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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了他的尾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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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来抓我的吗?”坐在后座的周双双捏着自己的衣角,看着远处的那几个面容不糊不清的男人,忽然问。
齐舒闻言回头,“所有和亭哥有关的人,他们绝不放过。”
这些人的头目应该是早已经调查清楚顾景清和涂玉不在人间,所以才能如此精准地卡在这个时间点来找麻烦。
否则,他们绝不敢闯顾家。
魔修向来如此,如同野狗一般阴险狡诈,一旦咬住了,就绝不会那么容易松口。
而赶尽杀绝,也向来是他们的手段。
如能杀一个青丘少君,对他们而言,这绝对是他们能回敬给天外之境的,最好的羞辱。
如能杀了顾奚亭,也算是让他们这些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的魔修,扬眉吐气了一回。
而一回生二回熟。
他们从未放弃过要消灭天外之境,统治凡人的想法。
杀顾奚亭,只是一个开始。
这些天,顾奚亭已经处理了好几批奔着他而来的魔修,但他旧伤未愈,临时设下的结界并没有支撑多久的时间,直到今天,结界已经再不起任何作用了。
说话间,那几个男人瞬间移形换影,已经站在了车外的不远处。
“不出来吗几位?”穿着斗篷的男人遮去了半张面容,嗓音听着略有几分阴柔。
“小嫂子你们别出来。”齐舒嘱咐了一句,然后就和荀翊下了车。
无法避免的,又是一场缠斗。
齐舒的修为在他们之上,荀翊身为一只小妖修,到底还是差了点。
他们人多,齐舒和荀翊到底还是寡不敌众,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
彼时,车身被一道气流破开,转眼之间,整辆车都化作了烟尘消散于无痕。
周双双摔倒在地的时候,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阴测测的笑起来,“你们四个,一个都别想逃。”
舜花眼看局势不好,她把周双双扶起来,又嘱咐她了两句,就跑到齐舒和荀翊的身边,准备帮忙。
“舜花姨,亭哥说您身体不好,您就别过来了。”齐舒喘着粗气,说。
舜花笑了一声,“我总还是能有些作用的。”
三个人又与那几个魔修缠斗起来,期间不断有一团团的黑气涌出来,嘶叫着冲向他们。
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被齐舒的匕首插在了肩胛骨。
他痛苦地大叫一声,声音有点尖利,后退几步的瞬间,他斗篷的帽子掉下来,露出那双重瞳。
他的目光陡然看向周双双。
而彼时的周双双正握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银铃,她也想帮忙,却并不知道这个小银铃究竟该怎么使用。
“双双小心!”处于打斗中的舜花分神看了周双双,只这一眼,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周双双抬眼的瞬间,便见那个生着一双重瞳的阴柔男人一跃而起,手中的弯刀含光凛冽,直指她而来。
周双双下意识地往后退,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无从躲开。
那边的齐舒他们又一直被另外几个魔修和那些黑气缠着,根本脱不开身。
危急时刻,周双双脖子上的小银铃忽然散发出浅色的光芒,一道无形的气流扑散开来,如同冰冷的利箭一般,瞬间震碎那个男人手里的弯刀,穿透他的身体。
男人的那双重瞳在此刻看起来尤为恐怖,他不敢置信地低眼看着自己胸口的血窟窿,顷刻跪倒在地上。
周双双瞪大杏眼,目光停在那个男人胸口被洞穿的血窟窿时,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
胸前的银铃发出清泠的响声,一瞬之间又归于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然而眼前的这个生着重瞳的阴柔男人,胸口是的的确确破了一个洞。
她无法将这一切当做一场幻境。
男人化作青灰消失无痕时,那边的舜花不慎被黑气咬伤了脖颈,顿时血流如注。
“舜花姨!”齐舒用匕首结果了一个魔修的性命,转眼看舜花之时,连忙去扶她。
周双双听见齐舒的声音,回过神抬眼去看舜花,她顿时来不及再想更多,连忙跑过去,“舜花姨!”
