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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红楼+番外-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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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厌恶当旗子,甚至有时候,宁可做弃子。
司徒尧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所以他需要背负考虑的更多。
而他不同,他不过是小小书生,他可以不管不顾、肆无忌惮。老话不是说么,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明知这样会得罪司徒尧,他也要抽身出来,也必须抽身出来。这样才能更好的看清整个局势,同样也能看清——司徒瑞的心思。
林恪在寺庙里准备看戏的时候,司徒瑞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他去景宁寺了?”司徒瑞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怒,只是浑身的冷气能将人冰成渣渣。早在林恪进宫的那日晚上,他就察觉出不对来。如果不是柳义彦托人带信过来,让他稍安勿躁,他怕是第二日就进宫了。
在府里焦躁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最后等到的却是他去景宁寺清心苦读的消息?真是好笑!亏得他还觉得他和皇兄是一家人,真是好笑!司徒瑞一股火儿憋在心底,烧的脑门冒汗都快要神志不清了。
“王爷您不能冲动啊!”似乎有人在后面跟着喊,但他几乎已经听不清了。他大步到了马厩拉了匹马翻身而上,一鞭子还未挥出去,就被人牢牢抓住了,“你这是做什么!”对方如此喊着。
司徒瑞怒目望去,看到的是柳义彦通红的脸,还有那气急的话语:“若不是我生怕你莽撞赶过来,你就打算这么冲进宫和皇上理论?!”
司徒瑞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我该如何?求皇兄饶我俩一命?还是直接去景宁寺带着他远走高飞?我倒是自个儿一人无牵无挂,但是他还有一家子,你觉得他会同意?除了大闹一场拼个两败俱伤,让他和皇兄看明我心意,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好不容易铺垫至此,你莫要添乱!”柳义彦死命想要将他拉下马,“我陪你好好参详,先静心!”
司徒瑞端坐马上不动,若是他不想下马,一个文弱书生还真奈何不了他。司徒瑞闻言只是笑笑:“你放心,我没冲昏脑子。但是我也不会退了,再退就是生不如死。你若真想帮我,就在我进宫之后,拿着这个玉佩帮我跑一趟忠顺王府。替我向叔叔问一句,愿不愿意帮衬我这一把,来日必当铭记。”
司徒瑞丢下一个玉佩,直接打马奔驰而去。柳义彦在原地茫然了一会儿,咬咬牙也跟着牵了匹马攥着玉佩往忠顺王府跑,边跑边念叨:“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两个的!”
司徒瑞到了皇宫时候,司徒尧似乎早有预料,顺顺当当地让他进了大殿。司徒瑞大步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对方正不紧不慢得批阅奏折,听到他喘气声音头也不抬:“你但凡有点儿出息,就不该今日来。”
“皇兄但凡有点儿肚量,就不会闹出今日这事。”司徒瑞昂首站在下方,语气冷然。
司徒尧手里的毛笔一点,奏折上污了一个点子,他烦躁地摔了出去,抬头看着司徒瑞一字一句:“你现今为了他,顶撞我?!”
“我知道这样不对。”司徒瑞此时渐渐平缓了呼吸,语气平静:“我要是个聪明人,就该在家中多呆几天,把自己弄个半死不活的,然后黯然憔悴地过来和您哀求一番,再摆出一副非君不娶的模样,被您继续压迫一番。这样您有面子我有里子,再让林恪在庙里呆到过年,这事儿或许也就就坡下驴齐整了。”
司徒尧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好吧他是这么想的没错,但是被自家弟弟这么干脆直白地讲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尴尬呢?
“只不过……”司徒瑞继续平淡说着,“皇兄您也知道林恪的脾性秉性,他看起来不着四六的,实际最是胆小怕事,尤其害怕因为他的原因而让林家处于危难之中。今日能为了我做到这般地步,我断然不会做出畏畏缩缩、敢做不敢当的模样来!文臣那一套我明白,但我懒得做,我喜欢他,更加不想只是为了面子上的事情,让他受委屈。”
司徒尧语气越发阴沉了:“所以,你就舍得让我委屈?”
司徒瑞听到这话笑了,笑的耐人寻味:“皇兄委屈什么呢?您不是一直想要将他握在手中么?以前是寻其路而无门,现在有了这层关系,他将来得了一官半职的,必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舍去一点点面子情,得了一个忠心的臣子和一个贴心有用的弟弟,您其实可以将其当做是另一种礼贤下士的手段的。”
“我礼贤下士,需要将你也添出去?!”司徒尧这口气怎么也顺不过来。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几天很无理取闹,心中原本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自家弟弟脸上明显荡漾着一种‘您一定要把我添出去,不然我和您急’的神情,他还在这边别扭个什么劲儿?
