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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剪灯新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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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小的去问陆小公子可要沐浴,喊了几声都无人答应,小的担心出了事便唐突得推门进去查看,可屋里面已经看不到陆小公子的身影了。详细询问了几个下人,竟然无一人知道陆小公子什么时候出了门。”一个模样伶俐的下人说道,“我们找遍了整间酒铺,都没有发现陆小公子的身影。”
  “……”玄素没有说话,掐起手诀,默念了咒语。他在陆子柏的身上留下了一点记号,必要地时候可以找到他。用咒语搜寻了许久,才终于将其定格。玄素看向东南方向,道:“在这边。”
  几个家丁闻言,纷纷打起灯笼向玄素指的方向寻了过去。
  突然,一阵风卷起,将几个家丁灯笼中的烛火全部熄灭。
  玄素猛地冲虚空甩出一张道符,莫名的空中突然出现了几片桃花花瓣,微不可闻的桃花香气下一刻便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啊!”一个丫鬟突然尖声叫了起来,“树、树下有人……”
  众人看过去,果然在大树下发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为首的家丁打着灯笼照了一下,那人昏倒在地面上,发丝凌乱,满脸泥土。这才高声叫道:“小少爷!是小少爷!快,快把小少爷背回府!”
  场面一片混乱。
  商昕之走过去,在大树旁发现了一把伞,那把伞正是他那夜送给那名女子的伞。抬头看了看夜空,一片晴朗,点点星星密布在夜幕之上。
  这样的夜,出门哪里需要用伞?
  转头看向玄素,玄素正蹲在地上察看着什么。
  “道长,怎么了?”他好奇得问道。
  玄素放下手中的泥土,指间的粘稠感还在,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泥土里,确实有桃花花瓣。而且,方才这边是有个结界的吧?在他们刚刚到来时才撤去的结界。
  “回去吧。”玄素淡淡的说。
  商昕之随之点了点头,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二人跟着进了陆府的大门。
  陆小公子昏睡不醒,已过了一天一夜,期间只喂着喝了几口水,半粒米都是喂不下的。玄素给他把了脉,却觉着脉象与前些日子有些不同,而且他心脉衰弱,体内的那缕阴气仍盘踞不去,此次却是在心脉处循环游走。
  想了想,倏地拿犀利的眼神盯着商昕之。商昕之本来就被这些玄妙之事弄得一头雾水,见玄素瞪视过来,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教你一套心法。”
  “啊?”
  商昕之被玄素从地上提拎起来了,只见玄素两片薄唇张张合合,飞快得念出一段口诀来,商昕之听得一愣一愣的。
  “记住了没?”
  “没有。”商昕之老实交代,摇了摇头。
  玄素深吸口气,强忍下不耐,又疾念了一遍。
  商昕之瞪大了无辜的双眼:“道长,你这老师当的,学生都可以去死了!”
  玄素反瞪他,冷然道:“你若修道,早不知死过几百次了。”
  商昕之:“……”
  随后玄素又重复了三遍,商昕之这才勉勉强强记住了心法,却不知道长为何要让他记住这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
  只见玄素将道符贴于陆小公子胸前两侧,将他转了过来,面对着商昕之。
  商昕之狐疑的看着玄素。
  玄素道:“你默念那段咒语,咬住最后一个字不要泄出,过来以气渡给他。”
  商昕之瞪大了眼睛:“渡气?拿什么?”
