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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威胁群体庇护协会作者:matthia-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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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是最值得庆祝的,它恢复了,”克拉斯的黑眼珠里映出约翰的形象,“也许是我体内的东西变稳定了,灵魂和身体稍微协调了些。不过,这能力时有时无,它一旦失效,我就得特别留心,防止自己失控……它有点像个警钟。”
克拉斯还没说完,约翰揽着他的背,将他拉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睑。他感觉到约翰的嘴唇在发抖,按说血族是不会感到冷的。
他明白约翰为什么会这样。实际上,远远看到约翰时他也激动得发疯。可是当真的在一起谈话,他反倒表达不出这份惊喜。
“那现在呢?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约翰问。
“和以前一样,就像你刚敲开我家门的时候。”
他们额头相抵。克拉斯把另一只手从肩膀移到约翰颈侧,那熟悉的体温让约翰几乎热泪盈眶。
约翰微偏过头,轻轻衔住克拉斯的嘴唇,他们交握的手终于放开,变成相互拥抱。
TBC
注1:沙盘疗法就是指箱庭疗法。两个说法是一样的意思。
其实“箱庭”的概念比“沙盘”更像这个空间的感觉,但是“箱庭”这个词本身是日文而来(中文里,就是庭院山水盆景),用起来气氛上稍微有点不合适,就还是写沙盘了。
注2:中土护戒队还用解释吗…(《……那你还注个P……)…就是快乐的小生物送小圈圈之王投火山的故事。絮言絮语
73…缔约的副作用
当年在克拉斯失踪后,协会伪造了他的死亡。“德维尔?克拉斯”这个人在法律意义上已经不存在了。脸书上有人发起追悼这位恐怖小说作家的活动,也有人说是“杀妻又逃脱法律制裁的蓝胡子最终被复仇女神的利剑裁决”什么的,看得人哭笑不得。
克拉斯现在是独自行动的驱魔师,化名克拉斯?德夫林,有时还给游骑兵猎人提供施法帮助。
约翰最吃惊的是,克拉斯说现在自己的脸上有一层幻术,就像他曾为开车的兀鹫施法、让其面孔呈现活人相貌一样。
现在克拉斯在别人的眼中是另一个长相,同是黑发黑眼,五官却完全不同。因为约翰和他存在血族缔约关系,所以只有约翰能够看到他真正的面容。
“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模样。”克拉斯拿出一张照片,是不久前他和几个游骑兵猎人的合影。照片是一头长了四条胳膊的利齿大脚怪,几个人类围成半圆,拿着枪,伸出大拇指。
照片上的“克拉斯”比真实的他要年长几岁,发色、瞳色和肤色没变,眼窝更深,眉形微垂,面孔瘦削而忧郁,隐约有点像某个电影演员……像阿德里安?布劳迪。(注1)
“哪有人用幻术把自己伪装得……像个演员啊?”约翰看着照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通常不是应该把自己伪装得越不起眼越好吗?”
“也不完全和那个演员一样,”克拉斯说,“我毕竟不是整形外科医生,没有凭空塑造一张脸的本事,总得参照点别人的长相。还记得兀鹫身上的幻术吗?我还把他的脸变得像年轻时的肖恩?康纳利呢。”(注2)
第二天,他们离开村子在荒野和树林中继续搜索。早晨和上午约翰休息了一小会,醒来后惊讶地发现,现在克拉斯竟然根本不需要睡眠。
克拉斯告诉他三年中自己身上的变化:“如果非要静止下来,我也可以入睡,虽然不知道那算不算‘睡’,还是只能算‘停止活动’。以及,我不吃东西甚至不喝水也没事,虽然我可以吃……这是某次我被蛛化兽绑架后发现的。休息时我还是会吃点东西,毕竟形成习惯了。”
除此外,还有最令人费解的一点:“我的指甲,”他把手伸向前,“三年内没有变长过。”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约翰诚实地说。