再拿捏下去,就真的要兄弟分心了。
都说儿大不由娘,弟弟大了也是如此啊!司徒尧极力压抑住心头的酸溜溜,看着司徒瑞冷笑:“罢了罢了,我现今已经高高在上和你愈发远了,有什么事情也都不和我商议了。若这次真让你那心尖儿受了委屈,怕是以后真成了孤家寡人众叛亲离了。”
司徒瑞没想到这次司徒尧这么好说话,连他预备的死缠烂打外加自家皇叔的后手都没用上。虽然司徒尧这话听起来很阴阳怪气,但是管他呢!司徒瑞笑眯眯地磕头谢恩。这边刚喊了一句:“皇上英明!”那边就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忠顺王爷求见!”
司徒尧冷哼一声,斜了司徒瑞一眼:“还找了帮手?”
反正事情已经谈成了,这会儿必须不能承认啊,免得平地起波澜。司徒瑞一脸无辜地摇头:“微臣不知,皇叔进宫应该是有正事吧?”
司徒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他头皮发麻。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非要让我过来?司徒钰对着司徒瑞使眼色,就见司徒瑞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小眼神别提多纯真了。
“皇叔过来有事找朕?”比起亲弟弟来,皇叔什么的关系就要远一些了。司徒尧被司徒瑞气的一肚子邪火也有了地方发泄,冷笑着问:“皇叔眼睛怎地了?不舒服就让太医看看,可不能讳疾忌医。”
“啊,微臣无事。”司徒钰打着哈哈回头狠狠瞪了司徒瑞一眼,合着催命似的喊他就是为了给皇上当出气包的?!
他要是再信这小子,他就是个棒槌!
120第119章
司徒钰悲愤地和司徒尧对答的时候,司徒瑞已经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殿门口。临到门口他悠悠回头望了一眼,对上了司徒尧那无奈又无语最后又转化为无力的眼神,那眼神中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五个字:弟大不中留——啊!
皇上圣明,司徒瑞漫不经心地看了自家皇兄一眼,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又长长地吐了口气,松开了袖子里一直攥紧的拳头,转身大步走出了宫外,一身轻松。
宫外,柳义彦正焦虑地来回挪步,频率几乎快要赶上小跑了。当他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司徒瑞的时候,脸上担忧地一把抓住了他,力气之大让司徒瑞这个常年习武的人都不由地踉跄几步,转眼就被拖到了马车前面。
“出什么事情了?”柳义彦从来都是无畏的,看什么也都是无谓的,像这般神情外露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徒瑞第一时间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脸上才放松下来的表情也瞬间阴霾起来:“林恪那边——出事了?”
莫非是自家皇兄声东击西,这边安抚他那边派了暗卫去杀人灭口了?不会这么蠢吧?!林恪身边他当初也不过只给了四个护卫,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司徒瑞身子晃了晃,眼睛瞬间赤红无比,似乎要择人而噬。
柳义彦被他样子吓了一跳,手上连忙加大了力气:“不是林兄弟那边,是林大人那边!”柳义彦如此说了三四遍,司徒瑞才渐渐回过神来,脑中不再是一片空白。只不过反应还是比往常慢了几拍,他有些茫然地盯着柳义彦看了一会儿,目光终于清明了,下意识地反问了句:“林大人?”
柳义彦用力点头,语气焦虑:“林兄弟似乎是和林大人摊开说了。”想到林恪这时机火候拿捏的,柳义彦心中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苦笑了。这个关头和林大人坦白了,皇上如果再默认的话,那林大人还真就不能说什么了。与其让这两人一块儿发疯闹出什么乱子来,还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知道林恪的性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的清淡冷漠,但是突然一下变得这么疯狂,反差太大了他也很受惊好嘛!
