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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养成系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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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率先犯境的哲哲,最后真的是如丧家之犬只剩下了几千的老弱妇孺。甚至最后导致了穷兵黩武招兵过多,国库入不敷出,养不起这百万精兵,民间却无健壮男子,几乎地无人耕。晚年的太祖不得不下令铸剑为犁,让许多将士卸甲归田,散军多达几十余万。

也正因如此,这许久以来,莫说文臣,便是武将也早已不需他们上阵杀敌,尤其盛京中的权贵,百年富贵安逸的日子,确实是早已将他们祖上揭竿起义的血性磨得已丝毫不剩,只从哲哲一事,三日前就得知了消息,但直到今日还依然在畏手畏脚,无法决定便可见一斑。

清清嗓子,静娴扬声向站在最前的陈大学士开口问道:“不知陈大人是何意?”

陈大学士皱了皱眉:“此例不可开,否则已哲哲狼子野心,定会欲壑难填,步步紧逼。”

静娴扬了扬眉:“那便是要战了?”

“这……”陈大学士眉头皱的更紧,看起来越发苍老,语气犹疑:“可西蛮向来骁勇,又是早有准备,我大赵将士百年未战过,这事为稳妥计,怕还是要从长计议……”

静娴这次不再出声,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虽然隔了一道珠帘,但不知是心虚,还是陈大人真的能感受到静娴带了鄙视的目光一般,面上泛起了一丝羞窘,接着分辨道:“事出仓促,若当真能以钱物粮草换的时间准备稳妥,其后反攻,也是可行之法!”

果然,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静娴正了颜色,站起缓步出了珠帘,行至御座旁垂首说道,语带嘲讽:“已举国之力奉养狼豺,坐等反噬,这原来也是可行之法?”

陈大人一愣,面带恼怒,静娴却又脚下不停,接着下了台阶,继续问道:“便是圣上忍下了为属国纳贡的屈辱,莫不是诸位大人就都以为,西蛮当真愚昧到收了钱粮便会举兵后退,等着我大赵万事俱备再去秋后算账?”

群臣无言,除了少数面带赞同敬仰之色,大多都是静静低下了头。静娴又转身看向了左侧的黄宏:“黄大人,你出身西北边军,在你看来,自太祖后,我大赵将士是否就当真如此不堪一击?”

黄将军面容冷静,拱手回道:“西蛮虽骁勇,但只是长于骑射,我大赵虽久疏于战,但兵府上百,雄兵几倍于哲哲,又有地势之利,并非无丝毫回手之力。”

顿了顿,黄将军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张张口,终还是隐晦的提醒道:“只要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有兵器之利,无后备之忧,哲哲一氏终也只是一边疆蛮族而已。”

本觉得连黄将军都如此小心,暗自惊心大赵武力比想象的还要差这么许多的静娴,听了黄将军后一句话却是心中一动,而与此同时,静娴也发现了站在不远的兵部尚书似乎也是一惊,身子都瞬间一颤,虽然低着头,但在这深秋凉爽的天气里,甚至已有汗珠砸到了脚旁的金砖上。

静娴眼神一沉,再抬头向着靠近的几十名看去,果然细心些也能发现不少面色不安之人,再想想黄将军的话,心内就更是一跳,朝中贪腐,她一直多少知道些,但一时还未想到军队身上,看这样子,若只是兵器装备以次充好简直还点,但她这时却想到了曾耳闻过的军中贪心之人吃空饷一说,若真是如此,且严重到了一定地步,事情就只会比她想象的更差!

静娴牙关紧咬,但知道此时不是追究之时,便也未曾继续问下去,而是接着转身上了台阶,沉声说道:“我大赵富庶之地、礼仪之邦,素来善待藩国,但怎奈哲哲狼子野心,对待这般贪得无厌之辈,向来便没有割肉饲虎之理,这般只会养虎为患!”

