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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号bl]海洋之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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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海水的压力压垮了。海水欢呼着涌进来,庆祝它们再次克服一道难关。
“别停下!两人拼命向前跑。汹涌的海水像闻到血腥气息的鲨鱼一样在背后追踪而至。浪花在这狭小的通道里翻卷着,很快扑上了他们的后背,把他们抛向前方。
这条通道是三等舱的一个旁边出口,在疏散妇女儿童时,为了不让三等舱的人上来,这里加上了铁栅栏。当海水巨大的压力把他们推向前时,两个人都被压在铁门上,海水从铁门的缝中喷泻而下。
水爬上腰部,淹到胸口。很难保持平衡。
电灯被海水浸了,通道里时亮时暗忽明忽暗,频频闪动,就像天空上划过的闪电。
灯光闪烁,水流湍急。
他们冲向出口,但那里的栅栏门也被锁上了。身后,海水涌来。
应该没有办法了吧。
这个念头冒出时,卡尔居然很平静。
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是恐惧的,比如死亡。
可是卡尔此刻的心境,不比海面以下几十公里喧嚣。
如果我们的爱注定被困在这冰冷的水牢之中,就让你我相拥着葬身这万劫不复之中,直至永垂不朽。
卡尔把头埋进杰克肩膀。
杰克用力搂住他的肩头,四处张望着,显然他并没有放弃。
这时,一名侍应生从门外跑过,杰克急忙大叫:“帮帮我们!”
侍应生闻声赶了过来。他惊慌地看着脚下迅速上涨的海水,在胸前划着十字,不住声地念叨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先生,请你把门打开。”杰克央求道。
侍应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大串叮咚作响的钥匙,试了一个,不对。又试一个,还是不对。
“钥匙给我们吧。”杰克叹气。
“是哪一把?”卡尔焦急地问。
“短的,那个短的……快!”
钥匙还是不对。
“不对,不是这把。”
海水已经没到脖子,他们必须抬着头才能呼吸,偏偏这时钥匙又卡在钥匙孔里。
“……啊,卡住了……卡住了……”杰克被呛了一口水,他干脆潜入水中,摸索着把钥匙再次插^入。这次对了,门訇然洞开。此时,水已经没过他们的头顶,卡尔憋住气,从水下潜了过去。
“谢天谢地,幸好我也学过游泳。”卡尔舒了一口气。
三等舱的乘客被一扇突然关上的铁栅栏阻挡住了。
无数人被封在通道里。走廊里,一个阿拉伯人急切地翻动着可兰经,嘴唇也急速地颤动着。
一名小个子船员在向围在门边的人们喊着:“请到大厅等着,一切都会安排得很好……”
人们在恳求:“让我们出去吧。”
费彼冲上前,用力晃动铁栅栏,大喊:“把门打开!”
小个子船员依旧是那句话:“我已经说过了,到下面去等着!”
“等什么?等死?”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三等舱的人也是人!见你的鬼,狗杂种!”
“杰克!”费彼垫起脚尖挥动手臂,高兴地喊。
“费彼,汤米!”杰克扑过去与朋友拥抱,他拍打着费彼的后背,“放心,我们一定会没事。”
怎么闯到这里来了呢?卡尔环顾四周,没错,出口都被堵死了。
卡尔记得这两个小伙子。
三等舱的舞会,费彼与一个纤细的姑娘跳舞,汤米弹奏着风琴,用脚打着节拍。
那热烈欢快的场面,无忧无虑的人们,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像一群待宰的牲口,被关在屠宰场里。
“拉夫恰!你怎么也在这里?”卡尔很惊讶,“我以为你已经坐上救生艇了。”
“我一直在找你,卡尔少爷。”
卡尔一愣。
这么多年,那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仆人,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叫自己“卡尔少爷”而改叫“霍克利先生”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卡尔少爷。”
卡尔再次愣住了,杰克也愣住了。
“这家伙,看上去又世俗又势利,对我们下等人又凶恶又傲慢,没想到对你倒是忠心耿耿。”
卡尔看着头发花白的跟班,阻止住比海水更加汹涌的儿时的记忆。
所有事都留到以后去想,现在最重要的是……
放出女人和孩子,人们一古脑涌出来,船员开了枪。
砰,砰。
栅栏再次合拢了。
该死,该死,该死!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卡尔犹豫了半秒。半秒种,他的大脑以每分钟2000转的速度高速运转。
果断一点,冷静一点,拿出你生意人的精明来,卡尔!
