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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来断袖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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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道爷我的味道,是不是比女人要好?”
  道虚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把挂在自己身上的若水扒拉开,向前走了几步。见若水没跟上,才停了下来。
  若水双手抱在胸前,几根手指捏着罗伞挑弄着伞柄上的穗子,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道虚的背影,大有对方不答,今儿个道爷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和我说过,”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与决心,道虚沉默了良久之后,微微偏过头,却又没完全转过来,说了一句,“女人是老虎。”
  “哈哈。”若水放肆而爽朗地笑了出来,笑声在山间林间回响着,光秃秃的枝杈一颤一颤的,落雪簌簌地掉了下来,像是整个山林都在陪着若水一起笑似的。
  “小和尚啊,你这一句话,可是连着你自己带着你们枯荣寺的大小和尚,把我的师姐师妹师父师姑们通通得罪了啊。”若水走上前去,将罗伞撑在了两人的头上,重新牵起小和尚的手往无名观走。
  “小和尚啊,你今天可是气着我了你知道吗,所以啊,我今天会让老虎们,好好招待你的。”若水丝毫没有看着两人发小的情分要帮对方一把的意思,反而还落井下石,“我很期待,你们那间破庙鸡飞狗跳的样子呢。”

  第四章

  若水本就是歇过了午觉才出的门,待与道虚一起回到无名观,天色已是有些暗了,也到了该给妙善大师请安的时辰了。因着是带了客人回来的,道虚又是晚辈,自是要与若水一起去给妙善掌门请安的。眼见着下个月初三就是若水及冠的日子了,若水又是妙善掌门最宠爱的关门小弟子,无名观上下自是一片忙碌,处处都透着喜气。道虚一路走着一路看着,末了淡淡地说了句:“你一个出家人还弄这么大排场。”
  若水停下脚步挑着眼梢看了看道虚,见他脸上倒是没有不悦,语气中也不见责备的意思,只道难得这个惜字如金的闷葫芦还会主动跟人聊天,不由得带了笑意打趣道:“小和尚,你可是羡慕道爷我有人疼有人爱?我记得去年你及冠时,枯荣寺里是没人给你过生辰的,还是道爷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两道素斋。就说你们这群老小和尚们不讲究生辰也更没头发能戴那顶冠,可也未免太冷淡了吧。你们庙里供着的泥菩萨都比苦禅那张老脸看着热乎。”
  不过是白说一句,倒招来若水这么一大篇话,还连累的主持太师祖被挤兑了两句,道虚闭目念了声佛号便不再多言语了。
  “好了,想引你多说两句真难,等下见了我师父可不许这般闷,听到没有?”若水的话音儿还没落地,就听着前面几步妙善大师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惊得房子周围栖息的几只灵禽仙鸟“扑啦啦”全飞上了天。
  若水脸色一沉,连带着道虚都不禁皱了下眉。
  “怎的无名观里除了你,还有别的男人?”道虚诧异地问道。
  无名观自来只收女弟子,非有慧根灵性之人不要。因着收徒的条件高,人丁向来不旺,更是从没收过男人,直到若水出现。平日里,无名观连男客都不接待,要不是若水喜欢叫着道虚过来,无名观的姑娘们若是不出门,整日里能见到的恐怕也就若水一个男人了。刚才传来那一声惨叫明显是个男人的叫声,倒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今儿个出门之前就该卜一卦,要不也不至于招着这么多事儿来。”若水收了伞,走上台阶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出门就捡了个踩了捕兽夹的二傻子,要不是怕拿他喂了我的狼崽子们吃坏了狼崽子的肚子,我才不救他呢。”
  若水收拾停当,在屋门口站直了身体,端端正正地对着屋门一揖,恭声道:“弟子携道虚来给师父请安。”
