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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续-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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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转眼望紫鹃。

紫鹃道:“你都大哥不是外人,不用隐瞒。”

姑娘转脸向燕侠:“段家耕读传家,家里藏书很多,我爹故世的时候,只亲手交给我一册,那是一册‘密宗’秘笈,来自‘西天竺’,我就是从秘笈上学来的。”

燕侠道:“妹妹福缘深厚……”

他站了起来,道:“鹃姑姑、妹妹,我告辞!”

紫鹃、姑娘忙站起。

紫鹃道:“你要赶到‘西藏’去?”

燕侠道:“是的,鹃姑姑!”

姑娘道:“郭大哥,原谅我要直说一句,你对付不了‘喀喇布达宫’,别的我不敢说,只这‘密宗’‘摄魂大法’就不是你所能应付的。”

燕侠道:“没人防得了“摄魂大法’么?”

姑娘道:“只有铁石心肠的冷酷人,才防得了‘摄魂大法’越冷酷越能防,相反的,越是性情中人越容易被它所惑,郭大哥想想自己是哪一种人?”

不用想,郭家没有铁石心肠冷酷人,燕侠知道,这正是他的弱点。

只听姑娘又道:“再不就是定力要够,恐怕郭大哥的定力还不够,尤其郭大哥是为救无垢而去,只这一个‘情’字,已更减弱了郭大哥的定力。”

燕侠不能不承认,这是实情,一丝儿不假,一丝儿也不打折扣的实情,但是……

他道:“谢谢妹妹,我不能不救无垢,何况凤姑姑也交待了。”

紫鹃道:“燕侠,我要救无垢,我不便拦你,可是你总该做有把握的事,至少得有几分把握,你不能不但救不了无垢,连自己也落在‘喀喇布达宫’里,假如大内供奉的喇嘛,有出自‘喀喇布达宫’的,那不是更不堪设想。”

燕侠双眉微扬,道:“谢谢鹃姑姑的提醒,燕侠敢这么说,除了‘摄魂大法’,对‘密宗’的其他绝学,燕侠仗家学,绝不稍让。

姑娘还待说话。

燕侠已在又道:“鹃姑姑、妹妹,燕侠不愿再耽误,就此告辞厂他一躬身,就势倒射腾起,人似天马行空,疾快如电,飞射不见。

姑娘从燕侠逝去处收回目光:“娘,郭大哥这一去,实在叫人不能放心。”

紫鹃道:“你是说,他绝对没有办法对付‘摄魂大法’?”

姑娘道:“郭家没有冷酷无情的人,而且他的定力也不够。”

紫鹃沉吟未语。

姑娘又道:“娘,咱们明知道,他这一趟‘西藏’,相当凶险。”

紫鹃抬眼凝目:“那你说说怎么办?”

姑娘道:“要我说,咱们该跟他去,准备随时施以援手!”

紫鹃道:“你是说你!”

姑娘道:“要是我一个人去,千里迢迢,又是深人‘西藏’,您一定不放心。”

紫鹃道:“可是除了‘摄魂大法’外,其他方面咱间差他太远,会不会成为累赘,反而让他有了后顾之忧?”

姑娘道:“成他的累赘,让他有后顾之忧,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他遭到凶险好。”

紫鹃道:“咱们是不是该告诉你凤姨一声?”

姑娘道:“他身法高绝,咱们已经追不上了,再跑一趟京里,不就落后更远,更来不及了?再说,这中间还有个翎贝子在,万一让他知道了……”

紫鹃道:“咱们只告诉你凤姨,小翎是不会知道的,只不过拐一趟京里,是真耽误时日……”

沉吟了一下,毅然接道:“算了,那就咱们娘儿俩去吧,走,快收拾收拾去。”

娘儿俩端起了桌上的茶跟点心,快步行向紫扉。

…………………………………………………………………………………………

第二十五章

燕侠心里急,就因为心里急,他把身法施展到了绝顶,大白天太阳底下看,他直如随风疾飘的一缕轻烟。

他没有想到,从此地到“西藏”“喀喇布达宫”,他绝没有办法像这样一口气奔驰到,而且相距千里,“西藏”“喀喇布达宫”,也不是一两天之内可以赶到的。

他没有想到,只因为他心里急。

这也足以证明,一个“情”宇的魔力有多么大!