这已经是最糟的情况,不能再糟了。
越慌乱越生气,情况越不容乐观。
他深吸一口气,把还湿漉漉的手在同样湿漉漉的外套上擦了几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拉夫恰胸前拔出拔出手枪,“砰”地一声巨响,铁栅栏震动起来,火花四溅。“听着,立刻把门打开。”卡尔用枪指着他,冷酷地说,“我可以射中七十五码外野兔的脑袋,我相信你的脑袋比野兔大一点吧。”
门外,持枪的船员也举起枪,可卡尔速度比他快,又是“砰”地一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流血的手大骂:“Shit!”
“我只射中了你的左手。现在,立刻,马上,把门打开。否则下一颗子弹就不会瞄准这么无关紧要的地方了。”卡尔突然体贴地笑起来:“你大概不愿意拖着一条受伤的腿逃命吧。”卡尔瞄了瞄地上的血迹,吹了吹枪口。
那样精致美丽的古铜色双手,一定是艺术之神的杰作。
匀称的手型,指节分明而且修长的手指,本应该在黑白相间的象牙键盘上跳跃出或低缓或铿锵的音符,本应该在上流社会的沙龙和宴会里优雅地挥动,本应该在各种大小和牌子的雪茄里精挑细选,让橘红的火星在食指和中指间闪烁,让烟雾从指尖弥散蔓延,本应该擎着高脚水晶杯,让玫红或蜜黄的光影在指间流动,本应该把玩着昂贵精美的小瓷器和小雕像,本应该拿着漆木手杖在地面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
精致小巧的手枪在那样优美的手里,放射着银铜色的寒光。
那个船员认命地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大门。
人群如同海水一般涌了出来。费彼对着卡尔吹了声口哨,汤米咧开嘴笑道:“够男人!”
卡尔把一沓钱塞进那个垂头丧气的船员的口袋里,淡淡地说:“一点小意思。”然后他一把拉住杰克,投入了涌向甲板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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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大修,看看吧
☆、沉船
“我从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善良,嗯?在我看来,你多半会打断那人的腿,或者直接给他的脑袋一枪。”杰克气喘吁吁地笑着说,“竟然只是打伤了左手啊……”
“打伤了右手,谁给我们开门?”卡尔一边笑一边把枪塞进口袋里,“那个小个子右手持枪,绝对不是左撇子的。”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观察出来了,真让人佩服。”
“当然了,我们这种混惯商场的,一分钟就能判定对手的身份、地位和水平。”卡尔撩起头发。突然,他感觉自己不再害怕了。
刚才的紧张不安、惊慌失措,全部被杰克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驱散。
你有使人心安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去信任,杰克。
杰克的头发湿漉漉的,有几缕贴在脸上,像刚哭过一场的小孩。卡尔抹去他头发上的水珠,意外发现,杰克额头上满是汗水。
“怎么了?很热吗?”卡尔稍稍放慢脚步。
“没事儿。”杰克苍白的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别磨蹭了,快走。”
命运是不苟言笑的,却会以这样的形式显示着它的幽默:无论你平日是清高,是脱俗,是麻木冷漠无动于衷或是追名逐利世俗卑琐,一旦遭遇剧变,原有的人性,总不免受到挤压,从心灵的深处自然流露出来,而这才是真正的本色。
大灾难,大变故,宛如一道耀眼的夕阳,无论你是钻石、玻璃还是冰凌,都会放射出各异的光芒,或柔和,或刺眼,或夺目,或短暂,或不朽。
甲板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现在,三等舱的人也冲了出来,使得这个场面愈发热火朝天。穆迪用力挡住扑向救生艇的人群,他大声喊着:“别挤,别往前挤!”
拉托脸色苍白,螳臂当车地拦住疯狂的逃生人流,他的声音已经暗哑,还在喊着:“回去,回去!”
一个女人站在船舷边上,被混乱的人群挤下了轮船。她惊叫:“救命!”幸好一把揪住了身边正在向下放着的救生艇,才没有掉进大海之中。但是由于她的重量,使得救生艇向一边倾斜,全艇的人都吓得大叫起来。
“快把她拖回来!”几个人扑上前,一齐伸手抓住她的脚,才把她拖回大船,免除了整条艇翻掉的厄运。
人声鼎沸,人潮涌动,指挥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人海中。拉托掏出手枪,指向几名拥挤到前面来的人:“回去,别往前挤,否则我就开枪了!”