周双双扶着舜花,齐舒又与荀翊开始和剩下的几个魔修缠斗。
齐舒咬着牙,发了狠,在荀翊用鞭子缠住一个魔修的脖子时,他直接上手,匕首迅疾如风,银光一闪,就抹了那魔修的脖子。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已经杀红了眼。
“齐舒!快啊!”荀翊的爪子上已经浸出了血痕,有一团黑气咬在他的肩上,鲜血淋漓,但他仍旧握着手里的银藤鞭,死死地拽住一个魔修的臂膀。
齐舒直接一跃而起,倒悬着身体迅速往下时,匕首直插入了魔修的头部。
一瞬间,惨叫声起,那人目眦欲裂,一张脸几乎变形。
齐舒咬牙将匕首用力往下再刺入几寸,那人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银光回溯,匕首收回,那魔修已经化作了缕缕的青灰。
齐舒和荀翊靠在一起,盯着剩下的这一群黑气,剧烈地喘息着。
“荀翊,不错嘛。”齐舒吐出一口血沫,扯了一下嘴角。
荀翊忍着剧烈的疼痛,扯下咬住自己肩膀的那团黑气,因为咬得太狠,他扯下来的时候,几乎粘连着他的小寸皮肉和毛发,鲜血又一次浸出来,沾染了他周围浅棕色的毛,他将它碾碎,然后才说,“没你厉害。”
他说得是实话。
齐舒的修为远比他高的多。
他们对视一眼,一跃而起,解决掉了最后仅剩的那些黑气。
重新落到地面上,齐舒脸上汗渍与血迹混合在一起,他累得半跪在地上,却仍丝毫不敢放松。
“小嫂子,我们得马上走,他们很快还会再追来的。”
周双双用手帕捂着舜花的脖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荀翊,你带着舜花姨先走吧。”
“双双老大?”荀翊瞪大眼睛。
“小嫂子?”齐舒也愣了。
“他们肯定很快就会追上来,舜花姨受伤了,她耽误不起的。”周双双说。
齐舒皱起眉头,“小嫂子,亭哥说了,要你们两个人都平安,如果你留下来跟着我,会很危险的!”
此刻舜花已经晕过去了,她的脖颈处仍然血流不止。
周双双看着心焦,“已经没有时间了,舜花姨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你们放心,我有这只银铃,我不会有事的。”她捏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只银铃,对他们说。
齐舒刚刚是见过那只银铃的威力的,又见周双双如此坚决,他这会儿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就只好点头。
“荀翊,你先带着舜花姨去酒庄。”他偏头对荀翊说。
荀翊还有点犹豫,“可是双双老大……”
他望着周双双,眼里毫不掩饰他的担忧。
“你放心,荀翊。”周双双伸手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我不会有事的。”
最终,荀翊还是带着舜花走了。
周双双和齐舒并肩而立,彼时阳光在天边晕染成一片金色的光影。
她听见齐舒苦笑了一声,“小嫂子,要是亭哥知道我这么做,肯定会揍我的。”
周双双偏头看向他时,神色很平静。
她握紧了挂在胸前的那只小银铃,开口时,声音细弱,仍有些发颤,语气却带着几分郑重,“我知道他的顾虑,所以我也绝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顾奚亭不想让她去找他。
那她就不会去。
她知道这样的硝烟血战,绝非是她一个凡人能够面对得了的。
她去了,也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即便她有这只小银铃,那也无济于事。
因为至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它,运用它。
但她也知道,小银铃会保护她。
至少此刻,她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为荀翊和舜花姨争取时间。
或许成长,就该从这一刻,她愿意直面恐惧开始。
她不可以害怕。
她会等他回来。
第67章 千钧一发 。。。
电闪雷鸣间; 大雨滂沱。
