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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之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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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摇头,卫浪云道:“但大哥,这至少总比栽了跟斗送了命来得好呀!”
缓慢却坚定的,赫连雄道:“为了争口气,为了维护威严,兄弟,便是栽了跟斗,送了命,亦只好如此了……”怔了怔,卫浪云喃喃的道:“也罢……”此刻,场子里—一苟荧已自背后抽出他那柄缠了红绸的锋利钢刀,他慢慢退后三步,狠辣的咧嘴笑道:“不是我硬要宰你,是你自己送死,并非我愣要剐你,是你自家不识进退,姓马的,你认了吧!”
手中的“九环刀”微斜,“哗啷啷”的金铁震抖声响清脆的扬起,马天行面色如常,粗狂的道:“去你娘的那条腿,要干就干,还在那里咕哝些什么邪儿?你甭替你爹担心了.我说儿!”
目光冷酷生硬,苟荧注定马天行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没话说了?”
马天行厚唇—嘟,“嗤”了声:“你还不动?”
苟荧毫无笑意的—笑:“你这么急着上道?”
马天行狂笑道:“走着瞧吧,姓苟的,你看看是谁急着上道?!”
“呔!”
一声厉叱出自苟荧口中,有如凭空响起了个旱雷,而随着这声叱喝,—抹寒光已掠向马天行咽喉!
蹲身、侧首、移步,三个动作化成了一个,马天行的“九环刀”也在一片“哗啷啷”暴响声中猛斩敌人双胫!
猝然凌空反弹,背朝马天行,苟荧的红绸纲刀蓦地换在左手,由下往上,飞快挑削!
斜掠,马天行大喝着,刀光如雪,猛斩狂砍,凶悍反扑,而苟荧却行动似电,弹跃穿闪,左手完全采取与众不同的路数出招,一下由左往右,一会由下挑上,且大多数的动作都是背朝敌人,以一种怪异莫测的反手方式挥刀,其攻势之凌厉迅捷,简直已入化境,只见刀如练,芒似电,蓝汪汪的寒刃宛似已幻为—波波、一溜溜的流光碧浪,那么汹涌澎湃,围向对方S谑恰谑逭兄螅硖煨幸惨严障蠡飞母∑ゾ苤洌梢钥闯龀僦突郝嗔耍?
“皇鼎堡”那边,自齐刚以下,每个人都流露出得意又振奋的神色,甚至连“铁血会”方面的人马也开始喝彩叫好起来,显然的,他们全似隐约看见他们的敌人一—马天行不久之后那种溅血横尸的情状了!
当然,局面的恶劣,“蝎子”这边也是一样洞若观火的,有些沉不住气的“蝎子”儿郎已经暗暗鼓噪起来,大有不顾一切,冲上去混战—场的意思!
赫连雄回过头来,向他的手下们狠狠瞪了一眼,勉强镇压住他们激怒,然后,他低促的向卫浪云道:“兄弟马天行挺不住了!”
卫浪云咬咬牙,道:“救他?”
略一考虑,赫连雄摇头道:“不行。”
卫浪云急道:“为什么不行?”
沉重的,赫连雄道:“怕要落个背信毁诺之名!”
于是,卫浪云默然了,他自是明白,武林中人,最重言诺,答应了什么,便挤着卖了老命也要实践诺言,否则,一旦失信,不仅会被天下同道看不起,就在江湖上也无立锥之地了-----那种尊严的丧失、名声的玷污,是痛苦莫名的,甚至比千刀万剐犹更要来得令人不可忍受……”斗场中,兵器的撞击声震得入耳膜发麻,火星四溅,刀光辉映得耀人的眼,苟荧突然单足拄地,连连飞旋,在飞旋中,刀挥如虹射电掠,逼得马天行步步后退,瞬息里,苟荧倏忽翻身,刀走偏锋,“呼”的一弹由他胁边反臂倒切,只见血光立喷,马天行狂嗥一声,“九环刀”也已脱手坠地!
当“九环刀”落地的“哗啷啷”震响犹未静止,苟荧又猛的转身,正面十九刀暴挥,马天行的四肢分脱,头颅抛空,甚至连他那粗大的身体也几乎被斩成了一块一块,浓稠的鲜血混合着花花绿绿的肚肠,就像打破了一个南瓜似的,瘰疠流淌了一地,马天行的脑袋则飞甩在三丈之外,还在地下骨碌碌的滚,但是,这时的马天行,只怕任谁也认不出他是马天行来了!