静娴说着向御座上的赵泽骏躬下了身:“太祖有言‘吾马鞭所指之地,皆可扬我大赵龙旗。’本宫代帝听政,也绝不敢行向属国纳贡之举,还请圣上下旨,出兵伐蛮!”

今日听了这么久听不懂的话的赵泽骏已经很是不满,因此知道自己通常最后发表了意见就可下朝,这时见终于有人问他不禁有些高兴,虽然是静娴开的口,但因为阶下的陈大学士没有反对,便也忙板起脸来,严肃的说道:“太后所言甚是,便依此办理吧!”

得到了不出所料的回答,静娴应了是后站起了身,转身问道:“西哲使臣如今何处?”

黄将军开口:“还在下原城中待圣上御裁!”

“极好,既然中原向来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那便按着他们哲哲的规矩,将使臣的右耳割下再请回去!”静娴面无表情,说的云淡风轻:“告诉他们,这便是我大赵的圣裁。”

☆、第八十六章

“给你的里衣记得要贴身穿着;玉佩也莫离身;若军营里明面不好带着就贴身放好。”寿康宫内,静娴一脸的担忧记挂;谆谆教诲,又一次的向清桦确认道:“我说的你可记得了?”

“姐姐;你在朝堂上下令死战西哲;让群臣信服的威武霸气哪去了,瞧你现在,都快比嬷嬷还啰嗦了。”已是少年郎的清桦故作沧桑的叹息一声,接着又换了调皮的面色,仰头笑道:“不过姐姐若真是这么舍不得我,弟弟就不去西北了,就日日在盛京守着姐姐可好?”

自那日在朝堂决定后;与哲哲开战一事便也提上了议程,因为黄宏本就是由西北边军提上的禁卫;对西哲最是了解,对这征西的元帅之职自是当仁不让;而龙武卫将军之职,则是暂且移给了原先的李姓统领,正是当初合德之变时最后守在城头的哪一位,自然,这也是由静娴提出的人选,因为合德之变后静娴保下了他,没有追究其护驾不力的罪责,也早已几乎被静娴收服。

朝中剩下的没有丝毫想效仿卫贺第二的家族们,自然不会想插手这么要命的职位,加上盛京世家豪门们更多的注意力都转向了最近正在彻查的军中贪墨一事,因此对静娴决定的这禁卫军人选也交卸的很是顺理成章,毫无阻力。

闻言静娴终是略松了下些心,失笑的掐了掐清桦面颊:“还好意思说这话!若不是你嚷嚷着要做一番自己的事……算了,不提这些,西蛮能不能退便罢了,可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你也定要活着回来!明白吗?”

清桦挑眉笑着:“我知道,不论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想从前一般成了痴儿,只要回来,姐姐也有本事将我治好,可对?”

看着清桦这毫不在意的态度,静娴倒是真的有些在意,又板起了脸正色训道:“别以为有所凭借就当真万事不在意了!你姐姐可不是神仙,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见静娴严肃了表情,清桦也忙收起了不在意的面色,看着静娴认真开口:“姐姐,我知道,你自小教了我那么多东西,这几年我跟着黄将军也未曾有一刻偷懒,何况姐姐如今又是垂帘摄政的太后,便是上了前线给我的兵力粮草刀剑都只会是最好的,再加上姐姐给我的那许多神物,凭着这般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我齐清桦还能沦落到毫无建树、甚至丢了性命的地步。我死了也活该,也配不上姐姐这般提拔记挂了。”

看着清桦眼里的认真,静娴不禁的也缓了面色,轻声回道:“那是对待奴仆下属,若一无所能自然便毫无用处,可桦儿你是我弟弟啊,你若有本事我自然欢喜,便是真是像从前那样痴傻一辈子,姐姐也会照顾你一辈子,这又怎么相提并论?”

“可我不行!我不能一无是处的让姐姐养我一辈子!”清桦眉头紧皱,说的断然:“我受不了这辈子连姐姐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当个废物!姐姐给了我十分,我不能连回一分的本事都没有!”

