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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故人作者:如鱼饮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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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龙。”通天教主道。
  五百年前,钟山之神烛龙为追杀朱晶母子闯入碧游宫,被通天教主的青萍剑刺中右眼,仓皇逃走。这仇他一直记了五百年。
  烛龙蹲下身子,朝通天教主笑道:“教主,牵机药的滋味怎么样?您可受用?”马钱子之毒,俗称“牵机药”。
  通天教主叹道:“想不到堂堂钟山之神,竟已堕入魔道了。”
  烛龙听了这话一怔,随即内心的痛楚与羞耻俱时涌上心头。任何一个神明都绝不愿承认自己的失道,不断的自我暗示与欺骗,让他们坚持否认自己已失去神格。然而如果有朝一日连上清通天教主这样的人物都指明他已失去神格,那此后任何的自我欺骗都变得苍白无力,这份失落再难逃避。烛龙痛楚与羞耻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他突然恶狠狠道:“你这个人真是恶毒心肠,我得给你好好净化一下。”
  他说着,从脖子上摘下那一串佛珠。一百零八颗佛珠,颗颗有核桃大小。他捏来通天教主的嘴,把第一颗塞了进入。
  “从里到外的净化你……”烛龙阴恻恻笑着。
  这佛珠是西方教的宝贝,看来西方教又掺和进来了,通天教主想。然而也不由他多想,第二颗,第三颗佛珠也塞了进去。三颗核桃大小的佛珠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他恶心地干呕,然而佛珠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塞进来。
  于是先进入的佛珠就被顶过了嗓子眼,挤进食管。食管不自主的收缩着,却无法将佛珠咽下去,因为另一端还牵在烛龙手中。
  通天教主的眼角噙了泪,不能吞咽的涎水顺着下巴流下,滑进颈窝。喉咙中只能不由自主地发出“忽忽”的闷声。然而更多的佛珠被塞进了嗓子,食管里已经充满了不能咽下也不能吐出的核桃大小的珠子。
  烛龙手中的佛珠还有一大半,他亦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于是再被塞入的佛珠将最前面的几颗从食管顶进了胃里。
  通天教主已痛不欲生,手脚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然而沉重的铁链使得他用尽力气也只能抬起一两寸的高度。
  更多的佛珠被挤进了胃中,越塞越满,通天教主竟渐渐感到了饱腹感,。然而胃中的珠子却还在增多,饱腹感慢慢变成了即将被涨破般的剧痛,。
  烛龙的手里还有一大串佛珠,他仍在用力地塞着,然而通天教主已经到了极限,连半颗都无法再吞下。
  强烈刺激下他的胃剧烈地痉挛起来,妄想收缩的胃壁却遭到了满胃的佛珠的阻滞,不断抽动的胃壁与坚硬凹凸的珠子来回摩擦,通天教主汗出如浆,他欲咬紧牙关以阻止疼痛的呻吟,却被口中的佛珠抵住了上颚。于是他咽不下,呕不出,叫不得,动不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越来越暗,通天教主觉得意识正在渐渐从身体抽离……
  那人可已经把敖英带出去了吗?
  如果还没有,那他不能昏,他要把烛龙留在这里……
  烛龙也没有让通天教主就这么舒服地昏过去。通天教主在地狱般的剧痛中惊醒,烛龙一只手仍牵着留在外面的那段佛珠,另一只手握住了通天教主鼓起的胃部。
  “教主,你猜猜这里面有多少颗佛珠?”烛龙阴笑道,“你不肯猜,我帮你数数好了。”
  他用手指抠着薄薄的皮肤下一颗一颗的珠子,当真数了起来。一寸寸地抠捏挤压,让通天教主有如被凌迟,他的头用力地后仰,脖颈上青筋暴突,不住的扭动着脖子。张得大大的眼睛目光已经凌乱涣散,浑身持续地细细寒战。
  “教主,让我看看你被净化的怎么样。”烛龙说着,一手按住通天教主的胸膛,一手抓着佛珠慢慢往外拽。
  核桃大小的佛珠从嗓子眼一颗一颗地通过,每过一颗都让通天教主想俯身作呕,只是身子被烛龙按在墙上,连这样基本的反射都被彻底抑制。
  拉出来的佛珠每颗都染了血,空气中满是血腥味。越到后面血越多,渐渐每拽出一小段就随之涌出一大股鲜血来。
  佛珠终于全部拽了出来,烛龙满手是血,水牢的水也变成了淡粉色。
  通天教主半阖着眼帘,气息微弱。
  烛龙癫笑道:“教主,我再问你一次,我是神是魔?”
