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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暗潮-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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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驿将酒盏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兀自叹了一口气:“胡人犯境,边关连连失守,当今圣上贪恋江南的富庶稳定,有意迁都于此。”
夏府尹听了这话,也是震惊:“为国之君,当有凌云之志,江南虽然富庶,但毕竟不是能够坐镇中原,开阔疆土的地方!”
骆驿点头:“当年秦始皇挖方山,开了这条秦淮河,早已断尽建康的龙脉。这都的确是迁不得啊!”
画舫那头的人儿,又换了一阙词:“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
温着的酒都凉了,两人也没了喝酒的心情,便让船夫将画舫靠了岸,离了这秦淮河。
骆驿在大街上遇见那个番人是第二天的早晨。
初秋的早晨,只有那人的头发还有石板路上的落叶是棕黄色的。那人皮肤白皙、高鼻梁,眼睛是绿色的。他穿着一身没有前襟的套头粗布袍子,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裹,脚踏一双破旧的牛皮靴子。他的汉话说的有点大舌头,调子也怪,逢人便上去问:“齐梁在哪里?”
他问一个年轻车夫:“齐梁在哪里?”
年轻车夫抹了一把汗:“齐梁是个地名吧?奇了怪了!我拉车走遍建康城,有什么地方没到过啊!但我还真没听说过一个叫齐梁的地方……”
棕发番人点点头,接过年轻车夫递给他的一碗水喝了,又向前寻去。
他问一个胭脂铺的大妈:“齐梁在哪里?”
“齐梁?那是一个姑娘吧?”胭脂铺的大妈从妆奁里捧出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我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姑娘在哪儿,但是啊,你把这个带给她,她一定喜欢!”
棕发番人摇摇头,掏出空空的钱袋歉意的笑了笑,又向前寻去。
“这位客官,您是要算命还是要测字?”留着白胡子的道士眯起眼睛打量这位面容奇怪的客人。
“我不算命,”番人摇头,用一种扭曲的表情组织自己的发音:“也不测字。”
白胡子道士也痛苦的皱着眉听番人说的话:“哦……不测字,也不算命。”
“对。”番人说,“我想请问一下,齐梁在哪里?”
道士捻着自己的胡须,慢悠悠的回答他:“你找错地方了。”
“找错地方了?”番人的绿眼睛睁的大大的,“他们说一直往东走,一直往东走。一定是这里,没有错的。”
道士微微一笑:“地点没有错,时间却错了。齐梁是一个朝代,已经过去六百年了。”
番人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片失望的神色,他破旧的皮靴更加难以支撑他的身体了,但是他依然坚持向前走着。
“齐梁在哪里?”他问骆驿。
骆驿看到他那深邃的绿眼睛,总是不忍拒绝回答他:“你问了那么多人了,他们都不知道齐梁在哪里。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齐梁呢?”
番人从破旧的粗布衣服里掏出一个铁质的十字形状的项链,轻轻抚摸着,继而回答骆驿的问题:“我想找齐梁要一首曲子。”
骆驿邀那番人上酒楼,给他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剁椒鱼头、盐水鸭、坛子肉、清炒芦蒿、小笼包,还有一碗糖芋苗。
番人一路上想必是饥一顿饱一顿,满满一桌子的菜都被他吃尽后,他才就着一口米酒,缓缓道出原委。
番人是从遥远的西方一路向东而来。骆驿第一次知道在中原的西边、西域的西边,翻过高原、越过大海,还有那么一个神奇的地方。
那里的人们有着颜色奇怪的头发,颜色奇怪的眼睛,还有和中原大地截然不同的风俗。风俗虽然不同,但倒是有一点是相同的:战争。
蕞尔小国之间不停征战,合并了又分裂,分裂了又合并。打完了这个城邦,便去打那个城邦,永远没一个和平的日子。在一场惨烈的战役里,番人的兄弟,连同其他那些他的战友们全都战死了,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自那以后,他便总是梦见自己的兄弟。客死他乡的累累白骨们,幻化成数不清的冤魂厉鬼,在凄清的夜色里哭号,也在他的梦里哭号,让他的心难以平静。他知道,他们的灵魂并没有安然去往那人人都向往的天堂,而是游离在异族的土地上找不到归途。
战场上侥幸逃生的第二年,他便又背起行囊,回到了那一战众人丧生的地方。野外芳草萋萋,在落日下一片荒凉,就在那里,一个云游四方的老人跟他说,向东,向东,去找齐梁。齐梁那里有一首曲子,可以慰藉亡灵,让他们得以转世轮回。
骆驿从没有见过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人,也从没有听说过那么神奇的曲子,顿时就点头应道:“好,我跟你一起去找齐梁。”
只是,齐梁是谁?在哪儿可以找到他?他真的有那首曲子吗?骆驿也不知道。
但好在骆驿是天生灵力,能够御风飞行的国师。他寻人自有自己的法子。
只见他从宽大的衣襟里掏出一个罗盘,取出一张寻人寻物的符,四指一弹,符便悬在半空。做了几个手印,又默念几句咒语,罗盘上的指针开始不停的转动起来。
指针转了几圈,最终指向了东边。
“有了。”骆驿咧嘴一笑,举着罗盘,招呼那番人跟着他过去。
两人穿过繁华的长街,直走到郊外的紫金山下,前方是一条通往山顶的青石小径。
小径前面立着的牌坊上写了三个大字:齐梁寺。
骆驿问那番人:“这可是你要找的齐梁?”