  “若水回来了,快进来,外边凉。”一个婉转悦耳的女声从屋内传来,带着一股柔和的力量如春风拂面,让人听得心暖。
  若水回身冲着还在台阶下面的道虚招了招手,道:“呆子,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
  二人在屋外檐下除了被雪沾湿的鞋子才进了屋,刚要对着主位下拜便被拦住了。
  “行了,不讲这些虚礼,师父知道你孝顺。”一个容貌雅致的女子坐在主位上拂尘轻甩带起一阵微风,堪堪飘至若水与道虚身前,扶住了二人。
  道虚双手合十,仍是微微躬身道:“道虚代太师祖问候妙善大师。”
  “也问苦禅大师安好。”妙善颔首,示意若水与道虚坐下。正要开口问若水话,就下首传来一阵惊叫:“啊是你!美人儿啊,你可是本王的恩人啊。”
  那人一闹唤,若水与道虚才把眼神转到那边,就见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正坐在圈椅里,一条还带着血迹的腿架在小凳上,一个小道姑正蹲在他腿边给他包扎伤口。那小道姑脸色阴沉,像是极不情愿的。
  “是不是恩人还言之过早呢,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要救你呢?”若水笑了,唇角轻扬,顾盼之间尽是风情,看得那个男人眼都直了。
  “父皇后宫佳丽三千,京城里的美女俊男更是多如牛毛,可本王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美人儿啊,真是美人儿……”
  道虚睨了那个痴痴傻傻的人一眼便垂下了眼眸,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吟诵哪篇经文。若水没像往常一般去扰他,只当他是在给眼前这个二傻子超度。
  “父皇?果然是个天潢贵胄。”若水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打量了那个贵公子几番,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惜了一副好皮相,竟是个真傻的。皇家子弟的教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么大个人夸人只会用‘美人’这一个词儿,真是贫乏。你的太傅可是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童生吗?”
  “呃……我就是觉得恩人你挺好看的……实在找不到什么词儿来形容,好像什么词儿都不够似的……太傅他挺有学问的,是我学的不到家。”贵公子说着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实在让若水瞧不上眼,活像是个冬眠的熊瞎子。
  “别一口一个恩人的,你知道伤了你的捕兽夹是干什么用的吗?”若水瞟了一眼贵公子的伤口,嫌弃地拉着道虚往后站了两步。
  贵公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若水,木呆呆地摇了摇头,道:“捕兽夹,那不就是捕野兽的吗?”
  “废话。跟傻子说话真是费劲。”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若水也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交了底,“这山上啊,有一群狼,那都是道爷我养的。每到冬天冰天雪地的,我的狼崽子们不好捕食,我就在这山上的各处要道放了捕兽夹。但凡人或动物踩上去啊,那夹子上的铃铛就响,我家狼崽子就有饭吃了,懂了吗?”
  贵公子一双杏核眼瞪得溜圆,愣了好半晌才道:“你还是你救了我啊,要不我现在不就喂狼了吗?”
  “非也非也。你看看你这一身,又是缎子又是金玉的,我怕我家狼崽子们不方便下口,特地把你弄回来洗剥干净了再给他们送回去。喏,现在给你敷的草药也不是什么伤药。”若水伸出一指,指着小道姑正往贵公子腿上敷的一团绿油油的东西继续说道,“这叫狼牙草,狼崽子们最喜欢这个味道了,隔着好几里地就能闻见,一闻见就会跑过来呢。”
  若水每说一句,贵公子的脸就白一分。那人本就生的白净,这一席话下来脸上便是一点血色都没了,胳膊腿儿的直哆嗦,上牙磕得下牙“哒哒”响,整句儿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挺俊朗的面容愈发地皱了起来,眼见着泪花都要出来了。
  “你……你……蛇蝎啊……!”