  通天教主冷汗如瀑,咬紧牙关。
  烛龙露出乖戾的神色:“好,你不说话,那我再让你吃一回!”他恨不得通天教主死在他的折磨下,自然不顾道人能否承受。
  通天教主蹙起眉尖,暗暗将灵力从肌肤腠理、四肢百骸抽离,聚集在丹田一处。
  烛龙果然重新将佛珠原样塞入他胃中,又从墙上取下鞭子,高高扬起狠狠抽下。
  失去了灵力护卫,鞭子轻易地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然而通天教主仍在不断将灵力抽去,竟不留一丝一毫做防御。
  这具身体是不可能再动了,不必浪费灵力去保护它。
  他现在需要的是,足以杀死烛龙的孤注一掷的力量。
  敖灵被士兵扔进潮湿黑暗的地牢。她卧在地上侧耳聆听了一会儿,悄悄爬起身。收拢一把稻草,她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隆起的草上。
  然后,她蓦地摇身一变,化作一只小虫,从门上的铁栅间飞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高大威仪的男子从地牢正门走了进来。
  众守卫一见他,齐齐拜道:“仙君!”
  烛龙不理睬,冷着脸命令道:“把敖英带出来!”
  牢头连连称诺,头也不敢抬,把敖英提了出来。那敖英蒙头垢面,两个膝盖鲜血淋淋,一看就知道被打折了腿。
  烛龙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拖着他往外走。
  折了的膝盖在地上摩擦,敖英不由发出痛苦沙哑的叫声。
  烛龙这喜怒无常,乖戾残暴的个性,哪个敢招惹他?整个地牢一片噤声。
  烛龙一直把敖英拖到了海边,礁石的阴影下泊着一只小船。他把敖英扔进去,解开了绳子。借着月光,敖灵看着烛龙在眼前幻化为一个清逸俊美的年轻男子。他惊道:“你是……白狐狸?”
  白狐主挑起狭长的眼,叱道:“安静点!我答应别人,救你离岛。不想死就闭嘴!”
  敖英道:“我不能走,妹妹还被关在牢里。”
  男子不耐烦道:“那小龙就是我变的,为了混进来救你。你好歹是龙族,可会召唤那种能推着船往前走的鱼?”
  敖英道:“我会。”他把手放进水中,鲜血扩散,然后轻轻吹了一段口哨。
  须臾间无数条银光闪闪的鱼涌到船下,那架势比来时更为壮观,小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白狐主回头看着黑黢黢的岸,心中说不清的复杂。
  按通天教主的计划,由他自己牵制住烛龙,白狐主则利用天生的幻化之术假扮烛龙将敖英救出。白狐主知道,道人出此下策,是因为知道朱华决计不会为救敖英出动兵马。而李玄清与李靖商榷的结果不如人意,李靖定要唐军攻击门户二岛,而他的天兵天将则绕到九山后偷袭。门户二岛最是难打,目的是牵住共工兵力。李靖从后偷袭九山,再直捣共工台,若是成功,功劳却要比唐军大。所以李玄清也不会同意出兵进攻烛龙。
  于是通天教主不惜以身作饵,又请了他白狐主帮忙。他的计谋虽过于大胆,却又是当时的条件下最保险可行的办法。只是,通天教主并没有告诉白狐主,他自己要如何脱身。
  岸边已越来越远,白狐主收回目光,暗叹:通天道人,你只让我救敖英,可没让我救你。怪不得我白小三无情。
  白狐主心里默念这句,却挥不去压在胸口的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烛龙丢开了鞭子,通天教主身上实在已没有可以再让他下鞭的地方。