情急之下,不但有使他没有想到的事,同时也有了没有注意到的事。

离开紫鹃母女住处,刚出十里,不远处应就有一只雪翎信鸽冲天飞起,健翼破空,很快的就变成了碧空一点。

以后,每隔十里、甘里不等,不远处就有一只信鸽飞起不见。

夜色降临,他自己奔驰了百里。

人总是人,总是血肉之躯,燕侠他可以忘记累、忘记饿,但是渴却难当。

夜色低垂,茫茫一片,几十丈外就难见事物了,哪里去找水?

许是他运气好,就在这时候,一点灯光映人眼帘。

虽说已映人眼帘,但估计距离,少说还在里许之外。

不过有灯光的地方必有人,是绝不会错的,有人的地方还愁没有水?

里许是距离,在燕快来说,不过是转眼工夫问。

转眼工夫之后,灯光已近在眼前,那是一座帐篷,说帐篷还是好的,其实也只是用几块草席、破布临时搭的一座棚子而已。

棚子外头挂着一盏风灯,四周遮得相当密,倒能挡点儿风雨。

有灯没有人,可是燕侠听得见,人在棚里,而且离棚子不远处,还有一群羊,为数总有;一二十只。

敢情是个放羊人的棚子。

燕侠道:“请问,棚里有人么?”

虽然明知道有人,问总是要这么问。

他话声方落,棚布倏然掀开了一角,棚里另有灯光,一个身穿粗布衣裤的老者探出了头,见燕侠先是一怔,断而有点紧张地问道:“你找谁呀?”

燕侠抱了个拳,道:“老人家,我是赶夜路的,错过了宿头,有点渴,想找老人家要点水喝。”

老者还没有说话,忽听棚里传了一个娇美话声:“是不是燕侠?”

燕侠先是一怔,继而马上听出,那是冷无垢的话声,他忙道:“是冷姑娘么?”

灯光一闪,老者身边多了个乌云螓首,不是冷无垢是谁?

她望见燕侠,一脸惊喜色:“真是你,快进来。”

既然她认识燕侠,又往棚里,老者不紧张了,也忙侧身往棚里让客。

燕侠弯腰低头进了棚子,只见棚子里相当简陋,一盏风灯下,除了一些简单的应用物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冷无垢居然也是一身粗布衣裤,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而且准是放羊老者的,头发蓬松,脸上还有点脏,简直就是个穷乡僻壤的野姑娘。

燕侠看呆了。

冷无垢有点难为情,可是掩不住她兴奋,道:“我是故意弄成这个样儿的。”

燕侠定过了神:“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冷无垢道:“我又跑出来了,怕被我爹再逮回去,所以央告这位放羊老爹让我躲在这儿,跟着他到处走,好找你呀!”

原来如此!

燕侠明白了,为之感动,可也暗暗皱了眉。

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她,自己要远赴“西藏”“喀喇布达宫”去救无垢,凶险可知,总不能带她去、

只听老者道:“姑娘,这位是……”

冷无垢忙道:“朋友,呃,不,是我的未婚夫婿。”

燕侠又为之暗一皱眉。

老者喜道:“原来是……那太好了,跟姑娘真是一对儿,坐,坐,我这就给倒水喝。”

让客坐,能坐的,也不过是地上的两堆干草,一张草席。

冷无垢坐在了草席上,拍拍身旁,要燕侠也坐在草席上。

燕侠坐了下去,老者倒来了一碗水,燕侠欠身接过,一口气喝了个点滴不剩,他是真渴了。

老者道:“还要不要?”