一刹间,赫连雄面如死灰,周身在不可察觉的簌簌轻颤,他双目圆睁,握拳透掌,仅从紧闭的牙缝里吐出了两个字:“好狠!”
卫浪云也不由气涌如山,双目尽赤,他微微抖着声道:“这畜生——他简直把马天行凌迟了!”
此刻——
混身染血的苟荧倒提红绸钢刀,连正眼也不向地下分尸数处的马天行看一下,他狂厉的大吼:“看见了?‘蝎子’的乌龟孙们?你们可看见了这就是你们为虎作伥,当人爪牙的结果!我叫你们横,叫你们傲,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们这群光会吹大气唬人的银样蜡枪头!”
在一阵死寂之后,突然,像疯狂了一样,皮四宝猛的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两名手下,往前冲出,口中凄怖的尖嚎:“老马啊,你慢走,我这就把那狗操的野种来陪你上道-----”赫连雄大吼:“站住!”
可是,也已来不及了,皮四宝已经抢出了五步之外!
就在这刹间,斜刺里,一条乌黑闪亮的皮鞭已“嗖”的锐响有如一条怪蛇般飞卷而出,比闪电还要快,一下子缠住了狂扑中的皮四宝足踝,这条粗若儿臂似的皮鞭立即暴扯,于是,皮四宝便像断线风筝一样往回摔跌,“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个箭步,赫连雄兜胸拎起皮四宝,兜头盖脸就是四记大耳光,愤怒已极的咆哮道:“你这不知轻重,丢人现眼的东西,我打死你!”
他那巨灵之掌第五次正待扬起,一侧,卫浪云已急忙伸手拦住,他急促的道:“大哥,你疯了?再打下去皮四宝能叫你掴晕,这是什么时候?岂能动了三昧真火?”
一把将也已晕头晕脑,鼻口流血的皮四宝推向两名手下,赫连雄恨得一个劲的跺着脚:“娘的皮,你看看,你看看,这还得了么?敌前抗令,我要这王八蛋回去好看,可恶的混帐!”
正在缓缓收回那条蟒皮鞭的古独航这时微微叹息,低声道:“皮四宝的事,回头再说吧,瓢把子,他受的刺激太深,马天行是他的副手,情同兄弟,也难怪他受不了。”
赫连雄愤然道:“马天行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伙伴,莫不成我就不伤心?死一个也已够惨的了,皮四宝这王八蛋,却想再凑上—个,他是要活活气死我!”
古独航冷凄凄的道:“别急,瓢把子,我们要他们‘眼前报’!”
咬牙切齿,赫连雄道,“给我狠宰!”
朝后—挥手,古独航派出四名手下去场中收了马天行的残骸,站在那边的苟荧仍在嘶哑的吼:“现在还有哪一个?他妈的,你们全是些呆鸟么?有种的就再出来呀,怎么?都吓破胆了?你们‘蜗牛’就是像这般熊样混到今天的么?”
卫浪云皱皱眉,道:“这小子八成是个杀人狂,脑筋不正常。”
古独航平静的道:“我想出去会会他。”
摇摇头,赫连雄道:“且慢,独航,还有更重要的敌人需要你去应付——”卫浪云也道:“总掌旗,你出去也是白出去,他们不会让这狂人再接第二场的,你一上阵,包管对方又会再换别人上来—一—”轻轻的,“断耳”易少龙走了上来,他安详的道;“这一阵,请准由本旗上。”
沉吟着,赫连雄道:“合适么?”
易少龙深沉的道:“生死由命,瓢把子,现在是为整个组织的声誉,维护士气之际,个人存亡,已算不得什么了。”
—咬牙,赫连雄道:“你去!”
易少龙躬身道:“遵令!”
一边,卫浪云缓缓的道:“记住,‘稳扎稳打’!”
笑笑,易少龙道,“多谢少主提示。”
说着,他大步踏出,目注那尚在扬威耀武的苟荧,洪亮的道:“朋友,我来请教!”
