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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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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禾想象得那么有力,但仍让他喘不过气来。手中的钢管失去了威力,秋禾只好用管头猛捣刘长发的左肋。刘长发松开手,来抓他手中的钢管。秋禾感到了真正的恐惧,如果钢管被夺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在大街上没有人看见他们,他们正处在路灯与路灯之间的最黑处,而旁边店铺挡着闸板,透不出灯光,也是黑暗一片。几米之外,还 有一棵水桶粗的垂柳遮挡。与其说是秋禾选择了这个地方下手,不如说这个地方促成了他的决心。除了刘长发开始叫的那一声,两个人都沉默着,喘着粗气。争抢只持续了几秒钟,秋禾就把钢管夺了过来,刘长发的表现让他有几分扫兴,他已经忘了刘长发挨了他致命的两下,秋禾夺过钢管还没有击打下去,刘长发一下跪到他的脚前,几乎是趴到了他的腿上。“别打了,我服了。”听到刘长发的哀求。秋禾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刘长发怎么一下子就崩溃了,急忙抽出身,刘长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但又跪爬起来,央求着:“饶了我吧,饶了我。”秋禾的心几乎要软下来,但这种感觉让他变得更加凶狠,产生了更大的报复欲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战胜那个柔弱的有着同情心和怜悯心的自己。他冷酷的对跪在面前的刘长发说:“晚了,想想你是怎么对待我的,狗杂种。”一脚把刘长发踢倒在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过身,横穿过马路,走开了。

  秋禾并不看方向,只是不停的走,走了许久,心情才平静下来,不像刚才走得那么快了。此时,他正走在去公园的路上,但他没有意识到。旁边一家美食城正在营业,里面透射出明亮的灯光,秋禾看见身着红衣的服务员在食客中间往来穿梭,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秋禾觉得肚子有些饿,想起晚饭还没有吃,便在前面的卖店买了两个面包边吃边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公园门口,这聚满了人,灯光通明,锣鼓喇叭吹得响亮,正在扭秧歌。一些显眼的地方摆着卖水果零食的小摊儿。几天前,秋禾还来这里看过热闹。那时,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今晚的行动。一切细节他都考虑到了,预先选择了地址,所要使用的工具,把刘长发诓骗出来的借口。甚至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的衣袋里还准备了一把留到万不得已时使用的匕首,但在和刘长发厮打的过程中,他把这把匕首完全忘记了。

  站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秧歌,那个同十几岁的孩子一般高的小老头还是那般活泼逗人,把自己当成活宝,不论老的女人少的女人他都要到跟前逗弄一番。见那些年轻的女人对他露出冷漠厌恶的表情,不理睬他,就又回到那些老太太们跟前。有一个四十多的胖女人,相当泼辣粗野。在小老头来到她的跟前,仰脸看着她,做出各种可笑怪异的表情动作时,猛地转过身,蹦起来,用马尥蹶子的动作倒踢他一脚。在小老头过一会儿又到她跟前时,她又如法炮制。旁边的人都面露微笑的看着,秋禾却始终沉不进去,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与眼前的情景隔着一层。他离开人群,走到公园门口的明亮处,在一个小摊前买了两只茶蛋,然后走到阴暗的小树林边儿上,自己几天前站过的地方,停下来,极力体验着不同的心境。抑制着内心所感受到轻松自由,新奇愉快的兴奋情绪,看着眼前的一切。

  顺着宽阔的大街向车站走,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大街上空荡荡的,路灯幽暗,如同置身于一个无人之城。与刚才离开的喧闹的公园相比,显得冷冷清清。秋禾感到几分孤单,踽踽的走着。后面有脚步声跟上来,越过他,拦在面前。秋禾疑惑的停下来,见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身穿夹克的廋高个,并不认识。廋高个向四周看了看,向秋禾跟前凑了凑,小声说:“咱俩合伙做一桩买卖怎么样?”秋禾不动声色的问:“什么买卖?”廋高个贴在秋禾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秋禾听完; 说:“不行,我不干。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转身要走。廋高个一下子变得满怀敌意起来,眼睛死盯着秋禾,恶狠狠的说:“真不干还是假不干?”秋禾不自觉地把手伸进衣袋,刚才他刚把一个比自己强壮有力的人打得头破血流,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可笑。而且他衣袋里的匕首,更让他无所畏惧。秋禾紧紧地把匕首我在手里,绕过拦在面前的廋高个,走开了。他听见廋高个在后面骂了一句脏话,匆匆的向相反方向走去。

