照镜子。“我警告你,我吃饭的工具要有闪失,你就等着供我一辈子吃穿。”他可是靠这张脸横行花丛、吃香喝辣免付钱的。“难道做朋友这么久,你还不清楚我全身上下就两个地方打不得。”上面跟下面,明明就很好记。

因方才一拳而稍微舒缓心中怨气的袭灭,跟一脸哀怨的风流相比显然神清气爽多了,他是看对象决定出拳与否,怨气一吐他心情也跟着开阔,于是自动忽略风流那番可能再度引发他揍人冲动的开场白,冷冷道:“天还没亮,你来我家做什么?”

通常这个时间他不是流连于赌坊牌桌上就是埋首于女人的‘神秘三角洲’里──想起风流自创这个词汇时一脸‘朝圣’的表情,袭灭就又感到手痒──赌运、女人运和艺术天份三样兼备,这家伙也委实具有人神共愤的特质了。

“我来接我儿子。”幸好,完整无缺,依旧是迷人帅气,满意地再看了眼镜中自己,风流转过身道。

闻言,袭灭先是一愣,随后依循逻辑推理将这两天的事情串联起来,得出一个结论。“儿子?你和宫生的?”

“对啊,”是他反应过度吗?怎么袭灭的语气听起来有种微妙的感觉,风流暗自疑忖着,却在乍然见到尾随袭灭下楼的一步和他怀中的小婴儿后,随即将先前的疑惑抛光光,疾速走向一步。“宝贝儿子,爹地来接你回家。”

“这是怎么回事?”看看袭灭,又看看兴高采烈的风流,一步问道:“宫小姐说孩子是小灭的。”

“一步老师,您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习惯性地赞美顺眼的美人后,风流续道:“实际上宫自己也不确定孩子是谁的,前阵子她为此去做DNA检定,报告还没出来我们就为了一些事情吵得很严重,结果忘记去医院听取检查报告,宫就决定独自到国外散心,我则是到昨晚才想起还有这件事,便到医院取回检验报告,孩子是我的没错。”一番流畅的解说,却听得一步大感不可思议,不管是两人对待感情的态度还是处理小孩的方法,这对情侣都另类得令他咋舌,倒是袭灭一副很习以为常的模样。

“所以那晚和宫发生关系的是你?”回想起那天隔早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风流,袭灭脸色忽然变得深诡莫测。

“……报告结果是这样没错。”老实说他的印象非常稀薄,那晚他也稍微喝醉了,加上自己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挂心,只有袭灭这万年深情种才会去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早上醒来时你是睡在我旁边吧?”握紧拳头,袭灭的声音听来凉凉的。“你应该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呃……”风流迟疑了会,本想斩钉截铁地回答袭灭‘放心啦’之类的话,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看看袭灭的长相,再想想自己的习惯……好像也不是没机会。“嗯……”

“你这没节操的家伙。”还敢犹豫!

“欸欸,别冲动,搞不好根本没有,”早知道他就一口咬定没有就好了,所以说做人诚实根本是伤己又伤人的亏本生意。机灵地抱着婴儿隔着家俱左躲右闪,风流气喘吁吁地挨到大门边:“反正忘都忘了,有还不等于没有,计较这么多干嘛。”

“有种就不要躲。”

“我的种在这,”高举手中婴儿,风流笑咧嘴。“感谢一天的关照,我先走了。”说完,飞快地溜离现场。

“啧。”低嗤一声,袭灭关上大门,旋身却看见一步些微失落的表情。“就说他不是我孩子,一副色眯眯的表情。”他故意说道。

“小灭,宝宝没有色眯眯的。”

“怎么了,你觉得很失落?”

“……”静默几秒,一步缓道:“我本来还以为……”

“袭家有后了?”

微愣地抬头看了看袭灭,他正笑得灿烂,一步遂也跟着失笑,是他想得严肃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不过站在我的立场,我不得不替你在乎。”

闻言低叹,袭灭靠过去将人抓进怀前。“你就爱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意香火传延?况且,袭家会在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就这么爱操心?”

