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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血-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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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克斯特比男爵么?」罗契神父望向亨利,显然是在心中估量他,计算他方才的告解价值多少,复又转身面向菲力普
                  。「阿尔卡特神父,我不该破坏忏悔室的神圣地位,但我必须与你详谈,事关男爵大人的灵魂正濒临危险哪。」
                  菲力浦微微一笑,举止文雅,从容不迫地朝两人走近。亨利目睹他脸上的笑容陡然改变:当看着罗契神父时,又温暖又
                  亲切;但只要一回望亨利,随即变的冷酷而邪恶。菲力浦与老神父握了握手,轻描淡写地说:「他是不是向你告解,说
                  他对上帝极度不敬,还施了巫术妖法之类的胡话?」
                  「你认为这些是胡话?」罗契挺起胸膛,目光坚定地看着菲力浦。「对于撒旦的恶行,我们千万不可等闲视之,阿尔卡
                  特神父!」
                  亨利察觉到菲力浦在老神父的严厉目光下丝毫不退缩。在他印象中,菲力浦从来不畏惧。菲力浦一改原本的讨好笑容,
                  装出虔诚的认真貌。
                  「请饶恕我,神父。我不是有意轻率以待。请借一步说话,让我跟你解释清楚……」
                  亨利依旧站在原地。两位神父已经走到一旁的通道上,低声交谈起来。他根本不用去听:在他七个月前跑去向另一位神
                  父告解时就听过同样的话了。菲力浦当时很快就找到他,跟眼下的情形如出一辙。亨利想自己可能永远无法逃离菲力浦
                  那残酷却美丽的存在了。
                  《贵族之血》111 亨利篇之三(吸血鬼)
                  突然他听见自己名字和瘟疫的字眼,于是转过头去看两人。拱门下的他们弓着身子,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样子,活脱脱
                  就像两只冠鸦。两人的黑色长袍与身后墙上的幽暗末日画融合在了一起。
                  亨利的目光从神父身上移到那幅描写最后审判的末日画。画中奇形怪状的恶魔身陷地狱之火,带着敌意睨视自己,手上
                  的尖锐镰刀同时凿向裸体罪人的苍白肉体。他一边看着画,一边竖耳聆听菲力浦那沉着又有条理的讲述。
                  可真是老调重弹啊。可是亨利必须承认,那些话听上去很可信,有根有据,好像事实当真如此,只不过被一层谎言给掩
                  饰了。况且,没有人会怀疑神父也可能说谎。神父就应该值得信赖,比之贵族犹甚。
                  菲力浦告诉罗契神父,都怪一场瘟疫害得亨利昏头搭脑。多年前瘟疫在克斯特比爆发时,男爵还只是名孩子,城里有过
                  半居民丧命。感谢上帝恩典,亨利死里逃生 ──但智力却永久受损了。此后,每当瘟疫再度袭击──至今在北方已发生
                  过两次──只要男爵看见百姓们受苦,在他脑中便会产生一连串栩栩如生的恶梦,童年时代的那场可怖灾难又重新回到
                  眼前。
                  菲力浦一脸的悲伤,摇摇头,接下去说,在男爵内心饱受折磨的黑暗时期,他心情极差,时常滔滔不绝述说着脑中的恐
                  怖幻象、古怪的异教徒修行以及恶魔的仪式,甚至是离经叛道或者肮脏可耻的亵渎行为……
                  菲力浦的这番话貌似真实,连亨利自己都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到发现两位神父已经结束谈话,转头看着自己,他才停止
                  动作。
                  老神父似乎很为难,他看看两人,开口说:「你的意思是……」
                  菲力浦露出遗憾的微笑。「这些都是他脑子幻想出来的。您别当真。」
                  有那么一刻,亨利心想罗契神父铁定会把菲力浦的谎言当实话给信了。老神父苦思着,布满皱纹的额头又皱的更深,接