天色黯淡; 风声雨声交错而来,一道淡金色的气流划破雨幕; 摧折百里树木。
身穿黑袍的男人闪身躲开之际; 侧脸被霜尘剑气划伤,脸颊一瞬涌出深绿色的粘稠液体。
顾奚亭原本只是怀疑,此刻见他脸颊上不断涌出的深绿液体,便是十分确定了。
眼前这人身形,样貌; 皆与当初的莫古无异。
唯有神态不太一样。
虽然都是同样的阴鸷冰冷; 但此人显然要更加狠戾凶残一些。
若他真是莫古; 刚刚剑气划伤他脸颊时,就应该流淌出殷红的血液; 而非是这种深绿色的不明液体。
“能夺舍莫古; 你也算有些本事。”顾奚亭手执霜尘,眉眼间拢着冰霜,薄唇微勾; 忽地冷笑。
只有夺舍; 是最好的解释。
这个人拥有莫古的身体,拥有莫古的记忆,却并非是莫古的灵魂。
那边的韩松元仍被其他几个魔修缠着脱不开身; 手中长剑挥舞,剑气扫过,光满闪烁; 在雾蒙蒙的雨幕中,有几分刺眼。
“青丘少君倒是聪颖……”那人削尖的下颚微抬,笑声竟如少年般清澈好听。
莫古这副躯体已是一副中年男人的形态,那张削瘦的面容更是显露几分明显的老态,显然与他的嗓音不符。
顾奚亭手腕一转,手中的霜尘剑气铮然,他眉眼间戾气横生,“这张脸我看着就烦,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杀了就是。”
那人笑了一声,混合着雨声,有些模糊不清。
他抬起手,一团黑色的火焰燃烧在他的手掌里,大雨如倾,却对他手里的那团火焰没有丝毫的影响。
一瞬之间,他一跃而起,手里那团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朝着顾奚亭的方向而来,渐渐扩大之时,似乎要将顾奚亭整个人都包裹吞噬。
顾奚亭以霜尘剑刃相抵,气流从剑身涌出铺散,顿时将那剧烈燃烧的黑焰破开,化作一缕烟尘。
那人见此,手中幻出一把长剑,剑锋直指顾奚亭而来。
两人悬于半空之中,刀剑相接时,剑刃摩擦出火花,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一招一式,迅疾如风。
顾奚亭向后翻转,回身之时,霜尘剑锋直指那人。
那人或是没有料到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先是一惊,然后他迅速往后一闪,在避不开顾奚亭的剑锋时,以手中剑刃抵挡。
霜尘剑锋抵在那人的剑身上,发出铮然的响声,一瞬剑气流散,淡金色的光芒扑开,擦着点滴雨水,割伤了那人的手臂,最终折断了他身后的数棵树木。
“妈的!顾奚亭你也不叫老子?!”
顾奚亭落地的瞬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抹熟悉的嗓音。
他一回头,果然是苏凛。
应该是齐舒告诉他的。
顾奚亭只来得及对他勾了勾唇,然后回身继续和那人缠斗起来。
苏凛扔了西装外套,去帮韩松元的忙。
顾奚亭招招凌厉,剑锋既出,便不留丝毫余地。
那人闪躲之际,不见丝毫慌乱之色,看着顾奚亭时,竟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他身上已经被顾奚亭手中霜尘的剑气划破数道伤口,可他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痛苦之色,如同没有痛觉一般。
此刻顾奚亭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但他面上却仍旧未曾显露半分。
这样过度的运气,使用功法,只会让他还未曾平复完全的仙元难以稳定。
就在他短暂分神之际,那人唇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顿时运起功法,黑焰再起,在闪身靠近顾奚亭的那一刻,一枚细小的针刺入了顾奚亭的胸口,动作迅速。
刺痛传来,顾奚亭瞳孔微缩,一时间握着霜尘剑的手有些发抖。
那片黑色的火焰在雨幕里扩大,迅速将顾奚亭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他手里的霜尘剑掉落在地上,半个剑身插入地面,发出一声哀鸣。
“顾奚亭!”
“顾少君!”