“我也不知道,”克拉斯耸耸肩,“其实我对自己做过一点小测试,从结果看,大概现在我的身体就和我父亲……和佐尔丹差不多,一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比起人类,更近似于魔像。”
“现在我很怕‘魔像’这个词,”约翰说,“听阿丽特和马克说,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个很强大的魔像。先不说它,这三年里我遇到过两次魔像,一次是血肉魔像,创造者心血管病发作猝死,魔像一个人徒步跨越国境被普通人发现了……我们费了很大劲才处理好这件事。另一次是个泥魔像,施法者控制不住它了,它一边跑一边见什么拆什么,驱魔师们的法术基本对他无效,最后它跳河自杀但是又淹不死……”
“好吧,我不用这个比喻了,”克拉斯笑笑,“如果有时间,我还真好奇这三年西湾市都发生过什么。”
约翰只是点点头,没做回答。虽然现在克拉斯的力量稳定了,也能隐藏自己,但留在西湾市对克拉斯而言也许仍然太危险。
约翰当然希望克拉斯能从此不再离开。如果他们能永远像这样并肩走在一起,他愿意用一切珍贵的东西换……可是他不希望用克拉斯的安全开玩笑。
走在后面的阿丽特突然举枪对着树丛,约翰回过头远远地告诉她:“是只大鹦鹉,别紧张。”毕竟他的视力比人类好很多,还能分辨不同生物的心跳。
英格力公司的两人还是有点畏惧约翰,毕竟这是个吸血鬼。他们和他故意保持距离。
“你不需要它吗?”阿丽特指的是鹦鹉。
“我为什么需要它?”约翰问。
“你……你不用进食吗?我听说吸血鬼饿久了会发狂的。”
“谢谢,我没那么饿,”约翰说,“我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维持一日三餐,只要定期进食就可以。”
他们继续拨开杂草和灌木前进,克拉斯小声问约翰:“你还在坚持‘不使用朋友的血’吗?”
“基本上是。不过我也没那么坚持了,有一次我用过洛山达的血,但没咬他,是他用法术移出一捧血液交给我的。”
“恶魔血……你真是个传奇血族,没几个血族喝过好几次恶魔的血。”
“是啊……”
“还有魔鬼的,”克拉斯说,“不知道我们需要这在待几天。接下来如果有需要,你也可以再用我的血。我的血本来也比一般人类的更有力量,而且,通常缔约人类的血是首选的。”
“暂时还不需要,”约翰侧头压低声音,“要说‘获得力量的首选’,还不如你现在就对我来个深吻。”
他刚说完,克拉斯竟然直接扭头吻住他,手腕还攀上他的脖子。
身后传来阿丽特和马克的惊叹(和一声口哨),约翰手忙脚乱地按住克拉斯的肩,发现克拉斯一脸无奈。
他们什么都没解释,阿丽特和马克也没问。克拉斯低声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会服从你的一切要求!”
“开句玩笑也不行了?”约翰问,“我又不是认真的!”
其实约翰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真的。毕竟,说那句话时他确实在回味昨天的接吻与拥抱。有时他确实忍不住希望能体会更多。
“反正……缔约的效果很微妙,”克拉斯揉着眉心,“在你的要求下,即使我内心有质疑,也没法用自己的意志抵抗。所以尽量别开玩笑。”
“如果我只是想提建议呢?不是要求,只是提议和询问。”
“那就用疑问句。”
与此同时,野生血族卡尔正按着额头,发出一个艰涩的疑问。
“……诸神啊,我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卡尔身在一个洞穴内,石头上放着一盏牛眼提灯。
脑袋一跳一跳地疼,视野半天才成功聚焦,浑身像是被摔散架了一样。
实际上他确实是被摔散架了,手脚关节扭曲、好几处骨头碎裂,内脏受创。他是血族,不会因此死掉,伤处正在慢慢愈合,光是愈合过程也够他受的。
他记得,自己跟着约翰与洛山达,进入市佩伦街一座大厦的地下室。他们发现那里不太对劲,似乎下层连接着别的空间……他无意中打开一扇门,一阵白光后,他就挂在树屋外的枝头上了。
他就这么挂了十几分钟,脚下出现三五只丛林狼。起初那些东西对他有些好奇,他展露出自己的红眼睛和獠牙,狼吓得落荒而逃。
又挂了一会,他开始挣扎,终于成功地摔了下来。他晕乎乎地在树林里转悠,不禁开始担心卡萝琳。
卡萝琳很强悍,但她毕竟是个人类,和她在一起的丽萨那么柔弱,不能保护她……如果她也被挂在枝头上可怎么办?她是否也来到了这莫名其妙的世界?
