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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有空间作者:木叶原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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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曦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看着林清,有些气恼,又有些酸:“你倒练得好。”
林清:“……”
他想了想,道:“子桓,我想是否是我食用这空间食物的事情?这口灵泉,于身体大有裨益,我原本有些腿跛,但喝了泉水后,也好了起来。咱们凡夫俗子,入此道又是太晚,因此才……”林清对上楚曦的视线,慢慢越说越小声,最后抿紧嘴巴,不再说了。
楚曦也没有太过嫉妒,只不过他一向要面子,又自小天之骄子的,因此有人比他好,便不自觉的有些发酸。
“算了,此事也急不来,即便不能得道成仙,延年益寿也是好的。”楚曦大度说道,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心情不算太好,今早上的饭菜,你可不能马虎。”
“……是。”林清郁闷回答。
一碟自家腌的大白菜,一碗入口肉末疙瘩汤,一碟酥油饼,一碗春卷,以及萝卜丝炒饭,楚曦吃的十分满足,甚至响亮打了个饱嗝。
林清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行为,因此见怪不怪的将碗筷都端了下去。
洗了碗,林清坐在院子里头刨木雕,楚曦又进了空间。没多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林清连忙开门,见是里正家的儿子,林竹。
林竹是里正家的二儿子,为人腼腆,未开口先脸红:“林清,我爹爹让我来通知你们,皇帝驾崩了,要举国哀丧,三天之内不可沐浴,也不可做喜事,切记啊。”
林清大惊,他前天还去了永城,通缉令当时是撤了,但没想到短短几天,就传出驾崩的消息。
“林竹,此事可当真?”
林竹点头:“是永城的衙役来传的消息,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想是没人敢乱传的。”
“这样啊……”林清略有怅然,不知道该如何告知楚曦这个消息,“有劳你前来相告,进来喝杯水再走吧。”
林竹连连摆手,脸上愈加红艳:“不了,我还要赶去其他家通知,我先走了。”
锁了门,林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定了定神,进了空间。
楚曦正坐在那眼泉池旁边,见身后有动静便回过头来,道:“我见这空间确实精妙,栽种的瓜果蔬菜不消几天便长成。林清,你说如果这泉水里养上几条鱼,咱们是不是就能吃新鲜的鱼肉了?”
林清见他毫不知情,神色里一派天真,宛如个稚童一般。又想起他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纵使是皇帝,但历经被堂兄篡位,又重伤濒死,如今还被宣布驾崩,应该会不好受的吧。
虽然楚曦性格自大傲慢贪吃……坏毛病一堆,但不可否认,自己平淡的人生里,因他的出现也变得精彩起来。他慢慢走过去,挨着坐在楚曦旁边,对着他,欲言又止。
楚曦被林清满怀同情宽慰的弄的有些发毛,道:“你今日怎么了?怪里怪气的?”
林清犹豫再三,开口道:“刚刚里正家儿子来相告,说……说你,驾崩了。”最后三个字声若蚊蝇。
但楚曦还是听明白了,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有愤怒,也有黯然。
林清想抬手拍拍他肩膀,但楚曦却很快振作起来,道:“正好,且便宜那个小人,让他做几天皇帝,我正好被那些政事公文搞得烦躁的很,他替我分担些也好。自小,他也是个能力出众的。”
虽然楚曦这般说,但林清却没跟着轻松起来。
楚曦见林清依然满脸担忧,突然笑了,他本就长的极俊美,这一笑,更是疏朗俊逸,灿比星月:“呐,林清,你看我都‘驾崩’了,今晚你就做十香醉排骨吧。”
林清顿时无语,十分憋闷地觉得自己刚才同情的好多余。他一脸风淡云轻,道:“皇帝大行三日之中,不能食荤腥,你就等着吃素吧!”