番人用那双绿眼睛仔细的打量了那两个字好久,不敢置信的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顺着石阶爬了上去。
寺里唯有一个老和尚,不念经,也不扫地,而是将扫把搁在一旁,负着双手乐呵呵的倚在松树根下看两只秋蚂蚱打架。骆驿与番人一来,两只秋蚂蚱被扰了打架的兴致,扭扭屁股钻进了草丛里,生生毁了好和尚的好戏。
骆驿上前,双手合十,说道:“师父,我们是来找齐梁的。”
老和尚对他们翻了个白眼:“阿弥陀佛,我们这里没有齐梁,只有和尚。”
骆驿不依,举起罗盘:“我的罗盘找人从没找错过,你这个老秃驴实在可恶,既然说谎话,欺负外地人和外国人。”
老秃驴连白眼都懒得翻了:“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赶走了我的秋蚂蚱,坏了我的雅兴,我还没怪你们,你们竟先怨我了!”
骆驿掩嘴一笑,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白纸,叠成了秋蚂蚱的样子,凑到嘴边吹了一口气,弹到地上,竟然变成了两只活生生的秋蚂蚱。骆驿一声令下,两只秋蚂蚱便缠斗不休。老和尚点点头,又负手弯着腰乐呵呵的看秋蚂蚱逗乐,嘴里念念有词:“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开锦绣,将军楼阁化神仙。公子王孙再好,又哪里比得上我来得逍遥快活,小蚂蚱啊小蚂蚱,我就给你取个名叫做‘飞将军’!”
飞将军叫了一声,又与同伴嬉戏开来。
骆驿又去问老和尚:“老师父,齐梁在哪里?”
“什么齐梁?我不认识!”老和尚挥挥手赶走骆驿垂下的鬓发,“你去里面找人问问。”
这就是暗示允许两人进寺了。骆驿拽住还想追问的番人,潜进寺里。
大殿里香火缭绕,四壁上的壁龛里点着盏盏长明灯,走近一看,长明灯上挂着的名字前面都有军衔,这里供奉的竟都是战死沙场的将士们。
自古天下霸业,哪一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中原如此,番人那里也是如此。帝王功成名就之后自然是会祭拜英灵,只是,隔了个三年五载,那些人就都被忘干净了。或是埋骨异乡,或是马革裹尸,谁又去管?难得这寺庙竟有这样的心思,骆驿心里也暗自感慨。
突如其来的风吹动大殿里悬挂的经幡,长明灯的火焰如同魂魄一般连颤三下。骆驿推开大殿的后门再向前寻去,只见院子里坐了一个清丽的人儿。
那人搬了椅子,正坐在院子里打盹,一旁的桌子上摆了一碗热腾腾的桂花酒酿。
听到骆驿两人的脚步声,那人警醒的睁开眼来,在椅子上端坐了身体。骆驿见了那人,只觉得分外熟悉,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昨晚的秦淮河,对面的画舫上,正是在那里唱歌的那人!
“打扰公子清梦实在是抱歉,”骆驿瞥了一眼那正死死指着对面人儿,兴奋的颤抖着的罗盘,“不知公子可否知道,齐梁在哪里?”