静娴温柔的笑着,不愿再和清桦争论这事,随即便转了话题,随意问道:“明日便要随军出城了,你可有去承恩公府告别?”

清桦面上带了明显的不屑:“回去作甚?又听他教训我字都写不好,只能当个武夫辱没齐家门楣吗?”

静娴笑着:“都这么久了,父亲还是不愿你从军?”

“可不是,升爵那次在你这弄了个好大没脸是再不进宫了,可在家里是见我一次就要训我一次,好像我进禁卫军有多丢了祖上脸面一样。”清桦耸耸肩,轻哼一声:“难道真从国子监结业谋个闲职就清高的很吗?这百余年,齐家除了先祖和姐姐,谁又真的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了?”

教训摇摇头:“怎么能拿我和随太祖开国的曾高祖比,父亲听到又该教训你了。”

“为什么不能,高祖才不过当了军师,为圣太祖进谏的。说起来还不如姐姐,是在上纳谏的!”清桦双眼放光,骄傲的昂着下巴,面上满是与有荣焉:“姐姐最厉害了!”

静娴便又扑哧的笑出了声,还像从前一样揉了揉清桦如今已比她还高的脑袋,笑着嗔骂了几句,清桦也故作惫懒的认错配合着,屋内气氛和谐,满是一团和乐。

这般一来二去,直到天色慢慢低沉下来,清桦就在寿康宫内用了晚膳才被送出了皇宫。因为明日在城外出征仪式是由陈大学士主持,还万事不懂的圣上露面激励将士,与静娴无关,所以今晚这一别后,除非班师回朝或是半路出了什么异状被送回,否则两人是确实无法再见到。

看着清桦的背影从宫墙拐角消失,静娴还接着立在原地停了一阵,这才转身回了寿康宫,刚到门口便又宫人恭敬禀报:“大公主来了,这时正在内殿坐着。”

如今烟儿也已及笄成人,几年前静娴也为她分了独自的宫舍,但因为烟儿对她亲密值不低,也常常主动或是被静娴叫来康寿宫,因此静娴闻言也并不诧异,点点头便举步迈进了门槛。

烟儿这时一身水绿宫衣,正坐在椅上有些百无聊懒的伸手拨弄着桌上摆着的寒菊,烟儿五官本就标致,如今眉目已开,就比幼时更加明丽,尤其那黑亮的圆眸似有光在内泛着,面颊上那半指长的疤痕因为烟儿当初并未坚持用舒痕膏,错过了好时候,这时又不爱抹脂粉掩盖,依然还隐约可见,但这寸长的疤痕竟也丝毫未显丑陋,甚至连瑕不掩瑜都算不上,反而在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几乎让她有了另一种奇异的美感。

静娴面带笑意,上前温和的叫了一声,烟儿扭头站起,也福身叫了一句:“母后。”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静娴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

烟儿倒也说得很是直接:“那个刺客来找了我。”

“刺客?”静娴一怔,愣了半晌才想了起来,犹豫的问道:“你是说……卫清河?”

烟儿点头:“我有时会去慎行司见见他,今日他找了我传话,说想见母后,有要事相告。”

当初赵尚衍发丧后,因为有烟儿求情希望饶卫清河一命,静娴也就并未把他交给陈大人,而是在合德带了一阵后,就偷偷将他关进了由福全负责的宫内慎行司的监牢,虽然不合规矩,但无人知晓,加上卫清河又并无同谋相救,也不担心会跑掉,因此就这般在本是临时责罚犯错宫人的慎行司监牢里一住就呆了五年,若不是今日烟儿提起,静娴几乎早把他忘了。

想了想,静娴点了点头示意知道,接着问道:“就是此事?”