血迹斑斑,形色狰狞的苟荧狂笑道:“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易少龙,今天只怕你也得跟着你那伙计到黄泉道上去叙旧了!”
易少龙不动声色的道:“怕仍得烦请你送上一程!”
满脸的横肉一扯,苟荧大吼:“老子是乐得相送!”
随随便便的一站,易少龙阴沉的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儿,后面,齐刚已大声叫道:“苟荧,你回来歇着!”
回应一声,苟荧狞笑道:“姓易的,你别失望,我们仍旧有人送你上道,虽说人选不同,但目的一样,反正,任哪一个送,你也终归要上道就是了。”
易少龙冷冷的道:“很遗憾没有经你之手。”
恶狠狠,苟荧道:“如果你命大,姓易的,咱们早晚能碰上!”
易少龙生硬的道:“这是我无比期盼之事!”
重重一哼,苟荧不再多说,他回转身,大步走向自己阵营中去。
带着一扶阴凄凄又恶毒毒的得意微笑,齐刚踏前两步,道:“易少龙,方才卫浪云也已说过,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皮四宝走了邪运,伤害了本堡的人,本堡却难以找他出气,因为本堡上下全是讲信义,重言诺的,同样,苟荧摆平了你们的人,你们也仍然不能乘他力疲之际加以攻袭,不错,你们是恨,但我们又何尝不恨?”
易少龙表情冷漠,他沉缓的道:“如今不是讲这话的时候。”
齐刚硬梆梆的道:“你这么急么?”
目光寒凛如冰,易少龙道:“我认为,在什么情形之下就该做什么事,齐大堡主,现下我们不需要解释与说明,只需要以血还血,以命还命!”
浓眉倏竖,齐刚怒道:“你以为你能翻上天去?”
冷冷一撇嘴,易少龙道:“何妨—试?”
齐刚定定的注视着易少龙好一会,头也不回的叫道:“这位乃是‘蝎子’中六旗的首席旗主‘断耳’易少龙,弟兄们,哪一个上来与他会会?”
后面,站成一排的“皇鼎堡”“天皇殿”的队列里,“血魔子”夏彤越众而出,他那只特别扁阔的鼻子微微翕张,语声粗厉的道:“堡主,咱来了。”
险诡的笑了笑,齐刚颔首道:“夏彤,须知易首席旗主并非等闲之辈呢!”
虬髯猥张,夏彤怪枭似的狂笑一声,道:“回堡主,咱这几下子堡主你也见过,嗬嗬,大约也不会像娘儿般不顶搓捏吧?”
齐刚道:“很好,你自家仔细点。”
夏彤怒傲的道:“没什么不得了,堡主,砍掉脑袋也不过就是碗口大的疤!”
缓缓退回,齐刚阴沉的笑道:“你最好琢磨怎么摘取对方的脑袋才是正经!”
侧身,夏彤右手轻轻按在他悬挂在胯边的—只圆形皮囊上,这只皮囊是用一种灰白色的软皮所制就,大小比诸—个寻常人的头颅还要大上一半,囊顶尚缀连着一卷白色丝索,而索尾便执在夏彤左手上,看不出他这具皮囊是做什么用的,可是,却显然亦乃是—件武器,可以断言的,这更是一件十分狠毒犀利的武器!
易少龙的家伙却没有这么神秘,他只在手上握着一柄锋利微弯的“青月刀”,刀身青芒如霜,澄莹闪泛似一泓秋水,安静的,他看着凶神恶煞的敌人,山停岳峙般动也不动。
走上几步,夏彤吼道:“姓易的,你出手吧!”
易龙少平和的道:“强宾不压主,夏彤,还是你先请。”
怪叫一声,夏彤跋扈的道:“咱先动手是欺侮你,你知不知道?咱只要一出了招,只怕你小子这—生就再也还不了手了!”
冷冷的,易少龙道:“恐怕未必。”
扁鼻子越发扁了,夏彤虬髯倒竖,吼道:“你这邪龟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酒”字才自夏彤嘴里滚出了一半,青月刀的刀尖那么快伦无比来到了他的鼻尖,仅只闪了一闪!