那人将一头青丝用锦带的扎到脑后,回答:“不知两位找我何事?我就是齐梁。”
骆驿没曾想到的是,自己与这叫齐梁的人竟然是第二次见面了。
初次见他,只觉得他艳丽非常,如今再次见他,又觉得他清丽脱俗。他有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举止之间也是南方人优雅的气质。
“你真的是齐梁!”番人的绿眼睛闪烁着久违的光彩,他用生涩的汉话道出此行的原委:“我听说你有一首曲子,可以超度客死异乡亡灵,让他们找到归途。我想找你要那首曲子。”
齐梁见番人这样说,微微一笑,端起那碗温热的桂花酒酿,用瓷质汤勺轻轻搅拌开洒在上面的桂花瓣儿,说道:“你能找到我,实在是不容易。不过,你可是弄错了,我又不是和尚,哪里有什么可以超度亡灵的曲子。”
“可是……”番人着急的争辩,“可是你是齐梁啊,有人跟我说过,齐梁是有那首曲子的。”
齐梁听他那样别扭的汉话,只觉得好笑:“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又怎么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齐梁如此咄咄逼人的发问,存心是想看那番人的笑话。番人怎么也想不出来怎么回答他,只能在那儿抓耳挠腮,欲言又止。
那番人好不容易来到这里,骆驿不忍见他被齐梁刁难,抢先说道:“能安魂的曲子?说的倒是神奇,我看你也不像有这曲子的样子。不过,花船上唱的淫词艳曲、靡靡之音,说不定你倒是有不少的。”
“放肆!”齐梁一掌将那晚桂花酒酿扣在桌上,气的柳眉直竖,“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
“昨天晚上,我可是亲眼见到你在花船上唱歌。”骆驿捏着嗓子学了几声:“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我记得当时,你还穿着女人的衣服!”
和齐梁拌嘴真是有趣,骆驿忍不住手舞足蹈的又学了几下齐梁的样子。
齐梁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骆驿,恨恨的说道:“你……可恶!”说罢,甩袖就走。
“哎?”齐梁的突然翻脸终于让骆驿冷静下来,赶紧上前欲追。正在这时,那番人竟学着汉人的礼仪,对着齐梁跪了下来。
他又从破旧的粗布衣服里拿出那枚用皮绳拴着的铁质十字架,把它放到手掌里,捏的紧紧的。蜷曲的棕色乱发垂到额前,遮住了他的脸,骆驿与齐梁两人只听得见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古怪到可笑的汉话,此时却让骆驿有了流泪的冲动。
“那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闭上眼睛,我都能看见我那兄弟的眼睛,他的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过。还有那些我的战友们,他们在我的梦里出现,有的缺了胳膊,有了缺了腿,有的脑袋被人齐肩砍下。但是他们还是能够看见我,还是能够颠颠簸簸的走路,也还能够开口说话。他们跟我说,他们真的很想回家,但是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回不去了,又能怎样?除了他们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意他们能否回来……但他们都是无辜的啊,他们都是那么善良、那么知足,他们并没有挑起战争,他们只是没有办法违抗领主的命令而已。可是现在他们回不去了,除了我,又有谁能帮他们呢?”
齐梁背对着番人站在那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普天之下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人与世无争、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却没想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骆驿不语,立在一旁。三人之间竟是一片沉默。
“你找我来要这首曲子,又可知这首曲子的来历?”齐梁将那番人扶起来,自己重新坐回椅子上,旁边搁着的那碗桂花酒酿已然凉了,“昔日秦皇意欲统一六国,太子丹派荆轲去刺秦,易水送别之时,高渐离为其击筑。后来,荆轲功败身死,高渐离在他还魂之日为他弹了一整晚的曲子。他把那首曲子取名为‘殇’。殇,死亡之意,也就是所谓的‘安魂曲’。”
骆驿点头称是:“秦皇以□开疆辟土,导致生灵涂炭,人人得而诛之。荆轲刺秦虽然功败垂成,却不损其威名。原来此曲竟有此渊源。”
骆驿自幼研习道法,算是老庄的学生。道教之根本,在于无为。而自从秦皇荡平了天下之后,国土便是越来越广,国力也是越来越强,但似乎广袤的国土、强盛的国力,都只是在给彪炳千秋的帝王作嫁,并没有给百姓们带来丝毫的益处。自己隐居深山,之所以愿意出山做那国师,只不过图一个国泰民安。只是,国泰,民安,又谈何容易。开疆辟土、青史留名的欲望没有边界,百姓的苦难也就没有终点。比起强秦盛汉,骆驿倒是更向往那齐梁余韵、魏晋风流。偏安一隅又如何?老庄之道、高渐离之琴,不都是那些偏安小国里出来的么?