                  着用轻唱般的柔音说:「可是,阿尔卡特神父,只要有人坦承恶魔崇拜,我们都不该掉以轻心呐。」
                  「神父,」菲力浦耐着性子解释。一只手搭在老人家的肩膀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男爵自己的幻想。当他还是个
                  孩子就失去了家人,只剩他孤零零的。还未成年就有贵族头衔落在他肩上,少不得学做大人负起照顾子民的责任,而这
                  些人也是瘟疫的受害者。一个幼年稚子猝遭此变故,你想他的压力该有多大啊。在他成长过程中,既缺乏父母教导,又
                  少了神父指引,一有困难便本能地寻求上帝的帮助。」
                  「此事当真?」老神父似乎听的入了迷,转过头去看看亨利,重又回到菲力浦脸上。
                  「当真。男爵是极为虔诚的基督徒,这么多年下来,多亏他有坚定的信仰,才能度过重重难关。可是当瘟疫再度来袭,
                  男爵又开始坠入心神散漫的深渊。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父母和兄弟们那布满肿块的尸体开始腐烂,苍蝇停满整副身躯,还
                  有蛆钻进钻出的可怕画面……」
                  罗契神父开始感到不自在。亨利猜想神父大概曾经安葬过死于瘟疫的受害者,知道这样的记忆是怎么也磨灭不去的。一
                  但亲眼目睹瘟疫蹂躏后的惨状,那景象就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了。
                  有时候亨利希望自己真的可以忘记那场大屠杀。黑死病第一次侵袭克斯特比时,他年仅十一岁。疾病从村子里扩散到城
                  堡内,就好像隐身刺客跟踪在主仆背后,伺机而动。他的父亲是第一位受害者。他的母亲惊慌之馀,严禁孩子们离开自
                  己的房。亨利的姐妹们不知事态严重,不听劝,亨利有样学样也跟着偷溜出门,在城堡里头四处游走,却发现家园早已
                  被疾病给摧残得不成形了。
                  当他的大姊被黑死病给击倒时,亨利才真正害怕起来。又见母亲脸色惨白,神情疲惫,瘫坐在床边,眼睛挂着两轮深深
                  的黑眼圈,身上的漂亮睡袍污迹斑斑。亨利彷佛在她肩膀上看见了死亡天使。震惊之馀,从厨房偷了些食物和饮料,躲
                  到红塔最顶端的那个小房间,他打定主意待在房里直到瘟疫离开为止。父亲曾说过清新的空气可以让人不生病,在整座
                  城堡里,没有其他地方比红塔顶端还能闻得到更干净的空气了。
                  《贵族之血》112 亨利篇之四(吸血鬼)
                  亨利待在小房间里超过一个礼拜,直到物资用完为止。他大半时间都在睡觉,要不就是爬到红塔屋顶,仰躺在那儿,观
                  察天上的云朵。不管做什么,总比从令人目眩的高度往下看庭院里的遍地尸体要好上许多。
                  当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住,无法再继续藏匿下去,亨利只得走出房间,却看见城堡早已被人遗弃,大门也给锁上。他大声
                  叫唤母亲、姊妹和保姆,可是无人回应。他提起胆子,走向庭院里的尸堆。有好些已经面目难辨。他从一名死者身上的
                  衣服认出是自己的姊姊。她的脸肿胀发绿,尸体冒出阵阵恶臭,令他直反胃,连胆汁都呕出来了。
                  更恐怖的还在后头。亨利来到城堡西翼,发现妹妹躺在母亲的怀里,两人早已气绝多日。当他一靠近,一群苍蝇嗡地四
                  处飞散。父亲的尸体躺在打开的棺材里,被白布单缠绕包裹起来,等着下葬。可是丧葬人员也已经死在一旁了。
                  没有半个活人。亨利在城堡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内心的慌乱与恐惧逐渐增加,他一度以为自己快晕过去了。城堡大门需
                  要两名壮汉合力才能打开,并把开合桥放下;他又小又虚弱,根本无能为力。他也无法爬出城墙往下跳,城墙太高,定
                  会摔个粉身碎骨。亨利一想到自己身陷绝境,忍不住嚎啕大哭。看着身旁横尸遍布,他最终也难逃一死,城堡必定是自
                  己的丧身之地了。