司徒瑞才不管柳义彦此时想了些什么,他把柳义彦说的话在脑子里心里过了几遍,嘴角忍不住地越弯越大,眼神也亮的好像散发出了灼热的光芒。甚至连将来遇到的岳父刁难都忘记了,只是站在马车前面傻笑。最后还是柳义彦看不过去地抓了他上马车,语气莫名有些发酸,表情莫名:“林家本来就子嗣不旺……”
未说之意,王爷你未免高兴地太早了。
难为司徒瑞还能听到柳义彦这话,眼神灼灼地看向了他,笑的阳光灿烂、俊朗非凡:“忱儿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我作为他的师父,将来一定会好好关心爱护他的。”
这一副“都是自家人照顾下未来小舅子的衣食住行婚姻大事还不是理所应当的哈哈哈”的语气是要闹哪样!柳义彦觉得自己真是脑抽了才会担心他!这人现在完全就是“哎呦我家媳妇终于告白了终于过明路了”的死样子!
柳义彦想到这里,再对比下方才黛玉匆匆打发丫鬟过来说林大人似乎情绪不对,不知道是否有什么问题那一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模样,心中越发郁卒了。好吧同样都是林家人,黛玉被林恪教导的完全就是一只小狐狸也就算了,可是情情爱爱这方面完全不通窍该怎么破!
想到这里,柳义彦回头再看看司徒瑞那春心荡漾的样子,一怒之下直接喊了车夫一路朝着林府疾驰而去。于是等到司徒瑞回过神来的时候,车辆已经听到了林家门口,车外还响起了林如海压抑着地低哑中带着咬牙切齿地声音:“微臣不知睿忠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司徒瑞后背一凉,原本有多荡漾现在就有多惶恐,他匆匆下了马车刚行了礼,却不料林如海直接躲过了身子,而这会儿柳义彦几步到了林如海面前馋住了他,笑眯眯开口了:“林大人,您求见皇上那会儿正巧赶上司徒王爷面圣,所以……”
很好,极好。司徒瑞听到柳义彦这话气极而笑,他深深望了柳义彦一眼,你这会儿给我添的乱子,将来我会一笔笔都算计清楚了还给你的。柳义彦被他这充满杀气地眼神看的一呆,脑海中瞬间划过将来司徒瑞和林恪联手算计他的画面,一个人他还能勉强争争,两个凑一起他纯属找虐呢。柳义彦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连忙扯出了一抹笑容看着林如海:“林大人您看今儿天气极好,不如和王爷到府上后花园坐下慢慢分说?”
林如海恨其不争地看了柳义彦一眼,这孩子平常看着还极有风骨的,今儿怎么这么软趴趴的?瞧瞧他说那话!再怒视了司徒瑞一眼,对上司徒瑞那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怒视了半天只能恨恨地一甩袖子当先进了院子,事已至此,先听听皇上怎么说再说!
让进门就好,进了就有商量的余地。司徒瑞大大松了口气,先扫了柳义彦一眼,又伏低做小、低眉顺眼地跟着林如海到了后花园。此时正是冬日,雪中赏梅也是一件雅事,只可惜此时亭子里的二人都没有这兴致。虽说柳义彦早就知道这二人的关系,但是林如海并不知道他知道啊。于是为了避嫌,柳义彦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随意逛逛就好,下一刻就熟门熟路地消失不见了。司徒瑞和林如海对坐沉默了半天,当林如海喝了第三杯茶,他殷勤地准备满上第四杯的时候,林如海终于忍无可忍了:“不知今日殿中发生何事?”
司徒瑞端着茶壶的手微微抖了下,他这一抖,林如海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司徒瑞抖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林如海这边只觉得心跟着砰砰跳,到最后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说话!”
司徒瑞被这一脚踹的下意识喊了声:“小婿——”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气氛仿佛就此停滞,司徒瑞觉得他大概是要死了,一定要死了。林如海脸黑地都快成了锅底,喘气声都快赶上风箱了,他气息不稳地嗯了一声,语气阴森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小——婿——”
“小侄方才已经和皇兄都说了,皇兄最后也答应小侄一切都依小侄,他以后都不插手。”司徒瑞三句话将事情叙说完毕,又郑重行了一礼:“小侄和无咎相交于幼时,相识于微末。彼此——”司徒瑞生生将到嘴边的情投意合四个字咽了下去,“彼此配合默契,信任无间,互为依靠。小侄对无咎之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
司徒瑞这一番乱七八糟的话说下来,在这冷冽的冬日里,愣是出了一脑门的汗,后背也都一片汗渍。要不是柳义彦出其不意地将他拉到了林府,他好歹也有个缓冲时间来想想如何应付老丈人啊!这个混蛋!司徒瑞一边内心扎着小人,一边心惊胆战地等着林如海最终裁决。
司徒瑞在等待中煎熬的时候,另一边的园子里,柳义彦看着对面距离不远不近的少女,表情温和语带暖意:“林大人今日有些急事,所以早上走的时候才匆忙了些。现在有睿忠王爷一起参详,想必很快就能解决了,林姑娘不必担心。”
黛玉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下,继而面上一喜,敏锐地追问了句:“睿忠王爷来了?”
