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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教主之结发此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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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次,他问我,如果到了下辈子,想做男人还是女人。
    他才几岁啊,就想着下辈子了,好像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一般。
    我还没回答,他便说:“我想当女人。”
    这我是知道的,他练了《葵花宝典》后,便有了这个念头。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可不知怎么了,还是问他:“为什么?”
    他斜过身子靠上我肩头,我顺手搂住他裸||露削瘦的肩头,就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变轻了:“不为什么,就想着,那样就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了吧……”
    他这句话,我一直忘不掉。
    。
    夜已经深了,河对岸楚馆秦楼里的丝竹声飘来,低低地散在风里。我买回了酒,微微晃了晃脑袋,往事太过绊人心,我想往前走,就只能把它们压在心底,可压得时间长了,我却好像越陷越深了。
    慢慢走出了小巷,东方还坐在那里,伞下的男人红衣张扬,灯火将他的眉毛淡淡地涂上金色,整个人看起来又冷又傲,拒人千里之外一般。但他这个样子,却令我宽怀,我希望他能永远这样孤高强大,目无下尘,不要再露出前世那样苦涩而寂寞的笑容。
    提着两瓮杏花酿,我走向东方,他似乎听见了我的脚步,抬起头来,我正想对他一笑,却见眼前一花,呼啦啦一群人把东方围了起来。
    只听一个男人猥|琐地笑道:“美人儿,给爷笑一个!”

  ☆、第13章 救美

乐平县人烟繁盛,别说年节下的,便是平时,也总有些穿着黄衫的富家子弟,骑着白马在街上飞驰,日头高照的,他们趾高气扬眯缝着醉眼,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仿佛无人一般,这样当街调戏的戏码也是常见。
    围住东方的有七八人,全是一身短打家丁打扮,说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裹着一身绫罗绸缎,寒冬腊月里,拿了把象牙柄的折扇摇啊摇。
    “这位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可是迷了路?”胖子邪笑着,把折扇往手心里一敲,就想去捏东方的下巴,“别怕,跟大爷我走,大爷帮你找家人,找不着也没关系,就跟着大爷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额角的青筋暴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一个酒坛子盖那肥猪脑袋上。
    “拿开你的脏手!”
    刷的一下,胖子猝不及防给砸了个踉跄,脑袋开花。我这猛地一下把那些家丁护卫都搞懵了,一时没动弹,周围的人听见声响看过来,有的围了过来看热闹,有的远远避开。
    东方被我一把拉到身后,他刚才身形动了动,似乎想出手的,但被我一拉,眉峰挑了挑,居然抱起吃的后撤了几步,施施然剥开一块蜜枣糖酥,咬了一口。
    我:“……”
    “你!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胖子捂着头怒吼,又一脚踹翻了一个仆役,“你们这些饭桶,杵在那儿干死啊?给我上!往死里打!”
    我心一横,他娘的,老子能让你占便宜?
    人扑过来的同时,我身子一蹲,躲过一击,人也飞窜了出去,死盯着那哎呦呦喊疼的胖子,直接一肘子把人撞倒了。
    我也不含糊,更不管身后有多少人拳打脚踢,我只认准了那胖子一个劲狠揍,身上挨了多少下都不撒手,越打我我下手越狠,我骑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踩着他子孙根,两只拳头劲风凛凛,只往脸上招呼。死胖子哭爹喊娘,白眼都翻起来了。
    死肥猪,叫你摸东方!娘的,老子把你打成真死猪!
    别以为老子不会武功就好欺负,没上黑木崖之前,我就在市井上混,为了活下去,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那时还是个小孩,不怕死不怕疼,抢个肉包子都能跟人玩命,论打架闹事我没怕过谁。
    但我也没好多少,满头包,鼻青脸肿,只能拼尽全力压着那死胖子,数不清的拳脚便往我背上招呼,我正想滚一圈把那死胖子当挡箭牌,眼角就瞥见有个家丁不知哪儿捡来一只大棍子,高高举过头,眼见着就要狠狠劈落。
    这回操蛋了,我死死闭上眼,可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睁眼一瞧,那些人躺了满地,两眼惊恐地瞪着,已经死了,身上看不出伤,他们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能这般无声无息间取人性命的,除了教主大人还有谁。
    我往东方那瞅一眼,这功夫,他正好吃完第三块糕点,慢吞吞地掏出丝帕擦手呢。
    “……”
    你说我逞这英雄干什么?