苏凛和韩松元惊叫出声。
火舌吞噬了顾奚亭整个人,黑漆漆一片,让人根本看不清楚那团火焰里的情形。
苏凛直接拧断了一个魔修的脖子,飞身往那团黑焰那儿去。
那人一见他,当即轻笑了一声,手指一动,一道暗色的流光飞出来。
苏凛闪身躲开,踉跄着落到了地上。
插在地面的霜尘剑晃动着,不断发出声声哀鸣,在这样大的雨声中,仍然清晰无比。
韩松元带来的天极山的弟子也正在与一个个的魔修纠缠打斗,这声声哀鸣夹杂着凌厉的剑气,所有人都几乎被霜尘剑身流散而出的气流震颤,也包括那些修为尚浅的魔修。
直到那团火焰在半空中闪烁了几下,明明灭灭的瞬间,其中的一抹身影若隐若现。
那人嘴角的笑意一僵,眸色渐深。
淡金色的光芒流散涌出,黑色的焰火顿时寸寸剥落,如同烟火坠落,瞬间隐没,消失无痕。
顾奚亭面色苍白,胸口仍有一阵阵细密的刺痛传来,他的额间已经浸出了汗珠。
“顾少君果然厉害,怪不得莫古当年会败于你手……”那人的双眼紧盯着顾奚亭,说话时,隐含几分意味。
他本名洛桑,百年前也算得是修魔界里颇有声名的魔修,只是当年败于霞荫山风阳辛的霜月勾下,失去了肉身,灵魂无处安放。
直到多年前,遇上了莫古。
他知道顾奚亭旧伤未愈,仙元不稳,否则也不会选在此时杀他。
对于他来说,这是当初他夺舍莫古时,与莫古的那缕残魂结的死契。
顾奚亭必须死。
否则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这副可供他修炼驱策的躯体将化于虚无。
在这个世上,要找这样一副有极好的修炼天资的躯体,可并不容易。
再者说,顾奚亭是青丘少君,他如果死在自己的手里,那便是他给天外之境的,最大的羞辱。
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明。
天外之境那些神仙,终将殒命在魔修的手里。
而这个世界,终会属于魔修。
顾奚亭抿紧薄唇,舒展手掌之时,插在地面上的霜尘剑似乎有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瞬飞出,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半透明的剑刃颤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奚亭握紧了剑柄。
这一场血战,持续了许久。
直到东方既白,雨势渐收。
顾奚亭的身上已经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却仍然紧握着手里的霜尘剑,与之缠斗。
洛桑的剑锋擦过来,顾奚亭没有躲开的余地,便徒手抓过锋利的剑刃,也不管手掌寸寸割伤浸出的鲜血,手指擦着剑身,另一只握着霜尘的手腕一转,剑刃往上一提,力道之大,竟然就直接切断了洛桑的左臂。
深绿色的液体喷溅,顾奚亭直接踩着他的臂膀借力而起,迅速闪身至他身后。
当他将霜尘剑刃刺入洛桑的胸口时,才见他那张脸竟然开始不断变换。
一张是莫古的脸,另一张则是一个清秀少年的面容。
两种轮廓,不断变换,那双眼瞳竟然还浸出了血色。
如果周双双在这里,那么她一定会发现,那张清秀少年的面容,就是曾经那个捡到她的学生证的那个少年的容颜。
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洛桑像是终于有了痛觉,露出痛苦狰狞的表情,可顷刻之间,他竟不顾从背后刺入自己胸口的剑刃,回身将尖利的指甲刺入了顾奚亭的胸口。
“……是我小瞧了你。”洛桑咬着牙,面庞的轮廓仍在不断变换,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呈现出一种诡异之态。
一道淡色的流光飞来,直接将洛桑弹出去撞在了一棵树上,摔倒在地。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顾奚亭有一瞬恍惚,他险些摔下半空,却忽然被人扶住。
他偏头,正撞见孟长陵那张脸。
“是你?”顾奚亭拧起眉头。
“奚亭,你没事吧?”孟长陵关切地问。
顾奚亭扯了一下唇角,神色冷淡,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然而时隔多年,这两个曾经的好友,如今的陌路人,竟也还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洛桑依靠凡人的精血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他的功力早已不是昔日的莫古可比。
孟长陵被洛桑打伤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他仍然勉力站起来,再次飞身而去。
已记不清这样被打落在地有多少次,孟长陵唯有一次又一次地冲上去。
最终。
流光如丝线一般飞出,孟长陵以燃烧自己仙灵之气为代价,束缚住了洛桑。
“顾奚亭,快!”他满脸鲜血,扯着嗓子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顾奚亭身形如风般迅疾,霜尘一出,剑锋寒光乍现,剑刃在洛桑的脖颈间留下一条血线,淡金色的流光流窜其中,寸寸灼烧起来。
顾奚亭落在地面上,一张清隽的面庞已经苍白如纸。
身后有一声落地的声响传来,顾奚亭一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斑驳,他身形踉跄,以剑锋抵着地面,半跪在地上。
“顾奚亭。”孟长陵仰躺在地面上,喘着气艰难地说,“这一次,我没有退缩……”
许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年少的孟长陵一意孤行,葬送那么多无辜孩童的性命。
而那一战,他也因为心底里的那份胆怯,最终使顾奚亭独自一人血战莫古。
这么多年了。
他耿耿于怀。
始终无法放下。
到今天,他才算真正直面当年的懦弱。
听见他的声音,顾奚亭没有回头,垂眸时,神色不清。
这一战,使得周遭山石损毁,草木摧折,满目疮痍。
那些笼罩在天边的黑气渐渐散去,天光乍现,晨光冲破浅淡的雾色,刺得人眼睛发疼。
顾奚亭握着剑柄,半跪在地上,衣衫染血,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时,他脑海里空空一片,再也支撑不住,握着霜尘的手一松,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那一瞬,他听见苏凛和韩松元焦急的叫喊声。
明明很近,却好像隔着一重山水那么远。
他听得最清楚的,唯有自己的呼吸声。
“亭哥!”