  玄素默然不语,眼神下移,盯着的却是商昕之饱满红润的双唇。
  商昕之的脸蹭的红了,看了看陆小公子如桃花般俊美的面容,登时五迷三道,迷迷糊糊得说:“道、道长,你说的可是真的……”说完也不等玄素回答,自顾自得脸红红羞涩得对陆掌柜说,“这、这可如何是好,道长都说了……我,我……”
  陆掌柜摇头,“若能救得小儿,如何都好。”
  得到陆掌柜应允,商昕之更是晕头转向,傻呆呆得看着陆小公子的面容……
  娘亲,孩儿虽是断袖,但从未做过出格之举,此番实为救人,娘亲,你便原谅了孩儿罢。
  商昕之咽了口口水。
  玄素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个花痴的模样,冷声吩咐:“快去。”
  商昕之连连应声,缓步走到陆小公子身边,默念了口诀,俯□来,看着那略青的薄唇,神情一恍惚,这嘴里的那口气便泄了一半。
  “我重来一次。”羞红了脸,商昕之说道,可就在这时,屋内平白吹起了一阵大风,直刮得纱幔摇曳,桌椅板凳砰砰乱晃,几人纷纷以袖掩面。待风静下来时,屋内只残留着一股桃花的香气,桌椅板凳无一处移动。玄素立刻提剑奔出门外,却无可捉摸,只得又回到屋内,拧眉沉思。
  屋中,陆小公子却已经清醒了过来。
  “画楼中有人情正苦,杜鹃声莫啼归去……”陆小公子神情恍惚,低低唱到,突然翻身下床,坐至梳妆台前,梳理着一头墨发,“我怎的这样狼狈,难怪方才王郎见了我那样不喜,不是女儿身已是罪孽,偏偏还要以这样丑的面容见他……”嘀嘀咕咕,自说自话了一会儿,翻出柜里的胭脂细细涂抹着。不一会儿,面容便成了那夜玄素与商昕之看到的那样。
  陆小公子转身嫣然一笑道:“如何,妾身美吗?”他看见了商昕之与玄素,道:“咦,二位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玄素与商昕之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陆掌柜受不了刺激险些要晕过去,下人扶了他一把,这才将将稳住身子。
  “你可找到了你夫君?”商昕之小心翼翼得问到。此番的陆子柏跟前些日子看到的陆子柏有些不同。
  “找到了。”陆子柏笑了笑,可突然拧了眉十分难过得说,“可是,夫君他要成亲了啊,新娘,新娘不是妾身……”
  前言不搭后语,不是都叫夫君了,怎么成亲了还有别的新娘?莫不是一切都是陆子柏在自作多情,那所谓的夫君根本就不是他的夫君。而且,他陆子柏明明就是个男子啊!
  “啊,我忘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他怎么可能娶我呢?他们王家一脉单传,要的是能为他传宗接代的媳妇啊!”                    
  作者有话要说:卖个关子,卡个文~明天再来更新,哦哈哈哈~~我是周末勤快两更的好孩子~求书评求收藏= =+


☆、问询

  “啊,我忘了,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他怎么可能娶我呢?他们王家一脉单传,要的是能为他传宗接代的媳妇啊!”陆子柏凄然一笑,挤开众人跑到窗户前,看着窗外,喃喃:“王郎……王郎……”
  “这王郎不知是何人?”商昕之皱着眉头担忧得问道,“叫他来看看陆小公子罢。”
  “若真有这王郎便是,哪怕我儿真是断袖,只要能好好的,我如何能不应允?偏偏就没有这王郎啊!”陆掌柜听见商昕之如此问,他也是满心慌乱,想要找到这个王郎,“子柏从小内向,足不出户,别说外人,就连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没有认全,哪里会认识什么王郎!”