    当时也没过脑子,明知他一点事也不会有,还是忍不住。
    我松了劲,这才觉出痛来,刚刚打红了眼,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就只能趴在早就晕死过去的胖子身上,垂着脑袋,呼呼地喘气。
    眼前忽然一暗,东方蹲在我面前,把伞挪到我头顶,饶有兴趣地欣赏我现今狼狈的模样。我被他弄得没脾气了,无奈地笑:“教主怎么不早点出手呢,小人出了糗事小,丢了教主的脸事大,这不,还浪费了酒。”
    他用手支着下巴,声音含笑:“杨大姑娘要英雄救美,本座怎么能不成全。”
    我正想爬起来,一听这句“杨大姑娘”,脚下一滑,又摔了回去。
    他顿了一下,忽然就笑出声来。
    那就是我第一次见他笑。
    细雪落满长街,灯火阑珊,周围人来来去去,侧目停驻,再也进不了我的眼。
    我就傻傻地趴在地上,费力地睁着肿胀的眼,仰头看他,他撑着一柄二十八骨的红伞,衣袖被雪水打得有些透明,额角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垂下来,他弯着眼睛,唇角微翘,真是一笑漫天的星辰都亮了。
    两世时光就凝聚在那一笑中,我看着他,看着他,也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那时候我真的想,要是他能一辈子都这么对我笑,真是死也甘愿了。
    回去之后,就忙着过年,内院里也开始张罗着,杀鸡宰羊的,那素芸养好了脸上的伤,终于肯出现了,指挥着婢女们裁定新衣。我心里惦记着东方将要面临的反噬之苦,反而没有任何喜庆的感觉,整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他熬过去。
    吃食上我尽量做得温补,还特意去问了方祈,一点寒凉的东西都不给他吃。可食补讲究的是日积月累,这么几日想得出什么成效是难了,我便只好把力气使到别的地方。
    当天,我抬着一个巨大的洗脚桶进了东方屋子,他差点没把我扎死。
    以前平一指教过我,用沸水煮过滚烫的石子,铺在桶底,每日给东方洗脚的时候,就用烧得发红的石头去按他足底的穴位,按个半时辰,通了经脉,后背都能逼出一层汗。能让东方出汗是好事,他练的那神功太阴寒,寒气都积在身体里,武功再高强也是*凡胎,久而久之自然扛不住。
    只不过我那会儿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来,试试也好,说不定就有用呢。
    可惜东方非常嫌弃我的行为,压根不让我碰他的脚。我不免有些气馁。原本庙会那夜回来后,他待我又宽容了不少,偶尔用完了饭也不会连忙赶我回厨房,有一次还让我站在他身边,帮他磨墨铺纸,还会对我开开“杨大姑娘”的玩笑。
    我委婉地提出建议:“教主,能…能不这么叫吗,换一个……”
    他来了兴致:“那你想让本座怎么叫你?”
    “教主说的算。”我低头,脸有些发烫,他会叫莲弟吗。
    “……杨妹妹?”
    我脚下一滑。
    他促狭地笑了,我从不知道他有这样活泛的一面。我想我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了解他,这样的东方我并不擅长应对,因为他不是那个被卑微的感情磋磨得失去了所有的东方,他没有百依百顺的脾气,也不会低下头苦涩地笑。
    但我知道,在我面前的这个,才是他原本应该有的样子,他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随心所欲,喜怒哀乐从不掩饰。
    每当这时候,我只能很无奈地看着他:“教主,别闹了。”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怎样的表情,但他居然迅速别过头去,慢慢红了脸。
    除夕那夜,内院里很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到大厅里闹腾了,炮仗声声,满地都是红屑,我再一次端着一盆水进了东方的屋子,现在我几乎不用和他通报了,因为他认得我的脚步声,每次我走到门口,他就会问:“杨莲亭?”
