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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箫]箫寒千里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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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箫'箫寒千里梦
作者:竹绿君
文案
天苍云邈日落峰,碧心朱剑葬于中。
闻谁铁箫寒如酒,挟雪千里入吾梦。
很久之后,化身成为黑羽恨长风的他说:箫兄,但愿下回我再来,是一个圆满的生死。
内容标签: 霹雳
搜索关键字:主角:箫中剑,朱闻苍日,银鍠朱武 ┃ 配角: ┃ 其它:朱箫
暗涌
“箫兄,箫兄……”
那是谁的声音,似穿越迷雾重重的沼泽泥淖而来。
冷醉、冷滟,都不在了。
那我在哪里?
而我,又是谁?
“箫兄,箫兄……”
那声音更清晰了,仔细一听,很好听,像有人用手劈开了时光的阻挠,一把将他抱起,向外带去……
箫中剑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只手。
那是一只骨节细致修长的手,映着所握的白玉扇骨,颜色竟是几无差别,微微扇动的袖间隐隐溢出笑在春风里的淡淡香气。轻挥的折扇上沿,是一双酒红色的桃花眼,眉目含情,温柔浓郁而沉醉得像惊艳了时光的佳酿,恍恍然让人生出地老天荒的微醺错觉。
啊,想起来了。
是他。朱闻苍日,和他合掌并拢了天渺峰的朱皇传人。
那是一个身姿凛若白日秋风的武人,却带有一丝春风里才有的香味,让素来冰冷的自己竟然主动询问:“阁下怎么称呼?”
那是一个桃花眼的公子,说话端的是风雅无双清越动人,却用着猥琐的腔调搭讪:“哎呀,这位兄台,给我机会,给我余地嘛!”
那是陪他走遍神州大地的人。
也是他的好友……也许更多……
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以前朱闻苍日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耶,这位兄台啊,唉呀呀,你就这样走了……这世上果真没你要我做,我就非做不可的道理。哈哈,真是好有个性的高手!空谷兄,稍等啊……”
“我是交朋友,不是交立场。一切贵在真心诚意。你信不信在你,我怎么做在我。”
“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应该过得很压抑……压抑久了容易内伤,你可知?”
朱闻苍日曾经说过:“我还以为你会说,当见到朋友我重伤垂危的时候,说不定会爆发。那我会很荣幸。”他自然回答:“这种机会,渺茫。”谁知道朱闻苍日硬生生要歪曲他的意思,一脸伤心欲绝:“这有两种意思,一是你会对我见死不救,二是……算了,做人还是别想太多,多想多伤心……哎呀,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你大概没将我当成朋友,唉,果真是多想多伤心……”明明知道这人是在耍诈博同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无数次一般地心软,想要安慰他似地解释:“以你的身手,重伤垂危的机会……困难。”而这个前一刻还在苦大仇深委屈小媳妇状的朱闻苍日居然瞬间换上一副可以称之为贱得讨打的表情,笑得眼睛和牙齿都发出瓦亮瓦亮的白光:“多谢你看得起我。做朋友的讲道义,我会找机会让你情绪激动一下,有益身心健康……”
让他忍不住又是一翻白眼转身就走……
可是好友,如果你真有难,箫中剑绝不吝啬半滴当洒之热血,心里默默地如是说。
朱闻苍日,这真是一个幼稚十分又高明十分的人啊,偏又执着十分,所以万水千山一路同行,那块甩不掉的话痨牛皮糖,从什么时候,在不知觉间,变了味道……
也许以不同方式同样隐藏寂寞的两人,本就能生出相通的默契。
就像此刻,闭着眼就能接过那人递来的那杯水……
“你刚才去了哪里?见到了什么?”
箫中剑低头不语。
翡翠色的眸子遮在眼帘之下,无波无动。
不回答,没有答案,就是有答案。朱闻苍日已经可以知道,那答案是什么。
箫中剑对人和人心,最绝望的爱。
“箫兄,你总是轻易原谅他人,却鲜少放过自己……你只会让自己遗憾终身。”
“是么……”那眼神,还在千山之外,冰天雪地长埋。
叹了口气,朱闻苍日微微抬起箫中剑的脸,让他正对自己的眼睛,那种泰然的对视,是安慰彼此的最快方法:“别这样……”
碧绿的眸子里,渐渐有了酒红色的自己。
箫中剑微微侧了侧头,摆脱了他的手:“朱闻,你的眼睛让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
“温柔似水,佳期如梦……太不像真的了。”
“箫兄,你难得说情话,却说得这么教人伤心。”朱闻苍日做出西施蹙眉捧心状。
“哪里有什么情话,你我不过兄弟。”
“箫兄莫非不信我?”朱闻仍是不依不饶。
“非也,只是觉得,太美好的,总不会真实,真的,也总持久不了。”
他说这句话时候没有一丝表情,无喜无悲,通透到落寞的冷漠,映在浅淡无血色的唇上,霜雪不如他,寒梅不如他,什么都不如想要给他一点温暖的酸涩。
朱闻苍日看着箫中剑远胜白玉的容颜,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头搁在箫中剑的颈弯,隔着黑灰色的大氅嗅着这个人身上冰雪的气味:“友直,友谅,友多闻,有你的率直,是我的福气……箫兄,明天你想去哪里?”