齐梁继续与那番人说:“你此行不易,我本应抄录一份曲谱交由你。但那曲子是由古法记谱而成,别说是外邦人,就是汉人也未必读得懂。与其交给你那无用的曲谱,还不如我亲自为你弹奏一曲。”
骆驿听到此处,不由击掌,朗声大笑:“今天正是个极好的日子!”
齐梁望着骆驿,抿唇一笑。
骆驿对那番人解释道:“今天正是下元节。”
下元节,鬼门关。流亡人间的魂魄纷纷找到回去的路,从此人鬼殊途,转入六道轮回。
“只是……”齐梁犹豫,“只是琴声传出的距离毕竟有限,又如何能到那么远的西方去呢?”
骆驿眨眼笑道:“这有何难。我御风而行,风能到哪里,我便能到哪里。”
骆驿见齐梁从身后的屋子里捧出一把古琴,轻甩袖口,露出纤细修长的十指。从远古传来的悲怆的音符,从齐梁翻飞的手腕出倾泻出来。
骆驿取出黄符来,放到唇边默念几句咒语,黄符化为一道罡风,裹挟着轻声翩然向西远去。骆驿又朝着那琴声飞去的方向做了几个手印,然后闭眼默立不动。
齐梁的十指越舞越快,骆驿随着那道黄符,开始慢慢看到了那西方最遥远的大陆。
残阳如血,游魂从荒草地上的累累白骨中缓缓升起。他们一次又一次寻找着自己的故土,却无奈芳草萋萋,迷了方向。就在此时,裹挟着琴声的风缓缓吹过那荒原上的野草。游魂们听见了那琴声,抬起头来。那是属于古老的、东方的长调,但他们都能听的懂,妻儿的呼唤,家乡的路,原本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终于又在脑海里最后一次清晰起来……
番人握紧了十字架,抽泣道:“我听见他们跟我道别,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骆驿闭着眼,甫一睁眼,不觉已经热泪盈眶。
再去看那齐梁,琴弦也已经被打湿,手腕却翻飞不止。
殿外的长明灯,在夜色里又亮了几分。随风颤抖着,犹如灵魂。
骆驿自问道:这便是齐梁余韵吧?
当夜,漂浮在秦淮河上的一座画舫里。
骆驿饮尽一杯清酒,说道:“我决定不回长安了,这几日你给我派几个人,我得替你这建康城好好瞧瞧风水。”
夏府尹惊愕:“怎么这么突然?圣上那里……”
骆驿托腮呆呆的看那舞台中间站着唱歌的人儿,心猿意马的回答:“你不过是个府尹,管那么多干什么。什么开疆辟土建功立业的,你这文人干的来么?”他提起酒壶,给夏府尹倒上一杯酒,“其实偏安一隅也没什么不好,来来,喝了这杯酒。明天我亲自开坛做法,给你这城墙上加持一道咒语,保你这建康城啊,千年不破!你呢,就给它做一千年的府尹,我呢,就给它做一千年的国师!”
喝酒的间隙,骆驿又从指缝里偷偷看舞台上的那人。
他又换了一阙词:“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end
25 爆发
唇齿交缠之际,意瑾感觉有一股甜腻的鲜血渡进自己嘴里,随着血液缓缓的淌进喉咙,一直以来缺氧的大脑也渐渐的清醒过来。
他认得这血的味道,不久前他就尝过。那时候他刚刚被病毒感染,一直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却被那人稀里糊涂的带回了家,那人割了自己的手腕,倒了自己的血给他喝,救了他一命,这便是他们的缘起。说是一见钟情也好,说是一时兴起也罢,只是意瑾知道,自己记得事情开始,就从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
还有那充斥着血腥味的嘴唇,绵软的包覆着自己的唇瓣,突出的尖牙轻轻的摩挲着意瑾的舌尖,随时都可能刺穿他的下颌,意瑾却丝毫不觉得害怕。他是那样的成熟、包容、温柔的对待着自己,总是愿意给予自己一切,除了伤害。
——真想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意瑾心想。
就好像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一样,那包裹自己的嘴唇又一次加重了力度,与此同时,一只冰凉的拇指轻轻的拂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意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那一双含笑的墨绿色的眸子。
“老福……”他听见自己用一种可笑的、颤巍巍的、撒娇一般的哭腔喊着他的名字。
那双手也不再去抹他的眼泪,而是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按在自己怀里。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知不知道,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啊!”意瑾抽噎着,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听见你跟骆驿谈话我就已经知道了,我怕你怪我,就什么都没说。要是我没有写过那本《暗潮》,要是我能够提前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防备沈思灏和Gustav,你也不会受伤。你要走的时候,我怎么都拦不住你,后来听说你遇到了危险,我当时心里真的好难受……”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老福笑着宠溺的拍打他的后背,“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笑话呢。”