在挥舞的枪的威胁下,人群慢慢向后萎缩。
拉托背过身子,把几枚金色的子弹塞进枪膛。
莱伊递给他一个会意的眼色,没有说话。
另一艘船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住,如同一群鬣狗在争食一具尸体。
船员在尽力维持秩序,尽管十分混乱,但是还没有人能不经过船员的批准自行上船的。
在船体的另一边,人们已经冲过船员的警戒线,有的人向尚未放下去的小艇里扑去,又被船里的人推了出来。有的人正向船里跳,船员用木棍阻拦;有的船没有平衡好,直接翻倒在甲板上……
“我妻子身体很弱,而且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我可不可以上船照顾她?”阿斯特搀扶着马德琳,依然保持着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优雅镇定。
四号救生艇的船员回答说:“不行,先生,除非所有女士都先上了艇,否则不许男子上。”阿斯特没有多说一句话,脱下手套抛给了妻子,然后就退到甲板上,目送着哭泣的年轻妻子上了艇。
很快,小艇飘飘悠悠地划向远方。他站在甲板上,点燃了一支雪茄。
他有着深刻纹路、有些凹陷的面颊没有一丝颤动。
一个理发师走过来与他攀谈,阿斯特微笑着跟他聊着。他们聊的都是只有在理发椅上才谈的鸡毛蒜皮。说了一会儿,理发师问阿斯特:“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你握个手?”这位泰坦尼克号上唯一的亿万富翁、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说:“我很高兴。”
一位头发花白的夫人几乎上了八号救生艇,但脚刚要踩到船边时,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又回来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她温柔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生活在一起,你去的地方,我也去!”她把自己在艇里的位置给了自己年轻的女佣,把自己的毛皮大衣也给了这个女佣,然后半是庆幸半是解脱地说:“我再也用不着它了!”
杰克走过去,对那位老先生说:“我保证不会有人反对您这样的老先生上救生艇的……”他回给杰克一个坚定地笑容:“年轻人,我绝不会在别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然后挽着同样年迈的太太的手臂,蹒跚而稳健地走到甲板的藤椅,缓缓坐下,像一对鸳鸯一样安祥地栖息在那里,紧紧地靠在一起,静静地等待最后的时刻。
卡尔小声说:“我想,我真的做不到。”
“我早就说过,等你那么老了,你也能做到。”杰克咧开嘴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在卡尔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偷偷抹去从下巴滑下的汗水,和眼泪。
“阿斯特身价达一亿美元,他的资产,可以建造11艘泰坦尼克号。”老人从回忆中扬起他雪白的头发,“那对夫妇的姓氏是斯特劳斯,他们是梅西百货公司的创始人。84年后的今天,梅西百货公司仍然是世界最大的百货公司,座落在曼哈顿第六大道上。”
“爷爷,与阿斯特和斯特劳斯夫妇比起来,你可真是不起眼哪,从各个方面来讲。”爱德华揶揄着,“但我还是佩服你,爷爷,你至少有我们这个时代已经彻底抛弃的东西——真诚。”
………………………大大们看在我上几章更新了那么多还一边更一边该你们再多给我点支持吧…………………………
在这里深刻感激浮出海面的大大……因为时间是在太紧不能一一回复,在这里KISS每一个留评的大大,至于看文霸王的……也飞吻一个吧。
奇怪,为什么我加精了那么多评论一条也没显示出来?