  “哈哈,哈哈……”小道姑忍不住了,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揉着肚子不停地笑,“若水师叔,师叔你太厉害了,瞧给他吓得……哈哈……”
  坐在上首的妙善大师不禁莞尔,一向面如平湖的道虚唇角也微微挑起了弧线。
  到底是妙善大师心软,对着吓懵了的贵公子道:“若水是逗你的,这山上的狼有灵性,与他有几分交情不假,可那捕兽夹是山下的猎户放的,与他无关。给你用的是止血消肿的草药,也不是什么狼牙草。”
  贵公子盯着若水那双晶亮亮的眸子,仍是不信,僵硬地扭过脖子向妙善大师道:“您说的可是真的,不是在安慰我吧……”
  “自是真的。”
  贵公子把脖子转回来,哭丧着脸指着若水如花的笑靥控诉道:“你干什么骗我。”
  秀气的下颌扬起,若水都不屑给贵公子一个正脸,轻蔑地道:“道爷我救了你,你连句谢都没有。不道谢也罢了,连名字都不告诉我。不说名字也不提了,居然还敢让道爷我给你跑腿。再瞧瞧你这一副傻德行,道爷我看着就来气。吓唬你两句不过是略施小惩而已,道爷我掐算着,咱们俩的缘分还未尽呢,来日方长。”
  “我不要,母妃明明是拜托枯荣寺的苦禅大师照顾我,我才不要在无名观待着。”贵公子说着一蹬腿就要走,还没站起来就被小道姑一巴掌拍在伤口上,疼得心尖子都颤了,嗷的一声惨叫坐回到了椅子里。
  “乱动什么,药还没上完呢。我告诉你,就你这副带着血腥味的样子,现在出去肯定能把狼招来。这山上的狼都精着呢,每次听到捕兽夹有动静都会赶过来,没准你现在出去啊,那群狼还跟那儿等着你呢。”无名观里的女修士一个个相貌出众才艺精通,自是有一身傲骨。世俗的王公子弟若是没有些出挑的本事,她们都是看不入眼的。因着无名观所修一路道法是许嫁娶的,无论是朝廷中人还是江湖中人,追求无名观女子的还真是不在少数。如此一来,这个傻乎乎的贵公子落在无名观三代的小道姑眼里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随波,休得无礼。”妙善口气不怎么严厉地说了一句,“人家到底是当朝的皇子二王爷,基本的礼数还是要的。”
  “师祖偏心,您从来都不说若水师叔的。”随波撅着红嘟嘟的唇埋怨了一句,倒更像是撒娇。
  若水摸着下巴满眼戏谑地念叨了一句:“哦,还是个‘二’王爷。”
  “这这这……气死本王了。一个道姑也敢如此跋扈!”二王爷指着随波抖着手,脸蛋儿都气红了,却是没敢招惹若水。
  “本王要去枯荣寺,这无名观本王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哼,你倒是想待,道爷我还不乐意呢。”若水冷哼一声坐到了二王爷对面,“这枯荣寺大雄宝殿前的韦陀可是把杵戳在地上的,你懂什么意思吗?”