  由于刚刚开走一趟车,候车室里人不太多。秋禾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觉得疲惫之极,刚刚坐下,就沉沉睡去了。可又忽然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在等车回家,便觉得很软弱。这是一个胖民警走到他身边,冲他伸出手,说:“把票拿来,给我看看。”秋禾愣了一下,抬头看见胖民警正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回答说:“我刚来,还没来得及买。”胖民警用食指冲他勾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说:“你跟我来一下。”旁边几个刚才还默不作声做冷漠状的旅客,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来了精神。抻着脖子看着秋禾被民警带进值班室。值班室不大,一张桌子占去了很大的空间,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民警,正在看报纸,报纸全部展开,遮去了他的上半身。秋禾和胖民警进来时,他也没把报纸放下来。胖民警在桌旁坐下,秋禾摆出被审问的姿势站着,等胖民警问话。“你家那儿的?”胖民警开口问。秋禾说:“农村的。”他有意回避自己具体的家庭住址。但胖民警并没有在意,继续问:“出来做什么?”秋禾实话实说:“出来打工。今天是坐车回家。”胖民警打开抽屉,把什么东西放进去又啪的关上。然后抬起头,突然问:“你脖子上的红印怎么弄得?”秋禾一时被弄得莫名其妙,疑惑的看着胖民警问:“红印,什么红印?”胖民警没有正面回答,“你就说你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还有你的衣服领子被谁撕破的?”秋禾一惊,但又马上镇定下来。想起了和刘长发的厮打,现编故事会引起怀疑,他便作出一副诚实的样子开口说:“都是工头撕的。他要我请他吃饭,我不肯,就打起来。”胖民警笑了,说:“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随后又问:“他把工钱给你了吗?”秋禾说:“没给。”胖民警说:“看你这样子就是没捞到钱的样子。有回家的路费吗?”秋禾说:“有。”胖民警沉了一下,冲他摆了一下手。说:“你回去吧。”秋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关,并没有马上着急往外走,在原地停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开门出去了。秋禾进屋时就拿着报纸看的那个民警,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秋禾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在一个他认为不怎么显眼的角落坐下来。沉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什么,自己太疏忽了,脖子上留下了被人怀疑的印记,那身上别的地方也可能会有。刘长发的头肯定受了伤,流下的血就极有可能沾在他身上的某处,而自己还不知道。秋禾仔细但又极力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检查着身上的每一处,最后在上衣的左下角发现了一块巴掌大的血渍,,这肯定是刘长发跪趴在他身上时留下的。血迹已经干了,幸好是在晚上,自己穿的又是一件深色的衣服。但假如胖民警事后,忽然想起他无意中流露出的某个细节,产生了怀疑,再把他叫回去重新审问,那这块血渍就有被发现的可能,那样,他就完全暴露了。不用刘长发举报,他就极有可能被拘捕。他把审问的全过程又在脑子里重新回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但他担心的是自己在整个审问过程中的态度和表情,它们极有可能在无意中泄露出自己真实的内心,从而暴露自己。秋禾越想越感到危险的临近,甚至怀疑自己已被监视起来。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站起身,向候车室门口走去。但他并没有遭到拦阻,一路走出了候车室。外面很昏暗,秋禾走下台阶,向前走了十几步,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出来。他继续往前走,上了天桥,有几个人迎面走过,秋禾停下来,装作观赏夜景的样子,见后面只有两个穿长裙的姑娘。但他仍不相信自己没被怀疑,又一直往前走,下了天桥,来到大街上,才确信是自己吓唬自己。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只是放下心来。但马上又有些后怕,他想起了衣袋中的匕首,如果当时它被胖民警发现,那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的。大街上人更少了,冷冷清清。秋禾此时才第一次想起刘长发来,也许,他早就被人救起或自己起来,进了医院。此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扎着绷带,一副倒霉相。他的心里暗自发笑。

  前面的大街熟悉起来,不是那个具体什物让他熟悉,而是一种总的印象和感觉给他一种熟悉感。越往前走,这种熟悉感就越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了这种印象和感觉,身临其境了。在一个阴暗的上着闸般的店铺前,秋禾猛地停住了,原来自己已经下意识的回到了不久前,同刘长发走过的那条街道,并且,来到了那个厮打的现场。这里仍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静悄悄的。刘长发已经不在了,他肯定去了医院,或者去了别的地方。刘长发的去向问题让他产生了几分神秘感。