卡尔着呼唤她,慢慢走出树林。月光下的原野上,草浪随着柔缓的丘陵地势起起伏伏。
他的手机大概丢在了森林里,分不出方向,看不出时间。走了很久,他看到远处有黑影在动,他像一头准备狩猎的豹子般伏低身体,借着夜色与草木的遮蔽,悄声靠近。
等靠得足够近,他发现那是一头奇特的庞大生物:像非洲野牛,但有犀牛一样的角。再靠近点,他大吃一惊,这东西竟然长着兽爪而不是蹄子!
有角的生物怎么会同时长兽爪?在卡尔感到一阵混乱的同时,野兽发现了他,向他疾冲而来。
这次,吸血鬼的威慑丝毫不起作用。他被那只生物追着一路狂奔,来到一处高崖边。他想回头看看怪物距离自己有多远,刚一转身,那东西对他直扑了上来,他一个趔趄就跌下了悬崖。
卡尔可怜就可怜在不能雾化,甚至不能变蝙蝠,他只能变成小老鼠。也许小鼠的体重能轻点,但他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来不及做反应。
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摔得不轻,痛得连坐起来都很艰难。
他又躺了很久,思考该如何找到卡萝琳……想到的每个方案都被自己推翻了。渐渐他觉得好一点了,于是他晃悠悠地站起来,沿着石洞向外走去。
外面点着一堆篝火,上面烤着些肉类,篝火边还堆放着七零八落的尸体。卡尔看到了那些角——追逐他的怪物的角!
篝火另一侧坐着个人影,非常高大健壮,长发垂到胸口以下。
“嗨,你好?”卡尔小心翼翼地打招呼,慢慢挪过去。
那是个看不出种族的东西,穿着破破烂烂的皮裤,披着毛斗篷,胸膛和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颜色深浅斑驳的皮肤上挂着数不清的伤痕。
卡尔和他维持着一段距离,不敢再靠近。那个“人”抬眼看向他:“你是个吸血鬼?”
卡尔缩着肩点点头,不敢问“那你是什么”。
对方指了指旁边树枝上挂着的水袋:“不知道你饿不饿。那是野兽的血,我知道你们不能使用尸体的血,这是我趁它还活着时取的。”
卡尔本来不想用野兽的血,甚至他不能确定血是否真是在野兽活着时取出来的。可现在他脑子不算太清醒,重伤让他需要进食,毕竟他体内被摔得乱七八糟。
他伸手摘下水袋,里面的液体比人血或普通动物的血都要腥臭得多。虽然味道有些恶心,它所提供的力量倒还可以,比不上人血,但比牲畜的要强一些。
他喝了几口,靠着一块巨石坐下来,警惕地打量不远处的“人”。
凭在协会的实习经验判断,那肯定不是人,可是卡尔又看不出他是什么。还有刚才的野兽(现在这个“人”正在吃它)也是,卡尔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沉默令人恐惧。卡尔试着主动表现出友善:“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吗?你怎么知道我是血族?”
“有人教过我,”对方回答,“他们还留下了书,我可以认字。”
天哪,这不会是奥术秘盟研究出来的奇美拉吧……卡尔暗暗想。“我是卡尔,你呢?”
“我不记得名字了,”那生物的眼睛映着火光,思索了一会,“你可以叫我‘怪物’。”
“叫你‘怪物’?这也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只是个称号,我想不起来名字。”
卡尔又问:“你见过我的同伴吗?”
“我只见过你一个吸血鬼,人类倒是见过不少。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的同伴是什么样子?”
