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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号机要员-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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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兰君走过去抚摸了一下他的短发,嘴角微微含笑,“咱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其他人也三五不时去看你,怎么会觉得憋闷?”
“嗯,那不一样。”一千向他身边挪了挪,仰脸望向头顶的巨钟,忽然轻轻一吁,“能出来真好!从前我一直抱怨没有自己的时间,在医院里时间倒是很多,可怎么反而没有以前那么高兴了呢?真是奇怪。”
默默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柳兰君也抬头看了眼天空,脸上带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
“可是,兰君,你不在宿舍好好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琢磨半天也没能弄明白关于时间的问题,同时突然想起件事,一千停止感慨,不解地扭头看他。
柳兰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垂下眼睑,脸上浮起一丝忧郁。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来这里坐一坐。这里,很安静。”
“……你,还在想他?”一千小心地问。
“嗯,忘不了。”柳兰君轻声回答,语气里隐含着甜蜜和深深的忧伤。
得到了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一千却仍有些难过,心中还升起了一种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异样情绪。他怔怔地望着对面的桥栏,也变得忧郁了。
“兰君,要是有一天——我是说假如,你等到了原泉,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千忽然小声问道,似乎不愿意这个问题被别的鬼魂听去似的。
柳兰君扭过头,脸上带着个惊讶的表情,反问:“为什么要这么问?原泉他……”
“他很小气。”一千皱皱鼻子。
“他不是小气,而是……”
听到这个绝对算不上是褒义的判断,柳兰君忍不住想要替原泉辩解几句,可是却没能说出口。一千说的没错,在感情问题上,原泉的确是有些小气,特别是在针对他的事情上更是如此。从前,他只不过是去看望生病的学生,就惹来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如果知道有一千这么个依赖他的小鬼存在,不用想都知道原泉肯定会不高兴。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好朋友。我想小原会理解,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沉默片刻后,柳兰君诚恳地安慰一千,视线停留在他青白的脸上。
一千双手紧紧抓住石栏杆,一言不发地回视他。虽然光线黯淡,可是挨得很近的两只鬼魂仍旧看清楚了彼此的眼神,因此都沉默了。
“咱们回去吧!”一千转开脸,自嘲地笑了笑,跳下栏杆,“天快亮了,我得换上工作服。”
低头看着他身上那套肥大的病员服,柳兰君轻轻颔首,“你先回去吧,衣服我都洗干净放在衣柜里了,很好找。我还想在这儿多待会。”
“嗯,谢谢你,兰君。”
一千道了声谢,头也不回地跑向宿舍,眼眶不知怎的有点发酸。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和原泉是不同的,也一早明白如果原泉真的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生气,柳兰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他只不过是柳兰君的一个朋友,一个小朋友而已。而原泉,他是柳兰君夜夜不能寐的等待,时刻也忘记不了的忧伤。
等待有时很折磨人,却总有人说它美丽。忧伤也可以看上去很诗意,但唯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蚀骨铭心。
没有人教给一千这些,但他却在柳兰君的身上隐隐感觉到了,并因此深深地替对方难过。
假如可以,他希望自己能让柳兰君的眼睛里只有温柔,不再有忧伤;假如可以,他衷心地想让柳兰君无期的等待立刻终结在这一刻,这一秒……假如。
主机2000雀跃地欢迎了一千的回归,并在扫瞄过程中一直关心地问个不停,可是只得到了很少的几句回应。
“主人,住院对你的打击有这么大吗?你怎么比过去更不爱说话了?”它停止滔滔不绝的诉说,转而开始质问一千,语气显得很委屈。
“你是机器好不好?没事怎么这么爱闲扯?”一千情绪低落地反驳一句,对它的饶舌很不耐烦。
“机器怎么了?机器也有情感!不像是那个魏司长,像根木头,到这儿从不说一句话!好像和我说句话,就会让他掉价一样。”2000明显生气了,提高嗓门抗议,连对魏大司长的不满都顺带抖落了出来。
“老魏?”一千忍不住叫道,大脑虽仍有些神思恍惚,却还是无法想象八哥司长的嘴巴会在机要室闭得这么紧。
“对,他每次都是拿了资料就走,理都不理人家!地道也只用过一次。其实每天我都会把那条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可他就是嫌弃不去走。”2000继续抱怨,嗓子都气得开始哽咽了。
一千歪头想了想,比较公道地说:“那个小洞走起来是不太舒服……”
“什么?舒服?!我是机器,机器!你,你还跟我说舒服……呜,我从前的主人小棉就从不说这种话让人家伤心……”完全被他的话气晕了,2000竟然不留心漏出个名字。
“小棉?”一千轻声重复。
2000的哭声忽然消失了,空荡荡的机要室立刻一片死寂。一千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那扇黑门,陷入了沉思。
一殿招魂司主管档案的姜科长傲慢地从一千手里接过月报,用涂着白色甲油的手指略翻了翻就锁进身后的保险柜,然后挥手示意他离开。
一千耸耸肩,走出这个到处是粉色毛绒缎带蕾丝花边的办公室,暗觉这位科长的品味真是差劲——以500岁的高龄竟然还喜欢这些小女孩的最爱,还要表现出来!