燕侠道:“不用了,谢谢老人家。”

老者接过了碗,道:“可别客气,别的没有,水可是多得很。”

冷无垢道:“太渴了喝太急也不好,待会儿再让他喝吧!”

老者道:“说得是,也好。”

转身要走,却忽又回了身:“错过了宿头,既然渴成这个样儿,八成儿也饿了吧。”

这种事不能提,一提就想起来了。

燕侠迟疑了。下:“还好。”

他是不好意思。

老者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可不能不吃。”

冷无垢道:“好几天了,老爹这儿就等于是我的家,你不要客气。”

老者道:“对呀,我这儿没什么好的,还有几块大饼,你凑和着吃点儿吧。”

他转身过去,就在水桶旁的一个包里摸出了两块大饼。然后又给倒了碗水拿了过来。

燕侠忙站起来称谢接过。

老者道:“别客气了,你快坐下吃吧,我出去看看羊去!”

他弯腰低头出去了。

看羊是假,让人家小两口说话,恐怕才是真的。

燕侠又坐了下去。

冷无垢道:“饿了就快吃吧,一边吃一边说话。”

燕侠也就没再客气,边吃边喝边说话。

大饼虽然吃了点儿,可是这时候吃来却相当可口香甜。

冷无垢坐在一边看着、说着,却看得一双美目里不住地闪射异彩。

燕侠起先也觉得冷无垢美国里的异彩有点奇异,可是等到两块大饼下肚,一碗水喝完之后,他却已没有那种感受了。

许是吃饱了,喝足了,心里不急了,他就坐在那儿一直跟冷无垢说着话,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

老者进来了,看了燕侠一眼,老脸上立即一片冷肃神色,向着冷无垢一躬身:“姑娘,是不是可以走了?”

燕侠像没听见。

冷无垢望着燕侠道:“歇一会儿咱们就走,好么?”

燕侠直望着她:“上哪儿去?”

“跟我见我爹去。”

燕侠似乎有点犹豫。

冷无垢伸柔美握起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了,是么?”

燕侠身躯震动了一下,没说话。

冷无垢又问:“好么?”

燕侠点了头:“好!”

冷无垢转望老者:“收拾一下去吧。”

老者应了一声,躬个身,出去了。

冷无垢握着燕快的手没放。

燕侠仍直望着冷无垢。

此情此景,本该是动人的一刻。

可是两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也都没说话。

棚子里一点声息都没有,好静,好静。

突然,一阵蹄声跟轮声划破了这份寂静,由远而近,此时此地,哪来的车马?

转眼工夫问,车马声停住,停住的地方,似乎离棚子不远。

老者又进来了,一躬声道:“姑娘,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请起驾吧。”

冷无垢没说话,拉着燕侠站了起来,两个人并肩往棚外行去。

出了棚子,一辆双套高篷黑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车辕上坐的,是两个神色冷峻的黑衣汉子。

冷无垢拉着燕侠走了过去。

老者动作飞快,熄了两盏风灯,抢过去搬下脚凳,掀开车篷。

冷无垢转脸向燕侠:“我先上去,扶我一把。”

燕侠反扶住了她,把她扶上了车。

冷无垢人进车里,向燕侠伸出了柔荑:“来呀!”

燕侠伸手给冷无垢握住,轻轻一提身就上了车。

老者收起脚凳,放下了车帘,凳上车辕一坐,轻喝出声:“走!”