“随意……你还是平时那样不正经些好……”
春风到处,从来留不下冰雪的香气。
冰雪之地,其实也未见过真正的春风。
诉衷
朱闻苍日轻挥手扇,语气中带着艳羡:“掀海又平浪,救人更救世。这种女子,真让我心折。”
箫中剑面无表情:“你又想要人家给你机会么?”回神时才发现,这个“又”从何而来。朱闻苍日一合扇子,笑如春晓秋月:“错。不是要,是请。君子好逑,不失礼数,展现真诚意,岂能登徒子?”冰冷无表情的男子忽然淡淡一笑:“结果都是相同,有差别吗?”便转身走了,独自迎上满目霜雪。
在猎猎风中顿了一顿,朱闻苍日眼内精光一闪,紧紧跟了过去:“喂,箫兄,你话还没说完呢……”这个人,从来骨子里透着的,便是纨绔的风流,箫中剑,你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也便该知道,你这好友,风华无双,该是有满天下的女子来倾慕的,而那么多好女子,他总是要动心的,若是有一个情投意合的,成就一对璧人,那是天大一件好事……箫中剑,你该为你好友高兴不是?
笑在春风里的淡淡香气再度从背后传来的时候,箫中剑正望着面前连绵的山峦。雪已经停了许久许久,目光所及,祥和安宁,波澜不生,似乎从不曾有过一场乱雪纷纷。
箫中剑不曾回头,语气平和得听不出情绪:“朱闻,你说过你来自外族,来中原有何打算?”“箫兄,你不开心?”
箫中剑并不回头,也并不作答,只向前又走了几步,黑灰的背影,立在茫茫白雪之中。
“箫兄,你不开心。”这次是肯定句。朱闻苍日走上前去,手停在离那人衣角一寸处,与他一起看向无际雪景。眼角余光里,箫中剑冷冽的下巴有着好看的弧线,接着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脖子,在雪后的太阳下有着淡淡的绒毛,朦胧的光晕,如此美好。
前面的人,发丝被风吹到了自己的脸上,银白色,柔软纤细,勾出心痒痒,也带出些微疼痛。
手,终于还是从背后搭上,直至紧紧扣住了那人的肩头,隔着大氅,隔着千山万水,再一点点贴近。袖子在抖,手在抖,声音也轻柔得像情人们的呢喃,落在耳边却是极稳:“此行本想拜访江湖奇女子,现在,我对你最有兴趣……”
沉静的碧色眼眸惯常地低垂着,遮去了光影,看不出悲喜:“执着于我,是因为有相同的感觉么?”
“感觉,有时比心来得更敏锐与透彻啊。”
“人类的心,好的,会让你备感温暖;坏的,会让你心寒透骨。”
朱闻苍日慢慢把箫中剑扭转过来面对自己,他问得很温柔,也很认真:“箫中剑,你在害怕面对什么?”