                  等到黑夜降临,心情也平复不少。头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继承男爵的头衔,有责任料理一切事务。亨利决定将庭院
                  里的尸体烧毁。
                  他不畏碰触受感染的尸体,把西翼和要塞里头的死尸通通搬到庭院。心想既然身困城堡而不得出,死神要以什么方式召
                  唤他已无甚差别:不论是饿死或是身染瘟疫而亡。
                  火葬的柴堆烧得老高,照亮大半夜空,整座城堡沐在诡异的火光中。天空澄净清明,没有一丝云彩,空气闷滞。火舌越
                  窜越高,无情之火渐渐将尸体吞噬。滚烫油脂发出嘶嘶声,皮肤烤得焦黑。亨利受不了这味道,肚里一阵翻搅。他的家
                  人和仆人闻起来就像串在炙叉上烧烤的猪只。
                  他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哭过一阵,擦乾眼泪,定眼凝视摇曳的火舌。篝火里扭曲变形的躯体依然微具人形,但随着
                  火势越发猛烈,也开始坍塌瓦解。亨利抑制反胃的感觉,强迫自己说再见。他想要祷告,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
                  以前从未体验过如此赤裸裸的绝望。
                  他抬起头来,却见眼前凭空出现一名男子,就站在火堆的另一头。陌生男子拉长的一张脸满是哀伤,带着同情和理解看
                  着亨利。
                  亨利也定定回望该名男子,心里纳闷他是怎么进到克斯特比里的,又为什么他不怕瘟疫和火葬柴堆呢。男子已经走向他
                  ,自我介绍一番。他叫提伯特·伊黎,并发誓要用生命来保护亨利和克斯特比。
                  提伯特在走到生命尽头前一直谨守承诺。他倾注一切教导亨利,还提出一个法子可以让他永生不死。亨利接受了。他不
                  愿像自己家人那样死的凄惨。他想要自行选择死亡时机,就跟提伯特和他的祖先高德菲尔·伊黎一样。
                  亨利了解这桩契约,心里明白多亏了那违反上帝自然法则的邪恶血疾,自己才能永生不死。可是没有了提伯特的指引和
                  保证,亨利无所依靠地在这茫茫人世中浮沉,时而寂寞时而迷惘,最后转而寻求宗教的安慰,不顾一切紧攀住这块浮木
                  。
                  然后有一天菲力浦闯入他的世界,从此一切都变了样。
                  亨利猛一摇头,把脑中的阴沉念头甩开,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在这晦暗的教堂里环顾周遭。但愿能找到一个人愿意相信
                  他、帮助他。他自知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对抗菲力浦的。他需要一个脑子聪明、意志坚定的人,像提伯特那样的人……
                  《贵族之血》113 亨利篇之五(吸血鬼)
                  「男爵盖了一间宏伟的礼拜堂,里头放满各式珍宝。」菲力浦正在对罗契神父吹嘘,语气里充满自豪。「他还委托几名
                  杰出画师画壁画。我们不画像这样的末日画,」他的手比了比身旁的画。「而是最近在法国宫廷蔚为风潮的《三个活人
                  和三个死人》。」
                  亨利看见罗契神父摇着头说:「我没听过这种画呀。」
                  菲力浦摆出说教的嘴脸。「你当然没听过,这可是外国故事哪。我告诉你,画里头的影像很恐怖的──有活死尸跟活人
                  面对面交谈。在对面墙上,则是恶魔、妓女、女巫和麻疯病患在跳死之舞。」明知亨利还是听得见,他依然做作地压低
                  声音问:「你想想,男爵大人每天都去看这种画,更何况他脑子还不清楚,看了之后会幻想出什么怪异的亵渎言行也就
                  不难理解了,不是么?是这些画加强了男爵的妄想,罗契神父,所以他才会认为自己不仅目击了邪恶仪式,甚至还参与
                  其中呐。」
                  「原来如此。」老神父点点头,捋一捋胡子,皱起眉头细想了一下。「可是,阿尔卡特神父,你又做了什么来保男爵平
                  安?为何他要不辞辛劳到这儿来告解呢?」