这时不过是上午九点,他准备先去看望叶欢,再回宿舍补眠。自那次半夜探病后,他就再也没能见过叶欢,只是从芭芭拉嘴里了解到些叶老大的近况,倒真有点惦记了。
谁知,刚走到三殿所在的办公区,他忽然感到身体一轻。接着,马路两边的建筑物迅速向后倒退,他就像枚炮弹般冲了出去。
脸被迎面而来的气流刮得生疼,眼睛也睁不开,他慌忙用胳膊挡住脸。
等到终于能够站稳,周围的景物也不再奇怪地移动后,他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豪华的办公室,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秃顶的胖子正笑眯眯地瞅着自己,那张肉脸看上去绝不陌生。
“喂,你干嘛对我乱用法术?”一千怒气冲冲地瞪着魏大司长,恨不能将他脸上那个算计的笑容扯下来丢在地上再踏几步出气。
望着如斗鸡般激动的下属,魏许魏司长神态安详,仍旧舒舒服服地靠在那张软皮大转椅里笑得挖心掏肺。
“不要这么激动嘛,一千。昨天的效果不是很好吗?我想不出为什么不能再用。再说,好歹是我让你又活蹦乱跳的,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反正我大人有大量,可你也用不着反而态度这么差吧?啧啧,现在的人呀,雪中送炭不知感激,落井下石倒会一直记在心里。人心叵测……”
“停,停!”一千用两手按住太阳穴,认命地问他,“又是什么事儿?你能不能痛快一次赶紧说?”
魏司长遗憾地合上嘴巴,然后冲他一抬右手,一个精致的长信封就出现在了对方的手心里。
“请柬,地藏菩萨亲启。”一千念着上面的毛笔字,脸上显出疑惑。
“怎么,你识字了?”魏司长诧异地坐直了身子,鼓眼泡紧盯住他不放。
一千白他一眼,“不行么?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行,当然行,看不出一千你还真好学。”魏司长放松了表情靠回皮椅,打着哈哈吩咐,“这是转轮王大人诞辰聚会邀请函,你送去吧。”
“凭什么?送信不是归总务科管吗?”一千把信丢到办公桌上。
“是归他们管没错,可现在,”魏司长摊开手,显得极其为难,“因为你不能正常投生,他们都在加班修理投生门,抽不出人手去送信。”
“那又怎么了?又不是我让投生门不听话的!这事怪得到我头上么?”一千撇撇嘴。
“话是这么说,可总务科长一直在抱怨因为修投生门,他们科的其他业务都被耽搁了。何况,别人怎么就能顺利投生,偏偏到你那扇门就出故障了呢?归根结底,原因恐怕还在你身上。所以,你也不能明知别的科室有困难,却抽手旁观吧?重要的是,你要不去送信,耽误了转轮王大人的诞辰聚会……”
“那也不关我的事!再说,你不是会法术吗?直接用法术送去不就得了,干嘛非得派鬼去?”一千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头。
魏司长将双肘抵在办公桌上,责备地看着他,嘴巴又动了起来,“一千,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想?我怎么可以在大愿地藏王菩萨面前班门弄斧使用法术呢?那可是大不敬的行为!只有咱们恭恭敬敬地亲自送去,才能显出对菩萨的尊重。这是礼仪问题,你不懂吗?”