但是林清哪里是楚曦的对手,被楚曦央求几次就答应了下来,林清红着脸,将赖在自己身上的楚曦推开,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曦并非不懂风月之人,他也早就发现了林清那点小心思,当年他父皇便是耽于男色而多年下来只有他一个儿子,再加上母妃早薨,也没有见着她日日垂泪盼君王宠幸,他父皇怜惜他对他很是不错。对于楚曦来说,这让他顺利当上皇帝,因此他对于龙阳之好,并无偏见。
他对于林清的印象不错,又有小时候的情缘在,对于林清,他也别有一份宠溺在,不然,若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哪里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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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小剧场:
N久之后,楚曦跟林清修成仙,一直活到现在,楚曦成了跨国集团董事长,林清是教中文的大学教授。
除夕夜,林清早早便准备了年夜饭,白白胖胖的饺子个个都如白玉做的一般,煮饺子的时候,楚曦一直跟在后头,试图用法术看清哪个里头有钱,但是林清却头也不回地阻挡着法术,大大的厨房里,两人来回过了几十招,依旧分不出胜负来,楚曦放弃了,自背后抱住林清,道:“清,你让我看一眼。”他说话时,凑近林清耳边,气息暧昧。
林清耳朵立刻红润起来,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将饺子舀到碗里,用法术平移到餐桌上,壁挂电视开着,上面正播着春节联欢晚会,林清一边吃饺子一边看春晚,一边还用筷子准确拦截楚曦伸过来的筷子。
“别看了,多没意思,你若想看,我变法术不比这舞台好看?”楚曦道。
林清没理他,直到被硬币硌了牙,才回过头看楚曦,果见他一脸哀怨。
林清刚要说话,突然下一个节目开始,是他最喜欢的歌手林宥嘉,因此又调回了视线,继续看电视去了。
楚曦醋意立刻上来了,手一挥,林清没来得及阻拦,就听客厅里“哔”的一声,电视烧了。
“楚曦,你做什么?唔……你放开……唔还没吃完饭。”
“吃什么饭,谁要你看别的男人……”楚曦甩着尾巴,朝林清扑了上去,顺利压倒,开吃=v=
9再无瓜葛?
因着永城离京城很近,因此消息传过来十分便利。林清赶着驴车往永城又去了两趟,就看见城门口贴了告示,先皇堂兄楚羿登基,为楚曦加封谥号法天隆运弘道文忠武敏仁皇帝,一连串的名称看的林清头皮发麻,但楚曦的死,算是板上钉钉了。
想至此,林清突然觉得楚曦并非那么遥不可及,若非如此,怎么会轻易便被篡了位。
第二次去永城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太平,老百姓们照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并不在意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林清有些怅然,摆摊也没了心情。
林清自修习修仙功法之后,耳聪目明自不必说,就连雕木雕时,技艺也精进不少,线条流畅,别有一份灵气在,因此等柳修文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卖了个七七八八。
距离上次见柳修文,已过月余,他看起来过的并不是很好,长衫略有褶皱,头面也没怎么打理的样子。
“柳兄,你这是……”林清没再毒舌,反而十分关切地问他。
柳修文叹口气,清秀的眉毛皱起,十分哀怜,他拿着一个木雕小人,有些爱不释手,一边低声对林清道:“还不是那新皇登基,看上了我们柳家的铺子,想要收编成皇商。”
“皇商?”林清讶异,“这可是好事啊?”
“若真是好事倒也好了。”柳修文道,“那皇帝恁的计较,给的利润极低,赚到的银子,十分之七都要交上。”
林清睁大眼睛:“不是吧,这皇帝这么坏?”
柳修文连忙掩住林清的口,四下望了望,才道:“慎言啊林兄。不过我听说,这永城里的大户都被相中了,如今人人自危,生怕惹恼了他,脑袋不保。”
“天平无事的,要那么多银钱做什么?”林清有些郁卒,楚曦在位时,他也不知道他平时怎么做的,但是柳修文最起码活得舒心快乐,这个楚羿,真真是个奸猾狡诈之徒!他心里想着:若楚羿是个好逸奢靡的皇帝,那么这江山危矣。
不行,他得回家敦促楚曦赶快夺回位置!
林清想明白之后对柳修文道:“柳兄,这事情,不能梗着来,你先让你那弟弟虚与委蛇,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管怎样,银子赚不完,人最重要。”
柳修文只当林清是安慰之词,心里舒坦不少,他这些天日日担心,看着自己弟弟消瘦下来的身子,连林清都顾不得想了。
“我知道了,我会劝家弟的。”柳修文抬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回去做饭了。”
“做饭?你不是一向君子远庖厨么?”