意瑾抹干净眼泪,这才注意到自己与老福周围,正围了好几个人。
一身狼狈的小主唱齐梁,躺着中枪的前男友沈思灏,还有一脸愤愤不平的Gustav。
“Floyd,你实在不够意思,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乱来。”Gustav眯着眼,他还在为Floyd当着他的面亲吻意瑾耿耿于怀。
Floyd全然不理会Gustav的话中带刺,将意瑾打横抱起,说道:“僵尸还在骚乱,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追李蒙吧。”
说罢,便转身去发动沈思灏的那辆破旧的厢式货车。
齐梁赶紧跟上去,坐在意瑾身边。Gustav斜睨了Floyd一眼,也挑衅似的坐在了Floyd身旁。唯留下沈思灏一人,孤身立在那里。沈思灏作为这次骚乱的主谋,如今已经全然没有了初见意瑾时的神气,一脸颓丧的低着头,像一个由于莽撞而做错事的孩子。
Floyd摇下车窗,问他:“你不上来吗?”
“不要带他,他是个坏人!”齐梁横他一眼。
见沈思灏没有反应,Floyd也不勉强,只是点头:“那也行,但是这里很危险,你又没有车,自己走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齐梁正想指责Floyd太过于老好人,却见坐在前排的Gustav忽然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将沈思灏硬塞到齐梁身边,说:“车是你的凭什么你不能坐,白白便宜了他们。”
Floyd也没有异议,发动了车,朝小镇的边界开去。
车到边界,却没有看见原本严阵以待的军队。一种不安感逐渐涌上意瑾心头。正在此时,躲避在暗处的骆驿猛的冲出来拦在车前:“停车,停车!”
“事情不好了!”骆驿说,“刚才有个人杀死了齐司令,乘着军队失控的时候带着那群僵尸往老城的方向去了!”
意瑾听了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千万不能让他们进老城!”骆驿一把打开车门,也挤上车来:“Floyd,赶紧送我回去!”
一辆国产车里塞进六个大男人已经是极限了,后面一排挤着的几位直觉得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老态龙钟的引擎发出痛苦的响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歇菜。
本以为会看到成群的僵尸和与之交战的军队,但是他们一路向前,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军队去哪儿了?”意瑾问。
“当时僵尸冲过来,一阵混乱,被咬死了一些。剩下的被紧急调派去防守军区总部了。”骆驿回答。
“该死的,他们为什么不去守城?”Floyd问道。
Gustav回答:“你是懂得Pasamonte的,谁去守城,谁就会被他杀了。”
“更何况,关键时候保住自己的安全,切断网络电缆通讯信号,死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从来都不缺人。”沈思灏补充。
正在言谈间,从国产厢式轿车开不开又闭不实的窗口,几人清楚的听见了丧尸的嚎叫,向外看去,原本消失不见踪迹的丧尸已经在此地传播开来。丧尸传播的速度不比军队进军,因为到哪儿都得扫荡一通,这是毗邻小镇的第一个区,也是第一个遭殃的地方。几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流窜于大街小巷的僵尸们,想到他们没有多久就会涌进还在睡梦中的居民的屋子,将他们统统杀死,就不能不坐视不管。但是骆驿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是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老城的。
正在几人犹豫之间,已经有一个新鲜的穿着军服的僵尸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抱住车窗就要往车里挤。
几人早已经被挤的不耐烦了,见这僵尸还要来这里添乱,自然是被骆驿一枪爆掉了脑袋。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骆驿问道。
Floyd知道骆驿的担忧,自然不会耽搁他回老城,说:“你开车往老城走,我下去替你挡住这些僵尸。”
这才说了几句话,又有一个僵尸冲上来将自己的胳膊探进车窗。
“你怎么挡得住那么多僵尸!”齐梁试图阻止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一旁的沈思灏看见僵尸肆虐,早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即便说:“我跟他一起下去!”