  “他发病伊始见过什么人?”玄素冷然问到。
  陆掌柜想了想,慌乱得道:“没有啊,他日日都在这后院待着……”
  这事出便有蹊跷了,既然足不出户如何识得这王郎?感情还至深于此,真是……
  想起昨日说书先生讲的那场故事来,商昕之叹息一声,只因要传宗接代便被毁了的大好姻缘真的不止一件啊……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想起了悠扬的琴声,曲调含蓄幽怨,满是离愁相思之情,仿若有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众人的心脏,悲伤之情不经意间从心底涌出,再回过神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玄素早在曲调响起的时候就飞奔了出去,这分明是妖精鬼魅才能弹出来的音调,而几个寻常人中,商昕之醒悟过来的最早。他见玄素奔出门外,知道怕是有妖怪来了,惊喜异常,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二人都没料到,他们奔出去的同时,一阵微风夹着几片桃花花瓣卷进屋内绕着陆子柏盘旋飞舞,然后钻进了他的鼻腔。随着微风的渐渐涌入,陆子柏的呼吸也平稳下来,面色渐红,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
  一直追到大街上,玄素的步子骤然停了下来。他提了剑,拧眉打量着四周,妖气淡去,只余一缕微不可闻的桃花香气。
  这时,商昕之才踉踉跄跄的追了过来,跑得太急,一身的袍子都松松垮垮凌乱不堪,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得问:“道、道长,妖、妖怪呢?”
  玄素冷冷瞪他一眼,道:“你这么高声喊叫的,有也跑了。”
  商昕之立刻捂住嘴巴,一双清澈的大眼眨巴眨巴无辜得看着玄素。
  玄素挑了眉看他一眼,提剑回去。
  回了陆子柏房间,却见他正神色自如得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小厮在一旁紧张得站着。陆子柏见二人这么晚了还堂而皇之得进了他的屋,也不气恼,微笑着让小厮搬两张椅子来让两人坐下。
  商昕之看他神色自然,惊讶不已,方才还疯言疯语的,怎么现在倒丝毫不记得之前疯癫的事情了。心下疑虑,可见人家如此落落大方,想着在对方看来是自己半夜叨扰冒昧进屋,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搔了搔头,商昕之尴尬得说:“不了。这么晚还来叨扰,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陆子柏笑道,“有朋自远方来,自是不亦乐乎。”他站起身,亲自给两位斟了茶,“既然来了,便小坐片刻吧。”
  事已至此,再也不好推辞。二人便依言坐下饮茶。
  玄素见陆子柏的面色竟像是多了几分妖气,不禁多打量了几眼。陆子柏见玄素直愣愣得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得垂下了头,这一低头更是多了几分风情。
  “方才我一醒来见到满屋子的人,家父更是老泪纵横,担忧不已。故……也算是子柏唐突,可否如实告知于我,我得了什么怪病?”
  对方问得如此诚恳又直白,商昕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一来确实是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二来也怕陆小公子听了悲伤绝望。
  “疯癫之症。”正思忖间,玄素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单刀直入,让商昕之听了大惊,连忙去看陆子柏的脸色,就怕他一时想不开。
  陆子柏脸色一白,笑容僵了片刻便缓了过来,他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那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陆子柏苦笑道:“我猜便是如此,近来有些事情总也想不来,明明记得身在此处,醒来后却发现在另一处。而且,我辅一见二位便觉着面熟,可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
  “我们前些日子才见过的啊!”商昕之惊叫,陆子柏也十分惊讶,“何时?”
  “我还同你一起听了场说书讲的故事,还同你聊了会儿天呢!”
  “我、我不记得……”陆子柏神情有些黯然。
  “持续多久了?”玄素问道。
  “已有月余。”
  玄素沉默,商昕之担忧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怕玄素一出口刺激到陆子柏。
  “王郎是何人?”
  你看,果真来了。商昕之不禁连连摇头。
  陆子柏闻言动作一顿,脸色又白上几分,讷讷道:“你怎么、怎么知道王郎?”
  “你发病便是因为他。”玄素肯定的说。
  陆子柏抬眼看去,玄素眸色漆黑,深沉而稳重,语气更是极为坚定,他心知这事隐瞒不住了只能叹息一声,道:“我起初茶饭不思,确实是因为王郎。说出来怕也叫你们笑话,我第一眼见到王郎起,便认定了这滚滚红尘,我就愿与他一人结为连理。”说着,想起了往日的恩爱,脸颊羞红,目光柔软起来。
  “你与他可是在梦中相见?”