  仍像不久前那样,秋禾横穿过马路,走到马路中间时,远处一辆轿车仿佛是贴着地面驶来,宽阔的大街豁然明亮了,同不久前的情形一模一样。秋禾产生了一种梦幻的感觉,不是此时是梦,就是不久前横穿马路时是梦,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他只是在马路中间停留了一下,就又向马路对面走去。这次他的目标明确起来,虽然他要乘坐的火车在后半夜,但他无处可去,火车站是他唯一的目标。此时,他心无杂念,什么都不想,感觉大脑和神经都已疲倦,仅凭着一点微弱的意识,向前走着。可忽然间,他的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也许,刘长发已经去公安局报了案,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自己太大意了,光想着他挨打后去医院,却没想到他去报案。公安局接到报案后,最先想到的就会是去火车站等他,这是连小孩都会预料到的,而自己却完全疏忽了。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己之所以没有在车站被抓住,完全是由于某种意外和偶然的原因,使公安局的人没能及时赶到。于是,车站不再是一个明确的目标,而是一个笼罩着神秘和不可知气氛的陷阱。自己不能再回车站了,应该走出城市,绕到公路上,坐客车回家。

  秋禾不停地走,向着一个方向,他知道这样走下去,就能走出城市。然而,他却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迷了路,转不出去了。这个他熟悉的城市在他的眼中变得迷幻不真实起来。秋禾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个路灯杆下休息。路灯杆又硬又凉,背靠在上面,让秋禾感到这是唯一的实体,顺着路灯杆往上望去,透过虚幻的灯光,在城市的上方,是一个幽暗深邃的夜空,有几粒可望而不可即的星星,发出冷冷的光。许久,秋禾站起来,这次,他认清了路,选准了方向,走了下去。

  城市渐渐被抛在了身后,迎接秋禾的是清新的泥土的气息,和沾满露珠的庄稼散发出的特有的馨香。黑暗中隐隐泛白的土路上没有一个人,秋禾自由愉快地不为人知地走着,只听见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两旁沟里什么虫子的悄唱低吟,偶尔还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一两声蛙鸣。秋禾觉不出丝毫的乏累和疲倦,只怀着欣喜愉快的心情走着。不知不觉间,周围开始泛亮,黑夜和白昼在微明中相持,越来越亮了。两旁的庄稼地,脚下的道路能够看得更清晰了,一个宁静美好的早晨来临了。道路上有了驮着大筐蔬菜、甜瓜、水果的自行车,摩托车和毛驴车。看着他们脸上那种一心一意执著的奔赴生活的神情,秋禾充满了对生命生活的热爱,感到了世界的美好。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遥远了,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而自己所有的顾虑,担忧,怀疑,统统都烟消云散,变得微不足道和不值一提了。

  上了柏油公路,各种运输车辆来往着。时间太早,载人的客车还很少,秋禾站在道口上等着。自从上了公路,他的那种宁静美好的心境就被破坏了,他又重新面对这个敌意险恶的世界。车来了,女售票员很热情地招呼秋禾上了车,这使几乎走了一夜,又等车等了好长时间的秋禾心里很感动。车上只有十几个人,秋禾靠窗坐下来,看着两边向后倒去的田野,又不自觉地陷入冥想中。一路上醒醒睡睡,坐了两个多小时,在离家五里多的道口下了车。等在这里的几辆摩托车挤上前来,秋禾上了其中一个熟人的车。

  秋禾一觉醒来,天已近黄昏,夕阳斜照在门前庄稼地的玉米叶上,呈现出一种肃穆沉静之美。秋禾被深深吸引住,感到世界正向他展露某种奥秘,他仅仅差一点就要破解这个奥秘了。然而,当他觉得马上就要破解时,这个奥秘又一下子离他远去了。这时,秋禾听见父亲从东屋走出来的脚步声;听见锅盖被掀开,靠在灶台上的叮当声;听见饭盆被端出来,放在灶台上的不大的响声。“吃饭了。”父亲在外屋说了一声,盛完自己的饭菜,回屋去了。

  旧日的生活又开始了,父亲的那声“吃饭了”仿佛是一道咒语。旧日生活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他又进入到旧日的生活中,而中间那几个月的打工生活,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他努力用回忆证实它们的存在,但怎么也构不成一个连贯完整的印象,总是不知不觉地回到眼前和此时此刻,好像眼前和此时此刻就是生活的全部。外面渐渐暗下来,屋里更暗了,有了阴影和模糊的轮廓。寂静中,他依稀听见嘀嗒嘀嗒有节奏的声音,细听一下,是从墙角发出的。待秋禾走到跟前仔细倾听时,声音又不见了。可一回到原来的地方,嘀嗒声又想起来,还是在那个墙角。秋禾没有再去想它,在不断增加的黑暗中,体验到一种心灵的安宁。