  二王爷张了张口,还没等答话就被若水堵了回去。
  “哎呀,我就不该问,就凭你肚子里那点墨水,想也该知道你不懂。”若水一甩袖子,和煦一笑,好心解释道:“这意思就是,我们庙小,不招待云游僧人吃住。你说人家连和尚都不招待,能招待你这个王爷吗?不信你问道虚。”
  二王爷探究的眼神晃到道虚身上,道虚也没看他,只是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若水说的不差……”
  “所以我说王爷啊,趁着这天还没黑,您趁早下山吧。”若水截过话头直接端茶送客了。
  “你……妙善大师还没发话,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啊。”二王爷慌了,可怜巴巴地瞪着大眼看向妙善大师,“大师,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的来意刚才已经和您禀明了,我要是能在京城待得下去,母妃也不会把我送到山上来啊。”
  “少跟我师父来这套,我告诉你,现在这无名观是我和七位师姐当家。七位师姐各有家室平日里不在观中,这无名观的大小事务自然是我来打理的,我当然说了算。况且刚才不是你说的不要在这待了吗?”若水面色一冷,嘴里的话更是不饶人,三寸香舌活像是把刀子,一下一下往王爷心口上戳:“这无名观上上下下都是女子,你一个男人还想留在这,真是厚颜无耻啊,要不人家都说现在的贵胄子弟一个个脸皮似城墙呢。你可别琢磨着跟道爷我住一个院子,你这一身的浊气三丈外道爷我都觉得呛得慌,没得冲了道爷我养的花花草草。”
  若水凤眸半合,极是嫌恶地睨了二王爷一眼,一语定论:“嘁,还王爷呢,连道爷我院子里的花肥都不如。”
  二王爷两手扣在紫檀扶手上,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出来,俩眼一黑生生晕了过去。
  随波伸手号了二王爷的脉,扭头对妙善大师道:“师祖,这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妙善拂尘一甩淡淡一笑。道虚亦是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摇着狐狸尾巴的若水,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第五章

  毕竟无名观的掌门还是妙善大师,要换做是若水,管你是不是晕了,这般不入眼的人定是扔了出去了事。妙善大师念叨着这孩子一个人上山来也不容易,还是行个善暂且把人给留下了。
  无名观上上下下都是女子,二王爷留了下来也没地方安置,只能送去若水的上善苑。且不说上善苑里若水从不预备客房,就是有房间也不会给这个王爷住。
  “我说小和尚,你把这个傻王爷扔到我院子后面那柴房去。”若水皱着眉,起身在二王爷受伤的腿上踹了两下,见那人没反应,嘀咕道:“就这点气量,还在朝堂上混呢,难怪被人家挤兑的上山避难来。”
  回头一看,道虚蹙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二王爷看,若水脸一沉,没好气地把道虚往外赶:“还看什么,赶紧动地方啊。我无名观上上下下都是姑娘家,难不成你要她们抬这个猪一样重的臭男人?还是说你要道爷我亲自动手?”
  “你自己小心。”道虚深深看了若水一眼,转而对妙善大师合十鞠躬,“小僧先退下了。”说完舒展开手臂将二王爷夹在腋下就这么出了门。
  若水听得道虚一言,脸色明显柔和了很多,待随波退了出去才恭敬地对妙善大师道:“师父怎么看这事儿?”
  “他说自己是当朝二皇子,雍王安逸凡,母亲是敬贵妃。我看他身上配着远山芙蓉的玉佩,身份应当是可信的。他道他三弟为争太子之位处处暗害于他,他母亲为了让他躲灾把他送去枯荣寺,一路上他三弟追杀他,随从都死光了。”
  柔和慈爱的目光静静地洒在若水身上,一时间妙善与若水都没说话。若水坐回到椅子里,一手托腮,饱满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丰润的红唇。凤眸看向窗外,晦暗的光线下,莹白的雪花依旧在风中飞舞着,盯着看久了不免有些眼花,纷纷扰扰的望不到头也看不到底。这场雪不知何时开始下的,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下来。
  “若水,你的道号为若水,你该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妙善大师先开了口。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是她从小带大的,他天资聪颖根骨奇秀,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也正因为他是个奇才,妙善觉得,现在自己也看不透他了。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垂下眼眸,若水轻声念了一句,浅笑一声,抬眼对妙善大师道:“师父,人可能不争吗?在朝之人争权位,市井百姓争好日子,江湖中人争武功天下第一,而我们修道之人……哪个不是争着成正果?”