  “道长仙术高强,确实如此。”
  玄素又沉默下来,思忖着,许久复又问道:“我可否见见那位王郎。”
  陆子柏脸上的幸福退去,转而变作无奈,他摇头道:“怕是要道长失望了,鉴卿说他不愿同我在一起,我无法为他传宗接代……”
  玄素没有再发问,只自顾自得坐在那里沉思。商昕之坐立不安,他本就对陆子柏有怜惜之情,此番看他神情落寞,心伤不已,连忙同他说了些别的东西,这一聊才知对方文采是极好的,琴技可堪渭塘第一,极善《落梅风》。
  “‘青色酒帘,朱红栏杆,碧水白鹅,桃花树下共奏《落梅风》。’这是我与王郎的约定,可时至如今,却从未履行过……”陆子柏黯然说道,目光幽幽得望着窗边的那株桃花树。
  商昕之再也不敢多留,生怕再挑起对方的伤心事,连忙拉了玄素起身告别。陆子柏也不多留,微笑着告别。
  站在拱门处,商昕之回首看向陆子柏的房间,屋内烛火已息,一片漆黑。
  这时,窗边那株桃花树下恍然站着一个人。那人白衣飘飘,长发在夜风中飘散,商昕之彷佛感到了那人身上沉重得悲伤。张了张嘴正欲叫出声来,一阵微风卷过,吹迷了他的眼睛,他揉了揉眼再看过去。
  桃花树依然孤寂得挺立在月色之中,可那树下哪里有半分人影。
  “道、道长……”
  “嗯?”
  “我、我好像撞鬼了……”
  “……”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版=w=


☆、现身

  清早,商昕之坐在陆家酒铺里一口一口小啜着闻名江南的桃花酿,这酒滋味虽美,可心中掺着一份惆怅,酒里就难免多了几分苦涩。想了想形容疯癫的陆小公子,又想了想桃花树下站着的美人,暗自揣测着。
  莫非这白衣美人便是那位“王郎”?努力回忆着梦里见到的白衣男人的面容,可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真是奇怪。
  想起那白衣美人凭空出现又平白消失的本事,大抵是个妖。他与陆小公子又是什么情分?是爱?还是单纯得要吸食精魄?
  商昕之摇了摇头,怕是真有情意在了,不然白衣美人不会忧伤至厮。怎地这样狠心,也不愿现身去见那陆小公子一面。
  又饮了一口酒,商昕之支了脑袋,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路人。
  这时,门口的铃铛叮当作响,商昕之望去,见一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的白衣青年跨门而入,他俊眉斜飞入鬓,鹰鼻英挺,只是双眼下有略微的淤青。
  “麻烦店家,打一壶桃花酿。”小二接过酒壶,依言启了酒封,灌满了壶,报了价钱便将酒壶又递还回去。
  “多谢。”青年交了钱却未离开,四下打量了酒铺,问道,“怎么不见贵店掌柜?”
  “小少爷生了病昨夜折腾得厉害,掌柜的现下还在休息。公子是我们掌柜的熟人?”
  青年笑了笑,摇了摇头,“只是你家的酒酿的极好,钦佩掌柜罢了。”
  小二闻言也跟着笑了,面色上带了几分自傲,“那是,我们店里的酒远近闻名,即便是进贡到宫里,也是拿得出手的。”
  青年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不知贵店小少爷得了什么病,我认得几个大夫医术还算精湛。”
  小二神色有些犹豫,见这个公子相貌英俊,笑容亲和,又因夸奖了自家酒楼,心里难免有几分亲近,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道:“我只说这一句。听说少爷被妖怪缠上,整天嘀咕些人听不懂的话,这几日怕是要不行了!”