一千张了张嘴巴,感觉让魏司长用法术送信这个主意的确是出得不太妥当。特别是伍
伍那么崇拜地藏菩萨,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对送信这么不情愿,肯定会很生气的。
“好吧,我去送。”他耷拉下脑袋重又拿起信,然后快速瞪了魏司长一眼,掷地有声地宣布,“这是最后一次!我是机要员,不是打杂的!”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千。”魏司长无辜地反对,摆出准备发表长篇大论的架势,“作为机要员,你当然有自己的业务。不过,司里其他工作也不能因此就甩手不管吧?要知道,咱们司是一个整体,每名公务员都有义务在努力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再为这个集体奉献自己的力量。特别是咱们司还是个工作任务繁重、业务范围广泛的大司,每天光是投生的工作就得耗费掉不少人力。况且,虽然现在有了电脑,案头工作相对从前要轻松,可是仍不能放松管理。要知道保密工作是一项特殊的业务……那些不愿去投生的鬼魂数量是我们要控制的总指标,目前我们的说服教育工作还做得很不够,没能让全体鬼魂都意识到……还有宿舍维修……”
晃了晃身子,一千捂住耳朵冲出魏大司长的办公室,脸色苍白得似张白纸。
好吧,他一时大意,一不小心喝了太多八哥司长的迷魂汤,现在头都快爆了。他宁肯以后投生司的所有公函私信都由自己去送,也不要再听那些碎碎念!
路过叶欢的办公室,他不假思索地去推门。可门锁得死死的,很少离开办公室的叶大秘竟然不在。他盯住那扇黑门出了阵儿神,这才怏怏地离开了办公楼。
忘川边的晨点已经接近尾声,待投生的鬼魂排成长队正在领取孟婆汤。
远远地望了几眼鬼群中那个显眼的修长身影,一千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点,扭头离开十殿去执行送信的任务。
47、第四十六章 菩萨与鬼
47、第四十六章 菩萨与鬼 。。。
望着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小庙,一千严重怀疑自己又被那些指路的鬼魂给骗了。作为四大菩萨之首、地位无比尊贵的地藏菩萨的香火地怎么可能这么的……寒碜?
泥坯乌瓦的半高院墙多处破败,一眼就能看尽的小院子里只有几间小小的禅房,房顶还是破的。此刻,院内外鸦雀不闻,就连寺庙里惯闻的木鱼声都听不到。而且院外这条偏僻的马路也是坑坑洼洼的,没一块平整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小庙门可罗雀香客全无,和一千想象中那种佛号广颂万鬼朝拜的壮观场面实在相差太远。
没有香客,寺外青石台阶上倒是坐了个光头的小和尚,长得眉清目秀一团粉白,看上去很有些可爱。
小和尚正手托下巴翘着二郎百无聊赖,忽发觉一千在寺外转来转去不肯离去,不觉扭头盯他几眼,目光闪了闪。
“‘空’,‘唯’!”一千望着院门上方那块匾额,大声念出上面刻的两个字,然后抓抓脑袋纳闷,“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笨蛋!应该念‘唯空’。”小和尚站起身,一面甩袖扫着裤子上的灰尘,一面鄙夷地纠正他。
“切,你才是笨蛋!左边是‘空’,右边是‘唯’,怎么能念‘唯空’呢?”无端被骂,一千有点不高兴,翻了那小和尚一眼。
“本家菩萨大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因此方为‘唯空’。你个土包子懂什么?”小和尚也白他一眼,走下台阶。
“呃……”一千不觉语塞,这才明白自己又闹了笑话。
他不甘地转了转眼珠,又想起一条,“既然是大愿菩萨,来求的鬼应该很多吧,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冷清?”
小和尚上下打量他,满脸瞧不上的神气,“说你是土包子,还不承认!你知道什么?菩萨有云,人心有二相,一者为心内相,二者为心外相。你个肉眼凡胎的人鬼不信诸自在神佛,不敬三宝,心俱痴暗,因缘熏习力故,起妄相应心。只当心外相为本相,岂不知那只是色……”
一千脸上发青,几步冲到他面前,凶巴巴地大吼:“住口!”