柳义彦从来不怀疑黛玉的聪慧的,这从他第一次未从黛玉手上讨到好处就能看出来。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她……柳义彦心中一紧,面上温和的神情也有一瞬间的龟裂,语气有几分发颤,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子啊!“是的,睿忠王爷此时正和林大人在一起。”
黛玉此时正忧心自家父亲的事情,并未察觉到柳义彦的神色。听到他这话,脸上立时从担忧变成了微笑,甚至小小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这就好,这就好。”她如释重负地说了句:“司徒王爷来了我也放心了,更不必担心前院的事情了。”
这话……柳义彦越发憋屈了。
他心中小人挠了半天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林姑娘就这么相信睿忠王爷?”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这话有多浓重的酸味。
黛玉有些莫名地看了柳义彦一眼,哥哥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相信司徒王爷的,她相信哥哥的眼光,自然也相信司徒王爷。这人这语气……黛玉打量了他几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也相信柳哥哥的!”都让人帮这么多忙了,自然也是相信的。黛玉语气铿锵的说着,只不过因为上元节的初次见面,这人表现实在是太呆了,所以这信任度比运筹帷幄的司徒王爷少了那么几分。
黛玉心中的腹诽柳义彦并不知道,他听了黛玉那笃定地话语,再分辨出她说这两句相信都是一样的语气,只觉得天清云淡,就连雪都那么白,红梅也开得耀眼夺目。柳义彦嘴角不自觉溢满了笑意,再次恢复了翩翩君子模样:“林妹妹相信就好。”他如此说着,不动声色地换了称呼,神情意味深长。
他知道黛玉这相信并无别意,不过没关系,多说几次就会习惯。习惯就会常想起,常想起就能依赖,依赖了也就离知心不远了。
121第120章
柳义彦处心积虑小心翼翼地和黛玉拉近距离的时候,另一边林如海沉默良久,终于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司徒瑞良久低声说道:“恪儿是个好孩子。”
“是。”司徒瑞僵直了后背,声音紧绷。
“他从小时候就有主见,也乖巧听话。”林如海再次说着,忍不住想起一家人初到淮扬地界的艰难日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为了自己而自污名声,也知道照顾黛玉和夫人,不让自己担忧。说起来,那些乖巧,何尝不是因为自己的艰难处境而被迫成长起来的?想到此处,林如海心中越发酸楚。
司徒瑞见林如海神情变幻,思索半天方揣摩着应了声:“无咎向来都以家人为重。”他向来都是理智的,只除了这次。司徒瑞心里涨的满满,就连眼前林如海阴晴不定的面容都阻挡不了他内心的欢欣喜悦。像林恪这种心思深重之人,这辈子能等到这么一天,足够了。他已经别无所求。
所以,对自家岳父大人低头什么的,没关系。
所以,对自己在林恪心中地位的轻重几何,不必计较。
这样就够了,他很知足。
司徒瑞说了这句话后,果然大大取悦了林如海。他虽然从鼻子里冷哼了几声,面容上的恼怒之情也消散了几分。林如海沉吟了半天,再次缓缓开口:“既然皇上如此说了,那微臣也无甚可操心的了。”
司徒瑞松一口气,就听到林如海语气一转:“不过我林氏想来子嗣单薄……若将来有一日王爷娶妻,定要记得告知我林家一声,我也好给恪儿寻找当家主母。”
司徒瑞立刻发誓,语气坚决:“伯父放心,绝无此日!”