“话不能这么说。”

“不然要怎么说?干脆听我说,真想要找人传承,我们可以收养孩子。”其实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不是因为考虑到香火传承,而是基于一步喜欢小孩子,加之他本身对于袭家无后有层抛却不去的心理负担。“现在外头孤苦无依的流浪孩童这么多,收养几个不但能解决传承困扰还能有助公益。”

“真的?你想要收养小孩?”双眼亮晶晶,一步雀跃问道。

“当然是真的,”忍不住啄了下情人香软,袭灭接道:“但我想过个几年后再说。”

“为什么?”才问出口,一步马上意会过来。“小灭,我的重心永远在你身上。”

袭灭摇头。“你已有前科,不足采信,而且养小孩太辛苦了,等你辞掉公司的工作再说。”

“养儿方知父母恩,”一步笑道,忽尔见袭灭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他母亲,即使答应祖母冷酷的条件未婚生子,还是这么辛苦把他养到八岁大,她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的成长?“她曾经期待过我的出生吗?”

“你自己的想法?”温笑,一步回搂袭灭。

“应该是……”应该是期待的吧,轻笑,袭灭吻了吻情人额头,想起过去、看看现在、远瞻未来,他已拥有很多。“我们去墓园好吗?”

“嗯。”点头,一步轻允。

虽然连假只剩两天,收获却是良多,他开心地想着,然后将人搂得更紧、更紧。

番外7【单飞】



飞机在清晨八时起飞,机尾吐出的烟在天际划下一道长长的记号。

就像是没有颜色的彩虹。





飞机顺利飞入云层,笑着接过空服人员端来的热咖啡,一步打开手提袋拿出书本,平放在摺叠桌上阅读,那是他平时爱读的报导文学集。

机长悦耳的中低音在起飞不久后响起,尽责地告诉乘客现在的时间、高度与气候,以及抵达目的地所需的飞行时数。

一步的目的地是异度艺术学院,袭灭在欧洲就读的学校。异度与天子所属的企业集团今年度的第二项计画展将在欧洲举行,企划人还是袭灭和他。

原本他们应该搭同一班机,但他必须留在台湾将业务交接给暂时代理人,因此,袭灭和天子只得先搭乘前天的班机离开,他则留到今日才启程。

一段十余小时的旅程,只有他一人,身旁的座位是空的,他的心情是宁静的。





窗外白云蓝海、晴空万里,一步的眼睛因持续阅读而感酸涩,他阖起书本,头枕在椅套上,从有限的机舱窗口眺望日景,渐渐地闭上眼睛。

梦里出现袭灭的身影,脸很模糊,但他知道是他,这种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十分确定的心情,只有袭灭能带给他。

醒来时,正好是用餐时刻,点了份牛排套餐,他独自一人享用,身旁的座位依旧是空的,他的心情很微妙。

享受孤独,让他产生了些许罪恶感。





餐后,机上开始播放影片,是一步看过的,和袭灭一起进电影院看过。

他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的,他却感觉得到他的气息,有点激进,但令人安心。

无事可做,他翻开书本继续阅读,身后传来低杂的交谈声。他消化书本的速度很快,昨天晚上买的书,现在只剩一半,他想,电影播完前,他应该可以看完它。

影片结束,一步收起书本,机上已有人调暗灯光准备就寝,而他也已略有睡意。拉开手提袋将书放回去时,他意外地摸到手提袋暗袋内放有另一件物品,而他清楚记得,自己昨晚收拾行李时并未放入这项物品。

是一台造型精致的MP3。

他戴上耳机,按下开关,里头录着袭灭的声音。



‘天空突然下雪 慢慢堆积草丛间
就像我对你的思念 日复一日从不搁浅
处在不同地点 时差分隔地和天
纵然这一切太遥远 对你的爱从没改变
陌生的人 陌生的脸 陌生的城市
在异乡的夜 和我同行是我长长身影  而你只是回忆
陌生的床 陌生的被 陌生的房间
想着你的夜 反反覆覆回想你的从前
才能阖眼安心入眠’