箫中剑总是能够坦然地和朱闻苍日对视,可是这次,他闭上了眼睛。
箫中剑有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在梦里,有父亲,有冷滟,有冷霜城,有冷醉,还有月漩涡。这是一场,周而复始的,关于幸福终将变成遗憾的噩梦。他们是他所有的幸福,也是他最深的遗憾。
他爱过的,因他而死。
他信过的,弃他如死。
他敬过的,逼他至死。
流光百年,那些人事甚至都消散在了时光里,他却醒不过来,只能一遍遍重温,仿佛折磨着,就成了习惯。
他不愿做这样的梦,但若是这个梦还要继续,还有人要加入,还要更加生不如死,他也依然必须活下去。那是武者的勇气,是人命的珍贵,是他天道的坚持。
只有一人不可,朱闻苍日。
如果这个梦中,要有朱闻苍日的出现,箫中剑知道,他会让自己不用做梦,用一种一劳永逸的方式。
心已动,可掩不可收。
但怕失去,更怕伤人。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
朱闻苍日,你一直说那些不是我的错……但如果没有我,他们也许都还幸福地活着……
箫中剑修的是天道,天之见证,无我无私,无念无求。所以,箫中剑的剑,从不指向非杀罪之人。
可是,若是你,朱闻苍日,最后背弃了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因箫中剑,对朱闻苍日,有了执念。
朱闻苍日,我不愿意有一朝我的剑会指向你,我只想要你安安好好,长长久久……
沉默中,有人吻上箫中剑的眼睛。很轻,很慎重,小心翼翼却不带刻意讨好。嘴唇柔软得就像那人温柔的眼神,醉过一场天荒地老,醒来酸楚溢满胸间。
“箫兄,汝是最懂吾的人。而吾亦是。”
所以,箫兄……不要放弃我,不要害怕……
箫中剑一瞬间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个从不会哭的人,而有了一种落泪的错觉。睁开眼,干涩依然。
可是朱闻苍日看到,箫中剑翡翠色的眸子,分明有了,水波以外的光亮……
那种,箫中剑自己不曾看到,也不曾熟悉的东西,
情钟
大雪封山,篝火温暖。
灯下看美人,火边看箫兄。明明灭灭打在朱闻苍日的脸上,两只酒红色的眼睛亮得渗人,都快要发出狼的莹莹绿光。大概……这也是一种传说中的看朱成碧……
他正在想,扑倒还是不扑倒箫中剑,或者,让对方把自己扑倒了。
推倒推倒的恶魔音搅得他头疼心疼,某处也疼。
箫中剑没有这方面的自觉,转过头来,对朱闻苍日已经开始有些扭曲的面部表情一头雾水,但是他又不喜欢主动开口,就又熟视无睹地扭过头看洞口飘进来风雪。
朱闻苍日终于涎着脸挨了过来:“箫兄……我冷,很冷……”
箫中剑暼了他一眼:“你一直比我热。”所以,冰天雪地也能穿得一身白纱红绸……
“冷的是这里……”朱闻苍日拿过箫中剑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飞眉上挑,桃花眼流光四溢,笑纹里晕开的都是湛湛情意。他本就生得俊美非凡,又气韵风流,眼波流转间,竟生出一股惑人的媚意来。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在勾引箫中剑。
朱闻苍日心里想的是,箫中剑这样的性格,大概不会乖乖让自己吃的,而自己,虽然没有在下方的经历,但是只要对方是箫中剑,怎么样都好……关键是要,能够让冷情的对方动心……
谁知道箫中剑眼都不眨一下,只是抽回手,往炭火里面又加了几根木枝,猛然旺起的干柴烈火,烤得朱闻苍日一额头汗,咬碎一口银牙。
朱闻苍日当然不会死心。
他拨开箫中剑的大氅,攥着他的衣摆跪坐在箫中剑面前,脸靠得离箫中剑异常之近,几乎快要鼻尖贴上鼻尖,呼吸扇动呼吸。
只是对方还是清冷无波的样子,自己却已心如鼓擂。
“箫兄,你认为我是坏人吗?”
“没意见。”
“那你认为我是好人吗?
“没意见。”
还是老样子的对话啊……
“那箫兄,我好看么?”
箫中剑半天没有反应,最后拉开一点距离,含糊地出了声:“嗯。”
箫兄,你大概不知道罢,你比我更好看,许多许多。
世间无画,及得上此人的眉目如画。
着魔似的,朱闻苍日的手贴上箫中剑的脸,慢慢地抚摩描画……一日一日,他越来越沉迷,也越来越忍耐不住……他看到对面的人瞪大了翡翠色的眼睛,清冷甘洌如冰雪,倒映着自己的脸上,一种可以称之为卑微的神色。
他朱闻苍日从来不缺自信,哪怕扮可怜,哪怕小媳妇状,从来不曾卑微过。可是,此时此刻……
“朱闻苍日,你究竟要什么?”清冷的声音问。
“箫中剑,我要……你。”瞳孔剧烈收缩,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箫中剑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透澈干净,没有厌恶,没有讶异,甚至没有波动,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悲悯而无情。
这尘世的情爱欲念,都与他无关。
是谁说的,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
手垂了下来。朱闻苍日只觉得满心隐隐的期待和身体里的力量都一下子被抽空了,然后一点点枯萎,颓唐地闭上眼,低下头。
时间流逝,他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挽回尴尬的局面,他试图拉出一个笑,可是竟然无法牵动面部的肌肉。
就像他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想张嘴,却终不能语。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窒息的时空里时,肩头上面一暖。
箫中剑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朱闻苍日的身上。
“你……还冷吗?”