  秋禾在半夜不知被什么一下子惊醒,但马上又睡去了。

  一天午后,秋禾正牵着牛在草地上吃草,有几个人从不远的道上向他跑来,抓住了他。在背后用什么很硬的东西把他的两只手套在了一起。他明白了,“刘长发因流血过多而死亡。”这句话不是别人说出,而是早就印在了他的心里。他感到这是一个梦,于是,这一切就真的成了一个梦
孩子与狗
孩子与狗

  大黄急促的吠叫着,不断冲上去,又不断退回来。听声音,人就在门前,那群集体户的杂种又来了。大黄更激烈的吠叫者,声嘶力竭,不像狗叫。它在拚全力的阻挡着敌人,捍卫着自己的职责,但它没有想到这次自己就是他们的目标。忽然,大黄胆怯痛苦的呻吟起来,显然它被打中了。紧接着院中传来杂沓急促的跑步声,声音来到屋前,从窗根下穿过,又从房东转到屋后。三丑想:这下大黄完了,大黄跑进了死胡同。但很快那伙人就从房东转了回来,经过窗前时,有人在黑暗中说:“都说狗急跳墙,没看过,狗急跳障子,今天算是见识了。”另一个声音说:“明天让民兵连长弄枝枪,这两天打狗老不顺手,狗都打精了,见着咱们就跑。”这群人出了院子,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丑紧紧地靠在母亲怀里,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说:“妈,他们走了,他们没有打到大黄。”母亲说:“他们明天还会来,不把狗打去,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三丑说:“那咋办那?”母亲说:“明天咱们自己勒死吧,让他们打去,连一张狗皮都捞不到。”

  早上在睡梦中,三丑听见母亲和父亲说话。母亲说:“还是勒死吧,”父亲说:“勒就勒吧,就是三丑这孩子挺稀罕这条狗,勒死了,看孩子那样,怪可怜的。”母亲说:“就是咱们不勒,这条狗也保不住,让那些人打死,还不如自己动手。”三丑在被窝里装睡,父亲一出去,他就爬起来,穿上衣服,跑出去了。

  天已经亮了,有一些小雾,三丑撒完尿,跑到狗窝前。里面谷草湿湿的,大黄还没有回来。三丑四处翻找,母亲问他,他也不答话。终于在父亲装杂物的纸箱里,找到了一根细绳。躲躲藏藏的溜过母亲身边,跑出屋。来到大门外,在门口张望,。他要赶在父亲之前找到大黄。薄雾散了些,三丑看见民兵连长拎着一根胳膊粗的大棒,向大队部走去。心里有些急,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大黄从院里的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虽然前腿有点瘸,但还是欢欢喜喜的围着他转,仰着它那双善良喜悦的眼睛,看着三丑。三丑抱住大黄,把绳子系在大黄的脖子上。大黄像明白什么似的,一动不动的听凭小主人的摆弄。系好绳子,三丑拽着大黄往村外跑,拐过一片麻地,进了一趟柳树壕,又在电线下面拐进玉米地,横穿过十几条垄,在电线杆前停下来。电线杆四周有一小块空地,长着没膝的蒿草。三丑把大黄拴在电线杆上,又掰了几穗玉米,扔给大黄。做完这一切之后,周围一下子静下来,只听见自己小胸脯怦怦跳。三丑向四周打量着,对这个不为人知的小天地感到几分新奇,顺着水泥电杆往上望去,头顶是一方又高又蓝的天空。雾已没有了,看不见太阳,玉米地里感觉不到半点热力。三丑觉得身子发冷,他的全身都被露水打湿了,头发贴在头皮上,脑袋发紧。大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里面满是信任和亲近。三丑拍拍大黄的脑门,经过这一番折腾,大黄已经变成了一条有细又长,毛色褐黑的变色狗,但看上去更精壮了。“大黄,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取吃的。”三丑又顺原路跑回村子。

  回到家,母亲正站在门口等他回来吃饭,见他弄成这个样子,吃惊得问:“你干啥去了?浑身弄得这么湿。” 三丑像做了一件很满意的事,高高兴兴地说:“妈,我把大黄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你和我爸也找不到。”母亲连忙制止他,低声说:“傻孩子,你这么高声大嗓,是让全队的人都听到啊,”说着,拉住三丑的手,把他拽进院里。