没有背景音乐,没有伴奏没有合声,只有袭灭的声音,平时的低沉嗓音在一万哩之上的高空,听起来清脆又嘹喨。

流进他耳里,流进他心坎里,向他倾诉过去那些年里,他自己的感情生活。

回国这段时期,他从不曾告诉自己,那些数不清的日子里他身在异乡的感受。

因为他们都不是可以轻易道苦的人,也因为有些心情,不适合当面传达。

他们都是男人,面对感情却同样拥有脆弱与无助的一面,他们必须在漫长的相爱路程中,学习着如何彼此揭露。

闭上眼睛,一步戴着耳机的秀致脸容萦着微微笑意。

他身旁的座位一直都是空的,但此刻,却有袭灭的声音包围着他,在他耳边低唱他与他这段感情里的苦与乐。

低吟这一段感情里最美丽的价值。

‘步,以往每当听完这首歌,夜里我都会梦见我们相遇的情景,这次,替我实现这个梦。’

略微走调的歌声之后,是袭灭慵懒的独白,淳厚里带着一丝颤抖。

牵引出他眼角的微量湿润。

“好。”在寂静的机舱里、微弱昏暗的灯光下,反覆听着歌曲与独白,一步轻轻应允。

当这首歌唱完,他会飞到他身边。

在陌生的城市里,延续他们的爱。

番外8【剪影】



她被丘陵围绕,
因五谷、酒和石油的收成………而丰富飞跃着,
并带着她过多的号角,奔向她欢欣鼓舞的生活。
沿着微笑的阿尔诺河所蜿蜒的河岸,
孕育了现代商业的奢华;
被埋葬了的学术兴起,回复成一个初升的黎明。

……………………………………………………拜伦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托斯卡尼的迷人风情尽展眼底。

托斯卡尼著名葡萄园农庄的庭院前,一步悠闲地坐在躺椅上,嘴角噙着淡笑。他的眼前有两个孩子正在阳光普照的葡萄田边追逐嘻闹,并不时向他投以好奇的目光。两个孩子是农庄夫妇的一双儿女,有义大利人相承的深邃轮廓与浓眉大眼,女孩活泼好动、男孩腼腆文静。

一步不是来这里度假的,但被美得像天堂的环境包围着,心情怎样也紧张不起来。昨天袭灭前来机场接机后便将他载往这里,他说他们在欧洲工作的这段期间将会住在农庄,原本旱魃已安排专用宿舍让他们借宿,但袭灭却婉拒旱魃的意思,转而带一步投宿于此──‘尤利与莉丝’,这座农庄是袭灭在托斯卡尼打工时雇用他的老板所开设的。

托斯卡尼是义大利中部省份,这个省份之所以著名乃在于她蕴含了丰富的历史文化资产,其首府──烟雾缭绕的翡冷翠──是文艺复兴的摇篮,同时也是多位艺术家与文学家的诞生之所。袭灭之所以选择此处为栖身之所,一是因为这里环境美不胜收,他想让一步莲华即使在工作中也能享受度假的乐趣;另则是因为这里离异度学院颇近、往返方便,他和老板又熟稔得很,租金自然便宜。

基此,旱魃特地预留的专用宿舍现在大概只剩麻雀光顾(吞佛在欧洲已有个人房产,而天子则早被强行掳去与旱魃同住一处)。

托斯卡尼的气候温暖适中,盛产名贵润口的奇扬地葡萄酒,一眼望去整齐辽阔的田野景观涤人俗扰;走进一个又一个的城镇里,还有热闹繁荣的市集、别致稀奇的街景,以及陶冶性灵的文物古迹。

一步非常喜欢这里。

待两个好奇张眼偷觑他的小鬼嘻笑着跑远,一步泄出轻笑、阖上书籍,抽出上头印有拜伦诗句的书签,细细地咀嚼着这位富含传奇性的浪漫诗人对托斯卡尼的迷恋。

一只手打斜里横过来抽走书签,低哑的嗓音随即响起:“拜伦?”听起来显然是才刚睡醒。“不是啥好家伙。”