身边,驾车黑衣汉子挥了鞭,鞭梢儿脆响声中,马车驰动,直向茫茫夜色中行出。

棚子不要了。

羊也不要了。

似乎,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本来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还有什么值得要的?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

车篷里,燕侠跟冷无垢,对面而坐,膝儿相挨,手儿相捏。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可是谁都睁着眼望着谁。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口口口

不知道车行多久,燕侠跟冷无垢恐怕都不知道。

车停下了,这是应该感觉得到的。

但是燕侠跟冷无垢恐怕也没感觉到,因为这一路到如今,他们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对方。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他们身外的一切,已经都不存在了。

曙光已透,可以清楚地看见,车停下的地方,还是座落在山坳里,一片密林后的那座庄院前。

除了鸟声在树林,什么声息都听不到,尽管各处隔不远就站在一个手提长剑的黑衣蒙面人。

老者跃下了车辕,取下脚凳,掀开车帘,道:“请姑娘下车!”

燕侠跟冷无垢听见了,两个人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只听冷无垢轻轻道:“你先下车,好扶我下去。”

燕侠很听话,也出奇的柔顺,他先下了车,然后伸出手去,接住了冷无垢的柔荑,把冷无垢扶下了车。

下了车,冷无垢反手拉住了燕侠,拉着他就往大门走。

燕侠对身边的一切,如同未见,也没打量庄院一眼,就任凭冷无垢拉着走了过去。

原本紧闭的两扇庄院大门,豁然自开,冷无垢拉着燕侠走了进去。

老者带着一阵风,从后面赶了上来:“姑娘,不知道庄主起来了没有?”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个低沉话声:“庄主已经起来了,特命论知云老,立即陪姑娘晋见!”

姓云的老者应了一声。

冷无垢停都没停,就拉着燕侠往后厅行去。

后院堂屋里,黄衣人已高坐在那儿了,向后站着两名佩剑黑衣人,那红衣喇嘛就坐在下首。

姓云的老者陪着冷无垢跟燕侠进了堂屋,抢前一步躬下身去:“启禀庄主,卑职覆命。”

黄衣人微笑:“好,一边站着,我自有赏。”

“谢庄主!”

姓云的老者退立一旁,冷无垢笑吟吟地:“爹,我把他带回来了。”

红衣喇嘛一双目光早已投向了燕侠,他为之双目耸动,目闪奇光。

黄衣人望燕侠,眉宇间腾现煞气,两眼中阴鸷异彩大盛:“好,乖女儿,你也累了,歇息去吧!”

冷无垢应了一声,转望燕侠:“我去歇息会儿,你要听我爹的话,我爹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知道么?”

燕侠微点头道:“我知道。”

冷无垢松了他的手,转身就进了右边耳房,房里有两个侍女在,她过去往床上一躺,就闭上了一双美国。

大半,她是真累了。

两名侍女转身出了耳房,向着黄衣人盈盈一礼,一名道:“姑娘睡了。”

黄衣人摆摆手,两名侍女又一礼,双双行出了堂屋。

燕侠始终木然地站立在那儿,既没见礼,也不说话。

黄衣人没在意,一点也没在意,一双阴鸷目光逼视燕侠:“你就是‘南海’郭怀的大儿于?”

燕侠道:“是的。”

黄衣人道:“你叫郭燕侠。”

“是的。”

“听说你六兄弟合称‘郭家六龙’?”

“是的。”

“你那六个兄弟,他们各叫什么?”

“老二燕飞。老三燕王、老四燕孝、老五燕英、老六燕南。”’黄衣人道:“云大,记下了!”

姓云的老者忙躬身:“是!”

黄衣人又问燕侠:“你从“南海’来,是来干什么的?”

燕侠道:“奉老人家之命,巡视各地。”

黄衣人道:“当年,郭怀从‘天津’登船逃往‘南海’,没到到他会在这儿留下这么多人,他究竟想干什么?”

“监视允祯,伺机协助各地匡复志士。”

红衣老喇嘛脸色一变。

姓云的老者更是失色,双眉一扬,就待叱喝。

黄衣人抬手拦住了他,淡然道:“别人不行,现在他行,我要的就是他这样。”

姓云的老者忙躬身:“是!”

黄衣人又问燕侠:“是协助,不是领导?”