对于乱码的问题,是因为里面有尺度很含蓄的H被举……报了……大大们登陆“与佛论禅”,完整而且不要复制多了,把那一章的内容复制上去,然后参悟就可以了。
因为期中刚完,准备趁此良机多更几章。
我发现上高三后身体糟糕透顶了,血压居然是90/60,高压跟别人的低压一样……
因为用眼过度,结膜发炎……
而且最近记忆力严重衰退,有米有过来的大大推荐一些效果比较好的补脑产品?无论是食品还是保健品。
还有,我起的题目——海洋之心,除了一方面,贯穿全文的蓝钻之外,另一个意向是:杰克的心灵,可以被称为海洋之心。
杰克的生日设定在4月,生辰石为钻石,日期在沉船之后,具体日期大大自己猜,我先不告诉你……
☆、去留之间
甲板上,八位音乐家专注地拉着小提琴。
音符飞翔在死神飞着的天空。
黑色的笔挺礼服,铮亮的红木小提琴,海上最高水准的演奏。
他们仿佛不是在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上,而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
他们四周仿佛不是惊慌错乱的嘈杂,而是人群的鼓掌和欢呼。
如果不是一个人匆忙跑过撞了一个乐手的胳膊,这支乐曲会演奏到最后一个音符。
“有什么用?没有人听我们的演奏。”
四周一片喧嚣。
乐队领班亨利笑道:“刚才在餐厅里也没人听。继续拉,这样才不会冻着。奏《奥菲斯在冥府》。”
“沉船还有配乐,肯定是头等舱!”汤米一边跑一边黑色幽默地说,伴随着有节奏的步伐,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默多克看上去好说话,卡尔少爷,唐森先生,需要我去……”拉夫恰平板红润的脸上露出了他精明强干、阴险狡诈的本性。
“试试看吧。”卡尔瞟了默多克一眼,不太抱希望。
“祝你好运吧。”杰克拍拍拉夫恰的肩膀,显然,他早就忘记了拉夫恰的冒犯。
“给我们活命的机会!混蛋!”已经有人在割绳索。汤米气愤地大叫。
“仅限妇孺,谁硬闯,我就杀死谁,退后。”大副默多克用枪对准汤米,毫不犹豫地说。
“杂种!”
“退后!”
人潮如山。排山倒海。
砰。
“不,汤米!不!”
“混蛋!”费彼声嘶力竭地大喊,哆嗦的手想竭力捂住汤米的伤口。
蔓延在甲板上的血,如同一把鲜红的剑缓慢出鞘,刺在心上。
鲜红的动脉血顺着甲板的纹路流成手掌宽的一条。默多克惊恐地、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更加惊恐和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躲避这把出鞘的染血的剑。
他木然地盯着汤米的胸口,好像胸口的鲜血是氤氲而开的鲜花。
他退到船舷边,举起右手,对着人群庄严地行了一个礼。放下右手,举起左手。
太阳穴上的枪口黑洞洞的,搭在扳机上的食指缓慢扣紧。
“不要,威尔!”
砰。
黑色的枪管,飞溅的鲜血,宛如一麻袋货物一样重重跌落到海中的人。
维持秩序是他的责任,保护乘客安全也是他的责任。
他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完成一个船员的职责,践行一个男人的责任。
“汤米!该死的……”杰克想冲过去,但他无力拨开面前的人墙。他攥紧了拳头,脸色更加苍白了。
船渐渐倾斜了。人们冲向船尾。
卡尔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好像站在高处,俯瞰着泰坦尼克号。
密密麻麻的人如同前面断掉气味线索的蚂蚁和无头的苍蝇。
视线又拉近了。
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救生衣,像移动的火柴盒一样滑稽。还有人头顶着行李箱。换了任何别的时候,卡尔一定会不留情面地冷嘲热讽。可是他站着没动,没动嘴,没动手。
毫无目的毫无希望地乱窜的人们,哭喊吵嚷你推我挤的人们,裹在一模一样的救生衣里的人们,兽性大发的人们,红了眼的人们……
分不清谁是上等人,谁是下等人。
吆喝声在寒风里散了又聚聚了再散。
疯狂席卷着一切。
英雄和懦夫的差距,不过就在一念之间。
厨房里,精美光亮的白色餐盘,从架子上争先恐后滑落下来。伴随着可以称得上清脆悦耳的声响。
船头演奏的音乐家旁若无人,如痴如醉。
“好了,结束了。再见,亨利。祝你好运。”
“真老套。再见,华莱士。”
“再见。”
乐师们互相道别,就像在音乐厅演出结束、很快就会有下一场演奏会开始。
他们挟着小提琴、大提琴和低音提琴,向船尾走去。
待人们走开了,华莱士又重新将小提琴架上肩头,悠扬的音符再次回荡在死亡笼罩的夜空。
他灰色的大衣随着他身体的摆动而轻轻摇摆。
不仅是渴求,不仅是希望,不仅是激昂,不仅是祝福,不仅是对灾难的绝不妥协和奋力抗争,更多的是对一生的回顾;对无愧无悔的人生一种壮丽的诀别。
《上帝与我们同在》。