鬼嚎着翻跃,夏彤目不视,身不转,“呼”声响,他胯旁悬挂的皮囊已经笔直飞兜易少龙,这一刹间,皮囊的囊口“唿啦”张开,老天,那囊口四周竟然嵌镶着一圈半寸宽的,锋口朝内的利刃,只要套到人的头上,则必将人的脑袋套割下来无疑,原来,夏丹使的却是这么一种歹毒武器S腥缌髟瓢闳瓶咨倭蹲咚屏鞴夥珊纾悴愕镆嘀幌伦颖憔攀诺陡髯圆煌姆较蛉丛谕奔涔ド希?
“血魔子”夏彤果然不同凡响,他旋走翻腾,在刀刃与刀刃的极小空间闪掠回舞,动作的迅速,简直匪夷所思,他那庞大的身躯却有着这么灵活的提纵,委实大大出人意料!
蓦地,夏彤的皮囊又凌空兜下,其准已极,稍差一线掠过易少龙的耳边,易少龙便侧身而出,青月刀翻戳成滚荡的青碧光浪,在他突兀的折转下,左手暴挥,他衣袖之内—条细窄得仿佛小指般的寒光也已倏射倏收!
是的,这是易少龙的绝活之一“青蛇针”,说是“针”,其实乃是一柄宽只二分,长有尺寸的淬毒短剑,以皮筋连于剑柄,贴于肘间,在挥手之下随时可以脱袖飞出,伤敌目回,这“青蛇针”只要划破一点表皮.则见血封喉,不出七步,是一种狠酷至极的暗器兼兵器!
夏彤在一个大仰身之下,才险险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他狂挥着皮囊,一次又一次的罩向易少龙,边扯开嗓子怪吼道:“众人养的狗杂种,你竟然用暗器暗算咱夏大爷啊,你看大爷要怎生整治你!”
易少龙身形疾若矫龙,刹时前,刹时后,—会东,一会西,青月刀神出鬼没,犀利如电,倏然上指下削,蓦而又左斩右砍,变化莫测,刀锋带起锐啸,宛似漫天的风云全招引来了!
而夏彤也毫不示弱,他行动凶猛,出手狂野,像是—头疯牛,皮囊在“呼”“呼”的响声里旋荡飞兜,往四面八方投套扣戴,非但准头丝毫不差,其快捷的程度更是令人心悸,他的攻拒速度一快起来,简直就像有数十个皮囊在空中穿射飞舞一样了,威势好不凌厉!
这时,双方已经拼斗了近三十招!
因为方才马天行的惨死情状印象深刻,赫连雄不禁忧心忡忡,人一瞬不瞬的注视搏杀的进展,忍不住连连低叹“真急煞人了……少龙的功夫非常老辣嘛,娘的,怎么今天一上阵却这久还收拾不下对方来?”
卫浪云小声道:“别急,易兄栽不了的!”
搓着手,赫连雄咬牙道:“这小子今天似乎有些失常!”
摇摇头,卫浪云道:“不见得,大哥,你甭忘了他的对手也不是易与的人物,夏彤岂是能这么简单放倒的?在西北一带,他可是个人王哪!”
赫连雄担心的道:“如果这一阵又输了,娘的,我就亲自上!”
卫浪云不同意的道:“你在开玩笑,大哥,你一上,齐刚十之八九也会出头,万一你伤在老齐手里,眼前这出戏大伙都甭唱了!”
顿了顿,他又低声道;“打蛇要打头,咱们要打敌人的头,可不能叫人家敲了我们的头,否则,‘蝎子’就惨啦!”
脸上泛出油晃晃的红光,赫连雄恨道:“娘的,这遭叫人家当头—拦,我就知道不是个好兆头,果然不错,这等于吃对方包围了,他们陷阱早布,显然是我们自己这边走漏了风声,就不知是哪一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卧的底!”
卫浪云冷静的道:“从他们的布阵人马来看,大约他们尚不知道我方这次乃是倾力而出的,他们极可能只探悉了‘蝎子’一股的行动而已,要不,老齐不会离巢轻出,这一点对我们是大大有利的,大哥,等着看‘勿回岛’与田二叔的人火烧‘皇鼎堡’的老窝吧,那时,再瞧他们是怎么个惊慌法!”
赫连雄愤然道:“你是说,是‘蝎子’内部泄了消息?”