柳修文略有羞涩,抿了抿嘴才道:“家弟近日心神不属食欲不振,除了我做的,他一概不食。”
林清看着他,似有所悟,便笑道:“那我不留你说话了,我也要回家了。”
“嗯,那林兄再会。”
“再会。”
赶了驴车回家,楚曦早早等在屋里,他已经憋了近一月,实在是想出门了,见到林清回来,连忙迎上来,埋怨道:“你怎地才回来,我肚子都饿扁了。”
林清回身锁了门,一边将驴子卸下来,赶进棚子,一边瞥了他一眼,道:“我去是有正经事,哪像你,成日里混吃混喝,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楚曦觉得这语气不对,围在后头问:“你是怎么了,说话怪里怪气的?”
“我哪里怪里怪气,是你那堂兄,看上了我兄弟的家产,欲强收为皇商,利润只给十分之三,他怎么不明抢啊?”
林清越说越有些来气,但仍顾忌着他的性格而说的委婉:“有的人,只一件事情便能看出好坏,你那堂兄,分明就是奸猾狡诈之流,哪里当得起一国之君,祸害还差不多。”深一层的意思就是,你比你那堂兄还不如,被篡了位不思进取,反而偏安一隅,没责任心!
楚曦闻言,沉默下来,脸色也有些不大好,林清住了嘴,也没有看他,绕过他便往厨房里去,留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神思。
因为心情不好,林清只简单炒了颗白菜,但因为材料鲜美,厨艺精湛,炒出来的白菜喷香扑鼻,酸溜溜的十分开胃。林清打了两个鸡蛋,活了面煎了两张葱油饼,盛在白瓷盘子里,煞是好看。
做完了饭,林清探出头来,见楚曦已经坐在他平日里刨木雕的地方,正低头看着一件半成品的木雕,神色黯然,林清叹口气,走过去,还未开口便听楚曦道:“是我想岔了。”
林清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我这皇位,到手的太过容易,自小又一番顺遂,对于事物,并无执念,反而看得淡。便如这次被堂兄设计陷害,我也未觉得有什么羞辱,反倒觉得可以轻松一段时间,反正,这皇位还是我的。”楚曦道,“但我想岔了,我既坐了皇帝的位子,就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不求做出些功绩,但也要问心无愧。”
“你……你能这样想最好。”林清心里宽慰不少,他始终觉得,楚曦这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但若一旦下定决心,那便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楚曦抬头,眉眼生笑:“若我有朝一日重回皇位,怕是再不能修行修仙之法,可惜我如今刚有些入门的兆头。”
“为什么?”林清心里一紧,抬头问道。
楚曦站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当皇帝,已是人间至尊,若是再修行有成,便是有违天道。也罢也罢。”
林清看着楚曦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他与楚曦,此后要再无瓜葛了么?
10分别
林清有些怅然,吃饭的时候,无意识便抬头望着楚曦,楚曦像是没有察觉一般,脸上更是一丝表情波动也无。
两人沉默吃完,林清收拾了碗筷,无心做木雕,轻轻触碰楚曦衣角,一瞬间,俩人便进了空间里。
楚曦只看着他,眼眸清浅,示意他有话直说。
林清低头,嗫嚅道:“你便是要走了么?”
楚曦失笑:“自然要走。这一个月麻烦你照料,日后我重新为帝,必会报答于你。”
“我,我才不要你的报答呢!”林清本就心里酸涩,听着楚曦这般话语,硬是觉得他是故意的,因此又爆发出来,“你要走便走好了,我才不稀罕!”说罢,眼里似有泪要滚下,林清连忙背转过身,努力眨眼。
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温暖人体,林清一颤,就要挣扎,楚曦却牢牢把他缚住,声音贴在林清耳边,成功让他红了耳根。“呵,莫哭,我的心都要痛了。”
林清猛地推开他,红着脸,眼角还挂着泪:“你从哪里学来的话,别来恶心我。”
楚曦抬手替他擦了泪,道:“逗你玩的。做什么这般,生离死别似的,你我二人终会有再见一天。”楚曦想了想,又道,“与你直说也无妨,先头儿我就想着,你这里虽距永城较近,但实在不方便,我若是想吃你做的菜,还得百里加急。等着我再派人来接你时,你便跟着我回宫,做个御厨,怎么样?”