燕侠道:“是的。”

黄衣人道:“他是要以领导,事实上当世之中也挑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他为什么不领导?”

燕侠道:“老人家认为时机未到。”

“什么意思?”

“允祯内有‘神力威侯’傅玉翎伉俪,外有年羹尧、岳钟琪,不容轻敌。”

“那么,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

“允祯死了以后。”

红衣老喇嘛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

姓云的老者机伶暴颤,惊骇欲绝,就待有所行动。

黄衣人眼一瞪,姓云的老者立又躬身低头,黄衣人旋即仰面大笑:“没想到郭怀他倒没敢轻看我雍正,好,好,好

他向红衣喇嘛微一抬手:“你坐!”

红衣喇嘛定过了神,一欠身,又坐了下去。

黄衣人阴鸷目光一凝,望燕侠:“你认识我么?”

燕侠道:“不认识。”

黄衣人道:“知道我是谁么?”

燕侠道:“‘天威山庄’的庄主。”

黄衣人微笑点头,道:“好……”

转眼望红衣老喇嘛:“我打算把他交给你,让你把他送到你的来处去。”

红衣老喇嘛一怔,忙道:“庄主不打算……”

黄衣人道:“还有五个呢,急什么,这一个在这儿失了踪,一定会再来一个,然后不一个失踪来一个,等六个都齐了,最后就是郭怀自己了,那不是更好么?”

红衣老喇嘛欠了身:“是,属下遵命。”

黄衣人道:“无垢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红衣老喇嘛道:“三天三夜之后。”

黄衣人道:“她醒过来之后,还记得这些事么?”

红衣老喇嘛道:“一点也记不得了。”

黄衣人道:“好,那你现在就带他走吧,外头的车给你用。”

红衣老喇嘛应声站了起来。

黄衣人儿转望燕侠:“你跟老师父去吧,他会把你送到一个很安适的地方去。”

燕侠没说话。

黄衣人道:“无垢不是让你听我的话么?”

燕侠应道:“是。”

红衣老喇嘛向着黄衣人一躬声,要走。

姓云的老者躬声道:“卑职斗胆,庄主是不是忘记问他一件事了?”

黄衣人望了过去:“郭怀留下这些人,都在什么地方?都是谁?”

姓云的老者忙道:“是的。”

黄衣人道:“我没有忘,我不愿问,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失为枭雄,不失为威震天下的大人物。

姓云的老者一怔,忙低下了头。

黄衣人转望红衣喇嘛:“走吧。”

红衣老喇嘛又一躬身,转身往外行去。

燕侠没施礼也没说话,转身跟了出去。

黄衣人站了起来,望着红衣老喇嘛跟燕侠不见,微一笑,道:“傅玉翎、纪刚,费了那么大事,折了那么多人……我没费吹灰之力……’”

姓云的老者躬身道:“谁能跟庄主比?”

外头响起了啼声、轮声。很快地远去了。

黄衣人道:“云大,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姓云的老者忙又躬身:“卑职遵命。”

黄衣人目光中又现了阴鸷之气,异样的表情,似乎也透过了那层人皮面具!

似乎,他很高兴、很得意!

口口口

这是一条大路,也是一条荒路。

为什么叫大路?

因为它够宽,宽得足可以并行两三辆马车,这够远,远得从东往西看不见头。

为什么叫荒路?

因为它从早到晚,空荡、寂静,难得看见人影,绝少人走,有的地方都长出草来了!

既是这么一条宽阔的大路,为什么绝少人走?

因为这条路远离人烟,既没有村也没有店!

是因为没有村店,所以没有行人呢,还是没有行人,所以没有村店?

应该是因为没有行人,所以没有村店,开这条大路,就是要给人走的,为什么没有行人呢?