机灵地向后一跳蹦回台阶,小和尚虚张声势地叉起腰喝问:“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问问菩萨这会儿在不在家。”一千收了凶相,抱臂闲闲地回答,眼里含着个戏谑的笑意。
知道被一千戏弄了,小和尚鼓鼓眼睛狠瞪他一眼,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收了嗔相,单手打个稽首,正色说:“小僧不悟已在此等候施主多时,请随小僧去见菩萨。”
他回身推开那两扇半朽不朽欲掉不掉的破门,抬手请一千先进去。
一千一怔,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本家菩萨刚才说了,‘有那念错寺名的请进来’。你不正是那只吗?哼,知道我们这儿没跑腿钱,年年来的信差都不一样……”见他仍愣在原地,小和尚便没好气地用手一指院内那间最大的禅房,挖苦说,“进来吧,还想让本家菩萨亲自出来迎你怎的?”
说完,小和尚不再理睬他,甩袖子走开,似已认定再不会和对方碰面。
“……”
仰天翻个白眼,一千这才明白魏司长一定要派他送请柬的内幕。原来是因为没小费,大家都不肯跑腿,根本和修理投生门无关!
瞅瞅空荡荡的小院,再想想小和尚那张厉害的嘴巴,他灰溜溜地走进院内。
刚走到那间大禅房门外,打里面忽然冲出个黄焦焦的大东西,一千反应不及,眼睁睁地被它一脚踩着脸掠了过去。
这一脚力量极大,他随势而倒,摔了个四脚朝天,脸上还带着个清晰的大鞋印子。
那个黄东西自知误踩了人,本已飞出禅院,却又折回身笑着拱手:“对不住,刚才着急出门……呃,怎么是你?”
顾不得脸上和后脑的疼痛,一千眼冒金眼地爬起来就骂:“贼心狠肺的家伙,没长眼睛啊!你个……咦?”
他忽然住了口,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浮在半空、也面现惊讶的黄东西。
那东西其实应该是只猴子,浑身上下长满了黄绒绒的细毛,雷公嘴罗圈腿,一双火眼金睛宝光四射。奇怪的是,他居然披着一领大红的袈裟,头顶也点着几点戒疤,倒似个出家人模样。
“嘻嘻,你不认得我了?好笑,好笑!几日不见,你竟成了这个样子。”
见一千只管发呆也不再骂,脸上仍挂着自己的那个鞋印,猴和尚用手搔了搔头脸,喜得直打跌。
“圣佛休要取笑贫僧的客人。”
一个散淡从容的声音忽然从禅房内传出,听得呆滞的一千又是一怔,脸上不自觉地现出既喜悦又迷茫的矛盾神情。
猴和尚用毛手掩住嘴,笑着冲禅房说一句:“菩萨,改日再来听你说因果,老孙去者!”
说完,他拧腰翻个跟斗,不见了。
这时,从禅房里跑出来一只黑色的狮子狗。它将长着卷毛的大脑袋挨在一千腿上蹭了蹭,然后抬头注视着他。
被腿上传来的触感打断了发呆,一千眨眨眼睛低头和狮子狗对视,发现它的瞳孔是金红色的,像宝石般熠熠发光,还从中隐约透出股傲气和霸气。他的好奇心不觉又被勾了出来,弯下腰打算抱它。谁知,这只方才还非常主动的狗却闪身避开了,让他抱了个空。
“小气,抱一抱你又怎么了?过来,让我摸摸。一下,就摸一下?”一千盯住黑狗,小声和它商量,心里不知怎的有些欢喜。
听到他的嘀咕,狮子狗皱皱湿润的鼻子,摇了摇头。见状,一千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只狗能听懂他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他索性蹲到地上和它面对面搭讪,还试探地去抚摸那些漆黑微卷的长毛。
伸出的手依旧什么也没能碰到,狮子狗后退几步,继续沉默地望着他,忽然一掉头跑回了禅房。
一千失望地站起身,盯住虽然大开着门,但里面却什么都看不清的禅房,面现困惑。
“你进来吧。”
之前那个悦耳的嗓音再次清晰地从禅房内传出。他整理一下衣服,慢慢走了进去。
后来,伍伍曾问一千,菩萨禅房是什么样的,他磨叽半天后回答“不知道”。这让伍伍很失望,误以为他不肯告诉自己实情。
事实是,一千没有在推搪,说的全都是大实话。当他看到菩萨的那个瞬间,忽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在他的眼中心里,唯有那个坐在莲花上笑得温柔慈悲的出家人。
菩萨偏袒右肩,系一领灰色袈裟,右手结甘露印,左手持檀陀,瑞相端庄,不垢不浊,自在从容,法力无边。
“坐。”菩萨伸手一指自己对面的一个莲花台。
一千不因不由地乖乖走过去坐好,丝毫没有异议。
身周明亮而耀眼,内心所有的忧伤都远去了。他恭敬地正坐在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的莲花台上,觉得身下软绵绵的,心思也飘飘荡荡的没个着落,恍惚得不能自已,却又喜悦得很。
菩萨没有问他的来意,仍安静地跏跌而坐,周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白光中,让一千移不开仰望的双眼。
呆看片刻,一千忽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急忙去掏请柬,可是手却僵在了怀里:那封信不见了!