  那人笑容一僵,没多久就恢复过来,“可否与我详细讲讲。”
  小二摆了摆手,“这掌柜的自家事我也不好外传,只是多谢公子关心之情,掌柜的知道此事也会有所欣慰。”
  青年闻言,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小二的神色分明是不愿再多透露一点的意思,只得作罢,拿了酒起身告别。
  没走出多远,便见他踉跄了几步,手中的酒壶摔落在地。那青年转过身来,尴尬得对店小二笑了笑,道:“真是对不住,刚才被椅子绊了一跤,浪费了你们的好酒。可否重新为我再打一壶?”
  小二说:“当然可以,只是这银钱……”
  青年理解得说:“自然会另付一份。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现下我还要去谈生意,刚才洒酒时浸湿了袖口,可否麻烦小哥帮我买件新衣裳,再借用贵府客房换件衣裳。”
  “这……我得问过掌柜的意思。”
  “自然。”青年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劳烦小哥了,买完衣服剩下的银钱便当是在下感激小哥的热心肠了。”
  小二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一锭银子,眼睛瞪直了,结结巴巴得说:“我这就帮你去问问掌柜的……”
  没多久复又回来,说掌柜的允了,青年人便随着一个小厮步入了陆府后院。
  这一幕商昕之可看得分明,方才明明是这青年趁小二不注意拔了酒壶的塞子,又故意摔倒弄洒了酒,这装模作样的一套真是耍的有模有样的,神色没有半分不自然。
  他进酒馆后院干嘛?
  商昕之站起身来,偷偷跟在那名青年身后,随着一起进了后院。
  白衣青年走了没多久便把引路的小厮打发了,商昕之没敢跟得太近,也没听清楚二人说了什么。只见小厮欢欢喜喜得走了,他独自一人在种满桃树的后院逛了起来,然后切入一条小路。这条路商昕之比较熟悉,是通往陆小公子院子的路。
  这人到底是谁?
  商昕之躲在树后,看青年穿过拱门,进了陆小公子的院子,正狐疑得要跟上去,却听见身后冷冷的低沉声音响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毛骨悚然,商昕之立刻站直了身子,僵硬着侧了侧头,看见玄素正面无表情得站在他身后,顿时吐出一口气来,“道长,是你啊,吓死我了。”
  “鬼鬼祟祟。”
  “道长,你别这么说我。”商昕之紧张得说,想起做贼的不是自己,有问题的是刚才偷偷摸进陆小公子院里的白衣青年,理直气壮起来,“道长,我这是在解决陆小公子的问题,刚才……”
  话音未落,瓷器落地的声音在院内响了起来,商昕之顾不得多解释,连忙拉着玄素靠在院门上往里望着。    
  玄素要进去院子,商昕之一把拉住了他,玄素回头瞪他一眼,商昕之一副恨铁不成钢得说:“别现在进去,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鬼鬼祟祟。”
  “……”
  虽然这样说,可光明磊落的玄素道长还是留在了院外,跟商昕之躲在拱门后面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王郎,鉴卿,你来了……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子柏,我记得。青色酒帘,朱红栏杆,碧水白鹅,桃花树下共奏《落梅风》。这便是我们的约定。”
  “鉴卿,你记得便好。”陆子柏开心得笑了,想起之前赶去见他时所看到的场景又咬了唇,道,“可是,你不是要成亲了吗?”
  “不成了,我来陪你,陪你一生一世可好?”
  “真的吗?可是,你的家人能够允许吗?毕竟,你我同是男子。我想你没有负担的同我在一起。”
  “他们会祝福我们的。”
  “那便极好。”陆子柏说到,拉着王鉴卿的手站到了窗边那株桃花树下,“鉴卿,这桃树虽不开花,可却是日夜陪伴我的,我珍视他就如同珍视自己的性命一般,鉴卿,他便是我们的红娘月老。”
  王鉴卿被他拉住的手倏地一抖,眼神有些闪闪烁烁,陆子柏转头看他,轻柔得问:“怎么了?”