“是。”烟儿说着就站起了身:“我只是为他传话,见不见就由母后做主了,不必顾忌烟儿。”

见烟儿这就打算走的样子,但因为知道烟儿与宫内寻常不同,静娴也就未曾挽留相送,只是让笑着答应后便吩咐了让宫人提灯跟着。

顿了顿,静娴转头看向绿柳:“反正也是闲着,既然是废了这么大力气要见我,这天色已晚,也是好时候,让福全把他收拾收拾,隐蔽些送来吧。”

绿柳答应着转身退了出去,再过了多半个时辰,接到静娴吩咐的福全便也带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太监,恭敬的到了寿康宫。

摆手示意闲杂人等都出去后,福全小心的上前问道:“主子,这人虽关了这么多年没甚力气,可到底是个莽汉,可要在屋内留两个人守着,以防万一?”

静娴眉目一跳,她这五年闲时一直在练着《玉沁功法》,虽说伤人差些,但内功已算有些造诣,起码自保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静娴又看了低头跪在面前,与五年前相比瘦骨嶙峋的男人一眼,扯了扯嘴角笑着:“不必,若不放心在屋外守着便好。”

福全也不多说,闻言便安静的退了出去,静娴举起茶盏,边吹着浮沫,边随意的出声问道:“不知先生要见我是何事?”

卫清河直起身,露出了五年未见过阳光,苍白无比的面庞,咬了咬牙沉声开口:“想请太后放我出狱!”

静娴一声轻笑:“凭什么?”

“贺氏事败后,朝中贺氏一党想必已然清查?”卫清河双拳紧握,像是极有把握:“可贺成季所谋多年,绝不止明面上这些,我手里有当初贺成季拉拢的所有官员名册!”

“哦?”静娴抿了口茶,沉吟不语,但似乎看面色也并没有想放了他的意思。

卫清河有些着急,膝行上前一步又高声说道:“如今圣上无能,陈大人又已是老朽,五年前小人观您言行,也并非庸碌之辈,您又何必屈居人下?如今若有这一份名册,贺氏所留势力,瞬间即可为您所用!”

静娴目光一凝,将茶盏磕在桌上,冷声喝道:“你可知只凭你这一番话,本宫便可立即要你性命?你当真以为有烟儿在,便可无所顾忌了吗?”

“小人当然知道!”卫清河站了起来,摇头带着苦笑:“可您可知我这五来年,只能坐在草堆里数虱子的日子又是怎么过的?大仇得报生无所恋,可有公主那吩咐我又死都不能死!这才是生不如死!”

卫清河说着几步冲了上来又伸手抓住了桌上了茶盏,对着静娴语带威胁:“小人已经豁出去了,今日您要不同意放我出去便下令杀了我!否则……”

静娴不为所动,轻轻将茶盏放下后静静看着他,淡然问道:“否则如何?像当初对赵尚衍一样用这碎瓷杀了我?”

卫清河沉重的喘息着,看着静娴半晌后终是又松手退了一步,昂首冷笑道:“我不杀妇孺!”

“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大丈夫!”静娴嘲讽的笑着,也站起行到了他面前,轻声问道:“既然这么一心求死,为何不自裁?五年,整整五年!你若真想死,我就不信慎行司的看守有这么严,能让你连一个自尽之机都找不着?”

卫清河猛然又退一步,诺诺无言,确实当初他第一次试图撞墙自尽时是被人救了,但之后五年里他确实不是没有第二次时机,但他不敢,通常情况下,一个死过一次却没能死成的人都是不会再去死第二次的,显然,他也属于这个范畴。

静娴看了他片刻,忽的轻笑了一声,接着说的坦然:“不过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愿居于人下,”说着没等对方的惊喜之色完全展现又接着说道:“可即便没有你手里的名册,以我如今身份想拉拢官员也自有方法,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

卫清河一愣,顿了顿方有些急切的说着:“我自小便熟读谋略之术!便是贺成季也对我很是倚重!您既有此大志,我可为谋士!”

静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可先生原先这谋士做的却实在不怎么漂亮啊!”