    东方吃了几杯酒就回来了,害得童百熊还抱怨了一通。我进去时,他正坐在床边,看着手里一个简单粗陋的荷包,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是我趁着他去成德殿时偷偷藏在他枕头下的压岁钱,里面是我所有的月钱和那个桥头上买的平安符。
    他背对着我,手里拿着那个荷包一直看。
    我把木盆放在地上,试探着问:“教主,我给你洗脚吧。”
    其实我没报什么希望,虽然每天我都坚持给他端来一盆水,但他每次都一挥掌,直接连人带盆把人扔出去。但今天他没有,我大着胆子脱掉了他的鞋袜,托起他冷得像是冰坨子的脚,轻轻隔进盆里。他被烫了一下,然后就回过身子来了。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他的脸都红了。
    我对他咧嘴一笑,低头按摩着他的脚底。我觉得自己被盯着看了很久,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没有人给我送过压岁钱。”他声音沙哑,“也没有人会给我洗脚。”
    我抬头,屋子里的灯很暗,没能照亮他的脸,但他穿着寝衣坐在床边低垂着头的样子,让我眼睛有些酸胀。
    我低声说:“我会,我每天都给你洗脚,每年都给你备着压岁钱。”
    窗外的爆竹响了,我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当四周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东方很轻很轻地开口了。
    “杨莲亭。”
    “嗯?”我低下头,把他的脚搁在膝盖上,用棉布细细擦干。
    “留下来过夜吧。”
    我差点一头摔进洗脚水里。

  ☆、第14章 表白

快到了三更开门迎春的时辰,爆竹响得越发凶了,山上山下争先恐后地响成一片,连门窗都微微颤动。外面更是热闹,黑木崖上的小孩子正放花炮玩儿,其中就数童百熊就跟他那混世魔王般的小孙子嗓门最大,不知在闹什么,一老一少的大笑声就没有停过,隔得那样远,都能一重重传到教主的房里。
    相比之下,这屋子里就显得太安静了。
    房中只点了一小盏琉璃灯,一晃一晃的光透出灯罩,有一种流淌的琥珀色。窗子是半敞开的,风吹着水波般的光亮急掠过东方的脸庞。
    他低着头,清隽的脸上看着平静,黑漆漆的眼眸却微微闪烁着。
    “等会儿你把水倒了,就回你屋子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了,一并带过来。”他抿了一下唇,语气有点莫名的生硬,“以后你都歇在本座这里,这屋子也归你管,钥匙……本座明天让素芸交给你,只有一条,没本座的吩咐,别让人进来。”
    我很煞风景地蹲在洗脚盆前面,傻愣愣地瞧着东方,心中还如惊涛骇浪一般。
    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留在这过夜……以后都歇在这里……
    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那时我听了欣喜异常,忙不迭收拾了东西睡过来,只以为是单纯的提拔,并没有深想东方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后来才明白,他自宫后那样敏感多疑,怎么会随便召一个人同室而居?
    当我被允许住在这间屋子,即使睡在一屏之隔的外梢间,也是东方动了心的证明。
    他动心了,才会说:“留下来。”
    我本以为今生他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大概是我一直没说话,东方脸上的平静绷不住了,他紧紧地抿了抿嘴,眼神一下就凌厉了起来:“怎么?杨莲亭,本座抬举你,你不乐意?”
    我一下又愣了,更说不出话了。
    不是不乐意,是……不敢。我垂下了目光,我还记得我听从任我行的指示,带着他们进了成德殿,与童百熊劈面相遇。我至今还记得他那时的样子,双目血红,指着我厉声怒骂:“杨莲亭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呸!狼心狗肺的东西!教主是怎么对你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怎么做得出!你还是不是人!”
    “东方兄弟真是瞎了眼…瞎了眼……”他最后的眼神竟有点悲戚,“为了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不用他多说,我也知道我是哪种人。
    狗仗人势,装腔作势,背德忘主,贪生怕死……哪种都不是能配得上东方的那种。他那样的人,他那样好的人,本是我望尘莫及的……想到这,我不由攥紧了手,指甲深陷进掌心。重生以后我拼命想要改变,改变惨死命运,也改变曾经的自己。
    我想要变好一点,变得稍稍能够配得上东方一点,哪怕一点点都好,这样我身背骂名之时,他或许就不会再被人说“瞎了眼”,不会连那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都被否定。
    可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够不够格了。
    我曾经背叛他,利用他,囚禁他,害死了他……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
    我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直到发现东方压抑的呼吸声。
    “杨莲亭,”他声音冷到了极点,“大过年的你也要给本座找不痛快吗?让你搬过来是要了你的命吗?不愿就罢了,何必摆出这副脸色!”