卡尔描述了约翰、洛山达、丽萨,着重强调了卡萝琳的特征。虽然他觉得这个怪物一定没见过卡萝琳,如果他见过,不可能不记得那么可爱的女孩。
“我可以带你去找,”怪物说,“你辨认她,我帮你指路。”
卡尔想不到他会这么热情:“真的?那就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动身?”喝了点血后,他的伤比刚才愈合得又快了一些,现在不用扶着东西也能站得笔直,“这地方太凶险了,我真怕她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当然,她很勇敢,而且强大,但她只是普通人类,我必须找到她,确认她没事……”
“你爱她?”怪物问。
卡尔摸摸鼻子:“我确实很在意她的安危……她很美丽,性格也很吸引人,不过也不能叫爱她……毕竟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哦,那就是她不爱你了。”
这生物怎么如此一针见血……卡尔摊开手,想找个听起来帅气潇洒点的回答。
还没等他说,怪物轻轻笑起来:“我明白,我也曾经很爱某个人类。可现在我已经不记得那是谁了。”
TBC
注1:演《钢琴师》的那个演员……
注2:第一任007……絮言絮语
74…浅灰纯白
约翰隐隐觉得克拉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过,人类本来应该变得很快才对。以前父亲也这么说过:当你活过第一个百年,结识新的人类朋友时,你会渐渐觉得他们变化非常快,无论是外貌还是心态。
分别三年,克拉斯在外貌上倒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他的指甲都不会生长,那么也许他真的不会变了),他一个人离开西湾市生活了三年,不管这三年是顺利还是坎坷,他的精神状态肯定会有些改变。
若横向比较,其他人的变化也很明显,比如卡萝琳似乎也没有过去那么杀气腾腾,洛山达在爱情上变得更小心……约翰自己也是,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打开协会网站时的心情,而现在他已经在带实习生了。
他思考的结论是:因为我对克拉斯怀有比较复杂的心态,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在沙盘空间里,即使是白天约翰也能自由行动,完全不会因为阳光而不适。随着几人深入,森林里的景观逐渐改变,热带植物逐渐过渡为白桦,现在又变成了寒带针叶林。植被变化,但气温却恒定,此类细节能够时时提醒人们这世界并非真实。
沙盘世界中的生物密度远不及真实世界的大,随着它们的死亡或出逃,森林与原野变得越来越安静。几小时内,约翰目睹了“始祖鸟被触手藤捕捉”、“花精主动靠近寻求保护飞进马克的背包”、“会讲阿拉伯语的田鼠同意离开这个世界”等等。
约翰数次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田鼠或者别的什么上,但都失败了,他无法不去在意克拉斯身上的变化。
克拉斯说话的声调、思考时的眼神都没有变,可约翰就是莫名地觉得他变得……锋利了很多。“锋利”这个词有点模糊,除此外约翰又想不出更准确的形容。
也许是偶尔的微表情和以前有些不同?或者是因为克拉斯从调解员变成自由驱魔师,工作方式不同让他的气质有所改变。
黄昏时,约翰心中的疑问膨胀到了顶点。
斜阳中的森林暗影摇动,他们靠近一池裂谷中的潭水。潭水很浅,目测不到一臂深,水中和潭边到处是动物的尸骸。
阿丽特打开地图,说这里住着一只怪物,是参照真实不死生物做的邪灵。
它用幻声来引诱生物靠近,之后就扑上去吸干它们的生命力。不过,外来的成年人类几乎不会被影响,据说是因为成年人的耳朵听不到它发出的声音,就像互联网上的“看你能听到几赫兹”测试似的。
“天哪……你们都听不到?”约翰看着尸骨累累的池边,“也许因为我是血族吧,我能听到那个声音,从很远就听到了,幸好阿丽特事先介绍过这个地方……有东西在唱歌。”
“唱的是什么?”克拉斯问。他的肉体仍是人类,所以他听不到。
约翰有点走调地跟着唱:“请她为我找到一亩土地,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注1)
“《斯卡布罗集市》?”阿丽特撇撇嘴,“这歌一点都不恐怖……”
“本来就不是为了恐怖吧?”约翰说,“也许它更像赛壬的歌,美丽而致命什么的……”
据说,原本设计的潭水里只有一个邪灵,随着尸骨增多,有不少活物都被转化为邪灵。
在现实中这不可能发生,邪灵的转化很复杂;可谁叫这里是沙盘空间呢,在总体法则贴近现实的基础上,细节都遵守设计者指定的规则。
克拉斯掏出银笔,开始绕着水潭写东西。他靠近时,水潭一阵波动,水面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邪灵身体,有的状如生前,也有的是骷髅或肉块。
只有恢复真知者之眼的克拉斯能看到,约翰和两个人类都看不见这些,他们只能看到水面颜色变深,像被煮沸一样翻动。
克拉斯叫人类退远些。即使身在沙盘空间,他也不确定人类靠太近是否会被伤害。而克拉斯不担心这个,毕竟他的灵魂是另一种东西。