一时间,春暖花开,欢喜狂热。
朱闻苍日浑身都战抖起来,久远的、霸道的、嗜血征服的记忆和血液叫嚣沸腾,似要穿越时光而来,他要完全地占有面前这个人,将他拆骨入腹,渣滓不剩……
但最终,他只是缓缓伸出手,紧紧地拥过箫中剑,抱住,心脏贴着心脏,说:
“那箫兄……你想不想要我……”
两人都长久没有动弹。
箫中剑毕竟不是宵,他对人世,还是有着见闻和了解的,只是许多事情,他不关心,也就不清楚。
他听着朱闻苍日的心跳,剧烈的,克制的,反而显得周遭格外地安静。
火花又爆裂了一颗星。
“我不会……”箫中剑清幽的嗓音划破了安静,虽然说得很轻,只是平静地叙述。
“那,我来教你……”
他不想箫中剑在这个时候问他为什么他就会。
而箫中剑,也没有问。
衣襟解开,如冰雪的苍白到快要刺目,显露出一双一直被掩盖着的,形状极其美丽的锁骨。
箫中剑的身体有些硬,并不柔软——他练的是武技,不是杂技——而在练武之人中,他无疑算是比较清瘦的,肌理匀称,双腿修长,手脚骨节分明,腰也不是秦楼楚馆少年的蜂腰缠绵,但是依旧精细,衔接着动人的弧度。一切都刚刚好,并非完美无缺,却十分好看。
这是一个冰雪所锻之人,性子冷,身体也冷。即使篝火和欢爱使人升温,他仍然比一般人要体温寒凉。
朱闻苍日小心翼翼地开拓着,进取着,极度缓慢。
他本就风流多情,以前的“他”虽不是世间最好的爱人,但是凭借那些记忆,只要他想,朱闻苍日仍然可以是世间最老辣的情人。
但面前是他真心喜欢的人,于是他一切撩拨欢愉的手段都用不出来,只是凭借本心,亲吻爱抚,恨不得把心剖开来,将内里一切温柔缠绵倒在这人脚下。
这是他朱闻苍日的第一场欢好,带着毛躁小伙的忐忑不安,带着千年沧桑的耐心无限,带着只属于他朱闻苍日对箫中剑情到深处,一寸寸肌肤的顶礼膜拜。
对近乎无欲又初经人事的箫中剑来说,身体多少有些不适应。
其实练武的人总是要受伤的,何况他荒城箫无人,百年来,肉体的疼痛早已经什么都不能算了。可是朱闻苍日那张布满汗水和隐忍却依然诚惶诚恐的面孔,那种把他当做易碎品小心供奉的神情,看得他眼睛发疼,直传到心里。
朱闻苍日他,大概忍得很辛苦吧,箫中剑闭眼前想。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朱闻,吾非女子。”
相贴的炙热躯体,突然间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猛烈的冲击似要把他吞噬,但是,箍着他的怀抱,依然温柔异常。
许久之后,很低很轻地,朱闻苍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如夜色里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也似心上绽开一朵淡淡的烟火,转瞬即逝地亮了天空一角,烟雾缭绕之下冰雪的香气却浓郁得无法散去。
箫中剑身体的温度依然很低,脸颊和嘴唇仍是浅淡。但清冷的人,总是正直禁欲的表情,此刻在压抑的眉心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属于人间的情绪。
是他朱闻苍日染上的。
唇齿交叠中,箫中剑的脸色开始泛红,呼吸开始急促,连眼角都泛出了微微桃花色,让人误以为,这人是要哭泣。朱闻苍日知道不会有泪水,却还是吻了上去,温柔地,贪婪地,鼻端是那人濡湿了的发鬓,连汗水,都带着冰雪的气息。
被吻着眼角的人双眼紧闭,润着水光的浅色双唇微开着,低低地吐出暗哑的声音,清冷而魅惑……
千里冰山,雪莲怒放。
箫中剑突然睁开了翡翠色的眼眸,透过迷蒙的水汽,闪着冰雪晶亮的光,不妖异,甚至不妩媚,却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然后他慢慢仰起头,浅浅地吻上了朱闻苍日的嘴唇。
箫中剑的嘴唇,就像雪莲的花瓣,带着冰雪的清甜和寒凉。此刻他半垂着眸子,半阖着的翡翠色的眼,一半透在水光中的,是千山暮雪的风华,冰冷而艳丽,一半掩在睫毛下的,是万年寒潭的情意,幽深而羞涩。
这不是,人世应该看到的美景,属于箫中剑的,至冷的多情。
朱闻苍日突然之间想闭上眼睛。
他有些怕看见。
他更怕那个“他”看见。
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
他不要那个人,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记忆,绝对不给,一丝一毫都不给他。
“啊……朱闻……朱闻……”身下的人,抵着他腰侧的膝盖传来颤抖,和他交叠的指尖也慢慢开始收紧。
朱闻苍日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呼唤,睁开了眼。
他怎么可能不去看这个人。忍不住,舍不得。
这个人,是那么美好。
是他朱闻苍日,唯有的美好。
□了。冰雪和春风的气息仍然交织在一起……
“箫兄,你喜欢么?”餍足而慵懒的声音哈在箫中剑的耳边,挠着痒痒。
“不知道……”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那……我做得好么?”