    我惊讶地抬头,发现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双手虚虚地撑在身子两边,手掌按在床沿,因为过于用力,连骨节都突了出来。
    “教主,我不是……”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不是什么?罢了,就当本座今晚什么也没说过,这件事不用再提!”东方闭了闭眼,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你回去吧。”
    我沉默了一下,端起木盆。
    快要走出房门时,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下回过身。
    东方竟然就站在我身后,一步之遥,他只披着一件很薄的寝衣,两只脚光着踩在地上,整个人站得笔直。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转过身,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脸还冷冷地绷着,可我却觉得他的眼眶有点红,很委屈的样子。
    我长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拥住他,他整个人僵住了。
    “不是你让我回去收拾东西吗?我不是要走。”
    他挺得像一棵笔直的小白杨,一动不动。
    “我没有不乐意,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这些,有点不敢相信罢了。”我像前世那样轻轻抚着他的背脊,见他绷紧的身体微微软了,我伸手把他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地上凉,你别站着了,回床上坐着去。”
    他看着我绕住他头发的手指,愕然睁大了眼,然后又连忙板起脸,一把推开我,严肃道:“杨莲亭,本座只是想让你贴身服侍方便些,你别多想。”
    我:“……”
    相比起我的无言以对,教主大人似乎心情大好,刚才的失望与愤怒一扫而光,愉快地摆摆手:“你快去收拾吧,给你一炷香时间,快去快去,本座等你回来守夜。”
    我没什么东西,值得带的就只有东方赏我衣服和那瓶药,那药我都没舍得开封,所以只用了半柱香就回来了。哦对了,这几月我还积攒了一个小匣子,我抱着东西回来时,外梢间已经铺好了厚实的织花羊绒毯子和在熏笼上暖过的被子。我摸了摸,心中一暖,垂下眼笑了。
    自发地把东西归置到了外梢间的六角立柜中,我往屏风后瞅了一眼,趁着东方不注意,偷偷将小匣子塞进了外间的竹塌底下。
    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可不能给东方看见。
    “杨莲亭,你在藏什么?”
    我差点一头栽床底下去。
    “没…没什么……”我连忙转身挡住。
    东方眼睛眯了眯,然后我只觉得一阵风刮过,那小匣子就已经到了东方手上。
    “教主!”我吓得浑身的毛都要炸了,慌忙扑上去抢,东方一个旋身躲开我,迅速用手指一弹,匣子上的锁头啪地裂开了,里头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满地。
    东方低头一看,愣了愣,又万分惊愕地看我:“杨莲亭,你……”
    我悲痛欲绝地捂住了脸。
    地上的东西乱得毫无章法,而且都是些不值钱又古怪的玩意儿,有擦过的手帕、缺了一角的茶杯、包过点心的油纸、吃剩的桃核,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废纸……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忽然长长地“哦”了一声,我的脸腾地红了,抓着脑袋蹲到地上,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闷死算了。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闷笑,只听东方故作疑惑地问:“杨莲亭,这手帕怎么这么像本座扔掉的那条?还有这个茶杯,也是本座用过的旧物吧?怎么都在这儿?”
    “……”我真想说我不知道。
    东方也蹲了下来,歪着头欣赏我的表情。
    “杨莲亭,你脸红了。”
    “……”
    我难堪地躲着他的视线,眼睛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这时,我突然发现,窗外浓浓的夜色中似乎有什么闪了一下。
    不会是……我瞳孔一缩,猛地把东方扑倒。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着我的脸颊,深深没入面前的地面,余劲未绝,箭翎尚在微微颤动。

  ☆、第15章 上药

几乎是被我压倒的一瞬间,东方也脸色一变,紧急之下振袖一挥,凝聚着浑厚内力的银针激射而出,一把将暗箭打歪,不然就不是擦伤那么简单了。
    我抹了一把脸,血糊了一手,忙把东方拉起来:“教主,你没事吧?”
    东方脸色阴沉地摇摇头,凝神听了听窗外的动静,厉声道:“夜枭十二卫何在!”
    不过一瞬,门外便跪了几位劲装结束的黑衣人:“属下失职!”
    “刺客仅一人,黑衣,身高五尺七寸,使得是嵩山派的轻功,正东南方向奔逃,给本座抓活的!”东方显然怒极了,说话间宽袖无风鼓动,一身真气汹涌而出,“留下两人传令下去,通知风雷堂堂主童百熊,立即封闭黑木崖,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杀无赦!”