“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菩萨抬起右手,掌心里稳稳地搁着那个请柬。
一千张大嘴巴,随即又急忙合上,恭敬地回答:“是,转轮王大人请菩萨出席他的诞辰聚会。”
“贫僧久不历这些应和,转轮王佛友本是知道的。回头,贫僧自会去告假。”菩萨说完,右手的请柬忽然不见了。
“……”一千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得点了点头。
之前那只狮子狗忽然从菩萨莲台后转出走到他对面蹲下,然后抬头看着他,金红的眼睛通透而耀眼。
“菩萨,它叫什么名字?”
这回一千学乖了,只和黑狗对视,并不试图去亲近它。
“它叫谛听,是我的坐骑。”菩萨含笑回答,在注意到一千脸上的惊讶后,他转眼看着黑狮子狗轻斥,“谛听,现法相!”
黑狗起身走到远处站定,回头望向一千,让他心里不知怎地忽然紧张了一下。
就在这时,黑狮子狗晃了晃脑袋,身上猛然迸射出极亮的白光。
一千下意识地闭住眼睛,待再睁开时,他发现黑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只体长八尺身高过丈的奇异巨兽。它仍是狮子头,只是比一般的狮子要大上好几倍。身体轮廓也仍是狗形,但却健硕强壮得令他瞠目。那身黑色的长毛油亮微卷,上面依稀还有黑色的火焰在闪烁。巨兽四肢踞地昂首而啸,顾盼间目光如电威风凛凛,浑身散发出强烈的霸气。
用手捂住耳朵,一千用惊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现出本相的谛听,口吃地问:“谛,谛听?就是那个可以听到一切真相的神兽?”
菩萨微笑点头,命谛听收了真身。
谛听变回小狮子狗模样回到一千座前,神情没有变化,唯有眼中仍透露出隐隐的傲气。
“它怎么都不说话?”一千怀着敬畏和羡慕观察谛听,小声问菩萨。
“谛听只言所听之事,从不妄谈其他。”
“……”
一千再次无语,看着谛听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同情。谛听,有无限神力,能分辨一切真伪,甚至连佛有时都会借助于它。然而,它所说的却全部是别人的真相,唯独没有它自己的心声。
似是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谛听慢慢起身走到莲台边,用头顶蹭了蹭一千的手背,似是在安慰。
看着这一鬼一兽,菩萨微微含笑说:“贫僧观你眉心隐有黑气,恐近日不祥。这本经书赠与你,日后如有所愿,可凭此一见。”
话音刚落,一千就感觉手上一沉,一本《地藏本愿经》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谛听嗅了嗅书页,转而用头将经书往上顶。
他顺从地将经书揣进怀里,再次感到有些无语,这才知道伍伍见鬼就送书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菩萨,我告辞了。”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深鞠一躬。
“去吧,切记,近日不可妄动、不可起妄念。”菩萨颂句佛号,稽首回礼。
走出禅房,一千揉了揉眼睛回头再看,视线所及处仍只是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屋,屋内的菩萨却再也看不清了。
脚边似有东西在磨蹭着,他低头望着谛听,轻声问:“你到底是谁呀?为什么总跟着我?”
谛听仰起头,定定地注视他片刻后,依旧一言不发地跑回了禅房。
一千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又发了阵呆,这才离去,脸上犹带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菩萨放下檀陀,伸手抚摸垂头丧气的谛听,目含慈悲,“不想让他走?”