意瑾连忙打断他们:“这些僵尸无论如何是挡不住的,你们都不要逞强。不过,既然僵尸们还在这里,李蒙一定也没有走远。与其跟这些僵尸较劲,还不如拖延住李蒙,给骆驿回老城创造时间。”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李蒙呢?”齐梁问。
“那就要问Floyd和Gustav了,天就要亮了,要是太阳照下来,哪个地方比较安全?”
Gustav扫视四周,数不清的高楼为了采光考虑都开满了落地窗。等到僵尸砸碎这些窗户爬进去,多多少少会引起一些火灾和爆炸,玻璃和窗帘一破,再加上室内的明火,采光效果不知道要好到什么程度,自己自然是不会大脑抽筋待在那儿的。换句话说,只要是在陆地上,天一亮肯定不怎么安全。在这种情况下,李蒙会出现在哪里呢?
Gustav想了想,说道:“下水道。”
“那好,我们就兵分两路。Floyd和Gustav在这里牵制住李蒙,骆驿和我们去守住老城,阻止僵尸再进入城内。”意瑾说。
“想法倒是不错,但是你怎么能肯定我会帮你们。”Gustav问。
意瑾横了Gustav一眼:“你和沈思灏设计绑架齐梁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如今沈思灏倒了,李蒙也不听你的。有那能力帮着李蒙作嫁,还不如见风使舵,先帮着我们。至少稳赚不赔。”
Gustav点头:“也对。”于是翻身下车。
“老福!”意瑾喊住Floyd,将骆驿手里的枪一把抢下塞到他手里,“不要再受伤了。”
老福点点头,又将枪还给意瑾:“这枪你们留着,我们自有我们的解决方法。”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像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暗里。
“接下来,让你们瞧瞧本国师的厉害!”骆驿接替了Floyd驾驶室的位置,猛踩一阵油门,带着其他人直奔老城。
26 遗物
“要是你难过可以哭出来。”意瑾对身旁的齐梁说道。
如今大家面对着更加棘手的困难,也没有人去关心齐梁的心思。齐司令被李蒙所杀,别人都不在乎,不代表齐梁也不在乎。
齐梁伏在窗口,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寂静街景,听见意瑾过来安慰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要是僵尸病毒爆发开来,会死多少人?”
小镇当晚的景象又重新浮现在眼前,慌乱、恐惧、死亡与杀戮。到那时,恐怕是跟屠城没什么两样吧?意瑾不敢再往下想了。
与此同时,厢式货车也终于驶进老城,前方拐弯不远的地方便是军区总部,与平民区的毫无戒备截然不同的是,这附近正被军队严密的守卫着。
齐梁看着那些军队,又说:“要是有军队的火力支持的话,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
齐梁的话是越来越难懂了,意瑾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齐梁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齐梁!”骆驿听见一阵声音,下意识的去看后视镜,后视镜里哪有齐梁的影子!他正想停下车来问个究竟,却被意瑾拦住了。
“齐梁是在做他该做的事情,你也有你该做的事情。”意瑾见骆驿的眼里满是担忧的神色,又安慰他:“更何况,齐梁是齐司令的儿子,在军区毕竟安全一点。”
原本塞的满满的一辆车,已经少了好几个人。他们愿意为了保护老城愿意只身冒险,骆驿又怎么能够阻拦,只是咬咬牙又向前开去。没有多久,剩下的一行三人便登上了老城中最高的建筑物的顶层。
经过一夜的混乱,此刻,天色已经渐渐发亮。
骆驿、意瑾与沈思灏三人站在顶层的天台上,俯瞰着等待整座城市渐渐醒来。那些高楼被朝霞镀上一层银色的光线,顺着那些微光,他们看见老城四周破败的围墙。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吧?与此同时,他们来时的方向,已经由于僵尸的入侵而一片混乱。
“赶紧开始吧。”意瑾提醒。
骆驿点点头,打开一本线装本的古书,学着那上面的图画做了几个手印,又念了一段咒语,但是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骆驿尴尬的解释:“我这法力是时灵时不灵,得多试几次。”
说罢,又将之前的手印与咒语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意瑾睁大了眼睛等着看国师的必杀技,过了半天,却是一阵平静。
“怎么回事哦……”骆驿嘀咕着,又捧起那本线装书,翻到手印的后一页,看了好久才发现那一行蝇头小楷的注视,终于一拍脑门:“哎呀,忘记拿黄符了!”说着,又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
骆驿用右手夹着那枚黄符,四指一弹,黄符便凌空悬在空中,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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