    “是!”黑衣人齐声应道。
    话音刚落,几道劲风掠过,屋外已空无一人。
    “好大的胆子!若是让本座查出是谁……”东方愤恨地拔出那支暗箭,狠狠折成两段,他自从登上教主之位后,积威甚重,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自然气得不轻。
    “教主消气,”我伸手在他后背上下顺了顺气,劝道,“黑木崖地形复杂,护卫森严,当年五岳剑派集结了那么多人妄图围攻日月神教都不能如愿,更何况今儿才一个人,他能这么轻易混进来,没有内贼接应,怕是难以成事……”
    东方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正想起身去料理,然后他转头看到了我,猛地站住了脚:“杨莲亭,你伤着了?”
    “没事,一点小伤,教主还是尽快……”
    “小伤?”他突然又怒了,“给本座过来!”
    我与他差不多高,骨架子却比他壮实了不是一点半点,可被他抓住了手腕,拽得跌跌撞撞都反抗不得,愣是被他摁着肩头坐在了床榻边上。
    “教主,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见他拿来了一堆伤药,个个都是千金难求的,不免有些惊吓,忙道,“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一点皮肉伤,随便擦点止血的药就够了,别浪费了……”
    “你给本座安生坐着!”
    我委婉指出:“教主,我伤的是脸……”手没有废。
    “杨莲亭,不要惹本座发火。”他警告。
    我不敢说了,挺胸抬头坐得端正,两只手非常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屋子里的暖炉上正煨着煎茶的滚水,东方取了些,用轻柔的纱绫沾上水,一点一点擦去我脸上的血迹,露出那道从眉峰一路划到耳根的狰狞伤痕,我也没想到会割得这么长,怪不得留了这么多血。
    我还在感慨呢,就听见东方怒气冲冲的声音:“杨莲亭,你以为你是谁?武功盖世了还是天下第一啊?本座用得着你多管闲事吗?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连把破剑都拿不稳,能保住自己就差不多了!你逞什么英雄?”
    我听他那冷厉的口气就有点发憷,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也没多想,身子自己动了,我又拦不住……”
    “你!”
    我赶紧往旁边一躲,急道:“教主!我、我好歹算是护驾有功!你可不能扎我!”
    他被我气笑了:“就你还护驾有功?少往脸上贴金了,过来上药!”
    我犹豫了一下,没动弹。
    “行了,本座不跟你动手,过来吧,再耽搁下去伤口要化脓了。”
    我这才低头蹭过去:“我自己能弄。”
    东方没理我,捏起我下巴,说:“把头抬好了。”
    我只好仰着脖子。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我的脸颊,伤口处分明带着火辣辣的痛,我看着东方垂下眼帘,微微皱眉为我敷药的样子,心却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把,愈跳愈急。
    “教、教主。”我忍不住叫他。
    “怎么了?很疼吗?”
    我刚想摇头,但心里不知怎么想的,就改成了点头:“有一点。”
    “你忍一忍。”他说着,手更轻更小心了,甚至连声音都轻柔得像羽毛,“还疼吗?”
    “不、不疼了。”我忽然有点慌乱,不敢再看他,可视线一往下移,就看到了他刚才混乱中扯开了大半的衣领,他正站着给我上药,便微微弯了腰,单薄寝衣下大半个结实的胸膛,连同胸前那两点都能看见。
    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东方又挖了一块冰凉的药膏,手指按上我眉头,身子也不自知地靠近了些。我一下就闻到了他用来熏衣服的松香,那味道对我而言效用不亚于春||药,我心中暗暗叫苦,因为我的身子已有些按捺不住地发抖。
    东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状,他忧心地问:“疼得厉害?”
    我哪敢说实话,心虚地把头低得更低。
    “你忍一忍,就快好了,”他往我伤处轻轻吹了吹,“不仔细上药,以后要留疤的。”
    之后,他每抹一次便哄孩子般轻轻吹气,我重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温柔对待,心中一片熨帖,可又备受折磨。东方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一次次抚在眼角、脸颊、耳根,又麻又酥的感觉通遍全身。我连脚趾都想用力蜷缩起来,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气息萦绕在我四周,他站着我坐着,身子又靠得极近,那半赤|裸的胸膛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我仿佛只要稍稍往前靠一靠,两片嘴唇就能贴上去,吻上他细致结实的皮肉,若是……若是不经意偏一偏头,甚至可以衔住他在寝衣下若隐若现的那一点……
    我觉得自己再想下去就快要烧起来了,而且那邪火还是从下腹那地方往四肢百骸扩散的,我只能拼命拼命地压抑着,终于在我快要崩溃时,东方终于上完了药。
    “我瞧着伤口不深,就不包了,闷着更不好。”东方往我脸上刷墙似的涂了一层又一层的伤药,厚厚地黏在那儿,愣是用光了三个瓶子,即便这样都好似还不放心,又问,“还疼吗?”