远远地,他似乎听见了齐舒的声音。
寻着声音,他勉力偏头,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齐舒的身影砸他的眼里已经很模糊了,但他仍然强撑着睁着眼,固执地看着他来的那个方向。
苏凛和韩松元解决掉剩下的魔修,也往这边跑。
苏凛去扶他,“顾奚亭你怎么样?”
“少君您没事吧?”韩松元语带焦急。
喉间涌上一抹腥甜,顾奚亭咳嗽了一声,一抹血色从他的唇角流淌下来。
“亭哥!”齐舒跑过来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呢?”顾奚亭开口时,嗓音沙哑。
“小嫂子她没事,亭哥,你别担心……”齐舒连忙回答他。
可是话音刚落,他就看见顾奚亭闭上了眼睛。
“亭哥!”他连忙喊。
顾奚亭闭上眼的那一刻,周遭所有的声音都一瞬间消弭。
梦里层云缥缈,云霞如锦。
他好像回到了青丘。
又好像看见了周双双的脸。
第68章 凌霜傲骨 。。。
周双双一直在等着顾奚亭回来。
当齐舒和苏凛他们将昏迷不醒的顾奚亭送到齐家的地下酒庄时; 她的眼中只剩下他衣衫上寸寸殷红的斑驳血迹。
躺在石床上; 他浑身都在散发着点点的淡金色的光芒。
失去了伪装,他乌黑的短发被银白的长发取代; 毛茸茸的狐耳与狐尾都显露出来; 那张面庞显得尤为苍白,连平日里绯色的薄唇此时都失去了血色。
周双双怔怔地望着他,眼眶里有泪珠砸下来,她却好像毫无所觉。
他就像是睡着了似的,收敛了平日里所有的锋芒锐气; 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 却令她心中惶恐不安; 再难移开眼。
齐家的家主不在,齐舒的母亲郑春云便是齐家目前唯一可做主的人。
先前她已经用药稳定了舜花的病情; 只是现在看着这位顾家少君的情形; 她却皱起了眉,有些束手无策。
“母亲,现在怎么办啊?”齐舒一脸焦急。
“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天外之境传信给景清神君和阿玉了。”郑春云说。
然而这信要传至天外之境; 终是要一些时间; 可顾奚亭这般模样,也不知道等不等得起。
顾家的幻镜只有顾家的人才能开启,旁人是不行的。
“我去给沈伯父打电话。”苏凛皱着眉思索了片刻; 当即说。
他依稀记得,沈晋言也有一面幻镜。
苏凛说完便走了出去。
小浣熊荀翊见周双双一直站在顾奚亭的床边,也不说话; 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他就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衣角,“双双老大,少君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他之前被那团黑气咬过的肩部已经被周双双上了药,缠上了纱布,她甚至还给他绑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还替他用湿巾擦了擦他伤口周边被血迹和脏污沾染的毛。
周双双听见他的话,低眼看了他一眼,隔着朦胧的泪花,她只能看得清他的轮廓。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这一夜,多么的漫长难熬啊。
所有人退出了这个房间,唯有周双双一直坐在顾奚亭的床沿上,怎样都不愿意离开。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只有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她才敢发出低低地啜泣声。
后来她在他的身边躺下来,望着他苍白的侧颜,鼻间又开始泛酸。
“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握紧了他的手,说话的时候,嗓音发颤。
“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像是自言自语,喃喃着,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周双双捧着那只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银铃,轻轻的说,“你可以救救他吗?”