知道静娴是在说自己当初两边都不效忠之事,也无话可说,只是闭嘴带着忐忑的看着她。

静娴敲着手下的瓷盏犹豫半晌,扬声叫了福全,等的对方进来才对卫清河说道:“今日还是要请先生去数一晚虱子了,不过你若有空,不如将名册默出来写,让我先看看你知道的东西值不得值得这价。不过你放心,若对我真有用处,我定会放你自由。当然,先生要不乐意也可不写,接着在慎行司住着,一辈子也行。”

说罢不待对方有所反应,便又接着对福全说道:“福全,找人把他送回去。”

看着殿门又关上,留下的福全识趣的行到了静娴身边,弯腰便听见了静娴吩咐:“去给他在盛京办个户籍。”

福全也没有诧异之色,只是低头问道:“是,主子想为他办何籍?良籍还好,若是贵籍怕就惊动的大了些。”

“不,入贱籍。”静娴答得毫不犹疑,顿顿了想到了卫清河那苍白的脸色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笑道:“至于身份,按戏子走。”

☆、

于是在静娴的安排下;一月后;因为要准备庆贺圣上诞辰而在升平苑开设的家宴,除了宫中的乐师歌舞伎伶;福全还别出心裁请了盛京内一有些名气的戏班子。

宴会上,东宫太后很是欣赏这戏班一花旦的唱功;不仅多加夸赞;还特意赏了他不少银钱,而之后在这花旦谢恩时,太后又发现了这戏子还有一手好琴艺;便更是凤心大悦,直接下旨留下了这戏子成了宫中乐师;为其更名为清河,最近更是常常宣召;算是一步登天。

不过虽如此,但因为静娴见清河时皆是在青天白日,众多'文'宫人眼'人'皮底下,倒'书'并未传出'屋'什么留言,清河也充其量算是一不知为何得了太后青眼的一好运气乐师,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刚入冬就病了,这许久丝毫没见好,反而一日重过一日,按太医的说法,怕是不好了。”绿柳神色平静,顿顿又接着说了一句:“前几日陈夫人都已让人在打听着楠木棺椁了。”

寿康宫内殿里,因为燃着地龙,暖如春日,静娴正舒服的窝在塌上,听着这算是让她更是愉悦的消息,捧着手炉眯了眯眼,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上次的变革一事,对陈大学士打击还真是不小。”

绿柳沉默不言,过了一阵静娴又笑着说道:“罢了,这也算好事,省得我们动手了,派人送东西去劝慰劝慰吧,怎么说是三朝元老,又是这时候了,莫亏了这最后的体面。”

绿柳答应着,话未说完又听见了门外宫人禀报着:“清乐师到了。”

即便是如今,静娴听到清乐师这称谓还有些好笑,当即便叫了进来,看着穿了一身青色乐师服饰,面色苍白的清河抱着一把琴向她行了礼。

清河在一旁木案上将琴放下跪坐下来后,便面色温和的拱了拱手,语气恭敬:“不知娘娘今日想听什么曲子?初雪方至,不如来一曲踏雪寻梅?”

等了等,见静娴未曾反应,清河便又提了几个建议:“也是,踏雪寻梅有失大气了些。若您不喜,那瑞雪丰年,或是清平乐?虽还不甚合时宜,却颇有些欢喜之意。”

一月前,刚刚听说静娴对自己安排的身份时,卫清河面上还满是震惊不满,但随着这几日过去,他却像是认命了一般,对此再无反应。

因此这时看见了对方像是当真将自己当成了乐师的举动,静娴不禁起了趣味,轻声说道:“怎么说先生也是出身权贵,公门之后,今日却沦落至此先生怎还如此淡然处之,难道不觉不甘?”