谛听将脑袋搁在菩萨膝上,闭了闭眼睛,眼神忧郁。
“不必急,很快他就要回来了。”
没有回应这个安慰,谛听合目趴在菩萨腿上,似乎睡着了。菩萨微微一笑,再次抚摸了一下它的头顶,执起檀陀。
回到宿舍,柳兰君仍工作未归,一千坐到桌前,打开那本经书。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
他合上经书,小心地放进自己那只床头柜里,然后揉了揉生痛的太阳穴。
好吧,他没看懂。一是不认得的字太多——他刚学习识字还没有多长时间,二是不明白其中所包含的意思,也不知道里面提到的天、佛都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无数个“大”云又意味着什么。因此,虽然是菩萨一片好心送的,他也只有束之高阁。
不过,回想起菩萨提及的那个黑气,他倒是颇有同感。如果不是足够不祥,他怎么会先输球后断手,接着又被魏司长抓住,诱骗去干了本不属于机要员业务范围内的工作呢?而且,五六七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丝毫音信,实在是让他担心。还有三百……情况也不妙。
重重叹了口气,他躺倒在床上合起双眼。重伤后的身体虽然已被施法治愈,但毕竟不如未受伤前结实,刚才又劳碌了小半天,他感到有些疲惫,渐渐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身上盖着被子,工作鞋也被脱掉了。
“兰君。”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喊道,语气里带丝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撒娇。
“嗯,醒了?要不要喝水?”
不出所料,耳边果然传来柳兰君磁性的嗓音,接着床垫一沉,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不想喝。”他抱住被子,舒服地扭了扭身体,忽然小声说,“兰君,我今天见到菩萨了。”
“是地藏菩萨吗?”停顿片刻,柳兰君才开口问他,语气微含好奇。
“对,他……”一千欲言又止,神情恍惚。
“他怎么了?”
一千抖了抖睫毛,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柳兰君,目光迷茫。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伍伍一提起菩萨,就会是那个表情……菩萨是真佛,他不用说话,只消看你一眼,你就会两腿发软地想要下跪。”
柳兰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动作温柔而怜悯。
“可是,菩萨又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鬼都要好看上一千倍。呃,可能不该用‘好看’这个词,他和咱们又不一样。菩萨……全身都在发光,没有一点阴暗的地方。他的眼睛特别亮,还特别清……我说不好,兰君。反正,嗯,我觉得自己喜欢菩萨。”他闭上眼睛感受头顶那只手的温柔,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喜欢?”柳兰君的手顿住了,慢慢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显出诧异。
“可能也不应该用‘喜欢’这个词,我不知道,兰君。”一千喃喃地回答,然后又说,“我还见到了谛听。它和传说中一样,狮子头,狗身子。我觉着……我们从前好像见过面。它喜欢我,我知道,虽然它不让我摸它的卷毛。”
放下手,柳兰君望着他不服气的模样,眼里含着笑意,“小千很可爱,谛听能喜欢你,一点都不奇怪。”
“切!兰君,你别用这种口气说话行不?就跟你是我老爹似的。”
一千丧气地将脸埋进枕头里抗议,只留个乱蓬蓬的后脑勺给对方。
“小千……”柳兰君无奈摇头,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再睡会儿吧,你脸色不太好。”
“嗯。晚上我想吃柳丁,还有冰糕。”一千闷闷答应,顺带点了晚饭。
柳兰君却没有立刻应声,而是琢磨片刻后说:“你不是想吃大闸蟹么?晚上我请你去大观楼好不好?”
“好啊!”一千翻身坐起来,兴奋地大叫,“我要自己吃一整只,多放姜醋,还要……”
他忽然顿住话头,闪烁其辞地和柳兰君商量:“呃,兰君,改天行不?你看我刚出院,都还没来得及和老大他们见面,晚上我想去呼吸吧。”
微蹙眉打量他,柳兰君慢慢点头,“也好,我陪你去。”
听了这话,一千不觉一愣,抬眼注视着他的脸,小声问:“兰君,你不是讨厌那种地方吗?为什么还要再去?”
“比起不喜欢那个地方,我更担心你又会惹事。”柳兰君伸手牵一下他的耳朵。
借着躲避的动作,一千将头转向一边,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后回头笑了笑:“我现在老实得很,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去就行了。”
“反正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我……”
“别,别,你真的别去。就算真出了状况,还有老大在呢。”
被一再拒绝,柳兰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观察一千片刻,不再坚持同去,只略嘱咐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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