  道人的气息微弱,烛龙伸手将堵在他喉中的佛珠粗鲁地一把扯出。这剧痛让通天教主一下子惊醒,随之而来的宝贵空气则让他不住的喘着。
  烛龙一只手扣住通天教主的右侧的膝盖,笑道:“教主果然硬气,竟一声都未求饶。”
  通天教主感到膝头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髌骨被烛龙死死钳住。
  “不知我若捏碎教主的骨头,你还忍不忍得住?”烛龙笑问。
  那龙爪仍在用力,通天教主的脸色已差到了极致。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间杂不时地急喘,汗如雨下,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一般。
  右腿的髌骨已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烛龙狞笑着等待他的求饶。
  一秒、两秒,龙爪下的骨头终于发出咔嚓一声细响,应着这一声,通天教主的头用力后仰,蓦地一歪。
  通天教主的隐忍已经超出了烛龙的预料,他忿然道:“你想昏过去?那太便宜你了!”他用力的揉搓着通天教主已碎裂的右侧髌骨,令人毛骨悚然的碎骨摩擦声回荡在水牢中。
  然而通天教主仍是昏迷不醒。
  这个时候,水牢外一个手下惊恐地探头一现。
  烛龙吼道:“进来!”
  那手下两腿打颤,跪在地上。
  “什么事?”烛龙问。
  那人道:“小的、小的就是想问问仙君,半个时辰前可是去地牢将敖英提走了?”
  烛龙一怔,“你说什么?”
  那人头埋得更低。
  烛龙回头看了面如死灰的通天教主一眼,怒吼一声:“混账!”一挥手,面前跪着那人就被打飞到墙上,脑浆迸裂而死。
  烛龙冲出水牢后,通天教主松开咬紧的牙关,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他额头光芒一现,如破茧化蝶般脱出了元神。从容傲立的元神,与那水牢中瘫倒的残破身躯竟判若两人。
  烛龙飞身到地牢,敖英与敖灵都不见了。他旋即来到海边,亦是阒无人影。礁石上立着一只小山雀,冷冰冰地看着他。
  烛龙竟问那山雀:“他们逃去何方?”
  那山雀却也居然说起人话,竟是容瑾的声音:“他们去了龙宫,半个时辰前刚走,你现在追还来得及。此外,我还查到敖顺在不句岛。”
  而此刻唐军行辕中,容瑾正对着肩头的一只山雀说着这些话。
  铜儿在一旁道:“公子,你何必与那废物说这么多。”
  容瑾肩头的山雀已经飞走,他喃喃道:“因为我也是个废物。”
  铜儿笑着摇头:“公子可是个极有用的人。”
  容瑾只是木然地听着远处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山雀飞走,烛龙蓦地察觉到身后强烈的灵气。他猛一回头,竟被灿烂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
  烛龙道:“你元神出窍,纵然可以杀我,那副身体却绝无法离开水牢。”
  通天教主道:“我知道。”
  烛龙道:“你与敖灵是什么关系?你甘愿为她死?”
  通天教主道:“不是为了北海二公主。”
  烛龙道:“你……为了什么?”