“想得美。”林清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果然不再悲伤,愤愤道,“我才不做御厨,你有的是人伺候,还要我做什么。”
俩人这么胡乱打诨,倒把楚曦要走的悲伤带走不少。
楚曦定在三日后离开,他逃出宫时,身边也有暗卫保护,不过这暗卫死伤过半,剩余的,也都负了伤,因此都在这林家村里潜伏,一边养伤,一边保护。楚曦与他们自有一套联系的办法,商量好了之后,也就开始准备离开。
林清拿着大桶从空间里装了满满一缸的水,他也试图让楚曦在玉佩上滴血,以获得空间的使用权,但无奈不太成功,加个太字是因为,这玉佩倒是被楚曦的血染上一条红色纹路,隐隐波光流转,但是要进空间,还是不成。
楚曦没有强求,这玉佩,他原本就打算送给林清的,他这人最是看得开,就如同知道自己当回皇帝就不能再修仙一样。
倒是林清为此事觉得有些抑郁。
但不管怎样,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依然是静谧的黑夜,临近子时,万籁俱寂,林家村里静悄悄地,正如楚曦来时一样。
林家村村口。
林清站在碑石旁边,看着楚曦,他一身绛紫色衣衫,于黑夜里却显出黑色,虽不华美,却因穿着之人的气质而变得十分华贵。楚曦的表情不甚分明,话里却透着关心:“送到这里吧,赶快回去,还能睡个囫囵觉。”
林清不太想走,看看楚曦又看看一旁无人处,他知道那里有人,拿着他这三天准备的干粮。林清心里头有些堵,闷闷地让他声音也轻快不起来:“子桓,你路上小心,这里距九华山相去甚远,你千万要仔细你堂兄,还有,切莫与人争斗,在外食用茶水时……”
楚曦一直带笑听着,觉得絮絮叨叨的林清格外可爱。
林清说了半天,未得到一句回应,不由有些气恼:“你到底听见没?”
楚曦道:“都听着了,你不必担心,我这十九年经历的事情远比你多,也会照顾自己,倒是你,没了空间,该有诸多不便。”
“没事的,我之前不也一样过来了。”林清不在意,看看天色,子时快要过了,收了话头,道,“我知道治理天下不易,但是你那堂兄不是个好的,所以,你当皇帝,我,我们都会拥护的。”
林清有些脸红,又觉得说的不太对,但是半天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楚曦笑:“有子民如此,我复何求。虽山高水远,终有相逢之日,林清,你保重。”
说完这句话,楚曦转身走了,背影挺拔,端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而林清的心,也似乎空了一半。
林清看了一会儿,楚曦早就走的没影儿了,深秋的风沁凉,林清觉得冷,抱了抱胳膊。
刚要迈步,才发觉腿有些酸麻,原来从分别到现在,自己竟然一个姿势都没变过。
顶着满天星辉慢悠悠回了家,打开房门,一室黑暗,突然就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原本也是一个人过日子,楚曦来了,又走,此后大约也不会再有住在一起的时候了,林清抿了抿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第二天,林清早早便醒了,天还灰蒙蒙的,林清已经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盘腿坐着,照着楚曦留下来的功法开始修炼。
修仙一途,楚曦曾总结过,大约是练气,何为气,无形无声,却暗含自然造化。等修炼到后期,就可以凝气为剑,为云,可以腾云驾雾,达到手无寸兵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之果。
这凝气期,便是打通身体经脉,引天地之气入体,汇于丹田,这一层也是最容易达到的。
林清因食用空间之物多年,身体早被改造的极为适合修炼,因此练了半月,已隐隐有气感。
但是外面到底不如空间里灵气充沛,林清凝神许久,觉得效果不佳,便停了修炼。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也或许是林清,从来都没想过要成仙。
林清爹娘均早逝,他又是个喜欢男儿的,若是平常人家,他这个岁数的,早就妻儿满堂。而林清却只有一人。
后来来了楚曦,虽一开始不甚愉快,但后来却慢慢融洽起来。
而林清虽告诫过自己,不要对楚曦离得太近,可惜却有些管不住自己,因此才会在楚曦走之后百般不适应,更有些心痛……
林清想至此,突然睁大眼睛,捂着胸口,暗问自己,难道是对楚曦动了情?