林如海斜眼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微妙:“话莫要说太满。”他有心想说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要鸣鞭数炮以示庆祝,但想想自家孩子难得动心,若真有那么一天,还不知道该难过成什么样子。林如海到嘴边的难听话语就说不出口了,只是无力地摆摆手:“司徒王爷事务繁多,就不必在我林家耽误时辰了。”
这算是,表面上同意了?司徒瑞晕晕乎乎地下去了。过了一会儿,柳义彦也苦恼地走出了林家大门,二人在门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看到彼此脸上喜忧参半的表情,同时失笑:“王爷不去景宁寺烧柱香?”柳义彦如此说着。
司徒瑞心中一动,想想还是放弃了:“等我将京城之事处理完毕,再过去烧香拜佛方有诚意。”现在虽说事情大体了结了,但是收尾的事情也不少。此时让他回来劳心劳力的,还不如就在那边躲个清净。何况自家皇兄和林家岳父此时都心里不痛快,他心思再火热,也要考虑下两位长辈的心情,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一下。
柳义彦心神一动便明了了司徒瑞的心思,莞尔一笑:“既然林兄不在林府,这边事情又繁乱。作为林大人的门生,在下总不能视而不见,也要助林大人一臂之力的。”
想在林家妹子面前卖好就直说好了,何必说的这么委婉?所以说他讨厌读书人,一肚子道道弯弯,也不知道将来林家妹子降不降得住。
司徒瑞和柳义彦二人这日达成了默契,于是各自忙活起来。柳义彦向来做事谨慎,帮忙外事之时,还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详细写了封书信,交给自家贴心小厮送到了景宁寺,免得林恪担心。而另一边,司徒瑞也递了封书信送到了林恪手上,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一切安好,勿念,等我。”
林恪收到一前一后两封信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黄昏。不过是短短一行字,他却看了数分钟,心中一直缺失以来的地方,他一直以为这辈子不需要也不必要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被渐渐补缺圆满。
窗外的夕阳看起来,如同朝阳一般灿烂,光芒万丈。他从未有这么一刻有如此明悟,这个世界是这么的真实,他,也是如此的真实。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林恪站立许久,直到门外一声轻响,外面是林清熟悉的面庞,还有熟悉的笑和叨唠腔调:“大爷又站在窗口吹风,万一染上风寒了可如何是好?”
那个人陪了自己将近十年,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十几年,却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准备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在,一切都来得及。林恪定定看着林清,心思不知道飘到了何处。林清被林恪看的心虚发慌,自觉思索最近有无犯错了,才听到自家主子低低叹了口气:“林清,我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有了司徒瑞的一句话,柳义彦的信就暂且不必看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次,明日再睁眼,他便真正是林家嫡长子林恪,司徒瑞的真心人林恪。
“那大爷好好休息。”林清听了林恪这话,忙着喊小厮过来收拾。直到看着林恪躺倒在榻上,才小心翼翼地关了门窗,猫着腰出去了。虽然不知道信中写了些什么,不过方才有那么一个恍惚,自家主子仿佛从嫡仙般人物变成了凡人一般的。
林清在门口愣了愣神,忍不住摇摇头:自己乱合计什么呢,自家主子那些匪夷所思的点子,那些点石成金的手段,凡人怎么能想到?自家主子永远都是嫡仙人物,天底下一等一风流无双的。
林恪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再细细看了柳义彦的信,不禁又是失笑摇头,这人做惯了武职,一向手段粗暴。却未曾想到,这手段也有用在他家皇兄身上的一天,他本以为司徒瑞能对着司徒尧伏低做小,兄友弟恭慢慢感化,软刀子割肉慢慢磨,直到水到渠成呢。不过看到柳义彦信中那浓重的怨念和后怕,林恪突然又觉得……这样也好,一力降十会未尝不是一种手段。
他和柳义彦是一类人,总想着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之中。做任何事情都想要全全把控,不容偏颇。但司徒瑞,永远都是那个假若收获比风险更大,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司徒瑞。文职武职的不同,由此可见一斑。
之后的日子林恪过的格外悠闲,既然柳义彦和司徒瑞自告奋勇帮忙处理了,他自然乐得清闲每日里踏雪寻梅,那些个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也变得让人唇舌生津,而不再是一件苦差事。只是在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里,似乎、大概、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要交代?
嘛,算了,既然决定了要好好活下去,用真实的姿态活下去,又何必总把自己代入到上帝视角凡事求稳妥?即便忘了些事情,即便有些误差,不也别有一番乐趣?林恪弯了弯嘴角,喊了林清就去寺庙后山打猎去也。
年底某日,清晨城门刚开,就见到一道人影直接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让守城兵士都瞠目结舌:“这人赶着抢血馒头呢!”
另一个兵士闻言直眉瞪眼地冲他比划,等到那人影不见了踪迹这才扯了他一把狠狠训斥:“方才那人是睿忠王爷,你浑说什么话!发的什么疯!”