  通天教主轻声道:“为了不让他后悔。为了他以后想回头时,能有个归处。”
  “而且,我没打算死。刚刚水牢已被我布下结界,没人能靠近那副身体。”通天教主傲然道,他广袖一挥,一柄青焰烈烈的长剑已握在手中。
  烛龙对此剑心有余悸。青萍剑,诛仙阵,万仙阵……这些名词的背后,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通天教主。
  深深夜色中,浪涛翻滚。面前那仙人祥光万丈,脚下青莲怒开,长袖临风,剑气逼人。
  这才该是上清通天教主的本来面目。
  

    ☆、第二十一回 青萍剑怒砍佛宝

  烛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佛珠,他突然念出一段经文,一百零八颗佛珠霎时间变成了赤红色,发出彼此碰撞的声响。
  烛龙先发制人,这一串佛珠如同是一道地狱之门,无数亡魂恶鬼从其中涌了出来。
  通天教主挥剑斩断聚集到他周围的亡魂。亡魂数量太多,通天教主竖起青萍剑,左手两指抵住剑身,刹那间宝剑光芒四射,被这光撩到的鬼魂立时消失无踪。
  黑夜之中,这剑芒竟比明月更加夺目。
  通天教主将青芒剑祭在空中,骤然间万道气流聚涌,宝剑发出一声清吟,化成一只青焰凤凰。那燃烧的青凤凰直取烛龙而来,所过之处,百鬼俱灭。
  烛龙堪堪矮身躲过,青焰凤凰长长的尾翎恰打在佛珠之上,一声锐响,电光乍起。
  凤凰回旋而来,一股锋利的剑气只刺烛龙。
  烛龙将佛珠打了出去。佛珠正套中凤首,霎时间凤凰青芒一暗,变回宝剑坠落。
  通天教主凌空而起,一把接住宝剑,就势劈下。
  顷刻间珠子四下飞迸。青萍剑光芒所及之处,佛珠炸裂,竟是被剑的余威生生震碎。烛龙本恃着西方教宝贝才敢与通天教主对决,如今眼见佛珠被仙人一剑破了,万分惊骇。
  通天教主再次作法,天上乌云四聚遮蔽了明月;他举剑朝烛龙砍去,只见厚重乌云中骤然飞下一道霹雳紫闪,青萍剑携着这道紫耀闪电劈头盖脸地杀向烛龙。
  通天教主怒发冲冠,烛龙被他凛冽的剑气所摄,竟半步移动不得。天劫般的雷闪在他身上剐过,血如红雾般飞散。
  烛龙哀嚎如雷,血红的眼死死盯着通天教主,两脚后错,一点点爬离他。
  一步,两步,三步,他突然停下了后退。
  莲瓣在飞散,宝剑的光芒在消褪,通天教主的身影随风摇曳。
  元神竟是要消散!
  定是水牢中的肉身濒死,在召唤元神归位。天助我也!烛龙惊恐的眼中又流出一丝侥幸之色。
  天已蒙蒙亮,白狐主道:“敖英,龙宫就在下面,你唤人来接你吧。治好伤就快带家眷走,通天道人若搞不定烛龙,龙宫也非安全之地。”
  “多谢白狐道友!”敖英一拜。
  “谢我作甚!我不过是还通天老儿人情!”白狐主道。当初白狐主为朱华挡了敖顺的龙爪,身负重伤,幸得通天教主相救。他便将自己一条尾巴给了通天教主,定为信物,他日以还通天教主这人情。
  白狐主兀自驾云离去,待回了扎营的岛屿,只见脚下竟是一个阵法,而白狐主从那阵法中明显感觉到属于通天教主的灵力。他一惊,按落云头,潜在礁石后。
  阵法已开,正中坐着的竟是容瑾。
  只不过眨眼功夫,只见容瑾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竟挂起狂风,如千万把利刃,将他整个人凌迟!
  白狐主震惊了。刚才还好端端一个人,此时已变成了肉片。
  白狐主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突然身边有人道:“你看到了?这阵法是通天教主所布。通天教主与相柳勾结,被容瑾知道,他便布了这个阵法,杀人灭口。”
  白狐主道:“不可能!这阵叫困元阵,唯有一年中至阴的日子合上一日中至阳的时辰方能启动。可逼得妖魔灵物显出原形,且无法逃出此阵。但这阵法绝不会要人性命!”
  那人笑道:“果然是白狐主,端的有见识。那你看这样,是不是就变成一个能将人千刀万剐的凶阵了呢?”言罢那人作法,阵法遽然变幻,须臾间竟被改成了一个诛妖阵。
  白狐主大骇,这人竟能在弹指间更改通天教主布下的阵法!