“但是个好诗人。”笑着拉下袭灭的手臂,一步腾出些许空间让他与自己坐在同一张躺椅上。

袭灭顺势圈住情人,以略长胡渣的下颔轻轻摩擦一步的颈窝,颇带痒麻感的亲吻逗引一步频频闪躲。“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在调时差。”

闻言,袭灭停止摩蹭,戒慎地看着一步道:“你该不会一整晚都没睡?”

“这是最快的方法。”

“这怎么行,太不健康了,”说着,继续侵略他柔嫩的颈部。“要不要回房睡一下?至少睡个两三个小时。”

摇头,一步左闪右躲。“我现在睡不着……小灭,你的胡渣扎得我很痒。”

“会吗?会吗?”边问边不忘加重力道磨蹭,外加健齿轻啃。

受不了袭灭的骚扰,一步干脆拉起他直奔客房沙发。“你先坐着。”

接着他走进浴室,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刮胡刀。

“我想留一点胡子。”知道一步生性爱干净,袭灭笑着解释:“现在是过渡期,留好了看起来就不会那么颓废。”

“为什么想留胡子?”靠近袭灭,一步替他围上白色布巾,挤了点刮胡用的泡沫涂在他蓄着稀疏毛发的下巴上,接着拿起剃刀专心地刮除泡沫──认真的表情、完全不容人拒绝的强硬。

袭灭忍俊不住,猝不及防地抱紧身前的一步。

“小灭、”惊呼。“快放手,伤到你怎么办?”不得已停下手边动作,一步双手沾满泡沫干瞪着笑得无辜的袭灭。

“留点胡子、再加上几条淡疤,看起来会更帅气。”他开玩笑地回道。

“说什么傻话,”没好气地应道,一步居高临下地睨着袭灭,挑眉问道:“这就是你想留胡子的原因?”

“呵……我喜欢你的强势。”答非所问后,袭灭拿自己那张未修整完毕的脸在一步干净的衣服上拼命蹭。

不担心自己的衣服被弄脏,一步直觉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袭灭的观念,遂殷殷说道:“人的成熟或帅气不是靠胡子或疤痕来增添的,小灭,你……”

听着一步的训导,袭灭忖道,既然他还那么有精神,自己也不必顾忌他的疲累了,是时候把昨晚没做的一举补回来。

于是,刚絮唸到一半的一步,嘴被袭灭猝然地堵住,接着,剃刀掉落在地上,泡沫都还没清干净人就给抱上了床,滚得一阵凌乱,说话声也转成呻吟。

其实,他只是一早起来忘记刮而已,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午后,日光明媚,他们来到邻近广场,沿着河道散心。

在托斯卡尼这个城市里,随便拐进任何一条巷弄、造访一座古堡或钟楼,都可能是历经好几百年风霜的建筑物,这里最不缺乏的,就是这股浓厚的文化、历史气息。

他们逛了很久,走累了,便肩靠着肩,并坐在广场前的石阶上歇腿。

“饿不饿?前面有个卖汉堡的小摊。”指指陆桥另一头的小贩,袭灭耸了耸肩,摇摇将头枕在他肩上的一步问道。

勉强睁开迷离双眸,一步懒洋洋回道:“刚才在小巷里,我的钱包被扒了。”下午三时正,他的时差病症开始发作。

“想睡了?刚要你睡你就不听,硬是要出来晃,反正我们会留在欧洲一段时日,要逛还担心没时间吗?”忍不住地,袭灭又喃碎了起来,他本不好唠叨,唯独碰到一步的事总无法置身事外。“而且,你根本是故意让钱包被扒的吧?”就在通往市集的巷弄里,一个小孩与他们紧密擦身而过。

未加否认,一步笑道,“他看起来不出十岁,独自讨生活有困难,况且,我又不缺这点钱。”