卫浪云低声道:“一点不错。”
迟疑加上惊怒,赫连雄呐呐的道:“那……会是谁呢?”
卫浪云冷笑道:“会找出来的,现在不是研讨这件事的时候,大哥,等我们回去再探查吧,奸细跑不了!”
赫连雄痛恨的道:“老子只要找出这人,必定将他剥皮抽筋!”
一扬眉,卫浪云接道:“再挫骨扬灰!”
他们口中说着话,目光却是片刻也没离开过斗场,这时,拼战中的两人已突然展开了生死一发的豁命狠斗----显然,已经到了胜负将分的关头子!
夏彤狂啸着,左掌暴挥,在一波波的强劲罡力中,他右手的皮囊交互投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易少龙则步步紧贴,闪挪游移,彼此间的动作俱是其快无比,逐渐险危,空气中,似已飘起隐隐的血腥味了!
倏而——
迎着搂头罩下的皮囊,易少龙平射而起,捷如脱弦之矢,“嚓”的一声,血光暴现,这位“蝎子”六旗之首的右边面颊连皮带肉整个被括掉了—大片一—包括他那只早已断了—半的右耳!
就在血肉横飞的—刹,易少龙的青月刀已猛然挥斩向对方皮囊,不分先后,他急速滚进的身体也仿佛圆球的一般撞进了夏彤的怀中,于是,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尖长嚎叫颤悠,拔尖入空,响彻四周,夏彤双手紧捂胸口,踉踉跄跄往后倒退,在他往后倒退的瞬息,可以清楚看见易少龙袖中的“青蛇针”正自他多肉宽厚的胸膛之内缩回!
两只眼瞪得铜铃也似,夏彤嘴巴大张着,扁大的鼻孔粗重的喘息,他那凶恶可怖的面孔上是一种无比惊恐愤怒的表情,他像是想说什么,但尽管张大了口,舌头却僵硬得转不过弯,连一个字的音韵也吐不出,喉咙里咕噜着一阵阵的痰响,这位“皇鼎堡”的强者猝然五官扭曲,脸色急速转灰,就那么沉重得似半截山一样仆倒于地!
十步之外,夏彤的那具镶刃皮囊也已被斩成两半,有如一双软瓢似的躺在那里,在夏彤尸身之旁,易少龙疲倦又冷漠的卓立着,他的右边面庞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猩赤一片了!
“蝎子”方面并没有人欢呼,但是,那种振奋与快意却是可以明显看出来的,此刻,两名“蝎子”大汉快步奔上,欲待搀扶易少龙,易少龙却挥挥手,步履坚定沉稳的自行走到赫连雄跟前!
赫连雄大大的赞誉:“干得好!”
苦笑一下,易少龙道:“幸不辱命,瓢把子!”
双颊的颊肉一颤,赫连雄低声问:“别的地方没有伤到吧?”
指指右脸,易少龙道:“托瓢把子福,只此而已。”
点点头,赫连雄道:“马上去包扎!”
微微欠身,易少龙退了下去,卫浪云不由叹了口气,道:“易兄这—下损失不少!”
赫连雄诧异道:“怎么说?”
卫浪云低声道:“他本来号称‘断耳’,如今恐怕要变成‘无耳’了!”
有些啼笑皆非,赫连雄斥道:“什么场面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吁了口气,卫浪云道:“我是叙述心中所感而已,大哥。”
一侧,古独航开了口:“这—下,‘皇鼎堡’那边沉不住气了!”
卫浪云与赫连雄急忙移目望去,嗯,可不是,对方也已派人抬回了夏彤的尸体,现在,齐刚正满面怒容,跺足挥臂的向他的手下人叫嚣着什么,由于隔得远,加以齐刚的语声又低又快,听不清晰他在说的什么,但是,有一点却可以确定,齐刚并非在安慰他的爪牙,十有十成是在向他的手下们发怒了…唔,“皇鼎堡”那边可不真叫窝囊么?
抬头望着“孤围山”的方向,赫连雄有些焦急的道:“不晓得田二太爷与展岛主的人马到齐了不曾?怎的还一点风声没有?我们在这里兜着头硬干,他们还不趁虚动手,时机一过,事情就麻烦了,唉,真是急死人了……”悄悄一扯赫连雄衣角,卫浪云轻声道:“大哥,莫露形色!”