  他警觉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那人笑了笑,“我在这里不奇怪,只是你出现在这里,又看到了这一幕,实在太不凑巧了。”
  白狐主已有警戒,一道掌心雷打了过去。
  然而这一掌在那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他随手结了个印,就化解了攻击。
  紧接着,不待白狐主反应,那人一道印便打了出去,纵是白狐主有防备,却也不及那咒印的力量和速度。咒印正中前胸,白狐主喷出一大口血,向诛妖阵中摔去。
  阵中已起了风刃,千钧一发之刻,一个血淋淋的身躯将他扑开。
  那人恨声道:“章莪山的怪物,你还没死!”
  此时已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狰欲等那些人到来,然而那人的咒印已经狠狠砸来。狰只得化光而去。
  敖灵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竟发现自己在空中飞。
  低头一看,身下是一只形状如牛的古兽。
  “穷奇?!”敖灵在它背上坐起身,“仙君在哪?”
  穷奇道:“他去见烛龙。”
  敖灵大惊失色,“为何?他为何还要去?我们这是去哪?”
  穷奇道:“教主让我送你回龙宫。”
  敖灵大声道:“我不要回龙宫!穷奇!掉头!我们去救仙君!”
  穷奇不吭声,闷头往前飞。
  “穷奇!仙君很危险!你难道不想救仙君?”敖灵抓着穷奇背上的刺,又喊道。
  穷奇依旧不吭声,只是身子一低,下一刻就调转了方向原路返回。
  它当然想救他!
  穷奇并未飞往烛龙所在的门户岛,却一鼓作气冲进了唐军的行辕。看见前面朱红色的挺拔身影,它急急刹住脚步。朱华冷冷看着他们,也不躲闪,飞起的风尘拂起他的鬓发。
  穷奇虽心中焦急,却不失去理智。它知道此时此刻能救通天教主的,只有邙山君而已。
  “救救教主!”穷奇一开口便道。
  朱华蹙眉:“他不是留下话,说先回碧游宫养病了么。”
  穷奇看了敖灵一眼,敖灵被朱华的冷漠厌恶的目光逼仄地抬不起头。
  她握紧拳头,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敖灵话音刚落,脸上猛地挨了一记火辣辣的巴掌,被打出去十余步。
  穷奇抬头看着面如冰霜的朱华。
  “当初不该留你一条命。”朱华道。
  他话音才落,突然屋内滚葫芦般冲进一个侍从,大声道:“不好了!邙山君快来!”
  朱华匆匆赶到西岸,看到眼前的情景,整个人剧烈的一震。
  他失魂落魄地扑了过去,嘶吼道:“白小三!白小三!” 
  白狐主已没了气息,化为原形,软软地枕在他的怀里。
  朱华的心如同挨了千刀万剐,泪如雨下。
  他的三哥……他的三哥……他的三哥……
  初拜师门,有只狐狸点着他的脑门儿说,以后你跟我混。
  他溜下山被师父罚不许吃饭,有只狐狸从怀里掏出两个捂热的白馒头给他。
  他掉进寒潭,有只狐狸用平日不舍得让人摸的大毛尾巴给他取暖。
  他要练武,有只狐狸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地给他喂招。
  他被敌人围困,有只狐狸从闭关中跑来帮他抗敌。
  敖顺要杀他,有只狐狸不顾性命为他挡龙爪。
  临走那天,有只狐狸说,你不是小时候那个追着三哥跑的老七了……
  “三哥,我是你的老七啊……我是老七……”朱华呜呜地哭着。他不死心,将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白狐主体内。
  凄惶的北风呼啸,沙尘漫起。四下都是破碎的龟壳和血肉。
  敖灵和穷奇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刁邪慢慢走过去,慢慢弯下腰,慢慢拾起一片龟壳。
  阿天扑过去,拽着刁邪衣服摇动大哭:“五哥被通天教主的诛妖阵害死了!我要为五哥报仇!报仇!”
  朱华一个激灵,仿佛听不懂阿天在说什么,茫然四顾。
  李玄清抹去脸上的泪,沉声道:“他竟摆下如此恶阵……我竟看错了他!”