  灼灼的目光逼得妙善大师下意识地错开了眼,那个少年不是在狡辩更谈不上挑衅,只是淡淡地陈述着一个疑问,仿佛是懵懂的孩童抓着大人的袖子追问一个个纯真而可笑的问题。
  “为与不为,争与不争,是与不是,都在你自己心里。”
  “师父,我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您大可不必担心。”若水站起来,对着妙善一揖,“徒儿先回去了,师父好好休息。过些日子师姐们就回来了,您很想她们吧。”
  提到几个弟子,妙善大师脸上浮起轻暖的笑意。
  “修为高深如您亦或是苦禅大师,都还有放不下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弟子还是珍贵的经卷,又有什么不同呢。差一步就可飞升的您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若水翩然而去。
  隔着一扇门,妙善似乎仍然能看见风雪中少年轻盈灵动的身姿,踏过厚厚的积雪而不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哎……终究还是,摸不透你的心思啊……”
  若水回了上善苑便去了柴房。看到道虚十分听话的真把二王爷扔到了柴房里还站在门口默念着什么,若水万分满意地点点头,走上前去攀住僧人的肩膀在那肌理柔韧的颈子上落下一吻夸赞道:“小和尚真是听话。”
  “这人身上的咒你打算怎么处理?看上去不是等闲的人下的,不单单是算计好了时辰,效果也很是霸道。”道虚转过身,眉头依旧是皱着的,“今天我们回来时候看到的那群狼……那是人血的味道……”
  若水笑了下,伸出一指,在柴房门板的缝隙上缓缓划过,勾着眼梢瞟着道虚怨道:“小和尚,你总是这么煞风景。你可还见过我对旁的人如此亲昵过?偏生是你,总是对我冷冰冰的,活像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道虚没答话,依旧用平湖一般的目光注视着若水,甚至没有避开那道媚意浓浓的视线。
  “早就跟你说了,人又如何,与畜生有什么不一样的吗?狼可以吃野兔野鸡,自然也能吃人。至于这个咒……下咒之后要七十二个时辰方会显出效力来,对着普通人是无碍的,可若是对上修道修佛之人,那可就和鹤顶红孔雀胆一般了。”嘴上这么说着,倒也见不着若水着急,反而是贴进了道虚怀里,并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挑上僧人的下巴,懒懒地问了句:“你,这一路上,没叫我那些师侄们碰到这人吧?”
  “自是没有。可随波……”
  “啧啧,你对我那小师侄倒是关心,难道你不知道,随波比你还大着一岁呢。”恶狠狠地在僧人的下巴上咬了一口,留下两排微红的牙印子才略解了心头的酸气,“要不要我今晚再找几个好好伺候你一番?”
  见道虚一如既往的装木头默念经文,若水笑得莫测,推开了道虚,也不再说些有的没的,自己就论起了正经事。
  “有我师父在那镇着,随波当然不会有事。”屈指在门板上敲了两下,若水微微扬起了下颌,右手在玉石的伞柄上摩挲着,自负一笑,“这咒术算得上是奇技淫巧费了心思的,可要想伤到道爷我还早得很,要解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不也在这柴房里加持过了吗?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呀,小和尚。”
  “嗯。”
  原始没指着道虚能够回应的,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地认了,若水一愣,俊美的容颜如盛夏绽放的莲花一般让人望上一眼便觉得暖到了心底甜进了心窝。
  “心怀天下苍生,方知一切有,一切无,众生相,相便是空。”
  “你给我滚回屋里去。”没吵没闹,若水转过身指着自己寝房的方向平淡地说了一句,就是用词不怎么客气。
  “我还是在这帮你比较妥当。”道虚没走。
  “用不着。真论起来,道爷我的修为在你之上,你我佛道不同路,你在这儿指不定还会拖累我。”
  白嫩的掌心中掐出一个法诀,道虚只觉得迎面而来一股罡劲,生生迫着自己退出了一丈开外。
  “你不要任性。”