  屯里响起了几处狗叫,并不急,过了一会儿,便无声息了。三丑担心地问母亲:“妈,他们知道我把大黄藏到哪吗?”母亲说:“不知道,你又没告诉他们,他们怎么能知道。” 话刚落,门前有人往院里喊。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屋里沉了一下,父亲冲母亲说:“你出去吧。”母亲像是料到父亲会这么说,下地,穿鞋,走出屋去。院外的人已进了院子。母亲迎上去,说:“我家狗昨天晚上被你们打跑,现在还没有回来哪。”打狗的人脸上露出了不相信的样子。母亲说:“要不,你们进屋看看。”民兵连长说:“不用了,回来你们自己弄死,我们就不来了,反正想保也保不住。”民兵连长挥了下手,带着人走了。

  吃完饭,三丑担心着大黄,怕它被人发现,又怕它饿着。盛了点菜饭,藏在衣服里面,出了屋,天比早晨热了些,但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三丑胆胆怯怯的走着,幸好没有人注意他。出了村,进了柳树壕,在电线下面进了玉米地,横穿过十几条垄,来到电线杆前。三丑一下子愣住了,大黄已经不见了,那条细绳一头还拴在电杆上。一定是大黄等不及,挣脱绳索跑了。三丑顾不得怀里的饭菜,把它扔在地上,跑出了玉米地,向家跑去。跑进屋里,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母亲:“妈,妈,大黄跑了,它回没回来?”母亲疑惑的看着三丑,待问清是怎么回事,松了口气,说:“跑就跑吧,我当是怎么回事。”就再不理会三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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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丑闷闷不乐的走出屋,出了院子,在大门旁的石头上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到屯里去找大黄。在生产队的门口,三丑碰到了打狗队拉狗的大车,他好奇地往车上一看,竟意外的发现大黄也在车上。三丑哇的一声哭了,奔到车前,喊叫着:“这是我家的狗,这是我家的狗。”坐在车上的一个白白净净长着一圈小络腮胡子的集体户学生,把他推到一边,说:“什么你家的,你能叫答应它吗,一边儿去。”大车继续往前赶去了,三丑立在原地,抽泣着,他只感到愤怒,已经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不幸。

  拉有大黄的马车走远了,去了另一个队,三丑漫不经心的远远跟在后面。无聊而又寂寞,一路上三丑没有碰到一个人。前面的车已经到了另一个生产队,三丑在道旁坐下来,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努力想着一件事。有什么东西趴在三丑身上,在他耳边喘着热气,三丑回过头来,大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三丑惊喜地站起身,大黄亲热地用头拱着他的肚子,三丑看到大黄的背上有几块干了的血渍。他没有感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有多么的荒诞,不合理,不真实。直到那个白白净净长着一圈小络腮胡子的集体户学生,从屯子里冲出来,大声骂着:“狗东西,你还敢跟老子装死。”三丑才恍然记起这半天来所发生的一切。他把大黄一脚踢开,大声喊:“快跑啊,快跑啊,往家里跑。”但大黄仍不离开。三丑急了,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块打在大黄身上,大黄一躲,跑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三丑。三丑更急了,拣起一块根大的土块,向大黄冲去,大黄这回跑开了。三丑转回身,那个集体户学生也到跟前了。三丑拣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块,冲着他叫:“你再撵,我就打你脑袋。”小络腮胡子一愣,停下了,向三丑走过来。嘴里满不在乎的说:“打呀,打呀,你倒是打呀。”来到三丑跟前,低头一声不响的看着三丑。然后用手拨弄了一下三丑的脑袋,半夸奖地说:“小兔崽子,不赖呀。” 转声向回跑去。三丑看他进了屯子,才把石头扔掉,顺原路往回跑 。

  跑回到家门前,三丑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进了院。看见父亲正拿着刀子往屋走,父亲没有看见他,进屋去了。在屋前,三丑看到了吊在梯子上的大黄。大黄已经死了,四条腿还滴着血,在梯子的上方,灰黑色的房草耀这很亮的阳光。院子里静静的,有缓慢的光阴在流淌。霸气书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月夜
月夜