她晃了晃那只小银铃,清泠的铃声响起,在这样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除却清泠的声音,银铃再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有些失望,再度看向身旁少年苍白的面容时,眼圈又一次泛红。
顾景清和涂玉赶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他们匆匆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看见了石床上的那一双人影。
周双双缩成了一团,就躺在顾奚亭的身边,和他之间又隔着几寸的距离,她睡着时,眼尾仍残留着泪痕。
涂玉一看见他们两个人,一瞬间没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
后来是涂玉把周双双抱了起来。
周双双一下子惊醒,朦胧睁眼看见涂玉的脸时,还有点发怔。
“双双。”涂玉叫了她一声。
周双双听见她熟悉的声音,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她鼻子一酸,扑在涂玉的怀里,哽咽出声,“妈妈……”
她一声声地叫涂玉“妈妈”,声音里透着无助与恐慌。
涂玉泪如雨下,恍惚抬眼,看见顾景清已在运功为顾奚亭治疗,她嘴唇颤了一下,手轻轻地拍打着周双双的肩,“双双不怕,阿亭不会有事的,你别怕啊……妈妈在呢。”
她一声声地宽慰着周双双,可自己看着顾奚亭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庞时,心也是一阵阵的揪痛。
郑春云和齐舒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样一幕。
顾景清盘腿坐在石床上,双手放置在顾奚亭的背部,运功之时,周身气流涌现,淡金色的光芒流转,可他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神君,如何?”郑春云问道。
顾景清停下来,将顾奚亭扶着重新躺下,然后他从石床上下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不太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顾奚亭时,神色复杂。
涂玉一颗心沉了下去,“景清你说什么?”
“阿玉。”
顾景清看着她,袖间的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松开,“我刚刚察觉到,阿亭他胸口的护心花……开始枯萎了。”
他的嗓音有几分抖,微不可闻。
涂玉瞪大双眼,一瞬间忘了呼吸。
“你说……什么?”她连说话都变得有些艰难。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一颗颗滴在了周双双的手背上。
她听不明白什么护心花,却从涂玉的反应中,依稀察觉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心头的恐惧扩大,她望着顾景清,“爸爸,那是什么意思?”
顾景清看着周双双和涂玉,沉默了半晌,然后他走过来,语气坚定,“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顾奚亭又一次回到了雪山之巅的神殿里。
顾景清耗尽心力,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人间的烟火,再唤不醒这位青丘的少君。
护心花枯萎在他的胸口,护住他仙元的那一抹神秘力量消失了,而他还来不及再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仿佛人间十八年,犹如大梦一场,至此已成空。
就好像这个少年,从不曾来过这里,也不曾走过这一遭似的。
那日荒山血战,洛桑的邪魔组织四散奔溃,最终都被天极山的人抓住,就地处决。
洛桑已死,尘埃落定。
从此无数魔修心中都会记得,青丘少君顾奚亭的姓名。
一如曾经霞荫山阳辛神君的那把霜月勾一般,顾奚亭的霜尘剑也成了令邪魔畏惧的存在。
霜月霜尘,一脉同根。
而他们的主人,也是同样的凌霜傲骨。
神殿很冷,涂玉和顾景清并不同意周双双来这里,但他们要带顾奚亭离开那天,小姑娘却一直紧紧地攥着顾奚亭的手,憋红了眼眶,始终不愿意松开。
涂玉和顾景清一见她这样,就不忍心了。
于是周双双还是来了。
裹着厚厚的棉袄,又戴着顾景清送给她的那只暖玉蝉,周双双仍然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
她一直忍着不吭声,直到涂玉去抓她冰凉的手。
涂玉在她身上施了法术,周双双才感觉到身体渐渐回暖。
顾奚亭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这令周双双一天比一天更恐慌,她经常会在晚上的时候背着涂玉和顾景清哭。
她真的好害怕啊。
如果他永远都不醒过来,那要怎么办?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想起他的一个神情,一句话,一声冷笑,又忍不住埋在被子里掉眼泪。
就好像她还那么小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被推进手术室里,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看着手术室的灯直到灭掉。
后来好几个医生护士走出来,其中一个医生叔叔蹲在她的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小朋友,对不起,叔叔没能救回你的爸爸妈妈……”
死亡是什么?她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才懂。
那个时候的无助与绝望,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二叔死的时候,她也是那样。
而现在,她每天都会把手指伸到他的鼻间,直到确认他仍有呼吸,她才会松下一口气,然后又忍不住掉眼泪。
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他。
这一夜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半夜里却被模糊混乱的噩梦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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