原先是有行人的,在没有开这条大路之前就有行人了,路开了以后,行人更多,都是来往东西的客商行旅,以后村店也就应运而生。

只有过往行旅客商,当然就有店,做生意的一多,自然就成了村落了。

可是不知道是哪一年,这条路上接二连三的出了事,而且是大事,过往的行旅客商,失踪的失踪,死的死,一连百十来个遭了殃。

这,自然惊运了官府,也惊动了武林。

而,官府也好,武林也好,不但失踪的人没能找回一个来,就连死的,也没人能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于是,传说纷纷,稀奇古怪,什么样的都有。

于是,官府下令封闭了这条路。

于是,行人没了。

于是,村店也没了。

行人真没了么?个,还有,那是些胆大不畏法、不怕死的,不过这种人不多,所以刚才说“绝少”。

这些人都是偷偷地走这条路,所以他们是不是走完了这样路,平安地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没人知道了。

或许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知道。

知道又如何,即使出了事,知法犯法,谁敢说啊?

口口口

这种人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么一两个。

眼前就有两个,这两个,离以前的那些个,又不知道已经隔了多少时日。

这两个,不只是两个人,还有两匹马,也就是说是两人两骑。

马,是普通的马,不是什么异种健马,不论哪个马市上都买得到。

人,是两个堂客,说白一点儿叫女人。

这两个女人,都是一身远行打扮,除了鞍边的行囊之外,素娟包头,脸上自眼以下还蒙着纱。

那不是怕人看见脸,而是为了挡风沙尘土。

其实,看不见脸也不要紧,单看那两双眼,典型的凤眼,典型的蛾眉,够美。

就凭这蛾眉凤眼,人长得还能错到哪儿去?

本来嘛,现加上那两会美好的身影,简直就准得是两个美人。

美归美,不过有一个年岁可能大了点儿,这,从额上肌肤、从眼神,甚至于从身影,可以看得出来。

另一个,年纪恐怕只有十八九,顶多双十年华,这,照样从额上的肌肤,从眼神,从身影可以看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么两个女子,敢走这条路,不能不说她们胆大。

她们的确胆大,双骑并辔走徐不疾,从容安祥。

你不听?两个人还说话了呢!

那年轻的道:“娘,赶了一天一夜多了,马匹累了,也该停下来歇歇了。”

年轻的叫“娘”,敢情是母女俩。

做娘的没说话,但却停住了马。

两个人翻身离鞍,把坐骑往草地上一放,随他们低头吃草,母女俩也在草地上坐下,取下干粮水壶,慢慢地吃喝了起来。

只听做女儿的道:“娘,咱们会不会赶到了前头?”

做娘的道:“不可能,你郭大哥家学渊源得‘无玷玉龙’真传,修为高绝,他又比咱们动身早,咱们怎么要能赶到他前头去?”

郭大哥?

敢情这母女是紫鹃跟姑娘段霜娘儿俩。

霜姑娘道:“您别忘了,咱们走的是捷径。”

“我知道!”紫鹃道:“可是山高水深,再险阻的道路都难不倒他,跟走这条捷径又有什么两样?”

霜姑娘道:“说起来这条路来,娘,那些上传闻,到底是什么回事?”

紫鹃道:“真象究竟如何,至今没人清楚,各种传闻除了怪力乱神之外,都有可能,可是又都不像……”

轻声一笑,接道:“说不定,这明白真象会应在咱们娘儿俩身上。”

姑娘道:“我可不稀罕。”

紫鹃道:“怎么,害怕?”

霜姑娘道:“那倒不是,而是碰上了什么,一定会有所耽误,那岂不是更落在了郭大哥的后头了?”

紫鹃道:“倒也是,不过咱们娘儿俩既然走上了这条路,真要是有什么,碰上不碰不上,岂由得咱们?”

霜姑娘道:“那咱们待会儿就改走别的路。”

紫鹃笑道:“傻丫头,那岂不就更慢了?”

霜姑娘为之一怔!