赫连雄搓着手道:“午时已到啦,兄弟……”卫浪云镇定的道:“等着瞧吧。”
这时,古独航阴沉的道:“下一步,看看齐刚这老小子要怎么办,我琢磨他十之八九会恼羞成怒,来一场大开打!”
哼了哼,赫连雄道:“除非他不要脸了!”
古独航平静的道:“像齐刚这种奸枭之雄,没有做不出来的事,瓢把子,他若把脸—抹,还管什么仁义信诺?!”
赫连雄忿然道,“他如这样,老子也不含糊,大家大开打,有什么大不了?娘的,老子赤脚还怕他穿鞋?”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彼此彼此吧,早晚免不了—场混战!”
突然,赫连雄道:“齐刚回过身了。”
卫浪云瞧着面如严霜的齐刚,低笑道:“这老小子恐怕气疯心啦……”对面,齐刚站定,长长吸了一口气,沉缓的启口道:“现在,我们继续下去。”
卫浪云嘲弄的道:“怎么?老齐,你不交待两句‘过门’?”
狠毒的盯着卫浪云,齐刚酷烈的道:“且莫得意过早,卫浪云,你切莫得意过早,从这里,隔着终场还遥远得很呢!”
—挥袍袖,卫浪云笑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老齐,你心里有数,到底是谁才在最后笑,终场之时,大约不会是你们吧?”
齐刚凛烈的道:“我看却必然不会是贵方!”
卫浪云慢条斯理的道:“这恐怕难下断言喽!”
冷厉的,齐刚回头叱道:“上了!”
于是一一
“皇鼎堡”“天皇殿”殿主,武林中顶儿尖儿的高手—一“寒君”胡双玉缓步而出,他一身红袍,闪闪映亮,有如流灿着一身的血光,雍容又威猛的,他先向齐刚施了礼,冷漠站定。
齐刚看着他手下的第一位能人,语意深长地道:“全看你了,胡殿主。”
胡双玉平静的道:“死而后已。”
没有再说什么,齐刚默默退下。
有些怔愕,赫连雄小声道:“娘的,他们真是输恼啦!竟连这等厉害角色都派了出来,姓胡的可是,‘皇鼎堡’拔尖的高手啊!”
卫浪云低沉的道:“胡双玉乃‘皇鼎堡’第—殿‘天皇殿’殿主,也是‘皇鼎堡’自齐刚以下的第一个强者!”
抿抿唇,古独航道;“他显然是准备拼命来的,不可轻视!”
光秃秃的脑瓜顶上见了油汗,赫连雄忧虑的道:“我们派谁上呢?”
卫浪云一笑道:“还是我上去和他赌一场吧!”
古独航忙道:“不行!”
一皱眉,卫浪云道:“为什么?”
凑近了些,古独航道:‘少主别忘了他们还有一个最厉害的人物在一旁虎视耽耽的掠阵呢,这人势须少主对付一-一”卫浪云道:“齐刚?”
点点头,古独航道:“正是。”
略—犹豫,卫浪云道:“不过,我们也还有——一”不待他说完,古独航已抢着道:“这一阵,我上最合适,彼此的身份地位相似,而我自信功夫上也不会差他什么,少主与瓢把子留在最后压轴吧!”
赫连雄有些难下决断的道:“且慢,独航,我们再斟酌一下—一”古独航凛然道:“不用再斟酌了,瓢把子,我去最适当,姓胡的可以做到死而后已了,我姓古的也不会输他一眼眼!”
赫连雄心烦意乱,正想再说什么,早已站在场中的胡双玉已冷酷又阴森的开了口,道:“我想,这一场我们是否可以变更一下方式?”
卫浪云生硬的回答,道:“什么方式?”
那么冰冷的一笑,胡双玉道:“我的意思,这一场,我想指定一个人出来玩玩,当然,假如那个人不屑于和我动手—一或者不敢与我动手,也可以免掉另换别人!”
暗骂一声,卫浪云平静的道:“你不用以口舌吊人,姓胡的,你不妨先说说看,你先生是相中了我们这边的哪—个?”