琴声留住了即将离去的脚步,乐师们再次围拢来,琴弓再次搭上琴身,琴弦再次开始拨动。
甜润的小提琴声里,又响起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浑厚深沉。就像清晨,第一只鸟打破了黎明的寂静,唤醒了沉睡的同伴,然后,晨光初露,百鸟齐鸣。
略显单薄的乐声很快丰满起来。
宽广的音域如同人在歌唱。
远处,波光粼粼的海水呈现出幽幽蓝色,近处涌入的却是莹莹青绿。
一名满脸胡须的船员捧着救生衣追了过来:“船长,船长!给您。”史密斯毫无反应、默不作声地走进了驾驶室。
驾驶室早已空无一人。
门开着,澄澈透亮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海水已经没到舵轮。
史密斯推开船长指挥室的门,那里面比驾驶室稍高,地面上只有薄薄一层水。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屋反手将门关严。
一道白色的光斑在圆形的玻璃窗上闪动,史密斯船长的侧脸衬在圆窗里,像一枚勋章。
红色的舵轮还是崭新光亮的,金色的边缘上雕刻着整齐的字母。
驾驶室外,悠扬的琴声飘飘荡荡。就像海水浸泡着甲板和舱房,乐声将许多人的心浸透。
我可以指挥这条船,却无力对大海和灾难下令。
海水裹挟着冰冷和寒意,伴随着汩汩的白沫,从四面八方拥了进来。
史密斯笔直地站着,操纵起再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的船舵。
他犹如铁铸般纹丝不动,像一座黑色的石雕,被山一样迎面压来的海水吞没。
史密斯船长一生忠于职守,现在,他要运用自己赎罪的权利。
三等舱,一张床。一对年迈的老人紧紧相拥。老妇眉头紧锁,低声啜泣,老人缓慢而温柔地,用他干瘪的嘴唇亲吻她同样干瘪的脸颊。两人灰白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如同交错缠绕在雪地里的枯草。
另一张床。一个包着头巾的年轻母亲,微笑着搂住她的两个儿子,用平静温柔的声音继续着未讲完的童话:“他们在长生不老的仙境,幸福地活了三百年。”
海水没过床腿。
漫上床沿之前,孩子在只有上帝和母亲才能给与的安全感中,逐渐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母亲温柔地凝视着两个儿子天使般的面孔,眼角的泪水,慢慢渗出来。如同一颗泪痣,镶嵌在眼角,不肯滑落。
舱内,海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涟漪微动,透过屋内的积水,可以看见地毯上的古波斯图案。由于水的律动,图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水波里衬着紫罗兰色和暗绿,那是莫奈的《睡莲》。画面荡漾着的颜色,仿佛是早秋傍晚的天空。画面波澜起伏,好像下一刻,一朵淡紫的睡莲就会亭亭而出,玉立水面。
随着不断涌进来的水流,一幅画漂了过来,是德加的作品《舞俑》。水波荡漾,仿佛舞女的裙角在飘。
头等舱的吸烟室里,安德鲁严肃认真地盯着壁炉上的钟,他尖细的脸上,灰败的神情已经消失。
他凝视着刻板的指针,从口袋里掏出坠着银链的怀表,低头看了看。然后,安德鲁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拉开弧状的透明钟罩,轻轻拨动了一下指针。
盛了半杯酒的厚底水晶杯从雕刻精美的大理石壁炉上滑落。
也许,他在做最后一次校准,也许,他在做最后一次计算,也许,他想让时间停下,也许,他不过想把这一切记在心间。
他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他双手撑在壁炉的边沿,橘红的火光照应着他的脸闪闪发亮。
慢慢地,安德鲁感觉自己倾斜了。
不,他并没有倾斜。
是眼前的世界倾斜了。
人们纷纷四散逃离,海水紧追其后。
乐队面对着逃散的人群,奏完最后一个曲子。圣公会的赞美诗《秋天》的曲调流过甲板、越过海面,飘散在静静的夜色里。
“诸位,今晚,很高兴与你们一起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ing,彻底大修。前一部分有一个镜头章节有点错乱,现在该到这里。不知道看文的大大有没有男生,看到这部分在想什么。有点感慨。
☆、海的咏叹
“爷爷,我仍然觉得震惊。”爱德华一手撑着下巴,慢慢斟酌着说,“我真的惊叹。为什么,面对即将灭顶的海水,面对汹涌而至的死亡,乐师和船员能有那么巨大的勇气,坚守职责;有的男人怎么能有那样高尚的情操,把救生艇让给孩子和妇女,把最后的时刻留给自己。”
“没错。”洛威特接口道,“船员有76%遇难,不是一个船员、两个水手这样做,而是全部900多名船员、服务员、烧火员以至厨师都是这样选择的。到底为什么?”