“我以为你至少会劝戒他。”袭灭低道,话里不无揶揄成分。

“萍水相逢的劝戒不若现实环境下的学习,一时半刻的劝导既无法产生效果,倒不如让他在既有的环境下慢慢磨出自我的体悟。”换言之,若要干涉便要插手到底。

闻言,袭灭又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笑什么?”仰睐袭灭一眼,一步问道。就算他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对袭灭仍是保持高度关注。

“我在笑……你的外表文弱,骨子里却很强硬。”

“你现在才发现?”挪了个位置,躲避当头照射下来的刺眼阳光,一步反问。

“不是现在才发现,却是现在才深刻体验。”扮演的角色不同,一步对应的方式也不同,当自己还是他眼中的孩子时,他对待自己的方式总是较为退让;而转换成情人时,对等的立场会让他愿意对自己释放一些原有的压抑。

然而话说回来,到底一步仍旧无法完全以情人的姿态与自己对应。以往,自己或许会介怀于此,但随着时光流逝,他也从彼此磨合的过程里找到不同于一般情人模式的趣味,对已然习惯这种相处之道的他来说是别具独特价值。

“这点,常成为我和袭吵架的原因……正确说来,是冷战。”他不喜欢和人大声吵架,真觉得难以沟通时就选择沉默,一方面也是让自己冷静,而这种冷静通常持续不到两天就在袭天的求合下结束。

“很难想像,如果你和我冷战……”大概不到两天他就会抓狂,袭灭夸张地忖道,却是十分明白,依照自己冷沉的个性倘若遇上闷不吭声的一步,反而会被激挑出微乎其微的焦躁。

面对不在乎的人他可以心如止水、冷静沉着,一旦在乎了便容易失控。

“我不会和你冷战。”淡哂,一步轻声道,他对他的感情已不是纯粹的情爱可以涵盖的了。

明了一步的语意,袭灭握住他温热的掌心,转口道:“真的不吃点东西?”

“不饿。”他笑,呼息喷在对方颈间,暖暖的、痒痒的。

但袭灭不怕痒。

“那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一步疑道,任他牵起自己。

“可以让你瞬间清醒的地方。”回头,答得神秘。





伫立在高塔上,迎面吹来的凉风沁人心脾。

一步半身趴在高塔眺望台的垛口间,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空气,迷濛睡眼已呈清醒。

“以前我常来这里。”笑看一步一脸满足样,袭灭说道。

“真的很漂亮,”由衷赞叹,一步伸手指向远方一小点。“那里是我们刚刚待过的广场没错吧?”广场上占地几十见方的喷水池上,耸立着一个巨大、残缺的蓝色脸像,成为最显目最易识别的地标。

“没错,你来这边,”拉过一步走到对角垛口,袭灭指向更远一点的小白点道:“那里是农庄,前头一整片的葡萄园都是威杰的资产,然后,那里是异度。”

从这个方位,不仅可以清楚看到高塔底下的街景──古旧的吊桥、市集和巷弄,年轻人牵着单车穿越道路,还可以俯瞰四分之一个托斯卡尼的美丽风情。

“难怪你会特别喜欢这个地方。”不管是高塔,还是托斯卡尼。

溢笑,“再等一会儿,你就可以真正见识她的魅力。”从后轻搂住一步,袭灭在他耳畔低喃道。

他们没有等候太久,太阳很快地往西坠至缥缈山岚间的接隙里。

天际一边迅速蒙上墨色,另一边的余晖仍苟延残喘地抛洒着最后一丝热情。

金橘与淡墨的交织线,顺延一整片一整片的翠绿丘陵迤逦,透散神秘高贵的紫霞色,闪着粼粼波光,堪比极光临地。

只那么一瞬,即消逝无踪,却足发永恒的感悸。

一步愣地说不出话来,他的眼底好似还映着方才的霞光般,有流光窜萦。

明白此刻他心底的感受,袭灭未有催促,只是加重拥抱力道,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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