他叫约翰来帮忙。约翰并不懂这个法术,根据克拉斯提示的方向规律与必要字元,他可以辅助克拉斯完成细节。他从另一端开始书写,负责外圈,直到和克拉斯负责的内圈都闭拢。
大概因为约翰属于不死生物,所以池中的灵魂们对他毫不关心,仍不停尝试着包裹克拉斯。它们疑惑地发现自己无法触及这个人类,明明几乎将他完全包裹住了,却没法渗透入他的身体。
克拉斯没把自己眼里看到的说出来。法阵完成后,他向约翰要来了那把银色马刀。
锋利的光芒令邪灵们一凛。克拉斯嘴唇轻轻翕动,用很小的声音念动咒文,并沿着法阵边缘用银刃在字符上切割。
利刃在法阵上擦出明亮的火花,同时,一个邪灵发出高频的啸叫。
约翰条件反射地捂上耳朵,这声音对他而言简直像是用指甲狠狠地刮玻璃黑板。
火花被锋刃撕裂的瞬间,邪灵在另外三个人眼里也出现了。只不过时间很短,不足一秒,接着它就在惨叫中被分解。
每点亮一个火花,克拉斯就紧接着刺穿它。潭水中邪灵的啸叫此起彼伏,它们疯狂地涌向克拉斯,却拿他无可奈何。也有几个转而想攻击距离较远的人类,它们还没能靠过去,就已经被魔法毁灭。
潭边和水下的尸骨渐渐开始凋朽、碎裂。土地上的那些化为粉末飘散,水中的则呈现一片浑浊。
克拉斯的动作利落而准确,深色袖口下白的手腕并不强壮,此时却透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约翰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很确信,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想起阿特伍德老宅。协会不得不毁灭那些幽灵,即使它们中有些其实是受害者。当时克拉斯看起来肃穆而凝重,他不喜欢做这种事。
如果说阿特伍德老宅事件特殊,不能拿来参照,那么约翰还能想起更多次和克拉斯搭档的经历。
他们面对过本性善良但行为危险的生物,也对付过确实邪恶狂暴的东西,无论是面对什么,克拉斯都喜欢主动尝试别的方式,他的眼神中毫无憎恶,更多的是无奈。
而现在不同。克拉斯的施法手段和过去一样熟练,甚至更熟练了,逐一毁灭邪灵的动作毫不犹豫,甚至身体语言中还有点……迫不及待。
想到这些,约翰找机会问了他几句话,比如是否能和池子里的东西沟通。
克拉斯说没办法,邪灵们是被设计出来的邪恶虚体,就像巨蝠人的任务就是杀生与掠夺一样,这里的邪灵们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思想,它们只能被消灭。
从道理上看,克拉斯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但约翰就是觉得这不对。他承认克拉斯说的是事实,问题是,会迅速做此判断、动手极为干脆的人却不像“克拉斯”。
事情结束后,克拉斯把银色马刀的锋刃收回,还给约翰。约翰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吃惊……”约翰仍不太确定,也许一切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我没见过你用刚才那个法术,效果挺吓人的。”
克拉斯看向水潭,英格力公司的人正翻弄着化为粉末的骨头啧啧称奇。
“对付被地点禁锢的灵体时特别好用,”他说,“如果目标能活动的范围太大就不行了,用来消灭死守在房子里的东西正合适,以后我可以教你这个。它非常有效率,能快速杀死虚体生物。”
约翰凑近他,微微眯起眼睛:“克拉斯,你怎么了?”
“什么?”克拉斯不解地望着他。
“刚才,你的一句话里就包含了两个‘杀死’这样的词汇,”尽管其中一个是“消灭”,但意思也差不多,“你以前不这么说话。不,重点不是词汇,是那种……那种态度。”
克拉斯怔住了。他低头盯着土地和自己的脚,过了好久又抬起头,四周环顾。
阿丽特和马克在摊开地图研究路线,树林中没有鸟声和虫鸣,夜幕再次悄然降临,微风拂过枝桠沙沙作响。
潭水一片浑浊,像腐败多年的泥潭。
“我……”克拉斯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三年内,他不再是协会的调解员和施法者,而是独自行动的驱魔师。他偶尔和猎人搭档,更多时候独自行动。
他经历过力量再次失控,并克服了它,真知者之眼恢复了作用,他仍能使用神圣属性魔法和武器……他帮助猎人破解过血族暴徒的防护魔法,独自对付过盘踞于野营地的噬心怪,为保护野生灵媒兽设陷阱杀死过狼人……
他想念西湾市的同事们,怀念和母亲相处的日子,而且每天都在想象约翰此时正在做些什么……他在孤独中继续平稳地生活着,甚至,这对他而言并不算多么孤独。
比起脑子里令人作呕的、在匈牙利奥术秘盟基地中的岁月,比起目睹“母亲”和她真正的孩子受到攻击时的绝望,这些又算什么呢。
还有,他的记忆里有那么多恐怖的生物,在布满防护魔法的格斗场里,他曾不停地摧毁它们;逃出研究基地时他保护着佐尔丹夫妇,杀死的人类守卫到底有多少,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和这些比起来,三年中他经历过的东西又算什么呢?今天在沙盘内消灭掉的邪灵又算什么呢?