                  亨利看见菲力浦的表情陡然起了微妙变化,不禁屏住呼吸。他原本的好性子蓦地消失,脸上露骨地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菲力浦放在老神父肩头上的手一紧,手指像铁钩子似的扣住。他只消往亨利看一眼,根本用不着开口,亨利就主动自发
                  地解释起来。
                  「请原谅我,神父。我──我一时情急,也没多想,就迳自跑来这儿了。」他呐呐地说。「阿尔卡特神父说的没错。最
                  近我很容易受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自己吓自己……这是一种脑部疾病……能让我感到安心的就只有祷告和告解了
                  。如今瘟疫又在克斯特比散布开来,我吓的逃命……半路上看见这间教堂──所以就……」
                  罗契神父满怀同情地点点头。亨利一见他眼里充满谅解的神情,就突然噤声了。
                  「阁下大人,请别多虑。快回到你的子民身边吧。你得当个好榜样才是。」老神父向他走近,双掌交握。「那些从瘟疫
                  中存活下来的人以后都不会染病,你一定听过这说法吧?感谢主的慈悲,你对这可怕的传染病已经有了免疫力。你得勇
                  敢面对内心的恐惧。相信我们的主。不论你是达官贵人亦或升斗小民,他对每个人都有安排的。」
                  亨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真希望可以相信老神父的这番话,可是内心深处却很明白,自己早就被上帝给遗弃了。
                  * * *
                  菲力浦在回克斯特比的一路上都没说话。亨利骑在他旁边,觉得忐忑不安,不敢打破这份沉默。他在心里庆幸,罗契神
                  父在两人会面后还能安然无恙。上一次亨利跟另外一位神父告解,菲力浦知道以后便咬破那人的喉咙,并强迫亨利喝他
                  的血。最后还把神父的尸体扔到教堂祭坛上,将十字架折成两截,插在他胸口上。
                  这件事当时在村子里引起轩然大波,人们至今还在背地里议论纷纷。自从黑死病流行后,各类巫术魔法如雨后春笋般崛
                  起。有耳朵的都喜欢听;有嘴巴的都爱谈论。有人会说他的邻居或旧识因为跟死神打交道,最后免于一死,或者某人利
                  用撒旦之手得到美娇娘、胖男娃、大丰收之类的,交上了好运。
                  可是没有人会怀疑神父竟是撒旦的代理人。亨利一开始接受菲力浦·阿尔卡特进入他生命中的时候也没有起疑。他需要
                  一个人来取代提伯特,给他指引,让他宽心;他需要一个人来填补心中那道自从家人离乡避难后所留下的隐隐作痛的巨
                  大缺口。
                  提伯特在瘟疫重返克斯特比当天让亨利成为自己的继承人。亨利虽然高兴自己不会染病,却替妻子和儿女担心。是夜,
                  他打发家人和大部分仆人离开英格兰到法国去,投靠住在不列塔尼某偏远小镇的伊黎远亲。在那儿,他们是安全的。
                  这都是九年前的事了。现在他的太太不再来信询问何时可以返家;反而在长信里头详述在法国的日子有多么舒适,而他
                  们的儿子赛门法语说得比英语还要流利。
                  亨利虽然思念家人,可是九年后的现在已经很难让他们重返克斯特比了。他们会怀疑怎么自己还是跟以前一个样,丝毫
                  不老;大白天为何总是蒙着一件大斗篷、戴手套,头顶宽缘大帽,即使天气晴朗。如果要让家人回来,就必须佯装去世
                  ──但是他还没准备好放弃贵族头衔。为了这头衔,他已付出许多代价,现在要他移交出去实在心有不甘。其实他另有
                  打算,完成之后,才愿意召回家人。
                  《贵族之血》114 亨利篇之六(吸血鬼)
                  亨利瞄了一眼骑在他身边的菲力浦,即使心里清楚这位神父罪孽深重、内心诡诈,但一见他的宽阔肩膀和黑色长袍下的
                  修长双腿,他还是禁不住动了垂涎之意。
                  从孩提时期他就对男人特别有好感。起先,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在找一个父亲般的人物,等到渐渐成人,才明了自己对男