眼角一瞄,胡双玉傲凌的道:“凭我这个身份地位,当然不会看中那些不置—晒的小角色,这点,想阁下也心里有数吧?”
笑了笑,卫浪云道:“当然,嗯,当然—一”做了个奇特的表情,他又道:“让我猜猜,胡大殿主,你选上的可是----在下区区?”
冷兮兮的一笑,胡双玉道:“胡某人对少主你,还不敢高攀,更明确些说,你的劫数并非应在我手上,不用多久,自然会有人来超渡少主你!”
卫浪云淡淡的道:“我等着,倒要看看是哪—位有这般好心。”
不耐烦了,赫连雄大声道:“胡双玉,你他娘少在这里卖关子,没人有这多闲功夫和你磨牙,你说,你想找我们哪一个来制你?”
寒冽冽的一笑,胡双玉慢吞吞的道:“就是你吧,赫连雄大当家!”
赫连雄微怔之后随即狂笑,他手指点着胡双玉道:“姓胡的,你挑我?”
微微颔首,胡双玉毫无表情的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高见?”
秃顶发亮,双目圆睁,赫连雄吼道:“你以为,姓胡的,你就能翻上天了?”
胡双玉冷然道:“至少,我想宰着你试试!”
哇哇怪叫,赫连雄气得筋浮目赤,咆哮道:“宰着我试试?好个不自量力的狂妄东西,就凭你?他娘的,老子看你是叫鬼迷了心窍啦!”
夷然不惧,胡双玉严静的道:“光在那里大呼小叫是呼不住人的,赫连大当家,你就平平心,静静气,替你的手下们树立一个不惧不畏的好汉楷模吧!”
猛一咬牙,赫连雄简直连肺都快鼓破了,道:“你一你他娘的红口白牙,胡扯八道,你在放你娘的些什么狗臭屁?你当老子是含糊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双玉寒森森的道:“既是不含糊,大当家,你还在等什么?”
这时一—一
古独航挺身而出,冰凉的道:“胡双玉,你要与我们瓢把子较手,恐怕还不是那块料,我古某人不才,便陪你走上两趟!”
阴侧侧的笑了笑,胡双玉道:“我不找你!”
厉烈的,古独航道:“那么,你也不配与我们瓢把子对垒!”
一仰天,胡双玉道:“只怕是他不敢!”
大吼一声,赫连雄叫道:“独航回来,我本是想留在后面等着掂掂齐刚的份量,不愿与这等奴才角色耗力,如今人家既然坚持送死,老子不成全他还反叫他看扁了,娘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不抖漏他他还自以为就是天下武林道众人的祖师爷了!”
迟疑着,古独航小声道:“合适么,瓢把子?”
赫连雄气涌如山,道:“管他什么合适不适合,老子这遭不活剥了姓胡的小子便誓不下场,独航,你与卫少主押住阵脚!”
古独航低促的道:“瓢把子……请再斟酌!”
怒吼一声,赫连雄吼道:“不用说了,还斟酌个鸟!”
静默不言的卫浪云此时仿佛也决定了什么,他小声道:“大哥,你如今下场也好!”
赫连雄愤恨的盯着场中卓立的胡双玉,气冲冲的道:“老子非剐了那厮不可!”
凑近半步,卫浪云道:“胡双玉功力之佳,也已达于顶层,大哥虽说造诣浑厚无比,亦千万粗心大意不得,免为所乘!”
哼了哼,赫连雄道:“知道了!”
卫浪云低沉的道:“大哥上阵吧,这里一切有古总掌旗与我在,错不了的,再请大哥小心!”
赫连雄咬牙道:“我要先敲掉那小子满口白牙!”
就在赫连雄庞大的躯体开始朝外移动的时候,古独航靠近了卫浪云,他低促又紧张的道;“少主心中是否已有腹案?”
轻轻点头,卫浪云道:“不错——”
他目光四扫,又快又轻的道:“赫连大哥与胡双玉这一仗打下来,不和孰胜孰负,跟着起的必是一场大混战,原因很简单,若是胡双玉打赢了,我们定然军心激愤,不可收拾,反之,赫连大哥赢了,对方亦会有同样反应,这两个上阼者全是双方壁垒中最重要的人物,任是哪一边也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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