卫清河好整以暇的挽了挽袖口,将琴摆正,这才不慌不忙的抬头回道:“初闻时是有些,不过如今想通了,倒很是庆幸娘娘让我成为这般身份了。”

“哦?为何?”静娴轻笑着。

“您欲趁圣上年幼已太后之权摄政,甚至摄政不还,这非正道,本就不可诉诸人前,加上先帝与贺国公的前车之鉴,您若想用我,便不能让我脱了您掌控,这戏子乐师之籍,便是前提。”卫清河抬头看着静娴,面上带了苦笑,却说的十分坦然:“若您当真在我交了名册后便放了我,让我顶着良籍出宫,之后娘娘多半就会让在下英年早逝了吧,那般才真该不甘。”

静娴挑眉一笑,并未否认,目光透着满意:“你倒是个聪明人。”

卫清河像是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不,只是不敢轻视了娘娘,当初在合德,清河便因小瞧了您险些功败垂成,若不是您未揭穿,莫说手仞仇敌了,我怕在未进翁城前,便要命丧贺成季之手了。教训,吃一次便够。”

这么说静娴倒是想起了当初在翁城外,卫清河发髻高挽、衣衫整齐的谎称自己是突闻消息,慌忙前来时的样子,不禁也是一笑。

卫清河想了想,似乎的有些犹豫,半晌还是张口问道:“只是,在下一直想知道,五年前您明明看出了我有问题,为何却未曾追究,也未曾审问揭发,还是带着我进了翁城?似乎,不像是对在下心软,也不只是因那时忙乱,您不愿多事的缘故,莫不成……”

顿了顿,卫清河又面带深意的看向了静娴,接着轻声问道:“莫不是,您那时就看见了我诸多马脚,也已知道我会或许对先帝不利,却因私欲,不愿阻拦?”

静娴不为所动,平静的垂眸看了他一眼,带着冷笑:“有时好奇心太重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卫清河闻言一笑,像是早有准备,也不怎么在意的恭敬的回了一声是,便又把手放在心上琴上提起了原先的话头:“不知娘娘今日要听什么曲子?”

“没心思。”静娴反应冷淡,径直拒绝了后便看了一眼一旁的福全,福全了然的恭身,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与一铁铸的腰牌递给了跪坐着清河。

“这是?”打开看了看,卫清河似有些迷惑。

“盛京城外南边的一座山庙,原先倒也算是你们卫氏的家庙之一来着,不过早也衰败十几年了。”静娴低头抿了口茶。

卫清河闻言一愣,一时倒是说不出话来,但静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猛然一震,瞬间便从本有些怅然的感叹里惊醒了过来。

“贺成季那几千私兵,诸多细作暗探便都是在这地方养出来的。”静娴看着对方面色的震惊恍然,放下茶盏,又接着说道:“不过现在这地方是我在用着。”

卫清河呆呆的看着她,静娴杨杨下巴指着他手里的铁牌,视若无睹般接着说得毫不停歇:“那是以后你在庙中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拿好,以后起码三年之内,除了我叫你回来,你都要常常呆在那了。”

卫清河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静娴:“这般私密的消息,您便不怕我……”

“贺成季来来回回,起码将上千人在那地方关了十几年,没一个能逃出来的。”不待说完静娴便打断了他的话,扬眉开口:“你若是觉得自己有本事从那出来将此事昭告天下,尽可试试。”

卫清河面色一正,收敛神色恭敬的俯下来了身:“属下不敢!”

意识到对方换了称呼,静娴面色也温和了下来,带着笑意摆了摆手:“无事便下去吧,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是。”

看着卫清河的身形消失在眼前,不待静娴开口,福全已经在旁先适宜的禀报了起来:“主子放心,庙内已派了人盯着他,便是真有异动,也不会出了差迟。”

城南那山庙是在山间半山腰的地方,外面看来不甚出奇,但其后枝繁叶茂内有乾坤,通过一天然岩洞后还有一很是隐蔽的山谷,除此外再无出路,不仅常人难寻,还很是安全。

贺成季死后,静娴却是不引注意的在这地方派了自己的人进去,目的自然也和原先的贺国公无甚区别,暗地训练属于自己的私兵人马,只是有了前车之鉴,动作却更加谨慎小心。

而人马的来源自然也左不过人牙子,流民乞儿,加上少数从禁卫中调出的效忠之人,真的当将士侍卫练的不多,更多的,却还是更偏向探子刺客。经过这五年的发展,也算是初有成就。五年来一直负责这些杂事的,则一直是由负责皇宫内外事物,会常常出宫的内务府总管福全。