                  人有欲望。当时他把这份禁忌情欲告诉提伯特,他的尊长一听脸就红了,带着万分困窘向他说,古希腊人曾把这种同性
                  爱提升到艺术的层次。
                  「可他们是异教徒!」亨利大声喊着。「而我是循规蹈矩的虔诚基督徒。我的欲望是多么可耻!我想要除掉它!」
                  提伯特别无他法,只好建议亨利赶紧成家。亨利依言照办,此后,他对男人的渴望渐渐淡去,成为一道旧伤,只在看见
                  俊俏工人或面貌姣好的吟游诗人时,才会隐隐作痛。可是他从未冲动地作出任何表示。
                  直到遇见菲力浦。
                  亨利叹了一口气。此时两人之间的沉默好似厚重的铁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骑在杂草蔓生的小径上,看看四周,天空因
                  为暮色而变得昏暗,远处阴沉沉的乌云预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靠近菲力浦。「我们得加紧赶路了。看样子有暴风雨要来。」
                  菲力浦冷冷睐了他一眼。「我知道。是我召来的。」
                  亨利艰难地咽下口水。菲力浦只有在实行强大巫术或者召唤他的主人──堕落天使比列──的时候才会去改变天气。亨
                  利虽不曾亲眼目睹比列显灵,但也略有耳闻。那是在一个骇人的夜晚,菲力浦以亨利的血和村子里一名小女孩为祭品,
                  念咒召唤地狱里的恶魔。基于当晚的零碎记忆,亨利从此不愿观看任何召唤仪式。
                  他脚后跟往马肚子一蹴,策马飞奔起来,朝着克斯特比快速前进,亨利一度觉得他重获自由了。
                  但这个臆想在菲力浦从后头赶上后,便消失了。两人便这么一路赛马着赶回城堡。在城堡大门前,亨利勒紧马缰,控住
                  马,好让菲力浦先行进入。体态修长的神父跨坐在俊美白马上,英姿飒爽地奔驰入城。亨利看着菲力浦下马时英气勃勃
                  ,俨然一副男爵大人的派头。
                  此态势在菲力浦昂首阔步地穿过庭院进入要塞后,反而更明显了。七个月前,他侵占了亨利的房间,声称自己需要隐私
                  和空间,而男爵的寝室正符合他需求。亨利只好识相地搬到红塔里的小房间,就是当年瘟疫爆发时他躲藏的那间。要是
                  妻子得知此事,肯定会大感讶异,丈夫竟然如此轻易地投降。殊不知亨利已经好久不曾以城堡主人自居了。
                  菲力浦的座骑已在庭院里悠哉漫步,亨利才刚下马来。如今城堡里只留两位仆人和少数几名守卫,其馀众人已经离开,
                  不是为了躲避瘟疫就是畏惧菲力浦,于是亨利只得亲自照料马儿。
                  等喂马儿吃了草料,栓进马厩里,亨利才走入西翼。他先前花了大把银子整修城堡,先将它拆除至只剩下地基,再整个
                  进行重建。新建的礼拜堂位于要塞和西翼之间,成为串联两地的通道。虽然这是提伯特的主意,亨利倒也欣然同意。直
                  到菲力浦住进来前,礼拜堂一直是他最引以为自豪的成就。
                  亨利步上阶梯,向左转,站在礼拜堂门口。门两侧立着雕饰华丽的大圆柱,圆柱上放有两只压扁的恶魔。三名守卫中的
                  一位发现他的到来,连忙道问候。亨利看见起草图的工匠和画师纷纷抬起头来。他们的脸和另外两名守卫一样,都挂着
                  松了口气的表情。
                  「事情进行的如何?完成了么?」亨利下了阶梯一踏入礼拜堂中殿,就热切地朝左面墙走去。墙上绘有色彩鲜艳、真人
                  大小的《三个活人和三个死人》。室内光线不足,他无法仔细欣赏壁画的神采;相反地,画看上去阴森又邪恶,摇曳的
                  烛火时而照在睥睨的骷髅上,时而照在国王那张布满惊吓的脸。
                  工匠一般不是自夸技法高超,就是抱怨工作辛苦。亨利花费钜资请来的这群画师是由义大利人、法兰德斯人、法国人和
                  英国人所组成的乌合之众,彼此之间互不关心,只在乎画画与美酒。整个克斯特比境内只有一家酒馆,名为小羊,店老
                  板就曾抱怨这些人不知检点、通宵喧闹。最后还是亨利花钱赔偿,才堵住老板的嘴。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个个不发一语垂手肃立着。终于英国人爱德温潘特开口说话:「阁下大人,我们又听见那怪声音