就在这时候,正在低头吃草的两匹马,忽然抬头坚耳。似什么警觉。

紫鹃忙道:“有什么来了,霜,快拉住他们,别让他们惊跑了”

紫鹃毕竟老于历练,有经验,牲口有这种神态,就是有了警觉,而一旦受惊也必会拨开四蹄就跑,到那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再想找代步可就不容易了。

何况,行囊、吃喝都在两匹马身上。

紫鹃话落,母女俩同时窜身而起,各扑一匹,立即抱住了两匹坐骑。

几乎是同时,两匹马扬头长嘶,跳弹欲跑。

别看母女俩是女流,各一这腕,两匹马硬是动弹不得!

有什么?两匹马为何受惊?

母女俩转眼四望,一边道:“不,禽兽的感觉比人要敏锐得多,他们既然如此惊怕,就一定有什么……”

话锋忽顿,目光一凝,旋又接道:“来了。”

霜姑娘忙循乃母所望望去。

她也看见了,远在百丈外,那似乎是一缕烟,又像是一阵旋风。

淡黄色的,有一个人粗细。

所以是淡黄色,恐怕是因为卷起了地上的尘土泥沙。

姑娘惊声,道:“娘,那是什么?”

紫鹃道:“不知道。”

姑娘道:“难道真会是什么精怪?”

紫鹃道:“不知道。”

她连答了两个“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

没到近前,谁能看得出那是什么?

不过,如今连紫鹃的信心也动摇了,她不语怪力乱神,也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传闻,可是如今亲眼所看到的,不是怪力乱神,人又哪能这样?

那像烟又像旋风的东西,来势极快,就这几句话工夫,已近甘丈内,只觉得它更像旋风,却仍然看不出它究竟是什么?

刹那间,近十丈了,它停住了,猛一阵疾旋,突然整个停住了。

停住了之后,淡黄色,一人粗细,像旋风似的东西不见了。

那地方,现出个人来

应该是个人,因为是人的模样。

应该是人,只是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个子不大,身材瘦小

浑身上下,一片绿毛,头发也是绿色的,披散着,把脸都挡住了,手脚上也长满了绿毛,都分不清指头了。

是人么?

人有这个样的么?

人能驾着旋风,瞬息百丈么?

只是,要不是人,那又是什么?

多少年来,行旅客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害得官府封闭了这条路,使和这条路没人敢走,难道都是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杰作?

紫鹃跟霜姑娘没动,也没说话。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也没动。

就这么凝立半晌。

静得能令人窒息。

最后还是紫鹃先出了声,说了话:“你装什么神,扮什么鬼?”

紫鹃认为是人,也希望是人。

那仍不能确定是什么的,仍没动,没出声。

紫鹃又道:“你是听不见我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或许,根本就咱不懂“人”的话!

是么?

不然?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突然出了声,说了话,出的是人声,说的是人话:“你们要听我说话?”

是人声,是人话,一点都不错,而且字字清晰,任谁都听得懂。

只是,这话声似乎不是从对方口中发出,像是来自四面八方,而且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怎么回事,只要是人,紫鹃跟姑娘就放心了。

紫鹃一点头道:“不错,只要你是人,你总该说话。”

只听那个“人”道:“那么,你们是死定了。”

紫鹃道:“是么?”

姑娘也道:“难道不听你说话,我们就能不死?”

那个“人”道:“多年之前,这条路上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这条路就没人敢走,没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你们两个知道了,我不能让你们两个活着离开,你们两个是女人,本来我是不打算伤害你们的。”

姑娘道:“原来如此。”

紫鹃道:“为什么我们是女人,你就不打算伤害我们?”

那个“人”道:“因为我认识的几个女人都很好,而我所见过的男人,却没几个是好的。”

姑娘道:“那是你的偏见。”

紫鹃道:“你就因为这种偏见,在这一带伤害那么多人,害得没人敢走这条路?”

那个“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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