他根本感觉不到有哪里产生了变化。这一切对他而言顺其自然:他仍保护人类和无威胁的超自然生物,他精确地施法、有效率地解决敌人,在它们惨叫着被摧毁时,他会感到一种难得的平静。
当年在研究基地的格斗场中,他就是这样干脆地结束它们的生命的。毫无怜悯,甚至迫切地想要每天都这么做——那些奥术秘盟的人说过:这是魔鬼的杀戮本能。
而现在自己在哪?这三年中自己在哪?
是在乡野小镇、丛林、海岸线、广阔平原、陌生而繁华的城市,还是仍在奥术秘盟的研究室?
也许毫无疑,那些生物问是邪恶的,而自己又是怀着怎样的欲望去对付它们的?是为了减轻伤害,平息问题,还是……只是想毁灭它们?
当克拉斯注视着约翰,从血族疑惑的双眸中看到自己时,他突然浑身发冷。
他看到的仍是自己,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相貌一如从前。可一种陌生感却像利剑般刺穿他,让他感到恐惧。
他想起白色的布——有些颜色其实是奶色、米色、极浅的淡灰色等等,在没有参照物的时候猛一望去,它们都会被理解为白色。而当你真的能准备一块色值纯白的东西来参照,就会发现它们和白色的差异竟然如此巨大。
自从身体与灵魂再次同步,他不再绝望,开始感到欣慰和惊喜。即使恐怖经历重新涌向脑海,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够抵抗——毕竟他都成功控制住那股黑色的力量了。
现在看来,仍有某些事在发生。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想坚持的东西就像细微的沙子,正从他紧握的拳头里不知不觉缓缓流逝。
“对不起……”克拉斯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最糟糕的是,现在他竟然总结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意识到有某些地方出了问题,可他没法做出判断。
“对不起……”他又一次低声重复。
“不要道歉,你有什么可道歉的?”约翰发现克拉斯在躲避自己的目光,“我没有排斥你,我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东西。”
他把手轻轻搭在克拉斯的颈边,他喜欢这样确认克拉斯的体温。
“或许你有点迷茫?”约翰说,“而我也是。一言难尽,对吗?”
克拉斯轻轻点头,叹息着说:“我搞不清楚,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多时候我也这样,”约翰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搞不清楚时,就和身边的人商量。反正我肯定愿意和你一起处理任何事。”
“嗯,确实。必要时你可以用缔约的效果阻止我,尽可能控制我。”克拉斯严肃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认真的,”克拉斯终于抬起脸来看他,“你还记得在吉毗岛我说过些什么吗?”
其实约翰一时没想起来是指什么……在他犹豫时,克拉斯接着说:“我告诉你不要把吸血看得太邪恶,虽然我们不必搞得像领辖贵族那么浪漫,至少可以把这些当做彼此信任的证明。约翰,我信任你,甚至胜过信任我自己。”
“我知道。”约翰搭在克拉斯肩颈上的手轻轻用力,想拥抱一下克拉斯,暂时结束这话题。
但克拉斯却故意维持距离,坚持要说完:“必要时,我愿意让你命令和控制我,我愿意服从你。这不是开玩笑。你明白吗?”
约翰明白,他当然明白克拉斯的意思。
不过……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低俗绯闻小杂志供稿的经验突然占据了他的主要思路,他无法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别的方面——克拉斯的用词实在太引人遐想了!
幸好没有读心的变形怪在场。还有,幸好血族不会脸红。
“你在想什么?”偏偏,有时克拉斯也很敏锐,“让我猜猜,从表情看来,你是不是联想到某些……”
“我不想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的安排吧!”约翰投降地举起双手。
旁边传来阿丽特的声音:“虽然……我支持任何取向下的关系,但你们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地调情吗?以及,血族说得对,我们得谈谈接下来的安排。”
她指指水潭另一侧:“我和马克发现了些足迹,看大小,很可能属于遗留在这的魔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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