  灰黄早已哭昏于地,一旁的铜儿无措地扶着他。移山道人怔怔地站在一旁,说不出话。天意果然难料,当初他若坚持让白狐主走,也不会看他丢了性命。
  刁邪哑声道:“他为何要杀三哥和老五?”
  阿天泣道:“通天教主恨三哥很久了!老五也一定是哪里得罪了他!”
  刁邪道:“老五足不出户,怎会得罪他……”
  阿天失声道:“四哥!你到底什么意思!五哥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最喜欢你了吗!”
  刁邪把龟壳放在下唇,蹲在了地上,深埋着头。
  阿天见状抿住了嘴巴,不再叫嚷。
  朱华仍在不停地向白狐主输注灵力。
  移山道人叹道:“老七,他……他死了。”
  朱华仍在不停地向白狐主输注灵力。
  移山道人踉跄了几步道:“够了老七,他死了……”
  朱华仍在不停地向白狐主输注灵力。
  李玄清道:“老七你……”
  朱华将内丹提出,送入白狐主口中。一只手掌抵住他的背心,从督脉注入汩汩阳气。
  移山道人大骇,“老七你别给我胡来!你活腻了吗!”然而他却不敢上前阻止,这个关口,若元气逆乱,朱华必死无疑。
  白狐主的眼皮动了一下,嘴角淌下一行血。
  “白小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白小三!”朱华收回内丹,抱住白狐主欣喜若狂。
  灰黄醒了过来,爬过去给白狐主号脉。
  “脉微欲绝,将死之相。”他道。
  移山道人已扑过去将自己浑厚的灵力输入白狐主体内,灰黄感到他的脉搏比方才有力了些。白狐主内丹受损,本无力承受外来的元气,而朱华将自己的内丹渡给他,再将阳气输入,使气行有序,脏腑不至被乱蹿的阳气所伤。
  朱华见移山道人与灰黄已开始救治白狐主,他站起了身,目光沉郁地望着煞气滚滚的诛妖阵。
  “大哥,给我五千人马,要精锐。”朱华突然道。
  李玄清道:“老七,你打算做什么?”
  “通天教主在烛龙的岛上。”
  李玄清惊讶问:“他为何会在那里?!”
  敖英道:“教主为了帮我救哥哥,被烛龙囚禁了。容瑾一定不会是他害死……”
  穷奇咬了她衣角一下,低低道:“不要说话。”
  阿天闻言,愤怒道:“你要去救通天道人是不是!”
  李玄清扫了敖灵一眼,道:“通天教主真的在烛龙手里?老七,小心中陷阱。”
  刁邪道:“通天教主若在烛龙的岛上,如何打伤的三哥?”
  沉闷许久的铜儿道:“他自然可以派别人动手。”
  朱华道:“白小三中的是咒印,通天教主的手下无非是狰和穷奇那样的古兽,它们无法使出咒印。”
  李玄清道:“老七,你这是在为通天教主说话?那老五的死又如何解释?”
  朱华沉吟道:“只能先见到通天教主再说。”
  李玄清眉头微紧:“老七,你……到底是去攻岛,还是去救通天教主?”
  朱华道:“两个都是。”
  李玄清痛心道:“我们兄弟惨死在那人阵法中,你……却还要救他?”
  朱华手中的折扇变成了八丈长的点钢矛,幽绿的眼眸深不见底,沉声道:“事情还没搞清楚,通天教主若死了,就没了对证。如果真是他所为,我必定亲手杀了他!”
  

    ☆、第二十二回 邙山君攻陷双岛

  整齐的战船如黑色的闪电,在深夜的海峡前行。朱华伫立在主船的船头,乌黑的鬓发拂动,幽绿的眼睛逼视着愈来愈近的双岛。
  身后传来柔软的脚步声,朱华并未回头,却问:“穷奇,你来做什么?”
  “邙山君,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穷奇不奇怪朱华敏锐的耳力,低沉道。
  “攻下岛再说吧。”
  穷奇低了头,抬起又道:“还是现在说。”
  朱华哼了一声。
  穷气望着他在浓郁的夜色中清绝的背影,思忖片刻,道:“日月珠。”
  朱华不耐道:“日月珠怎么了?”