    我连忙摇头,下意识往后挪了一点。
    再这么贴胸靠着要出人命了。
    东方微微眯了眯眼:“你躲什么?”
    他一问,我就心虚极了:“没…没什么……”
    “没什么?”他竟然上前一步,一把掐住我的手腕,“说!”
    我心中叫苦不迭,只好张口胡编:“教、教主这么关心小人,小人心中不安……”
    谁知这句话像是踩住了他的尾巴似的,教主大人一下就炸毛了,强硬分辨道:“谁关心你了?本座不过……不过是怕你丢了本座的脸!”
    我一边往后退一边干笑:“是是是,教主说的是……”
    东方见我一直躲,脸色暗了暗:“你很怕我?”
    “没、没有……”
    “那你躲什么!”东方怒了,大步向前,“不许躲!”
    他这一下来得突然,我本已经退到了床角,他这么步步紧逼,我又退无可退,竟一头撞到进了他的怀里,方才设想过的情形居然就这么实现了。
    嘴唇刚刚触碰到东方胸前那一点不可言说的地方,我愣了一下,随即只觉头脑“轰”的一下炸响,整个人都被点着了。
    东方也僵在了那儿,一时没有动。
    然后……我硬了。
    一阵寂静后,我听见了教主大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杨!莲!亭!”

  ☆、第16章 曲洋

夜尽更残,黑木崖上灯火通明,严阵以待。东方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他在成德殿上召集了各位长老商议今晚的行刺之事,我则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对着油灯默默出神。
    我对这次行刺,还是有些许印象的,前世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会儿黑木崖戒严了好几月,巡逻的侍卫也比平日多了好几倍,我记得那时每晚都要伴着梭巡的脚步声入眠。但最后也没能找出幕后指使之人,那刺客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在牙齿里藏了毒药,一被夜枭十二卫逮住就自尽了。
    我从重生第一天起就在静静等待这次行刺发生,幸好一切都按着过去重演了。
    我垂下眼帘,拾起桌边的铜剪子,挑亮了灯。灯苗随着我的动作忽的往上一窜,我看着自己落在墙上大了几倍的影子,轻轻一笑,影子也跟着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等东方回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感觉到背上一暖,我揉着眼睛醒过来,嘟囔:“教主?”
    东方为我披上衣服的手一僵,连忙撤下去,见我睡眼惺忪地回头看他,他掩饰般将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怎么睡在这儿?”
    我这才发现,昨晚我竟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谋划了一整夜的阴暗心思哪能让他知道,不欲多加解释,便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明知故问:“昨天……刺客抓到了吗?”
    东方脸色一沉:“那人是个死士,自尽了。”
    我想起他昨晚的话,小心地问:“与嵩山派有关?”
    “使得倒是嵩山派的功夫,不过也有可能是刻意所为,栽赃嫁祸。”
    我点点头,他们那些名门正道心肠坏着呢。
    “这倒是小事,此人能潜入黑木崖,定然有人接应。”我低头拿了小火钳,伸入茶吊子底下拨着炭火,轻声道,“教主一定不能大意,能做成这件事的人必然位高权重,毕竟在圣教中,出入黑木崖不需要搜身的人,屈指可数。”
    何止是屈指可数,日月神教上下,能随意出入黑木崖的仅有三人,除了教主东方不败,便仅有“天王老子”向右使与圣姑任盈盈。
    东方闻言,若有所思。
    我用帕子垫着手,取下滚水,冲入冰裂玉壶中,泡开了曲卷的茶叶。淡淡的水雾腾起,我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东方陷入沉思的脸庞,微微翘起了嘴角。
    怀疑的种子,总是要提前埋下的。
    去厨房端来早饭,东方已经坐在桌案前看着外面带回的密报,眉头微微皱起。我将碗筷饭菜摆开,擦了擦手:“教主,先用饭吧。”
    东方将东西搁下走了过来,但表情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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