  秋禾从屋内走出时,外面亮如白昼,一切都显得很清晰,太不像梦了。而且,秋禾清楚地记得现在是十点半,出屋时,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这不是梦,那就是现实了,但这现实又这样恍如梦境。是梦?非梦?秋禾竟一时无法分清。他只觉得院内弥漫着异样的气氛,总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院中一下子显得空了,怎么回事?短暂的迷惑过后,秋禾猛然发现,停放在门前的牛车不见了。它不用时常年累月在那里,已经构成了生活固定不变的一部分,现在那个位置已空空如也。这不可能是真的,这肯定是在梦中。秋禾在院内转了一圈,仓房的门紧关着,门边的锁垂挂在那里,半圆形的锁杆耀着月光。牛棚里的牛静静的趴在地上,不时发出一声很舒适的鼻息。一只柳条筐放在离牛棚不远的地方,筐旁边立着一把磨去小半的铁锹。他又到猪圈旁侧耳听了一会儿,一切正常。秋禾向院门走去,木栅门大敞四开,月光一路无阻的铺向门外的乡道,秋禾的梦境感更强烈了。来到大道上,路面很广阔,明亮清晰,路的尽头弥漫着雾一样的东西。秋禾顺道走去,大约二十米的样子,停下来。道南有一条与秋禾所占道路位置垂直的林带,向南一直延伸去,整体沉静着。在林带和庄稼地之间,有一条明亮的地带,漂浮着闪光的白雾,幻美而诱人。秋禾想也没想,就穿过道旁的沟子,顺着林带走去。窄窄的小路两旁草叶上露珠闪着亮光。秋禾在一方遮住小路的阴影前停下来,这是一棵斜逸出林带的白杨遮蔽出的影子,秋禾在这方影子里发现了失踪的牛车。车胶已被卸去,车的棚体趴在地上,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秋禾知道这是梦了,但他无法从梦中醒来。带着无可摆脱的梦境感,秋禾走回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话,倒下睡去了。

  早上秋禾被妻叫醒,证实了车确实丢了。但他仍然相信昨晚的经历是一场梦,要不就是昨晚的经历印证了从前做过的同样的梦,秋禾确信自己确曾做过同样的梦,昨晚的经历只不过是把梦中的情景,现实的演历了一遍。梦早就对他做出了预示。

  骑在车上,秋禾尽力让自己把思想集中在对外界的观察上。可不知不觉他又陷入冥想中,对身外的世界视而不见了。忽然,一个念头从意识中窜出来,秋禾记起妻在他临走前嘱咐的话:“在道上注意点车啥的。”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哪?是预感到了什么,还是无意说出?如果是无意说出,是不是冥冥中受了某种不可知力量的驱使,因而对他具有某种启示作用哪?也许,他会被车撞伤,撞残或撞死。秋禾历历在目的想象着每种可能发生的情形,沉入进去,为自己的命运感叹,惋惜,伤感。

  前面道口站着两个人,向骑车而来的秋禾望着。在秋禾快到他们跟前时,两个人迎上来,站在道中,拦住去路。“快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否则要你的命。”在秋禾还没想出如何应付时,已经到了两个人跟前。一个人走上前,冲着秋禾讨好的一笑,问:“大哥,我打听一下,上马家店怎样走?”原来是两个打听道的,秋禾给他们指点了方向,两个人连声道谢,走了。秋禾继续往前骑,一路上想着如果真的遇上了劫匪,自己该如何应付。

  到了镇上,人多起来,秋禾产生了一种惯常的陌生胆怯的心理,这种心理由于昨晚丢车的不幸,更加重了。买东西时,他尽量和气,谦逊,以化解他所感到的来自每个人身上的敌意。最后,在买猪饲料时发觉店主多找了他五元钱。在接过钱的一瞬间,秋禾紧张得几乎要晕眩过去。推车从店门口拐上马路时,身子一歪,车后座上那袋一百斤重的饲料差点掉下来,店主帮他稳了稳,在后面嘱咐说:“小心点。”

  还没有走出镇子,秋禾便发现,那个卖饲料的店主并没有多找他钱,是自己算错了。于是,秋禾又发现了自己一系列的错误。他在买饲料时没有多走几个地方,以便作出最优的选择。而且,在购买时,没有同对方讨价还价,他也忘了把饲料称量一下,以便验证分量的足缺。秋记得饲料垛的旁边是放着一尊磅秤的。这一系列的疏忽错误,将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损失。这些损失本来多说几句话,多费一些事,就可以避免。但这样简单的事,他一样也没做。秋禾心里甚为沮丧,比丢车胶还让他难受,后者毕竟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都是因为那可耻的胆怯,拘谨。在他进了第一家店之后,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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