  “没什么。”王鉴卿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抬头看着陆子柏,有些哀伤。
  “道长,你看他们怎么回事儿?道长,道长?”商昕之低声问询却半天等不到回应,狐疑得转头去看,却见玄素眯了眼不晓得在看什么,表情怪阴沉的。他吓了一跳,伸手在玄素面前晃了晃,想唤他回神,可没料到玄素竟推开商昕之的手,提了剑闯入院内,商昕之拦都没来得及。
  “妖孽。”玄素执了道符看向王鉴卿,冷冷的说。
  王鉴卿见状转了头,将陆子柏护在身后,同样阴冷得看过来,“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
  玄素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猛地将手中道符甩了出去,王鉴卿脸色大变,侧身让开,那道符直打在桃花树上,王鉴卿却捂住胸口,似乎要不能呼吸。陆子柏急忙上去查看,紧张得问:“鉴卿,鉴卿你这是怎么了?”
  王鉴卿不说话,回头对着陆子柏轻吹了口气,陆子柏只觉一阵桃花香气袭来,便不省人事。
  王鉴卿冷睨了玄素一眼,周身萦绕起粉白的雾气,浓雾中隐隐出现一个身影。
  那人身穿白衣,长发如瀑就这么披散着随风飘摇,细长的瓜子脸莹白如雪,两颊粉嫩,额头一点粉红桃花印记显得整张脸多了几分魅惑。
  商昕之突然便看到这么美的美人,眼睛立刻就直了,一行红色的痕迹不争气得慢慢从鼻腔中流淌出来……
  “道士,你若有本事便来追我吧!”说罢,纵身一跃,从院墙中跳出,玄素提剑追去,也想腾身跃起却发现身体竟然比平日要重上许多,低头一看,商昕之正抱了自己的腰,挂着两行鼻血对着他笑得十分谄媚。
  “道长,带我一起去吧!”
  玄素压抑住心中的不耐,拎起商昕之的衣领,跳出院墙,向着那妖精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版=w=


☆、教训

  陆家酒铺本就坐落在渭塘最繁华的街巷里,这跳出院墙之后,玄素正好落在一家面饼铺上,激起了一层的面粉。来不得多做耽搁,便顺着方才妖气弥漫的地方奔了过去。
  商昕之追着跑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被砸得一地混乱的摊位和呆立着的老板,十分抱歉的丢了几个铜板,讷讷道:“对不住,就这点儿钱了。”然后,甩头就冲着玄素追了过去。
  老板无语的看着还在地上滚动着的三个铜板…… 
  两人的脚力自是相差悬殊,玄素又一头扎进人堆里,商昕之自是难以寻觅的、,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探着脑袋四处打量着,可一无所获。别说是妖精的踪影,就是玄素道长他都找不见了。
  懊恼的退到旁边一个小巷里,面前却是扑面而来的桃花香气,商昕之眼前白影一闪,他眨了眨眼,眼前站着的分明是刚才那个美男妖。
  “你你你……”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桃夭妩媚得笑了笑,说道:“那道士是你的朋友?”
  商昕之想了想,道:“暂时还不算是。不过,很快就是了。”
  “你想不想跟他立刻就成为朋友?”桃夭诱惑着说。
  商昕之警惕的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蛮喜欢那个道士的,不如我成了你们的好事,你便替我说说好话,让他放了我,如何?”桃夭眨了眨眼,调皮得说,“我们妖精呀,最擅长迷惑人了~”
  眼前是桃夭美艳绝伦雌雄莫辩的脸,商昕之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整个人便迷迷糊糊起来,脚下如踩了云雾般。
  “我帮你……我帮你……”
  魔音灌耳,低沉魅惑的声音在耳畔不停回荡着,商昕之渐渐失去了自我意识,脑海里面空白一片,就只剩下粉粉白白的光一道道划过。
  记忆出现的空白间,身体突然一颤,商昕之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涌入了身体内,脑海里一瞬间迸发出无数个片段,堆积在一起,让他的思维里面一片混乱……
  躲在帘子后面的陆子柏,柜台上微笑着买酒的白衣公子……
  笼罩着淡粉雾气的梦境,笛子和琴,绣着桃花的荷包,蝠纹玉佩,交叠在一起的绿衣白衣……
  女扮男装的陆子柏,身边飘忽着的桃花花瓣,繁华的街巷,朱门前高悬的大红灯笼……
  商昕之猛地清醒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瘫坐在地的桃花妖,愕然道:“那日见的女人竟然真是陆小公子,那……你,前些天的陆子柏是你假扮的?”