司徒瑞并不知道这里的小小插曲,这半个月他强忍着将事情处理完毕,甚至连林恪临走前说的那几件事情,他也都和柳义彦还有林如海细细商讨了,大体定下了计议。再看林如海和司徒尧二人心底的疙瘩表面上也都消化差不多了,终于忍耐不住地准备去景宁寺接人了。
至于林如海和司徒尧心里的疙瘩要消化多久,这就和司徒瑞毫无关系了,他才没那么有礼貌!媳妇是自家的,厚脸皮是必须的!
一路疾驰到了景宁寺,他并未告诉林恪这日过来,于是等到了门口见到了僧人,被人带着一路到了林恪安身之处,推门发现没影子之后,司徒瑞脸上不出意外的黑了。
“人呢?”司徒瑞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领路僧人看到这个结果却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嘴角隐蔽地抽了抽:“林施主大概是在另一处地方。”
“带我过去。”司徒瑞如此说着,两人再次七转八转的,到了另一处宽广的大殿之中。刚进了院子,司徒瑞果然一眼就看到林恪那俊秀的面容,以及那面容上遮掩不住地狡黠,他正围着一个人团团转,这种生气勃勃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这人脸上看到。被他围着的那个僧人,此时正在面无表情地——扫地。
“哎我说,你在这藏经阁呆了多久?你是不是任督二脉都打通了?你会不会独孤九剑?你是不是武功高强轻功天下无敌?你是不是最终大boss?你……”林恪嘴里絮絮叨叨,眉眼生动。
只是不管他说了多久,不管他问了什么,另外那个僧人,一直在——扫地。
司徒瑞静静站了许久,终于不耻下问:“这二人,在做什么?”
旁边的小僧再次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小僧不知,自从林施主发现了明悟师兄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谁知道这些个富家子弟时不时发什么疯!
司徒瑞虽然不喜欢林恪对另外的人露出这般模样,但是看到那人一直都不理会,司徒瑞心底又不痛快了,语气微带讽刺:“这位明悟师兄性子很清高呢。”
旁边的小僧再次抽搐,声音仿佛变成了一条线,轻轻低语:“明悟师兄天生五感缺一,所以才领了这个省事的差事。”至于缺什么,看到这情景,想来也不必说了。
这次轮到司徒瑞嘴角抽搐了,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地大笑出声。听到这声音,林恪噌的一下直起了身子,两眼灼灼地看了过来。两人视线交错之时,司徒瑞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神情从内疚、后怕、欣喜、满足到最后刻骨的思念,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直走到林恪身边一尺之处,才慢慢伸手抱住了他。
司徒瑞身上的气息慢慢充斥了林恪的周围,林恪突兀地就红了眼睛。他感觉有些丢人地将脑袋埋到了司徒瑞肩上,又忍不住蹭了蹭他,心终于彻底安定了。两人静静拥抱许久,司徒瑞才低低叹了口气:“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今日见君,语不能出。”
林恪一直在想,司徒瑞第一句会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冒出这么句话,他扑哧一笑。这么文艺范儿的人还是司徒瑞嘛!只是当感觉到司徒瑞僵硬的后背,林恪连忙安抚一般地抱住了他,清咳了两声,别别扭扭地接了句:“回室关门,夜不能寐。窗外明月,星星闪烁。不知吾伤,独照他人。”
哎呦我去!这么肉麻这么矫情这么忧伤45度的话一定不是我说的!以前最爱欺负他了,现在看到他尴尬都舍不得了该怎么破!林恪心中小人拼命挠墙,似乎预见到了自己将来被吃的死死的悲惨结局。
司徒瑞在听到那声笑的时候就尴尬的红了脸,心中大骂柳义彦那个混蛋出的什么馊主意!他家林恪又不是那些后宅女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吟诗作对含蓄表白的东西!只不过当感觉到林恪接下来安抚的动作,以及那虽然别扭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说出来的话语,司徒瑞心情激荡之下,很遵循生物本能的——起反应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林恪第一时间也感觉到了,这次轮到他欲哭无泪后背僵直了。这是怎么个意思?怎么个意思!还在寺庙里呢,这人要不要脸了!要不要脸了!
“你在想什么!”林恪面色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收起你那脑子里龌龊的念头!”司徒瑞见到这样子的林恪,心中突然泛起丝恶趣味:“我脑子里清明的很,不如你我就在此处清幽之地住一晚上,抵足而眠闲聊佛法?”
司徒瑞的话语很单纯,如果身体也那么单纯就更好了。几日不见,这人调。情段数几乎要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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