因此现在听了福全的话,静娴便也也放心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倒是福全犹豫一阵后却接着问道:“主子,已我们如今的钱财人力,庙里的人是不能再添了,又不放出去,只是就这般养着,倒怕是……您知道,再锐的刀久不用了,也会锈的。”

“不急,怕锈了就先磨着,总有出刀的那一日。”静娴垂下了眼角,又翻开了在卫清河进来前就放在眼前,从西北的捷报,默默在心里想着,总要等到立下大功,征西归来的黄将军回来,才好对他做些事。这么说来,若比起那五年前突得奋发,如今已成了副将的黄将军胞弟——黄宝的实情。卫清河送上的名册甚至连他自己,都算不上了什么了。

这么想着静娴目光中却也不禁闪过了一丝急迫,无论如何,她的时间,是一日日的,越来越紧了!

☆、晋江

寿康宫寝殿内;念语收回往刚刚熏炉内添了香料的手;一面在帕子上擦拭着,一面笑着对静娴说道:“莫再看了;你的宝贝弟弟好得很,若没什么差迟;到不了过年便能随军班师回朝;也省的你这姐姐记挂。”

斜倚在榻上的静娴,看着念语坐到了自己身旁,才叹息一声;合上手里的战报有些担忧的说道:“倒不是记挂我这弟弟,只是觉得西北战局进展的太过顺利了些;明明西哲先前还那般气势如虹胆大包天的,应不至于这么快就节节败退……”

闻言念语也有皱起了眉;片刻轻声问道:“你是觉得,其中有诈?”

“也不一定,许是我想多了吧,西蛮一族向来骁勇善战,却也不像是会玩这些阴谋诡计的,更何况……”静娴将手里从西北送来的折子扔到了一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更何况自古以来,若说阴谋之道,谁又能玩得过中原?”

念语点点头,边弯腰去了足上的软鞋,边头也未回的答应了一句:“没有自是最好,莫想太多,说不定当真只是你关心则乱呢。”

可能是天生如此,虽然自先帝去后,有静娴在,念语在寿康的衣食住行自然都不会有丝毫亏待,与静娴一起练了《玉沁功法》后以往多病的身子也好了许多,但即便这样的调养,也未曾让她稍微丰腴一些,身形依然很是清减,如今因为弯下了腰,就更觉得削肩细腰、莲肤藕肢,如枝寒梅般很是风姿绰约。

静娴靠在软枕上,从斜面看着念语发丝下隐约可见,修长白皙的脖颈,便忽的轻笑一声,上前伏到了她肩头,带着调笑:“哎呀,小娘子怎么这般美貌,真让我心伤自己生成了女儿身。”

念语也不甚在意,上了贵妃榻随意的拍了拍静娴的手,嗔了一声:“莫闹了,刚还忧国忧民呢,像什么样子。”

“好。”静娴拖长了声音答应一声,坐直了身,接着又换了面色,认真问道:“不过不是戏言,念语,我是另有所求,可你如今还是好年纪,却只能就日日这般呆在宫里,可会觉得可惜了些?”

“好年纪?”念语带了些苦笑:“二十有四,若无差池,孩子都该会满地走了,算什么好年纪。”

静娴撇撇嘴,断然开口:“要我说,当然算得!”

“好吧,算得。”念语叹息一声,扭头看着静娴问道:“就是算得,就是我觉得可惜了,那又如何,难不成我这太妃还真能再嫁出宫去?”

“为何要嫁出去?”静娴皱紧了眉头,认真开口:“你可以召进来!”

没等念语表达疑惑,静娴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不是一向仰慕落拓公子吗?他自然不行,但若仔细查查,说不得还真能寻到有子孙弟子之类,可以将他们召进京,让你看看是否合眼。”

像是想到了什么,念语面色僵硬,不敢相信般带着结巴开口:“你是说,宫闱,私情?”

虽然说得很是隐晦,但静娴自然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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