“只要你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注定与责任为伍。”卡尔转向一边,淡淡地说,“那是他们的责任。上船工作,就被教育这样的理想:责任比其他的考虑更重要,责任是纪律性的同义词。在泰坦尼克号沉没前的几小时中,这种责任和纪律的理想,是最难以被侵蚀的力量。”
费彼用冻得肿胀通红的手,哆嗦着解下汤米身上的救生衣。
淡红的血迹在背部弥漫。他最后看了汤米一眼,随着人流逃离咆哮而至的海水。
“没有时间了,割断绳子!快!割断绳子!”怀德在拼命高喊。
“我需要刀子!我需要刀子!”一个听上去抑扬顿挫却声嘶力竭的英国口音响起。
费彼拔出小折刀,用牙齿展开,像锯木头一样锯着粗壮的绳索。
另一边的甲板上,那艘被拉倒的救生艇还没有翻正。
人们呼喊的声音像劳动的号角。
狰狞的海水,如同垂死的人口吐的白沫。
头等舱大厅里,杰克惊叹不已的地方。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哭喊着,嚎叫着。
无助地扑打着着越来越高的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住一个雕塑,按下别人试图浮起……
古根海姆先生坐在楼梯尽头的一把椅子上,手里端着一个空的白兰地酒杯。
他睁大了眼睛,贵族的苍白面孔上,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
面对死亡,人会根深蒂固地恐惧。
因为死亡是最终及的未知。
整齐码放的餐盘,如同被无形的手推出壁柜,跌碎在地上,犹然闪烁着瓷器特有的润泽的光芒。
木椅翻着空心筋斗,磕裂在长桌上。
海水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门窗,劈开墙壁,一盏盏金黄的灯粉身碎骨。
消防员法尔曼·卡维尔在感到自己可能离开得早了一点的时候,又回到四号锅炉室,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困在那里。
信号员罗恩一直在甲板上发射信号弹,摇动信号灯,不管它看起来多么无望。
被分配到救生艇做划浆员的锅炉工亨明,把这个机会给了别人,自己留在甲板上放卸帆布小艇。电报务员菲利普斯和布莱德坚守到最后一分钟,船长史密斯告诉他们可以弃船了,他们仍然不走,继续敲击键盘,敲击着生命终结的秒数,徒劳却执着地发送电讯和最后的希望。
乐队领班亨利和其他的乐手演奏着轻快的爵士乐和庄严的宗教圣歌“上帝和我们同在”,直到海水把他们的生命和歌声一起带到大西洋底。
“对有些人来说,求生已经成了负担。”老人缓慢地摇摇头,抬起仍可以看得出坚毅线条的下巴,高脚杯将手的外形放大,“有时候,世界上最残酷的,莫过于正义和责任。”
“卡尔,我们必须向船尾跑,不要停下!”
“我知道!龙骨的设计根本不可能承受船身的重量!”甲板上过于喧嚣嘈杂,两人即使耳鬓厮磨也要提高嗓门,才能听清彼此在说什么。“安德鲁那个混蛋……”卡尔正准备诅咒泰坦尼克号的造船师,想了半秒,望了望头等舱,最终没说什么。
“抓紧栏杆,卡尔。”
“……你也一样。”
两人在逐渐倾斜的甲板上艰难跋涉,仿佛在攀爬一座越来越陡峭、越来越险峻的山峰。
那种升到半空、俯瞰一切的感觉又来了。
浩浩荡荡的人群,如同朝圣的队伍。
仿佛达到目的地,就可以得到救赎。
可那就像耶路撒冷的圣地,不过是船尾一小片空间而已。
大厅里。
海水涌上了玻璃拱形圆顶,抬头看去,就像水在天上流。
绘着太阳和星星的拱顶,突然炸裂。伴随着四溅的火星与电光,和汹涌而至、宛若天河的海水。
那些坚固的门窗桌椅,在海洋的真正威力下,不堪一击。
淡绿的海水越升越快,越升越高。
翻卷着水花,漫过大厅中央的落地钟。捧着钟面的天使,被跳跃起伏的海水逐渐淹没。
无数上流社会绅士淑女觥筹交错、轻声慢语的大厅,变成了修罗地狱。
宙斯的惩罚,已经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谢天谢地,编编说可以不用入V。我一直希望,可以写出让很多读者一气呵成看下去、心潮起伏并且不用花钱的文章。因为我当年转战JJ的时候,因为对银行、充值什么的一窍不通,V文一片也没看过。当然,并不是在意那几个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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