  桃夭捂住胸口,频频低喘,他早知这个凡人体内是至纯至真的血脉,不易附体,却没想到这血脉竟然强大至此,他辅一附入半点便被排斥出去,因这斥力还差点儿将本就所剩无几的功力给击打得灰飞烟灭。这倒也罢了,却叫他识破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他,那个王鉴卿与他……”商昕之不顾他回不回答,仍旧在自言自语般的问询,“他们当真不能在一起么,明明就那么相爱的啊……”
  “如何在一起?”桃夭扯出抹冷笑,森然道:“你便也看见了,那红通通的喜字,那王家的豪宅大院,他是王家一脉单传的儿子,王家如何能让他喜欢一个男人?”
  “那你明知,当初为何要……”
  “哈哈哈,怪我,都怪我!当初子柏只是对他一见钟情,时间长了必会慢慢忘却,我却非要成全他们,助他们在梦中相见,梦中相爱。有一次,那王鉴卿说子柏非女儿身,他们只能在梦里欢好,无法走入现实。子柏便开始有些妄想之症,常常对镜梳妆,将自己扮成女儿。我原想让他真正见王鉴卿一面,若是接受不得,我便助他忘了王鉴卿,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我便扮作子柏的样子在家让他父亲安心,助子柏亲自上南京寻他,却不料他竟是要成亲!子柏因而心力交瘁,才会疯癫至此,我已经封不住他的记忆了,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啊……”我想成全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我当初错过的东西……是我的自私害了子柏,我没有守住诺言……
  望着桃夭悲凉的面容,商昕之的眼前复又出现了新的画面。
  矮小的桃树,温情的男人,窗里的画……
  大红盖头,冰冷的地窖,谁的坟墓……
  商昕之怔然沉默不语。这些画面,难道是这桃花妖的过去?
  突然,身后一声清脆的剑鸣,商昕之回头看去,正是玄素阴沉着脸,站在那里,长剑在手,剑光微寒。
  “妖孽。”冷冷的,玄素说道。
  桃夭脸色倏地刷白一片,他渡劫留下来的伤势一直未好,方才又被商昕之的血脉震得魂魄不稳,这番若是正面对上玄素他凶多吉少。无论如何,也硬拼不得。
  正欲挥袖使出迷障之法,却见玄素眼疾手快得甩出一排道符,发出灿烂金光,将他团团围了起来,他轻触结界,手指却被弹开,指间烧灼一片——这阵法,以他现今的法力破除不了。
  桃夭咬唇,语带不甘得说:“我无意与大人为难,大人也看得出我真气纯净,一千年来没有害过一个人。大人,你放过我吧!”
  玄素冷然道:“我知你虽无害人,但如何要在那陆子柏体内放上一缕阴气,这无疑是在促他死亡。”
  桃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恨然道:“若不是我用着这一缕真气护着他的心脉,他早因为这个可恨的王鉴卿伤心过度而死了!”
  商昕之见状,连忙说道:“道长,他说的是真的!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陆小公子,道长,你莫要杀他。”
  玄素仍旧有些怀疑,冷了眼看着桃花妖,道:“他现今不害人,却不代表日后不害人!”说着,剑花一挽,寒光一闪,就要刺过来。
  ——若你善德积满,便可知道你是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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