这个念头霎时如同冷水一般,将林清浇了个透心凉。
11天灾
林清自心里升腾起这个念头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大自在,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总是会不经意想起某个人:这椅子是楚曦坐过的,这衣服是他穿过的,这……
总之,原本还习惯寂寞的林清终于有些忍受不住的感觉,匆匆收拾了脏衣服,便端着往村边的河里去。
虽然已近深秋,河水沁凉,但乡野村妇,没有那么娇贵,因此三三两两的,都在河边洗衣衫。
林清端了盆,走到那里才觉得不太对。他家里原有一口井,但后来喝惯了空间里的水,洗衣服也大多用那泉水,因此就荒废了,井里满是青苔,根本没办法用。
他刚想往回走,便被眼尖的人看着了,伸手朝他招呼:“这不是林清么,怎地来这河边洗衣衫了?”
“嫂子好。”林清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将盆放在她旁边,寻了块光滑石板,便挽了衣袖,开始浸泡。
“林清,这一个月怎么也没见你出门,就跟闺女似的,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的林大力的媳妇,跟林清家比较熟,因此说话也随便些。
旁边一个女人接口道:“是啊。说起来,咱们林家村,除了里正家的,也就数林清了。欸林清,若是我记得不错,你今年该是十九了吧?”
林清将衣服抹上皂角,拿着木杵击打,一边道:“是十九了。”
“那该娶媳妇了。”那女人说着有些促狭起来,“可有中意的?跟嫂子说说,你自小失怙,咱们一个村子的,嫂子就替你说媒去。”
“噢噢。”林大力的媳妇坏笑,“林栓家的,林清可是才貌双全的好儿郎,看上他的姑娘,得有大把,还用你去说媒,恐怕媒婆都要把他家门槛踏破了。”
林清蓦地想起楚曦,白净的脸微红起来,讷讷道:“嫂子可别打趣我了,我这样的人家,哪里有人看得上。”
“看得上看得上,林清你也太自谦了,只是啊,你总是独来独往的,在这林家村也没个五服里头的长辈,大家伙都摸不准你的脾气,前几天还有个交好的妯娌说她家的闺女看上你了呢!”
旁边几个同在洗衣的妇女都参合进来,调戏林清调戏的不亦乐乎,林清脸皮薄,红了个通透。
林清家确实从没见过媒婆登门,原本没想着这里头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有个女人说话:“说起来,林清你这腿是不是好了啊,刚刚见你走过来,还以为是哪家俊俏小子。”
“哪里好了。”林清连忙道,“不过是因为在家里练得多了,走起来不甚明显罢了。”
“也是,打娘胎里就有的毛病,哪那么容易好。”说话的人没什么恶意,林清的腿本就没问题,因此也不在意。
“不过这模样可是摆在这里的,林家庄里头,再挑不出第二个,林清啊,若是你要想,明儿我就让张媒婆登门。”林大力的媳妇拉回话题。
“不瞒各位婶婶。”林清琢磨着,再不明确态度,她们就非得塞给自己个媳妇不可了,因此道,“我自小有先生批命,说我有防妻之嫌,往轻了妻子会卧病在床,往重了,便是克妻。我爹自小便告诫我,莫要害了别人家的闺女。”
“吓!林清你可别乱说,你这样的,哪里会克妻。”
虽然这么说着,但热情到底被吓退不少,其余人也有些诧异,低头絮絮说话,林清也不管,自顾自洗着衣衫,因为皮肤实在娇嫩,叫水冻得通红,勾起几个女人的同情心,纷纷感慨老天不开眼。
林清洗完之后,跟众人道别后,端着盆子往回走。他耳聪目明,走出一段距离仍能听到她们说话,不过是在讨论他的命格,以及,他老了可怎么办,膝下无子之类。
林清心里被触动一下,确实,他该想想以后了。
如果不是楚曦来了又走,令他感觉寂寞,如果不是今日出门洗衣,遇到这群嫂子,他还没有想过将来。
他这样的,注定一生无子,若是以后能遇着个合心意的人,还能相依终老,若是没有,恐怕要孤苦一生了。
林清开始想着要不要以后收养个孤儿,教给他手艺,让他为自己养老送终。
至于楚曦,林清是没抱希望的,虽然依照楚曦这人,不会食言,但那补偿,大约也不足以让林清排解孤单的。
有时候,想的太清楚,倒真的不是件好事,林清怅然叹道。
如此日子又过了四五日,期间,林家庄大多都知道了林清的克妻之命,还传的有板有眼的,大家叹息可惜了他的才貌,又怜他身世,左邻右舍都时常端了做的好菜好饭过来。林清不好拒绝,只能接受。