“没比较。”
“箫兄你真是……让我有一种被始乱终弃的感觉。果然,吃到嘴的东西和过了门的媳妇总是不好的么,呜呜呜……诶呀,真是伤心呀……”
“朱闻,平常人家的媳妇是不会你怎么唠叨的,否则会被休。”
“箫兄你对我还是那么冷淡……你看,你都从来不叫我苍日。”
“这很重要么……”
“算了,只要是你,只要你喜欢,便好。”
“朱闻,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我喜欢和你,这样……”不老实的手指,又开始在箫中剑身上描画。
“说正经的。”狼爪被啪地一声冷冷拍开。
朱闻苍日叹了一口气:“权势名利,于我如浮云尘土。我只想过着平静又幸福的日子,和你。”
之前被拍开的手指,被一只低温的手,又握了回去,紧紧攥住。
“朱闻,你会不会有一日也要走?”
“不会的,我不会走的。箫兄,你是我朱闻苍日唯一的好友,是我与这尘世,仅有的牵绊。”
“如此,那你与我回荒城吧,那里,已经没有旁人了……”
“好。”
许久,久到朱闻苍日快要睡着了。
“还有,朱闻,不要难过,不要再寂寞了……”
清冷的声音稍纵即逝,眼前只余箫中剑闭着眼极浅淡的笑容 。
朱闻苍日却是清醒了,默默地握着箫中剑的手,维持着十指交缠的形状。
我以前只是逃避那里,而现在再也,再也不要回去。
因为我有了,我要守护的东西。
我是你的,永远只是你的。
箫中剑,你也是我的,永远只是我的,好不好。
在这里,一人天荒地老,一人安然熟睡。
魔箫
朱闻苍日看着沉睡不醒的箫中剑,懊悔地将头埋在双手间。
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他们就不会遇上任性的朱闻挽月,就不会来到露城。
如果不是他,箫中剑就不会出手解露城的魔火之围,就不会被他恋兄又嫉妒的“小妹”挤兑着迎战魔使月漩涡。
如果不是他,箫中剑就不会被月漩涡的子弹击中胸膛,中了朱皇宝血的魔毒,昏睡不醒。
明明知道那个人,从来面冷心热,看上去性子那么冷,却是一颗再柔软而牺牲不过的心,下手总是留情,斩草从不除根,力量悬殊的优势之下也把自己逼到最坏的境遇。
都是他的错啊……
虽然中了魔血之毒未必就会入魔,但是箫中剑禁闭着的眼珠剧烈地转动着,雪白的面容上穿梭着黑气,银白无暇的长发竟然开始出现一染染黑暗的墨色,星星缕缕铺延开来,写满那种熟悉的,称为魔气的东西……朱闻苍日能够感知到,箫中剑的意识,已然开始入魔……
我必须救他……
异度魔界的人们,不,魔们,是时候,和你们再见面了……
九祸脱下了战袍,长长的紫发绾在那里,显得她脖颈修长,脆弱仿佛一掐就断,微红的眼鼻,素净的美艳,脸上的神情,倔强到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他知道,自己数百年来不在,将魔界扔给她一个人支撑,风霜雪雨刀光剑影的锻炼,怕是更添她这种独特的韵味。
九祸是倔强而强势的女子,有野心,有抱负,为了自己的理念不惜一切,用自己全部的智慧和力量加以维护和实现。她总是说:“没有魔界,我们什么都不是,生而为魔,有能力的王族,为异度魔界奉献自己,这便是吾等的宿命。”
这样尽力地用生命成就理想的女子,他从前便是欣赏的。银煌朱武会那么迷恋九祸,就是因为她的倔强和强势中,带着一种令人心疼的幽怨,却又是那么强硬的架势,仿佛她心中总有许多重要到值得为之牺牲的东西,让人不服气地想要征服她,让这勇敢美丽的女子眼中只能看见自己。欣赏怜惜,爱欲征服,最后可以因为她始终把魔界放在自己的前面,而不甘和愤恨到如斯的地步。魔界的朱皇,至尊的战神,冲冠一怒为红颜,暴走八荒。那时,那么强烈的爱恨情仇……
如今,再见面,所剩的唯有欣赏而已。
毕竟,已经物是人非。
那是银煌朱武的爱恨,而他,只是朱闻苍日。
“这事,是你安排的吧?”