  回答道虚的是重重的关门声,若水独自进了那间柴房。
  盘膝而坐,道虚转动着手中的念珠闭目不语。偌大的上善苑里雪落无声,几株梅花散发着幽幽冷香,在傍晚里一切都显得静谧美好。唯有修为高深的人才能觉察出,那间不起眼儿的柴房里,似是有着什么凶残的猛兽,正悄悄亮出锋利的爪牙。
  摸约过了一个时辰,若水推门走了出来。门外一丈的位置依稀可见一个人打坐留下的痕迹,却是看不到人了。一阵浓重的疲惫涌了上来,若水揉了揉太阳穴,回眸深深看了柴房一眼,撑起伞,慢慢走回房去。一阵风来吹起如墨的乌丝,映着白雪,像是一幅泼墨写意的山水。飞扬的衣带下,两行浅浅的足迹向正房蔓延而去。
  “师叔,师叔你可回来了,快救救我们吧。”还没进到正院,若水就被几个小辈儿的道姑拦住了。姑娘们一个个眉目含愁,万分嫌弃地瞥着院子里面,拉了若水的手叫苦不迭。
  “这是怎么了,莫不成小和尚今儿个开了荤,同意与你们阴阳双修了?那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啊。”若水睨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房间,打趣着几个姑娘。
  但凡修为高深的人,七窍五感都比别人灵敏得多,若水听着,屋里是道虚在念经。细听两句,道虚似是在念大悲咒。
  “哪儿啊。我们不过是想着师叔看重这个和尚,自是要好好招待,围着他嘘寒问暖又端茶倒水的,他倒好,一个劲儿地念着不知道什么劳什子经文,念得我们头大如斗,几个大穴一跳一跳地疼,晚膳都快吐出来了。”
  “呵呵,那个小和尚最是不识趣的,活生生一个木头桩子,你们还指望他懂什么怜香惜玉不成?他呀,是把你们当成妖了,一直在念《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大悲神咒》呢。”若水收了伞,唇线一挑,半眯着的凤眸似是穿透了窗子直直看到了道虚身上,“你们还是道行不够啊。头疼什么的,不过是他耍了个小神通而已。”
  “师叔快别说了,那个什么什么咒的,名字那么长,听着都难受,就他们和尚穷讲究多。”
  一群小道姑叽叽喳喳的还要抱怨,就见随波远远走了过来。若水安抚了师侄们遣散了大家,打量了随波一番受了她的礼便道:“那个王爷就在柴房呢,你要给他换药就去吧。我嫌他烦,让他继续睡着呢,随你怎么折腾他。”
  “那师叔我就先去了。”随波调皮地吐吐舌头,走出去没两步便停了下来,回身问若水道:“对了师叔,我刚从药房过来,经过上善苑后墙,见着您院子里伸出来的几枝梅花都凋了这……”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么大的风摧残了花枝落了残红而已。若是想看,等着来年便有了。”若水挥挥手像屋里走去,空灵的声音遗落在风雪里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小丫头堪不破因果轮回,跳不出悲喜痴嗔,修行还差得远呢。”
  “我才不是小丫头,我比师叔你还大上两岁呢。”随波嘟着嘴,不甘心地揉了揉自己的娃娃脸,抱着药箱走了。

  元宵节番外之那时我们年纪小

  又是一年元宵节,若水躺在客栈的楼顶上,望着楼下提着花灯赶庙会的热闹人群,清澈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双臂枕在脑后,修长匀称的腿一条舒展着一条屈起,天上的月亮那么清亮,可却被云雾遮着窥不见全貌。
  “今天的月亮,应该是很圆的吧。”若水小声念叨了一句。
  “有句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许是明天的会更圆一些。”
  听得来人的声音,若水笑了,白皙的脸颊上透出淡淡的一层水红,像是有些微醺。没有向后看,若水只是动了动身子,将裹在自己身上的锦缎披风完全铺开在身下,拍了拍身侧空出来的位置,却是没说话。
  道虚没有立刻躺上去而是说道:“今天寒气重湿气也重,你还是裹着自己吧,我用不着。”
  “小和尚,这屋顶的瓦片可都是有棱子的,你冷不冷的且不说,要是硌到了,我可是要心疼的。”黑色的瞳仁里是妩媚的绵绵情意,若水微微仰起头,倒着看着就站在自己胳膊旁边的道虚,“有你在,我又怎么会冷呢?”