  “教主给的。”
  静默了许久,穷奇只听得到船破海浪的声音。
  朱华猛然回头,锐利的目光盯进穷奇的瞳孔。两个人默默对视很久,谁都没开口说话。
  当初送日月珠时白小三便言辞含糊,现在想来日月珠本就是截教的宝贝。
  朱华从口袋中掏出日月珠,丢在穷奇面前,“等攻了岛,你还给他。我不愿再受他恩惠。”
  穷奇低头看了看日月珠,却不捡,又抬头看着朱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嗓音:“要催动日月珠,需要消耗术者同等的力量。邙山君,你在邙山一战用日月珠时,觉得自己的力量被消耗了么?”
  朱华蹙起眉头凝视着穷奇。
  穷奇继续道:“教主命我寻回两千年前封神时丢失的日月珠,他用自己的血唤醒了它。所以,你使用日月珠,消耗的只会是通天教主的力量。”
  “你把三千水族的魂魄吸走,教主那时痛苦到昏死过去。但是他怕你知道,事后什么都不肯告诉你。”
  朱华碧绿的眼眸在夜色中难辨神色。
  “他怕你知道日月珠是他给的,你就不肯用了。他怕你不肯收,就让你以为是白狐主送的。他怕你知道日月珠里有他的血,你会嫌弃脏……他……”
  “住口。”朱华突然道,迫近黎明的冷光洒落在他的红衣乌发,勾勒出一个孑然的轮廓。
  “……他怕你知道他故意瞒你这件事,你会嘲笑他……”穷奇却并没有住口。
  朱华只是静立在清光中,却没有回应。
  “邙山君,你嫌弃他吗?”穷奇问,它刁起地上的日月珠走过去放到朱华虚握的手中。
  “请不要嫌弃教主。他怕是也活不了太久了。就算装,也求你哄哄他,可好?”穷奇低低地说。
  得不到朱华的回应。它叹道:“真的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绝对不会太久了……”
  朱华紧紧握着日月珠,仍是一言不发。
  穷奇放弃道:“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邙山君,那就只求你不要把日月珠扔掉可好?教主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伤心。”
  光影中,朱华头埋着,看不清表情。
  五千精兵出其不意,箭一般射入敌巢。
  果不其然,海峡两岸的岛屿守卫坚固。然而,并未见敖灵所说的亡魂。
  众将不知何故,但见主帅杀气冲天。朱华化作一条赤红如火的巨大蛟龙,飞入云层,霎时间气象陡变。
  唐军攻入了烛龙安置行辕的岛屿,战鼓如雷,杀声四起。
  朱华手握丈八蛇矛,已不知刺中了多少具身体,矛杆都沾满了血,他白皙的手指也一片猩红。
  他发泄般嘶吼着:杀!杀!杀!
  遇到烛龙之时,他也没有辨认出来。他所想的只有杀进去,找到那个人。
  朱华的矛法已是登峰造极,当初邙山一战,即使敖顺都败在他的的手下。
  朱华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大高个有点难缠,然而厮斗数十回合,还是将这人刺于矛下。烛龙与通天教主交手已受了伤,否则也未必会败给朱华。他显出原形,是一条龙,朱华微微一愣。
  然而他并不多想,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朝云峰下的大殿杀去。
  水牢之中,亦能听到外面的厮杀声。
  通天教主闭上了眼。
  他知道攻岛的人是谁,也只能是那个人。
  水牢门外响起了兵刃相搏的声音,有人倒了下去。牢门发出兵器击打的巨响,震耳欲聋。
  通天教主用尽最后的法力,收起了水牢的结界。
  门被破开,那人一身朱袍,长发飞扬。手握染血的长矛,目光沉毅决绝。
  小铁窗投下的苍白天光中,通天教主已体无完肤,右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曲着,倒坐在满池血水中。
  朱华从未预料自己有一天会看到他的师尊这般模样。
  太习惯他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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