也有人奇怪怎地十月份了,林清家菜圃仍然长势良好,林清隐去空间水,其余都说了,大家觉得没甚特别,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林清某天晚上突地被冻醒,睁开眼睛,稍稍推开了窗子,才发现院子里撒了一层银色光辉,亮晶晶的,像是落了霜。
已经十月份,落霜也是正常,但是林清五感早非昔日,隐隐觉得,这霜落得不太正常。
果然,没过几日,林清赶车去永城时,沿途便发现有些衣着褴褛的人往永城去,待到城门口,已经是密密麻麻围成一片。
林清照旧找了个人来问,一回头,才发现依然是上次那个老汉,他这次没背菜篓,而是一身十分体面,他道:“我儿子在城里买了屋子,让我这个老头子进城来住,没想到就遇到灾民进城。具体什么情况,老汉我也不清楚,像是淮南地区突发大水,淮河决口,淹没无数田地,那些人走投无路,才往咱们永城来。”
“如今十月份,又无暴雨,怎地会突然发水?”林清奇怪。
“谁知道呢!”老汉踮着脚看看了城门口,眉头皱着,道,“我自清晨便来,这人啊,有增无减,今日还不知怎么情况。”
林清听后,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却怎么也摸不清头脑。
12大胆的小孩儿
永城算是除却京城外最为繁华的城市,又位于枢纽位置,因此城门建的格外阔气,城墙绵延一里多地,可就这样,也被灾民占据的满满的。
林清等了一会儿,站在驴车上眺目望去,城门关的死死的,只余一条侧路,供人进出,林清没甚要紧事,因此就决定不再等下去。
跟那老伯告辞,刚要调转车头,就听后头有人叫他:“林清。”
林清回了头,见是林竹,“吁”了声停了车子,等待他挤着人群出来。
已是深秋天气,林竹却满脑门的汗。
他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得,说话一贯细弱蚊蝇,若不是林清耳目聪颖还听不到:“我能不能搭你车回村?”
林清闻言,拍拍车辕,道:“上来吧。”
林竹动作利索,一个跃起便稳稳坐在车辕上。
林清赶着驴车,见林竹拿衣袖拭汗,就想伸手掏汗巾,却猛地想起自己的汗巾之前被楚曦扣押,他后来只见过一次,也不知道他是带走了还是留了下来。
如果他带走了……林清脸开始有些发烫,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为了转移脱了缰的思绪,林清跟林竹说话:“林竹,我见你从城里出来,之前可是有事去做?”
林竹点头道:“昨日同窗小聚,饮酒过度,便在大哥家里歇息一晚,没想到今早上就被堵在城门口,险些出不来。”
林清道:“是啊,好端端的,十月份怎会决堤发水,也不知道咱们村会不会有灾民过来。”
“我回去会跟爹爹商量下,看看是不是要做些准备。”
林清点头:“咱们林家庄距离永城不远,若是这城禁止灾民入内,可不就涌向咱们这里了。”
“嗯。总归要有备无患。”林竹点头应道。
林竹并不善谈,林清跟他也没熟识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两人就灾民事件说了几句,便无话了,幸好,林家庄距离永城不远,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走到了。
沿路上多多少少见了些灾民,虽然衣着邋遢,面色灰白,但却没有来抢林清,大约也是因为林清的车上只有些木雕,没有果腹的。
回了村子,跟林竹告别后,林清便回了家。
甫一回家,林清就直奔自己的衣柜,打开抽屉来看,就见到自己的汗巾躺在那里,上头一个粗糙雕工的兔子。
林清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失望或者别的。他想,楚曦也没有必要非得拿着自己汗巾走,又不是定情信物。
但到底还是受了影响,午饭的时候,十分不起劲儿,连做菜的心思都没了,草草就着昨晚吃剩下的饭吃了了事。
灾民到底还是来了,听说永城尽管在城门口搭了棚子,又每日施粥,但仍无济于事。其他城市又太过遥远,因此周边的村子都分散了大批灾民过来,林家庄也不例外。
庆幸里正早有准备,早早召集了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守在村口,另有会医术的人坐镇,确保他们没有疫病。
林清自然也是在这里头,他跟一个刚成了婚的汉子以及林大力一组,守在村口,不让其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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