  道虚不言,屈身跪了下来,捧着若水俊美的脸庞在那樱红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如你所愿。”
  紧紧贴着若水躺下来,道虚既不去看月亮也没去看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是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清风与静谧。
  “小和尚,你最近的胆子愈发大了呢。”手指摩挲着刚刚被亲吻过的唇,若水笑得越发甜美,伸手抓过用法术浮在身边的酒坛子递给道虚,“尝尝这个,过年的时候回观里起出来的,我酿的桂花酒。”
  道虚接过酒坛子坐了起来,仰头饮了一大口。
  “哈哈,你现在可真是酒肉和尚了。这一成了正果,你倒不规矩起来了,什么酒戒色戒全破了,这要是让苦禅老和尚看到,还不拿着禅杖敲死你啊。”
  侧过身子两手撑在若水身边,道虚的眼睛像是两颗黑色的玛瑙,深邃而带着莹润的光泽。
  “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哈哈,小和尚,你,都会说情话了呢。”手背贴上道虚的脸颊,细腻的触感很是舒服,若水缓缓滑动着手背,慢慢吐出几个字:“我都喜欢。”
  道虚抿唇一笑,俯下身子在若水丝绸一般的面容上落下一吻:“我以前从未想过能有一日这样与你在一起。总觉得最好的结果便是我们各自成了正果,你飞升我成佛,从此忘情。”
  “造化弄人,天意不可测啊。”若水拍了拍道虚的背,示意他趴下来抱住自己,“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挺可爱的,会脸红会讨我欢心,怎的后来就变成木头桩子了?是不是苦禅那老家伙折腾你了?以前道爷我和他过招有些吃力,现在,哼哼,他要是真对你做过点什么,道爷我这就去枯荣寺拆了他的庙。”
  道虚淡淡一笑,忽而感觉背上凉凉的。
  “是下雪了吗?”
  “嗯,下雪了。正元十五雪打灯啊。”若水抬起手臂接住几片,“我记得那年元宵也是下雪呢。”
  “哪年?”道虚一愣。趴得久了总怕压着若水,虽然知道他没那么娇弱,道虚还是翻身躺到了一旁。结实的手臂从若水柔韧的腰身下穿过,从另一侧揽住了眼中闪着精光的小道士。
  “你这小和尚,怎的修为越高记性越不济了?除了那一年,还有哪一年的元宵那么热闹啊。”若水坐起身来,斜撑着身子回身瞪着道虚,“你要是敢说你忘了,信不信我把你从房上踹下去。”
  “难道你说的是……我记不清了。这么小的事情你还记得?那时候你也就两岁吧。”道虚虽是带着几世佛缘转世的,没正式开始修行之前也和普通小孩子一样,对小时候的很多事情记得不甚清晰,比不得若水这种千年不见得出一个的灵童,一岁的时候他师姐骗了他一块点心都能记得明白。
  “道爷我是谁啊,当然记得。”若水拍了拍道虚的脸,有些不悦,“我说小和尚,你不能真忘了吧?”
  抓住那只拍着自己脸颊的手,道虚吻了吻那细嫩的掌心,却是不说话。
  “你要是真忘了,我可真的要踹你了。”若水想把手抽回来,却被道虚用力攥住了。
  道虚闭上眼睛,神情平和挂着淡然的笑意,仿佛是庙里的佛像一般。
  若水盯着道虚看了一会,也笑了。躺下身来吸了几下清冷的气息,亦是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一定是记得的,旁的或许你会忘,可和我在一起做的事情,你怎么会忘了呢。”
  “若水,想逗逗你可是越来越难了。”道虚话里有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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