九祸默然不答,恭敬得疏离,冷静得挑衅,一如当年。可惜他,已经不是“他”了。
“谁准许你们对他下手的?”
似被他声音中的愤怒和阴狠惊到,九祸顿了一下,又恢复了冷淡自若的语气:“我们所做,一切为了主君,一切为了魔界……主君居然为了他,放弃了朱皇的身份,忘记了魔界战神的责任。”
“这是吾的事,与他无关……”
“已经太晚了,”九祸冷冷的勾唇嘲笑着他的天真,“与主君牵扯上,他就再不是无关无辜的人了……”
“主君,这个人,真是没用呢……”伏婴师的声音嘲讽地插了进来,明明声音很动听,语调却阴冷得像是不见阳光的苔藓下爬出的毒虫,粘腻而恶毒得令人作呕:“只是把您和九祸女后的故事在他眼前转了一遭,他就心防失守,那么轻易就意识入魔了,心志真是不坚啊。”
“他不是那么弱小无用的人。”
“是,武痴传人,又能修天之剑式,必然心志坚强。但主君您想必也知道,他这种坚强是来自于纯粹,并非没有弱点……相反,纯粹的人面对自己的弱点,反而更无抵抗能力……也许您已经猜到了……那日九祸女后在心之回廊看他的心魔,冷醉和冷滟都是他的遗憾,但是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您就已经是他心里的弱点了,现在,只怕是他最大的弱点了吧……”伏婴师的笑意,曼妙优美,而无比恶毒,“冷滟的遗憾会让他愿意悲哀而平静的赴死,却激不出入魔的恶念。但箫中剑看到您当年强要女后的那段……他嫉妒了……您是知道的,嫉妒这种东西,是最蚀骨的魔念……”
伏婴师没有说的是,就在看到箫中剑心中的弱点是朱闻苍日的那天,当朱闻苍日破阵而救走了本来必死的箫中剑的时候,千万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九祸女后居然爆发得歇斯底里,而他伏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妒忌和威胁——这些,就连银煌朱武迷恋九祸的时候,他都未曾感到过。
“那并不是我……那些爱恨,都不是我的。”朱闻苍日颓唐地用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您是他……而且,只要箫中剑相信,朱闻苍日就是朱皇拿来戏弄他折辱他的一个化身,就可以了……怎么办呢,主君,是您害他成了这个样子呢……”伏婴师的脸一点点靠近朱闻苍日,暧昧而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一如当年,伏婴曾这么风情万种地挑逗银煌朱武,后者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如此熟悉,又如此恐怖到令人作呕。
“我不会让他这样下去……”朱闻苍日无法骂他们卑鄙,魔都是擅长玩弄心机的,这是魔族和每个魔生存之所依,他也不能例外……这世上,唯一与他真心互换的,不过一个箫中剑而已。
“呵呵,可是要救他,只能用朱皇本体的活血来解毒啊……您现在这五成的功体,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个五成功体,却是唯一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你们任何一个的,朱闻苍日。所以,朱闻苍日,绝不会轻易放弃。”
看着远去的朱闻苍日,伏婴师嗤笑一声,主君,您太骄傲任性了,所以必须学会,怎样接受命运的无奈。旋即又皱拢了眉头,空谷残声,你如预测,真是吾主银煌朱武最大的敌人……所以,我绝对不能放过你……
黑色六芒划过,伏婴师催动了咒符……
朱闻苍日从异度魔界回来,就想着帮箫中剑先去除掉一部分魔血,缓解他入魔的状况。
他的手指向箫中剑的心口,却突然被一只白到发灰的手挡住了。
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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