                  了。」
                  《贵族之血》115 亨利篇之七(吸血鬼)
                  亨利转过身来,对着这群画师们皱起眉头。他们以前也提过在礼拜堂里听见怪声音,甚至一度拒绝工作,宣称看见鬼魂
                  在石柱间穿梭。亨利派了三名守卫陪伴,工匠们似乎也放心不少。闹鬼的传闻理应就此平息。
                  「怪声音?」亨利连忙问道。「什么样的怪声音?」
                  爱德温朝四周比画了一下,意指整座礼拜堂。「大人,就像爪子刨抓的声音。我没骗你。本来我以为是老鼠。可是不管
                  那声音有多大,我们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
                  其他人也在低声嘀咕着,身子很不安地晃动着。
                  「是真的,大人。」其中一名守卫也加入谈话。「我们动员每个人去找老鼠,可是一无所获。」
                  亨利点点头。「那怪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画师和守卫面面相觑。好半晌,又是爱德温开口回话:「是从墓穴里传出的,大人。」
                  亨利吐了一口气。走到中殿当央,低头看着那两块嵌在地板上的厚长石板。除了形状以外,唯一能够看出这是墓穴的就
                  只有那些狭长的铜制铭牌,每块上头分别刻着一个年份:一二三六和一三八五。石板下是高德菲尔和提伯特·伊黎的尸
                  骸。
                  「那不是老鼠。」亨利对着画师们露出笑容。「难道你们没注意到吗?礼拜堂里的声音会失真。说不定只是某个仆人在
                  地下室活动而发出声响罢了,听在你们耳里,就像老鼠的爪子在扒抓什么东西……」
                  爱德温看上去一点不信的神情,但还是恭敬地点头说:「是的,大人。」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嘛。」亨利笑着说。「你们都在这儿作画有好长一段时日了,久而久之就被画的主题给影响。要我
                  说啊,这里唯一的老鼠就是你们画笔下的老鼠。」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工匠们往通往西翼的门口走,边走边说:「今天就工作到这儿吧。我已经跟小羊酒吧的老板清过帐
                  了,他现在可是相当欢迎你们呢,一定早就从神圣岛运来蜂蜜酒和葡萄酒等着你们去享用了……」
                  画师们一扫心中阴霾,登时变得快活起来。亨利站在楼梯最上阶,预祝他们有个美妙的夜晚,并目送众人离去。最后才
                  把守卫打发走。他听着嘎扎嘎扎踩过庭院的脚步声,和此起彼落的交谈声渐渐远去。末了,只剩下他一人。
                  亨利再度走回到礼拜堂里,在身后紧紧关上门。尖顶窗外,一片低压压的乌云凝结在天空,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显得暗
                  沉。画师们的作画工具躺在搁板桌上:有炭条、承装油画颜料和水的浅碟子、肮脏布块、各种尺寸的画笔和沾满五颜六
                  色的调色盘。一股夹杂着亚麻和兽脂的怪味与油彩味飘散在空气中。
                  远处打起闷雷,咆哮似的隆隆作响。亨利拾起一支羊油蜡烛,点燃,端着它在礼拜堂里走动,经过《死之舞》来到祭坛
                  前。其实他并不喜欢《死之舞》,可是菲力浦坚持要做。这两幅画都是他提议的,却由亨利负责设计并且执行。菲力浦
                  并不知道伊黎家族的真实故事。他不了解那名灰衣麻疯病患手捧承装鲜血的乞讨碗有何象征意义,也不懂亨利设计的这
                  幅画和相继落在高德菲尔、提伯特和现在的亨利身上的诅咒有何关联。
                  亨利伫足在祭坛前。整个祭坛很简单,既无布单覆盖也无十字架,只在一块大理石上放了一片古老的厚石板工艺品,石
                  板上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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